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秀猛地睜開眼。胸口殘留著萬箭穿心般的劇痛,
那是前世知曉女兒在深宮吞苦杏仁自盡的絕望。淚水糊了滿臉。模糊的視線聚焦,
映入眼簾的卻是破舊泛黃的帳頂。她……看得清了?她僵硬地轉(zhuǎn)頭。
一個瘦小的女童蜷縮在床角,正怯生生地望著她。是幼時的陵容,約莫六七歲,小臉蠟黃,
眼神里帶著熟悉的驚惶。記憶如冰水兜頭澆下——安比槐此刻還是個微末小吏,
狎妓、酗酒、動輒打罵她們母女的日子就在眼前。前世女兒悲慘的命運軌跡清晰得刺眼。
巨大的悲慟瞬間化為熊熊烈火,在胸腔里爆燃。不能再重蹈覆轍!
林秀一把將女兒冰涼的小手攥緊,力氣大得驚人。陵容嚇得瑟縮了一下。“別怕,容兒,
”林秀的聲音嘶啞卻異常堅定,“娘在。”她猛地掀開薄被下床,
動作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安比槐剛下值回來,帶著一身劣質(zhì)脂粉和酒氣。
林秀直接擋在他面前。“我們和離。”她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刀子。安比槐愣住了,
隨即像聽到天大的笑話般嗤笑:“林秀,你失心瘋了?離了我安家,你們母女倆喝西北風(fēng)去?
”“那是我的事?!绷中阊凵皲J利如鷹隼,死死盯住他,“我只要和離書,帶走陵容。
”“休想!”安比槐惱羞成怒,習(xí)慣性地?fù)P手要打。林秀不退反進(jìn),一把抓住他揚起的手腕,
指甲幾乎掐進(jìn)他肉里。她不再是前世那個逆來順受的懦弱婦人。“要么給我和離書,體面些。
要么,”林秀冷笑,聲音壓得極低:“我便去衙門敲鼓,告你狎妓挪用家中資財,
讓松陽縣的人都看看安主簿的‘好名聲’!”安比槐臉色瞬間煞白。
他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判若兩人的妻子,那眼神里的狠絕讓他心底發(fā)寒。她真的敢!
僵持?jǐn)?shù)日。族中長輩聞訊前來,搖頭嘆息,勸林秀三思。林秀只冷冷重復(fù):“和離書。
”她態(tài)度強硬,寸步不讓。安比槐終究怕了,怕她魚死網(wǎng)破毀了自己那點可憐的仕途。
他咬牙切齒地寫下了和離書,狠狠甩在地上。“滾!帶著你的賠錢貨滾出去!
我看你們怎么死!”林秀面無表情地彎腰拾起那張紙。她拿出剪刀,當(dāng)著安比槐和族老的面,
將自己一件半舊嫁衣的下擺“刺啦”一聲剪下。布片被扔在安比槐腳邊?!鞍布遗c我林秀,
恩斷義絕。”她只收拾了幾件自己和陵容的舊衣,一個薄薄的包裹。牽著女兒瘦弱的小手,
林秀頭也不回地跨出了安府那扇壓抑的門檻。陵容緊緊依偎著母親,小手冰涼。門外,
是未知的風(fēng)雨,也是她們母女唯一的新生。2母女倆在松陽城西頭賃了一間最便宜的陋室。
屋頂漏雨,墻壁透風(fēng)。林秀把唯一的厚被裹在女兒身上。她連夜翻出僅存的幾塊素布和彩線。
天蒙蒙亮就坐在窗下,借著微弱的光穿針引線。手指被針扎出細(xì)密的血點,
她眉頭都沒皺一下。陵容醒了,安靜地坐在母親腳邊的小板凳上。
林秀把一塊粗糧餅塞給女兒。她繼續(xù)埋頭刺繡。幾天后,
幾方繡著精致折枝梅花、蘭草的帕子完成了。林秀牽著陵容,
走進(jìn)城里最大的繡坊“錦云軒”。她把帕子遞給柜臺后的管事娘子。
管事娘子漫不經(jīng)心地拿起,湊近光細(xì)看。針腳細(xì)密均勻,配色雅致,花鳥栩栩如生,
尤其是那雙面異色繡法。管事娘子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斑@真是你繡的?”“回娘子,是的。
”林秀聲音平靜?!笆炙嚨故遣毁嚒!惫苁履镒拥嗔恐磷?,“我這里收了,十文錢一方,
如何?”林秀點頭:“可以,但娘子可否允我自己接些繡活?
