司聿淮一出門就是三天不見人。
他不缺住的地方。
虞箏追在他身后這幾年,大差不離也能猜到他在哪處據(jù)點。
最近歇歇,舔狗暫停。
不找。
京郊那塊地的合同走得很順利。
地監(jiān)局負責人原本屬意華鳴,但那日華鳴的人不幸撞上電梯維修,爬到31樓時競標早就結束,其他家也各有各的衰運。
環(huán)宇含淚拿下。
“合作愉快!”
簽完合同,負責人對虞箏的態(tài)度有了極大改變,他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虞箏和對方握手告別,笑道:“合作愉快!”
回到公司大樓,陳夏偷偷問她:“虞總,你們聊了啥?怎么那個眼高于頂?shù)呢撠熑送蝗痪瓦@么熱情了?”
“大概看出了我們公司的巨大潛力。”虞箏隨口胡謅。
陳夏想罵人,誰家有潛力都不會是環(huán)宇這家日薄西山的,更別說作為虞箏心腹,知道她暗地里在計劃離職事宜。
虞箏進環(huán)宇是從底層開始的。
公司里的人除了陳夏,沒人知道她是環(huán)宇當家人的那個虞。
陳夏的走神沒一會兒,發(fā)現(xiàn)翻手機的虞箏停下了動作,手機光映著她奇異閃爍的眼神,有種興奮在其中蕩漾。
陳夏被轉(zhuǎn)了注意力,心領神會,“那位……又被甩了?”
虞箏點點頭。
有個總在分手的二世祖喜歡發(fā)朋友圈,虞箏喜歡看,陳夏也知道點,算糟心事閑余的調(diào)劑放松。
事情很多,一下午轉(zhuǎn)瞬即逝。
喬苡訂婚宴后就沒見過虞箏,這天晚上說什么都要把人約出來,虞箏和人約在一家叫藍調(diào)的夜店。
“有情況!”喬苡一碰面就繞著她轉(zhuǎn)了幾圈。
虞箏找到一處清幽卡座,點了酒,“什么情況不情況的,別亂說。”
喬苡是閨蜜里難得勸和不勸分的珍稀品種,和虞箏打小認識,極品顏狗一枚,還是周氏華鳴旗下的員工。
虞箏不動聲色,上酒就喝。
喬苡瞇眼,在果汁里插了根吸管,吸一口,呵呵一笑:“我在我們工作群、的小群里,看到了那天晚上你家司聿淮和別人的親吻照?!?/p>
……扎心。
喬苡:“分手!”
虞箏不解,“你怎么不勸和了?”
喬苡忿忿摻了半杯酒攪勻,拍了拍她肩膀,“虞箏啊,別裝傻。姐妹我是何許人也,你想想以前司聿淮出現(xiàn)花邊新聞后你怎么做的?訂婚宴那天你……對哦,那天你去哪了?沒當場找過去?”
虞箏拿酒杯的手指收緊,深感這場戀愛談得亂麻一團。
喬苡目光詭異地看向了虞箏,“你怎么不說話?……臥槽我就知道你忍不了!你沒干什么吧?這次你沒找我吐槽我心里有點慌,看情況又是一副還要和司聿淮互相糾纏互相折磨的樣子,咋的,你倆這都分不了?”
司聿淮要換個人還不簡單。
喬苡最怕的是虞箏心里憋著一口氣,到頭來反倒走不出來。
幾杯酒下肚,虞箏醉眼朦朧,和喬苡你一句我一句搭著話,思緒難得飄遠了些。
這幾天刻意不去想的事一股腦涌上來。
沉浸在思緒里。
喬苡面露糾結,明明和以前一樣,從她的角度看,虞箏似乎沒有和司聿淮分開的打算,還是那個戀愛腦。但不知道為什么,大概是太熟悉對方,總覺得虞箏以往不想分開,是為了司聿淮,僅僅為了那個人,而現(xiàn)在,換了。
……換了?
啥時候換追求了?不分是留著有什么打算嗎?
喬苡不打算勸和了,勸分剛剛試了,好像也不對。
目光探究,喬苡苦大仇深盯著虞箏。
舞池動感十足的音樂不斷傳過來,虞箏眸色閃爍,大腦也在五光十色的光線里被酒意熏陶,和游輪那晚的海風沖撞、割裂。
其實做一個決定,只需要一瞬間。
她想起,那一年剛到虞家。
乍然從海城來到京市她其實并不習慣,貴族學校拉幫結派嚴重,那天,有個受到虞頌指示的女生帶了一幫人在廁所堵她。
門推不開,頭頂冷水潑下。
虞箏愣怔過后,意識到廁所門在外面被人別住,猶豫兩秒,她一腳朝著鎖踹了過去。
一聲巨響。
門被踹開,直接彈射到對面的洗手臺上。
門外的五個女生愣在原地,狠話剛放了一秒。
虞箏抹了把臉上的水漬,走出來,眉心微擰。
隨后,一手一個把扭頭要跑的跟班塞進了廁所隔間。
緊接著,她撿起拖把別住門,面無表情接了一大桶水,從上往下都給淋成了落湯雞。
當時女廁所外門關得嚴實,里面慘叫聲震天。
最后,虞箏單手扯過完全看傻眼的主謀,特地被她留在外面的一個小太妹,剛拎著脖子把人按在洗手臺上,女廁所的門被人推開了。
……那是她和司聿淮的第一次碰面。
……
“你們不知道!虞箏就是個白眼狼!”
司聿淮勾著宋知恒的肩膀,包廂里幾個喝醉的發(fā)小東倒西歪,司聿淮灌下半杯酒,繼續(xù)咬牙道:“她是不是忘了,當年她被人堵在廁所,是誰救的她!是我!”
宋知恒腦袋被他晃得頭暈,“你說過這個……你一開門,那些人就跑了……換一個……”
司聿淮怒道:“明明就是她先暗戀我的!一直偷偷關注我!現(xiàn)在又總是和我吵,她就不能為了我,大度一點嗎,我……我不回去,我不會娶她的,她不和落落道歉,我不會回去的,她那天說得這么過分,咄咄逼人……她變了……”
宋知恒已經(jīng)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一大幫人早喝得不省人事,宋知恒嘟嘟囔囔吐出一句“不娶婚約給你哥”后也癱倒在沙發(fā)上。
司聿淮靠在真皮沙發(fā)里,銀灰色西裝解開兩粒紐扣,露出線條緊實的喉結,他垂眸凝視杯中浮沉的冰塊,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下頜冷硬,眉眼如刀刻,抿唇不再開口。
片刻后,他仰頭飲盡杯中酒。
落地窗外霓虹明暗,司聿淮腦中閃過那年渾身濕透的虞箏,形單影只站在那里,他其實記得,記得這個剛轉(zhuǎn)過來沒兩周、總喜歡躲在暗處偷看他的女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