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京市這月多雨,淅瀝的雨點砸進窗臺時,聞時硯正在用指腹摩挲著威士忌杯壁凝結(jié)的水珠。
男人的一雙桃花眼低斜著,襯衫領(lǐng)口松了兩顆扣子,露出鎖骨處未愈合的抓痕——昨夜有個穿白裙的女孩想碰他,被他掐著脖子按在玻璃酒柜上。
“聞先生,這是新到的......”酒保話音未落,卡座暗處突然傳來玻璃炸裂聲。
——是聞時硯瞇著眼將酒杯摔在了腳邊。
他微昂下巴,審視著剛走進來的女孩。
猩紅液體順著大理石紋路蜿蜒到高跟鞋尖,穿薄荷綠吊帶的女孩小心翼翼地走近,抖著手去擦他西褲上的酒漬。
“聞先生,我?guī)湍悴?.....”
下一秒,女孩纖細的腕骨被冰冷的掌心握住,她抬頭撞進一雙淬了寒星的眼。
“誰教你的?”聞時硯松開他,“啪嗒”點著打火機,猩紅火光中,女孩看到了銀質(zhì)機身上刻著‘RXY’的縮寫,“學(xué)她扎馬尾,學(xué)她穿棉布裙,怎么不學(xué)學(xué)她看人時的眼神?”
女孩倉皇后退時碰倒了冰桶,冰塊滾過滿地狼藉。
兩個月來第七個替身,依然沒人能待在這間包廂超過三分鐘。
女孩是哭著被人拖出去的。
聞時硯沒了心情,回了車?yán)铩?/p>
他翻著手機里和阮心語的一條條對話,腦里不斷劃過她的臉。
“阮阮......”這些天,他已經(jīng)數(shù)不清第幾次了,
第幾次......這樣眷戀又不舍地一遍遍看著他和阮心語曾經(jīng)的聊天。
看他的阮阮如何對他撒嬌發(fā)自拍、
看他的阮阮如何高興地告訴他今天提名了什么獎項、
看他的阮阮如何興奮地給他拍新戲的造型......
司機略帶驚訝地看向后視鏡內(nèi),聞時硯那張寵溺得不由地露出淺笑的臉。
他已經(jīng)好久,沒見過老板這副表情了。
凌晨三點的長街飄著冷雨,聞時硯還在車?yán)锊恢>氲亩⒅謾C。
他不想回到那個家。
——那個阮心語已經(jīng)離開的家。
這時,司機盯著外面的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降下車窗:“聞總,陳總那邊又送了......”
“滾?!甭剷r硯看都沒看一眼。
最近有太多人打聽到了他和阮心語的那些隱秘,總明著暗著要往他身邊塞人。
那些女孩,大多和阮心語有著幾分相似。
可有什么用?
聞時硯指尖細細摩挲著屏幕上的阮心語,他的阮阮......沒有人能替代。
他盯著屏幕許久。
忽然拿出手機,撥通了秘書的電話:“把英國所有的戲劇專業(yè)都查一遍,看看新生里有沒有阮心語?!?/p>
“我就不信,一個阮心語,就這么難找?!彼⒅巴?,眼底閃過一抹壓抑的暗色。
次日聞時硯在橫店拍完兩場戲,
沒吃劇組的午餐。
他去了附近的一個小店,叫上了一碗牛肉粉絲湯。
他記得,阮阮最喜歡吃這個。
那張小小的臉總是吃的鼓鼓的,像個小河豚。
可惜,當(dāng)時他并沒有很多心思放在阮心語身上,橫店附近狗仔多,他只和她吃過三次。
后來便借口著拒絕了。
那時的他,怕是完全不能想象。
有一天,自己會對阮心語這么在乎吧。
想著想著,聞時硯喉嚨涌上一股酸澀,連眼眶都溫?zé)崃似饋怼?/p>
他回想起之前對阮心語做過的混蛋事,
心口的悔與恨就怎么也止不住。
傳來陣陣絞痛。
下一秒,聞時硯突然看見馬路對面有個穿著灰色衛(wèi)衣的女孩彎腰撿拾散落的橙子。
碎發(fā)下若隱若現(xiàn)的側(cè)臉弧度,與記憶里日思夜想的人完美重疊。
“——阮阮!”
粉絲湯被聞時硯重重推開,汁水都撒了出來。
聞時硯不管不顧地朝著對面狂奔而去。
——吱呀!刺耳的剎車聲傳來時,聞時硯推開了那個女孩,自己則被小車重重撞飛。
失去意識的最后一瞬,聞時硯看清了那張驚恐的臉——不是她。
不是......他的阮阮。
聞時硯肋骨斷了兩根,手術(shù)結(jié)束后。
他看見秘書在他床邊,面色半憂半喜。
聞時硯清晰地聽到他說:“老板,找到軟心語了。她昨天參加了一個演出,名單里就有她的名字:R uan Xinyu?!?/p>
聞時硯眼睛里瞬間迸發(fā)出驚喜。
他顧不得身上的陣痛,舔了舔干裂的唇,眼底泛起偏執(zhí)的猩紅:“備機!”
“告訴英航塔臺,聞家的私人飛機要在兩小時內(nèi)獲得降落許可?!?/p>
“我立刻要去找阮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