”管事娘子打量她樸素的衣著和身邊怯生生的女童,沉吟片刻:“行。按件計錢,
料子我這出,繡樣你自己定也行,我指定也行?!绷中阒x過管事娘子,
接過預(yù)支的幾十文錢和幾塊素絹。這是她們母女活下去的希望。林秀日夜趕工。
眼睛熬得通紅。陵容很懂事,學(xué)著生火,煮些稀薄的粥。她常去屋后的小山坡。
那里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花和各種尋常草藥。陵容小心翼翼摘下一捧,帶回小屋。
她把草藥花瓣搗碎,擠出汁液,混入一點母親繡活剩下的干凈棉絮。
一股清雅的淡香在小屋彌漫開來。陵容把染了香的小棉團(tuán)放在母親枕邊。林秀聞到香氣,
疲憊似乎散去一些。她摸摸女兒的頭:“容兒,這是你做的?”陵容小聲說:“香香的,
娘聞了舒服?!绷中阈闹幸粍印E畠簭男【蛺蹟[弄這些花花草草。既是女兒喜歡的,
她便會想辦法滿足。她用省下的幾文錢,
給陵容買了幾味常見香料粉末——桂花、茉莉、艾草。又去書肆咬牙買了幾本舊香譜。
陵容如獲至寶。她對著香譜用小瓷碗反復(fù)嘗試調(diào)和。時常加入自己的見解做出改變。
有時香氣刺鼻,有時寡淡。但她樂此不疲。林秀的繡品在錦云軒越來越受歡迎。
她的雙面繡尤其受那些講究的太太小姐青睞。預(yù)定的活計多了起來。攢下一點錢后,
林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送陵容去城東唯一的女塾?!澳??”陵容有些惶恐,又有些期待。
“容兒,娘送你去念書,識字,明理?!绷中阏Z氣溫柔卻堅定?!芭右惨幸娮R,
將來才能在這世道立的住?!绷耆菅劬α辆Ь?,背著母親親手縫制的小布包,走進(jìn)了女塾。
她學(xué)得異常認(rèn)真。林秀接的活計更精細(xì)了,價格也更高。
她開始能接到一些屏風(fēng)、帳幔的大件繡活。生活不再饑寒交迫。陋室被林秀收拾得干凈整潔。
陵容放課后,除了幫母親理線,大部分時間都在擺弄她的香料。
她試著把曬干的茉莉花瓣磨細(xì),加入一點蜂蜜和油脂,竟做出小小一盒潤膚的香膏。
抹在手上,又香又潤。林秀看著女兒專注的側(cè)臉,眼神溫柔而堅定。她的小容兒,
正走在一條與前世截然不同的路上。3日子一轉(zhuǎn)就是幾個冬夏。林秀賣繡品攢了點積蓄。
母女倆商量著盤下了松陽城東一間臨街的小鋪面。鋪子不大,勝在位置尚可,
租金勉強負(fù)擔(dān)得起。母女倆親手裝點,
往墻上掛上林秀精心繡制的“梅蘭竹菊”四君子小屏風(fēng)。一塊樸素的木匾掛上門楣,
上面寫著:扶芳閣。是陵容請女塾的先生題的字。開張那日,沒有鞭炮喧天。
林秀在門口擺了一張小桌,放著她最拿手的雙面繡帕子、香囊,
以及陵容新做的幾款香膏、香丸。陵容調(diào)制了一款清幽的“竹露香”,在店門口燃起一小塊。
獨特的香氣隨風(fēng)飄散。路過的行人,尤其是女子,紛紛駐足?!斑@繡活真精細(xì)!
