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根對著老張氏憤怒道：“別撒潑了，傳出去叫左鄰右舍笑掉大牙！”
隨即一把扯過老張氏手里的掃帚扔遠了。
“今天這事兒，還不是因為你和劉氏惹出來的！”
老張氏和劉氏一聽這話，兩人同時心虛的縮了縮脖子，再不敢吭聲。
……
一家人總算平靜下來，圍坐在大桌子上討論分家，坐不下的都蹲在外面。
姜大根坐在正位上，手里敲著旱煙，沒想到會走到分家這一步。
可既然鬧到了這一步，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
至于這個家怎么分，他也要好好想想。
老張氏一想到分家后，再沒有人當牛做馬，能讓她的好大兒和好大孫享福。
就狠狠的瞪了姜三林一眼，仿佛姜三林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一般。
“忤逆不孝的東西！既然想分家，那就給他兩畝地讓他滾吧。不孝順父母的玩意兒，還能分他多少家產(chǎn)不成！”
姜大根看了一眼老張氏，并沒有搭理她。
只是他心里也不是多公平公正罷了。
姜婉笙就看到姜大根又吸了一口旱煙，用旱煙桿敲了敲桌子，然后說道：
“既然老二老三今天一定要分家，那這家也就分了。只是一向是長子長孫承繼家業(yè)?！?/p>
姜婉笙聽到這冷笑一聲。
“爺什么時候?qū)W人家地主員外說話了？聽著忒高深！”
又不是外面的大官兒，還長子長孫承繼家業(yè)呢。
鄉(xiāng)下人分家，攏共就那幾畝地，哪一家不是平均分的。
哪家兒子少個一兩畝，恐怕養(yǎng)活妻兒都不夠。
姜大根聽懂姜婉笙話里話外的意思，嘴角抽搐一下，臉上閃過一道心虛。
只是沒接話，繼續(xù)對著三個兒子講：
“我和你們娘沒什么本事，也沒掙下什么家業(yè)。家里攏共是18畝地，六畝上等田，六畝中等田，六畝下等田?！?/p>
其實這些地都是家里的人成丁后分的，只是到姜大根嘴里，就成了是他和老張氏打拼的家業(yè)。
“我和你們娘年紀大了，以后也干不了多重的活，所以就留兩畝上等田。你們沒意見吧？”
“沒意見?！比值芡瑫r說。
姜大根繼續(xù)：“再者，我們老兩口兒肯定是跟著老大過的。所以剩下的四畝上等田，以及四畝中等田，就都分給老大?！?/p>
“我沒意見，爹！”
這一回只有姜大林第一個出聲，聲音里帶著激動，語氣里難掩高興。
姜二林和姜三林兩人同時沉默。
姜三林的心里只剩下滿滿的失望。
婉笙和松年那么大的事，爹娘都在含糊，現(xiàn)在分家也是這般。
分明是沒把他這個兒子當回事！
這一刻，姜三林是徹底寒了心。
姜大根心里能不知道自己偏心的很嗎？他當然知道。
于是也不去看另外倆兒子的反應，一口氣將話給說完。
“剩下的地老二和老三平均分，一家分得一畝中等田和三畝下等田。”
姜婉笙看了她爺一眼，“爺，我沒記錯的話，三畝下等田的出產(chǎn)，才抵得上一畝中等田。我家和二伯家，換算下來，也就是一家才分得兩畝中等田。”
“而一畝上等田的產(chǎn)出，抵得上兩畝中等田！”
“這樣算下來，大伯分的相當于十二畝中等田！
而我家和二伯家，每家分得二畝中等田，堪堪只到大伯的六分之一！”
姜婉笙的一套換算，聽的姜家人一愣一愣的。
只是在座的也都不是傻子，不會換算，總能聽得懂話里的意思。
就連姜二林也聲音發(fā)澀地問：“爹，你真要這樣分？給大哥十二畝中等田，給我和三弟只分一個零頭！”
姜大根有一瞬的心虛，只是為了大兒子，終究是狠了心。
“別聽婉笙那丫頭胡咧咧，什么十二畝中等田，咱家中等田總共才多少?！?/p>
姜二林：“那分給大哥的上等田怎么算！”
姜大根用旱煙桿用力敲了敲桌子：“好了，有什么不服的！這地都是老子的，老子說怎么分，就怎么分！”
姜婉笙開口：“爺執(zhí)意這樣分，我們做晚輩的自然也改變不了。只是今天大家也打開天窗說亮話，爺分配的這般不均，是意思以后和奶兩個人都靠大伯奉養(yǎng)是吧?！?/p>
姜大根為了讓大兒子能順利分得大部分田產(chǎn)，立馬接話：
“對，婉笙說得沒錯，我和你奶以后主要就讓你大伯一家養(yǎng)，所以才分他這么多的田地?！?/p>
隨即他又對兩個兒子說：“平日里，我和你們娘都有你們大哥養(yǎng)著，老二和老三，你們逢年過節(jié)的，帶些米面糧油過來看我們老兩口就行了。
現(xiàn)在對于這樣分地，你們沒意見了吧？”
姜二林囁嚅著嘴唇，欲言又止，終究是沒再吭聲。
姜三林早就對他爹失望了。
姜婉笙得了她爺這個承諾，終于是心下滿意了。
“那就在分家文書上寫清楚，將每房分得的多少畝地，以及爺奶的贍養(yǎng)問題都寫清楚！”
然后一歪頭看向姜大根：“爺沒意見吧？”
姜大根手里摩挲著自己的旱煙桿，為了家里的大部分田地順利落在老大身上，終究是點了頭。
“行，就都寫在分家文書上吧?！?/p>
姜婉笙不動聲色，實則心中十分滿意。
已經(jīng)恢復前世記憶的她，思維早已不再局限。
她知道單靠幾畝地，是發(fā)不了家也致不了富的。
現(xiàn)在分家，她爺有多偏心，有多不公平。
等以后他們家好起來了，她爺才沒有什么臉面過來要好處！
而且都在分家文書上寫好了，白紙黑字，回頭還會拿到里正那里登記！
以后不知能省多少事。
隨即姜大根反應過來，也想給姜婉笙一個教訓：
“婉笙既然說，不想和老大家的再住在一個屋檐下，那你們一家就分出去單住。
老屋雖說長久不住人了，收拾收拾還是能住的。老三一家就搬到那邊去吧?！?/p>
那老屋明明十幾年沒住人了，屋頂破的不成樣子。
姜婉笙抬眼，對上姜大根看過來的眼神，露了個渾不在意的笑。
以為她會后悔？
呵。
她要的就是他們一家人，分出去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