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城,正值雨季。
四歲的沫沫站在雨中,她剛從火葬場回來,懷里抱的是媽媽的骨灰盒,她站在顧家別墅門口,小小的她像棵無依靠的小草。
五天前,沫沫趴在床邊給媽媽喂飯飯,可媽媽卻不張嘴,給媽媽喂水她也不喝,叫媽媽也不應(yīng),沫沫找到了隔壁的張嬸。
張嬸告訴沫沫,她媽媽去世了,沒有呼吸的人怎么會吃東西,趕緊聯(lián)系家里人來收尸吧,這么熱的天別放臭了。
四歲的沫沫知道去世就是媽媽永遠離開她,以后她是個沒有媽媽愛的孩子了,但她沒有哭,一滴眼淚也沒掉。
她忍住哭腔第一次給爸爸打電話,「喂,是爸爸嗎?媽媽離世了,你能過來一趟嗎?」接電話的卻是顧夫人江應(yīng)茹,她沒應(yīng)聲而是聽完直接掛了電話。
江厭籬死了?
不知道又在玩什么花樣,江應(yīng)茹故意拖了幾天才過去,她踹開門時一股尸臭味襲來,當場嘔了出來,「都愣著干什么,趕緊把人抬到火葬場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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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中,江應(yīng)茹給身邊的傭人使眼色,傭人心領(lǐng)神會的上前撞倒了沫沫,沫沫懷里抱的骨灰盒掉到地上摔碎了。
盒子里媽媽的骨灰灑在了地上,很快便被暴雨沖刷得干干凈凈。
“媽媽,媽媽,媽媽……”
沫沫跪在地上,兩只小手手拼命的在地上亂抓,她的雙手被碎掉的骨灰盒劃破,鮮血與雨水混在了一起。
“媽媽不要離開沫沫,嗚嗚嗚!”
沫沫的小世界塌了。
面對媽媽離世的消息時她沒哭,可懷里的骨灰是她唯一的念想,現(xiàn)在也沒了,什么都沒了。
沫沫爬起來,像一只兇猛的小怪獸一般撲向了女傭,兩只小手拼命的拍打在女傭腿上,她張開小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傭人疼得一聲慘叫,她一把揪住沫沫的頭發(fā)狠狠的拽,沫沫卻像是焊在她腿上似的就是不松口。
“小野種?!?/p>
女傭發(fā)狠了,直接把沫沫擰了起來,沫沫整個人被倒了過來,撕扯中她的小嘴巴終于離開了女傭的腿,卻也扯掉了女傭腿上的皮肉。
沫沫雙眼猩紅,嘴里流著血。
女傭一把將沫沫頭朝下按在地上,咣當咣當?shù)挠媚念^砸地板,沫沫的額頭上全是鮮血,發(fā)泄完后女傭才松了手。
女傭回到顧夫人身邊,忍著被小野種撕咬過后的痛,“夫人?!?/p>
江應(yīng)茹嫌棄的瞥了沫沫一眼,“咱們走?!彼龎焊鶅壕蜎]打算接小野種回家,更不是真心要替江厭籬收尸,至于小野種便讓她自生自滅,想進顧家的門想都別想。
幾天沒休息的沫沫身體到達了極限,她視線越來越模糊,小身子摔倒在了雨里,但她的雙手仍捏成拳頭,她發(fā)誓,顧家欠媽媽的她有朝一日一定要替媽媽討回來。
昏迷之際,沫沫看到了一個模糊的高大身影。很輕的她被一把撈了起來,她望著一張很帥氣的臉,正憂心忡忡的看著她,沫沫昏了過去。
傅慎玦把沫沫帶回了家。
醫(yī)生在給沫沫看病,傅慎玦站在床前,看著躺在床上的臟臟包眉眼間與自己有幾分相似,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傅慎玦與沫沫母親江厭籬是青梅竹馬,但江厭籬愛上了顧行樓,他親手把她送到了顧行樓身邊,婚禮后他便再沒打聽過江厭籬的消息。
直到今天,他收到消息說江厭籬去世了,他的心抽疼得厲害,等他趕到顧家時只看到無助的沫沫昏倒在門口。