”“這香味好特別,聞著真舒坦。”林秀沉穩(wěn)地介紹繡品,
陵容則輕聲細(xì)語地講解香品的效用。開張第一日,賣出了幾方帕子和幾盒香膏。收入微薄,
但母女倆相視一笑。陵容的制香天賦日益顯現(xiàn)。她不再滿足于簡單的花香,
開始研究古籍殘卷里記載的合香方子。
她將沉香屑、檀香粉與曬干的菊花瓣、陳皮細(xì)細(xì)研磨混合,反復(fù)試驗配比。
終于制出一種沉靜悠遠(yuǎn)、略帶藥香的“秋韻”。這款香在深秋時節(jié)推出,大受歡迎。
扶芳閣的名聲在松陽縣內(nèi)漸漸傳開。林秀的繡品,尤其是定制的小幅屏風(fēng)和帳幔,
成為城中稍有家底的人家嫁女、添妝的首選。
陵容的香品也成了一股風(fēng)潮:安神的“枕畔香”、驅(qū)蚊的“清夏露”、提神的“醒神丸”。
生意漸漸穩(wěn)定下來。鋪子開張的第二年春。林秀雇了一個人。
是被夫家打罵逃出來的年輕寡婦,叫蕓娘,躲在扶芳閣后巷哭泣。林秀把人帶進(jìn)來,
知曉人已無處可去后。收留了她。蕓娘手巧,林秀便教她基礎(chǔ)的針法。
蕓娘很快就能幫忙做些簡單的繡活了。同年冬天。陵容在城郊采香草時,
撿到一個被遺棄在路邊的女嬰。小臉凍得發(fā)青。她抱起嬰兒拼命往家跑。林秀見狀,
毫不猶豫地將嬰兒抱回扶芳閣。用米湯一點點喂活。取名“芳兒”。
芳兒成了扶芳閣最小的成員。由母女倆和蕓娘親自照料。鋪子后院漸漸有了生氣。
林秀看著女兒。陵容身量漸長,褪去了幼時的怯懦與蠟黃。她跟著女塾先生讀書認(rèn)字,
舉止有度。和客人交談時,雖不熱絡(luò),卻落落大方,言語清晰。尤其談?wù)撈鹣懔蠒r,
眼神明亮,充滿自信。林秀心中感慨萬千。這才是她的容兒該有的模樣。
轉(zhuǎn)眼“扶芳閣”已經(jīng)開了幾年。繡品和香料俱是精巧。母女倆又張弛有度、經(jīng)營有道。
生意一直算得上紅火。但松陽終究是小地方。林秀不愿意讓女兒在這小地方蹉跎一生。
她的目光投向了更繁華的杭州府。她對陵容說:“容兒,咱們?nèi)ズ贾莅伞?/p>
”陵容正在研磨一批新香,聞言抬頭,眼中沒有畏懼,只有躍躍欲試的光芒:“好,娘。
杭州的香料鋪子多,我能學(xué)到更多!”母女倆開始為遷往杭州做準(zhǔn)備。
她們變賣了松陽的小鋪面和一些不易攜帶的家當(dāng)。
帶上這些年積攢的本錢、最得意的繡品樣本和陵容的香料秘方。蕓娘早就是一家人了,
愿意跟著她們。芳兒還小,自然帶在身邊。一輛雇來的青篷馬車,
載著林秀、陵容、蕓娘和襁褓中的芳兒,離開了生活多年的松陽。車輪轆轆,
駛向煙雨朦朧的江南腹地——杭州。新的挑戰(zhàn),就在前方。4杭州府的熱鬧繁華遠(yuǎn)超松陽縣。
車水馬龍,商鋪林立。林秀盤下的鋪子位于一條次街,租金不菲。
新掛上的“扶芳閣”匾額在眾多老字號招牌中毫不起眼。開張半月,門庭冷落。
進(jìn)店的客人寥寥,多是好奇張望幾眼便走。松陽帶來的本錢在租金和日常開銷中迅速消耗。
林秀繡的精美蘇繡,在杭州這繡藝薈萃之地,雖屬上乘,卻不算獨一無二。陵容的香品,
也被淹沒在本地眾多老香鋪的花色里。生意慘淡。蕓娘看著空蕩蕩的柜臺,面露憂色。
芳兒在搖籃里咿呀學(xué)語。林秀眉頭緊鎖,日夜趕制繡活,卻也難掩憂心。陵容沒有亂了陣腳。
她每日早早出門,在杭州城的大小繡坊、香鋪、脂粉店流連觀察。一站就是大半天。
她看那些穿著體面的夫人小姐挑選繡品時,除了品評針法花樣,還會湊近細(xì)聞。
看她們在香鋪里,為了一味獨特的合香一擲千金。靈感悄然浮上心頭。觀察了幾天后,
陵容傍晚回到鋪子就開始搗鼓。她攤開手掌,掌心躺著幾縷染成淡紫色的繡線,
隱隱散發(fā)微弱的茉莉香氣?!澳?,蕓姨,你們聞聞?!绷中愫褪|娘湊近,
聞到一股極淡雅的幽香?!斑@是……”林秀疑惑?!拔野呀^茉莉香露的線染了色,
”陵容眼睛亮亮的,“晾干后,香氣能留存些時日。”她頓了頓,
說出思考已久的想法:“光有繡品,不夠獨特。光賣香料,也難出頭。不如把它們合二為一?
