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擰開門鎖,推門而入,客廳里一片安靜。
我站在玄關(guān)換鞋,目光掃過屋內(nèi)的擺設(shè),一切還是我離開前的模樣。
可我心里清楚,這間屋子很快就不會(huì)再屬于我了。
再過幾天,我就要離開這里,離開這座城市,還有...離開陸宴白。
我收回思緒,把行李箱從角落拖出來,然后把箱子敞開在地上。
我開始收拾東西,衣服、日用品、護(hù)照…一樣樣整齊地疊好放進(jìn)去。
直到手指觸碰到一個(gè)小物件。
低頭一看,是一支黑色的鋼筆。
我愣了一瞬,隨即想起,這支筆是陸宴白的。
那時(shí)候我沒帶筆,隨意從他桌上拿了一支,后來就忘了還,一直擱在抽屜里。
原來它還在。
我靜靜地盯著它,許久,嘆了口氣,將它扔進(jìn)抽屜最底層。
過去的東西,沒必要帶走。
放在床頭的手機(jī)突然亮了一下,我拿起一看。
陸宴白:你在哪?
指尖停在屏幕上,我沒回。
過了一會(huì)。
陸宴白:回我。
他很少用這種近乎命令的口吻和我講話。
我盯著屏幕,還是沒動(dòng)。
時(shí)間緩緩流過,手機(jī)再次震動(dòng),這次是電話鈴聲。
我直接按了靜音,握著手機(jī)的手慢慢放下。
屏幕仍舊亮著,震動(dòng)的頻率一次比一次短促,像是他難得的耐心在逐漸消耗。
行李箱已經(jīng)收拾好,我拉上拉鏈,聽著滑軌劃過布料的聲音,像是在給過去的八年蓋上最后一頁。
房間重新歸于沉寂,我關(guān)掉燈,躺在床上,閉上了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突然傳來沉悶的雷聲。
雨下得很大。
我捏了捏眉心,正準(zhǔn)備重新躺下,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接連不斷的敲門聲。
這么晚了,會(huì)是誰?
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帶了點(diǎn)力道,落在門板上,透著一股執(zhí)拗的味道。
透過貓眼往外看,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那里,雨水順著他的衣領(lǐng)滑下,濕透了他半邊肩膀。
是陸宴白。
“喬喬,開門?!?/p>
我靠在門后,指尖不自覺收緊。雨聲很大,但透過門板仍能聽到他沉重的喘息聲。
“不開門是吧?”他低笑了一聲,聲音透著點(diǎn)冷意,“那我就在這等著。”
我咬了咬牙,手指停在門把上,最終還是擰開了。
門外的風(fēng)雨氣息猛地涌進(jìn)來,他站在那里,肩頭的衣料被雨水浸透,凌亂貼在身上。
“大半夜的,你抽什么風(fēng)?”
陸宴白看著我,開口:“你在生我的氣?”
他這話問得太直接,讓我一時(shí)間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見我不說話,他忽然往前一步,像是在耐心哄著我:“喬喬,你別這樣。”
我抬起眼看他,語氣很淡,“陸宴白,我沒生氣?!?/p>
他盯著我,眉頭微蹙,顯然不信。
雨點(diǎn)順著他的衣領(lǐng)往下滴,他卻沒有要擦的意思,直直地盯著我:“夏長清的事,我可以解釋?!?/p>
他看著我:“我和她什么都沒有?!?/p>
我突然笑了:“陸宴白,她是你的未婚妻?!?/p>
我的聲音很輕,沒有刻意咄咄逼人,但卻足夠讓人聽出疏離。
陸宴白黑眸深了幾分。
“這件事我會(huì)處理好的?!彼従忛_口道。
我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喬喬?!彼趾傲宋乙宦暎葎偛诺土诵?,透著一絲耐心被耗盡的征兆。
我垂下眼睫,淡淡道:“你非要在大半夜站在我門口,說這些嗎?”
“行?!彼p聲道,“不說這些?!?/p>
他往前走了一步,離我更近了些,身上的濕氣也一并壓了過來。
“那讓我進(jìn)去?”
話音落下時(shí),他已經(jīng)徑直抬腳往屋里走,一點(diǎn)都沒打算等我回應(yīng)。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想攔,可他的動(dòng)作比我快了一步。
他走進(jìn)來,隨手將門帶上,隨后將濕透的外套脫下來,隨意搭在椅背上。
然后站定,目光落在一旁敞開的行李箱上,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你要出門?”
我心口微微一緊,下意識道:“公司安排的短期出差。”
他沒再說什么。
房間陷入短暫的安靜,只有窗外的雨聲滴滴答答地落著,偶爾有風(fēng)吹進(jìn)來,帶著一絲夜里的濕冷氣息。
我給他遞了條干毛巾,他沒有接,只是目光沉沉地看著我。
“喬喬?!?/p>
我抬眼看他,昏黃的燈光下,他還是那樣冷靜,深邃,看不出情緒。
他頓了頓,然后輕聲問:“還在生氣嗎?”
他的聲音低啞,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不深,但足以讓人心口微微發(fā)顫。
他在哄我。
可他哄得不明顯,也不會(huì)太多。
因?yàn)樗幌胱屛矣惺褵o恐,因?yàn)槲抑恍枰察o地待在他身邊就夠了。
我垂下眼睫,過了很久,才輕輕搖了搖頭。
“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