地上的骨灰盒碎了,江厭籬的骨灰被雨水沖刷得干干凈凈,什么也沒留下,他便把沫沫帶回了家。
“傅少,這些是退燒的藥……”醫(yī)生叮囑著。
傅慎玦回過神來,他彎腰拔了沫沫的頭發(fā)及自己的頭發(fā),“連夜幫我做份親子鑒定,我需要在最短時間內(nèi)知道結(jié)果?!?/p>
醫(yī)生,“……”
他沒反應(yīng)過來但照做,火速離開去了醫(yī)院。
傅慎玦第一次照顧孩子顯得很手生,他按醫(yī)囑先喂沫沫吃了藥,又給她量了體溫,39度5,他喂沫沫喝了布洛芬,折騰到大半夜,他靠在床頭淺淺瞇了會兒。
沫沫小小的一只,縮在傅慎玦的腿側(cè)睡得很安穩(wěn),就像一只小掛件似的,直到傅慎玦的電話響起,醫(yī)院那邊的親子鑒定結(jié)果出來了。
沫沫是他和江厭籬的女兒,原來五年前那一晚的女人是她。
傅慎玦掛了電話,看沫沫的眼神卻更復(fù)雜了,見到沫沫的第一眼時他便覺得沫沫與自己長得像。江厭籬是他的白月光,唯一喜歡過的女生,他心中從未割舍過。
只是江厭籬婚后他不敢再去打聽她的消息,怕自己沖動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而此時,他得知沫沫是自己和江厭籬的女兒,原本是該高興的,但一想到江厭籬離世了,他便心如刀絞。
翌日下午。
沫沫這一覺睡得很久,燒退了人也精神了,她謹小慎微的觀察著四周的一切,完全想不起自己是怎么來到這個像天堂的地方。
她用力的捏了一把自己圓圓的臉蛋兒。
嘖!!
好痛痛。
沫沫確定這不是夢,自己也沒有死。
這時,女傭恭敬的走了進來,“小小姐,您醒了?!?/p>
沫沫狐疑的看著女傭,“……”
她不知道對方為什么要叫自己小小姐,她乖乖的坐在床上不哭不鬧像個瓷娃娃似的任由女傭幫她換好新衣服,梳好新發(fā)型。
女傭笑著說,“小小姐,先生在樓下等您用膳,您可以下去了?!?/p>
沫沫每一步都邁得很拘謹,她一直在觀察四周,雖不知這是哪里,但她知道肯定不是顧家,昨天她暈倒在雨中之前,她親眼看到顧夫人叫人關(guān)上了顧家大門。
顧夫人還讓她自生自滅。
女傭牽著沫沫的手把她帶到了傅慎玦身邊,“傅少,小小姐的燒已經(jīng)退了,就是這臉色還稍差了些,調(diào)養(yǎng)幾天應(yīng)該就沒事了?!?/p>
傅慎玦點頭,讓傭人們都退了下去,他的目光落在沫沫身上,發(fā)現(xiàn)小丫頭也同樣在盯著自己,“你以后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嗎?”
沫沫想了想,“你是傅慎玦嗎?”
她剛才聽女傭叫他傅少,沫沫曾聽媽媽提起過,媽媽說她有一個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叫傅慎玦,只要媽媽一句話他連命都可以不要。
媽媽還說過,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傅慎玦,如果能再見,定要跟他說聲對不起。
傅慎玦很震驚,“你知道我?”
是江厭籬告訴沫沫的嗎?
不知道江厭籬是怎么在女兒面前形容他的。
沫沫點頭,“我愿意留下來。”沫沫想留下來,替去世的媽媽做點什么,她看得出來傅叔叔對自己沒有惡意且很在乎媽媽。
傅慎玦突然來了句,“我不白養(yǎng)孩子,做為回報你以后得叫我爸爸?!?/p>
爸爸?
傅叔叔很缺孩子嗎?
沫沫說,“我可以叫你爸爸,當你的貼心小棉襖,那你能教我復(fù)仇嗎?”
四歲的沫沫說要復(fù)仇,這句話讓傅慎玦很震驚,但他更多的是心疼,這些不該讓一個孩子承受,但同時復(fù)仇也成了沫沫余生唯一想做且支撐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