”林秀立刻明白了女兒的意思:“你是說,把香料用進(jìn)繡品里?”“對!”陵容點頭,
“比如香囊,用浸過特制香露的線來繡,香氣更持久特別。或是衣帶、帳幔的滾邊,
用含香料的線縫制,走動間便有暗香浮動。再比如,把娘繡的帕子,
放在我調(diào)制的‘熏帕香’里熏制幾日,讓香氣深入絲縷?!绷中阊壑虚W過精光:“好主意!
”蕓娘也興奮起來:“這法子新鮮!定能引人注意?!闭f干就干。
陵容開始試驗各種香料與絲線的結(jié)合方式。
浸染、熏蒸、香料微粉捻入線中……她反復(fù)調(diào)整香料配比和工藝,既要香氣宜人持久,
又不能污了絲線顏色或損傷繡品。林秀則負(fù)責(zé)設(shè)計適合“藏香”的繡品。
她特意繡了一批小巧精致的香囊,圖案是杭州盛行的纏枝蓮。
用的就是陵容特制的“青蓮香”浸染過的絲線。又精心繡了幾方素絹帕子,
用陵容調(diào)配的“冷梅香”熏透。第一批“繡香結(jié)合”的成品擺上了扶芳閣的柜臺。
陵容在店門口燃起一小塊新制的“凝露香”,清冽悠遠(yuǎn)。
香氣很快吸引了幾位路過的年輕小姐。她們好奇地進(jìn)店。“咦?這香囊的味道好生特別,
清雅得很?!币晃恍〗隳闷鹣隳壹?xì)聞,又撫摸上面精巧的纏枝蓮繡紋?!靶〗愫醚哿Γ?/p>
”陵容上前,落落大方地介紹,“這香囊的繡線是特制的,浸染了獨家調(diào)配的‘青蓮香’,
香氣由內(nèi)而外,久而不散。帕子也用冷梅香熏透過,別具一格。
”另一位小姐拿起熏香的帕子,果然聞到一股清冷梅香,與尋常香袋不同?!斑@倒真是新奇!
”小姐們紛紛贊嘆。“多少銀子?”“香囊八十文,帕子五十文?!眱r格比普通繡品略高,
但小姐們覺得物有所值,爽快買下。第一批“繡香”結(jié)合的貨品很快售罄。
年輕的姑娘小姐們最是擅于宣傳。幾次詩會雅集,這獨特的香囊帕子便流傳開來。
名聲迅速打開。扶芳閣的“繡香雙絕”成了杭州城里獨一份的新鮮玩意兒。訂單開始增多。
林秀負(fù)責(zé)繡品設(shè)計與繡工。陵容專研制香與繡線、繡品的結(jié)合工藝。蕓娘負(fù)責(zé)基礎(chǔ)繡活。
芳兒在鋪子后院的搖籃里牙牙學(xué)語。扶芳閣的門前,終于不再冷清。
5扶芳閣的“繡香雙絕”在杭州城打響了名頭。紅火的生意還沒持續(xù)多久。街對面,斜對角,
就陸續(xù)開了幾家新鋪子。招牌各異,賣的東西卻大同小異——都是些浸染了香氣的繡品。
針法只能說尋常,浸的香也不夠上乘,但勝在價格低廉?!胞愊惴坏南隳也盼迨?!
