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我強烈要求她吃避孕藥,她拒絕了,還躲起來整整一個月不肯見我。
母體弱則胎兒弱,這是醫(yī)生親口囑咐給蘇棠月聽的。
現(xiàn)在,她也全都忘記了。
我垂眸,再次遞出那份離婚協(xié)議。
“簽字吧。”
蘇棠月一臉復雜的看著我,意識到我是真的想和她離婚,她突然有點生氣。
“這些只是小事,我們可以心平氣和的解決,不至于...”
“至于的。”我直接打斷她的話。
蘇棠月惱羞成怒,說話也變得口不擇言。
“離了婚你能去哪?林家的房子早就住進了別人,就算你不在意自己,那甜甜呢?你覺得你這樣身無分文的人能帶走甜甜嗎?”
突然,她想到什么,語氣也變得輕松起來。
“還是說你寧愿放棄甜甜未來繼承蘇氏的資格,也要離婚,帶著甜甜離開我?”
我們的爭吵聲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蘇母趕緊將我們拉進病房。
我對這些不甚在意,只想趕快離婚。
“是?!?/p>
簡單的一個字讓蘇棠月唰的拉下臉,因為生氣和傷口的疼痛,脖子有青筋暴起。
“好,好,你繼續(xù)胡鬧!”
她當即打電話叫律師重擬來一份離婚協(xié)議,搶先一步簽下名字。
心里松了口氣,迅速簽好字,我折好協(xié)議快步離開了病房。
因為走得急,我沒有聽見蘇棠月糊在嗓子里的那句,“要是你后悔了,過幾天我出院,我們再好好談談?!?/p>
身后的人看見我匆忙又輕松的腳步,心不由得沉了沉。
蘇棠月莫名想到已經(jīng)半個多月沒見的女兒,胸口突然刺痛一下,她站起身跌跌撞撞沖出病房。
從醫(yī)院出來,我上了拐角的車往殯儀館去。
半路等紅綠燈時,駕駛座上的女人遞給我一幅簡筆畫。
我一眼就認出,這是女兒的畫。
“前兩天你暈倒,我去看你時護士托我轉(zhuǎn)交給你,說是從甜甜病床下面撿到的?!?/p>
白色畫紙上黑色線條帶過大片,是我哄女兒睡覺的畫面,沒有媽媽這個角色。
孩童稚嫩的畫筆在我心里狠狠砸了一擊,都說親人的離世是一生的潮濕,更何況甜甜打生下來后飲食起居都是我全權照料的。
我是除了蘇棠月這個媽媽后第二個跟她產(chǎn)生感情的,她的離世,相當于帶走了我的一半生氣。
不知不覺,眼淚潤濕了整張臉。
江瑤停下車,輕柔替我擦去臉上的淚。
“抱歉,是我回來晚了,沒能幫上忙?!?/p>
我搖頭,吸了吸鼻子,聲音里還帶著哽咽。
“是我沒用?!?/p>
江瑤是女兒去世那天下午回來的,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她就找到了我。
但當時我太傷心了,再加上五六年沒見面聯(lián)系,一下就沒認出她來。
還只以為是陌生人散發(fā)的善意。
那天她送我到家樓下,找我要了聯(lián)系方式。
“驍然,有任何事都可以聯(lián)系我,以后我不會走了?!?/p>
驍然,好熟悉又陌生的稱呼,爸媽遇難前,所有人都是這么叫我的。
蘇棠月也是,但訂婚后她就改叫老公了,賀森出現(xiàn)后,她就只叫我的全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