”“芳菲閣的帕子樣子也差不多,便宜二十文呢!”不少客人被低廉的價格吸引,紛紛購買。
扶芳閣的客流肉眼可見地減少。蕓娘面露愁容,手里的針線都慢了下來。
她嘆道:“這生意又冷下來了……”林秀看著冷清下來的鋪面,也眉頭微蹙。
陵容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香料,走到兩人面前。她聲音不高,
卻清晰地傳入兩人耳中:“娘和蕓姨娘別擔(dān)心,他們學(xué)的是皮毛,搶的是只看價格的客人。
”她拿起柜臺上一個仿品香囊,輕輕一嗅,又摸了摸略顯粗糙的針腳。“香,浮于表面,
刺鼻不耐聞。繡,形似神不似,線頭都藏不干凈。這樣的東西,能長久嗎?”她看向林秀,
又看向蕓娘:“我們靠的是真本事。娘的雙面異色繡,是苦功練出來的。蕓姨的針法走線,
是日夜不綴習(xí)得的。我的香料配方,是反復(fù)試驗調(diào)和的。只要我們技藝更精,東西更好,
不怕識貨的人不回來?!彼脑捪穸ㄐ耐?。林秀點頭:“容兒說得對。打鐵還需自身硬。
”壓力變成了動力。陵容一頭扎進(jìn)了香譜古籍里。她高價淘來幾本殘卷,日夜研讀。
不再滿足于簡單花香,
研究那些名貴復(fù)雜的古方——鵝梨帳中香、雪中春信……她嘗試?yán)斫饷恳晃断懔系木甲羰梗?/p>
調(diào)整配比,甚至加入杭州本地特有的花草。反復(fù)失敗,反復(fù)重來。終于,
她成功改良了“雪中春信”,取其冷冽意境,加入西湖龍井的清氣,
制出獨家的“寒梅映雪”。香氣清幽冷冽,如雪后初霽,回味悠遠(yuǎn)。林秀也沒閑著。
她走訪杭州老繡娘,虛心請教。學(xué)習(xí)了粵繡的華麗繁復(fù),蜀繡的細(xì)膩寫實。
將不同繡法的精華融入自己的蘇繡。她研究絲線與不同香料浸染后的韌度、色澤變化。
確保香料與繡品結(jié)合得更加完美、持久。蕓娘更是勤加練習(xí),開始琢磨出自己的門道。
三人的技藝皆是精進(jìn)。
扶芳閣新推出的“寒梅映雪”系列香品和與之搭配的“踏雪尋梅”繡品,再次驚艷了杭州城。
香,是獨一無二、層次分明的冷香。繡,是融合各家所長的精絕繡工,圖案靈動,
針腳細(xì)密如無物。那些被低價吸引走的客人,很快發(fā)現(xiàn)仿品的不足。香氣刺鼻或寡淡,
繡品粗陋易壞。“還是扶芳閣的東西好!這香囊越用味道越醇?!薄澳憧催@帕子上的雪梅,
跟真的一樣,香氣也雅致,貴點也值!”識貨的老主顧紛紛回頭。
還帶來了更多追求品質(zhì)的新客。扶芳閣的柜臺前,重新熱鬧起來。那些模仿者,
終究只是曇花一現(xiàn)。真正的技藝,是偷不走的。芳兒已經(jīng)能在鋪子里搖搖晃晃地走路了。
蕓娘臉上的愁容早已被笑容取代。林秀和陵容站在柜臺后,看著店內(nèi)挑選貨品的客人。
幾人都明白,這場風(fēng)波,讓扶芳閣站得更穩(wěn)了。6扶芳閣的名聲越來越響。
訂單如雪片般飛來。定制繡品、特制香品、繡香結(jié)合的物件,需求激增。
林秀、陵容和蕓娘三人,日夜趕工也忙不過來。陵容熬制香料的眼睛布滿了紅血絲。
林秀的手指被針磨出厚繭。蕓娘累得直不起腰。鋪子后院堆滿了待完成的繡件和香料原料。
人手嚴(yán)重不足。三人商量著招工的事。“娘,蕓姨,我想我們的鋪子,只招女子。
”陵容語氣堅定。林秀沒有絲毫猶豫:“娘也是這么想的。我們母女能有今日,實屬不易。
這扶芳閣,就是給女子一個安身立命、憑手藝吃飯的地方?!笔|娘聽了這番話,
眼里閃爍著淚光。很快,
一張醒目的招工告示貼在了扶芳閣門外:“本閣誠招繡娘、調(diào)香學(xué)徒、雜役伙計數(shù)名。
要求:吃苦耐勞,心細(xì)手巧。只限女子。月錢從優(yōu),管食宿。生活困苦者優(yōu)先。
扶芳閣掌柜林氏啟?!备媸疽怀觯诤贾莩且鹆瞬恍〉淖h論?!爸徽信??新鮮!
”“女人家拋頭露面做伙計?成何體統(tǒng)!”“管食宿?月錢還高?真的假的?”議論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