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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忽然雷聲大作,盛夏的雪混著雨水砸在窗欞上。
當年為蕭璟珩受一百杖責留下了舊傷,每逢陰雨天便疼得鉆心。
我咬緊牙關,手指卻不受控制顫抖,鋒利的鏡片又劃出幾道血痕。
“娘娘!”
春桃驚呼一聲,朝蕭景珩重重磕頭,額頭很快滲出血來。
“陛下開恩!娘娘后背的傷最怕陰濕,求您讓娘娘先起來吧!”
蕭景珩眉頭微皺,目光落在我蜷縮的身影上。
蘇柔兒突然輕咳兩聲,軟綿綿地靠在他肩上。
“陛下,臣妾心口疼......”
那點微弱的猶豫立刻消散。
蕭景珩冷笑一聲。
“一個賤婢也敢拿陳年舊事要挾朕?當年若不是皇后自作主張?zhí)骐奘芰P,朕難道就躲不過那一百杖?”
這句話像刀子捅進心窩。
我猛地抬頭,不可置信看向他。
春桃已經(jīng)哭出聲來。
“陛下怎能這樣說!那年先帝盛怒,若不是娘娘以命相護,您差點被廢為庶人?。 ?/p>
被提起當年狼狽的蕭璟珩勃然大怒,一腳踹翻案幾。
“放肆!”
“來人!把這賤婢拖下去,重打三百大板!”
當年一百杖責便要了我半條命,今日三百板子春桃豈能活命?
我慌忙爬過去抱住他的腿。
“陛下!春桃跟了臣妾十五年,臣妾早已將她看成妹妹......”
他一腳將我踹開,命侍衛(wèi)拖走春桃。
片刻后,板子落在皮肉上的悶響混著雨聲傳來,每一下都像打在我心上。
我跪在雨里,聽著春桃的慘叫聲漸漸微弱。
血水混著雨水,蜿蜒成溪。
“陛下......求您開恩......”
我重重磕頭,額頭砸在青石板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蕭景珩站在廊下,懷里摟著蘇柔兒,連一個眼神都不屑于給我。
尚未打完一百大板,春桃已經(jīng)沒了聲息。
侍衛(wèi)拖著血肉模糊的尸體,像丟一塊爛肉般扔到我面前。
蕭璟珩終于開了金口。
“這賤婢冒犯天威,尸體應該扔去喂狗?!?/p>
我如遭雷擊,雨水順著臉頰滑落,混著淚砸在地上。
“不行!她跟了我十五年......她不能......”
“想帶走她的尸體?可以?!?/p>
蕭璟珩嗤笑出聲,一字一頓道,“磕一百個響頭,朕就準你帶她走?!?/p>
我僵在原地,雨水順著發(fā)絲滴落,寒意滲進骨髓。
“怎么,不愿意?”蕭景珩挑眉,“那朕現(xiàn)在就讓人把她拖去喂狗?!?/p>
“我磕!”
跪直身子,額頭重重砸向地面。
血很快從額頭滲出,模糊了視線,可我不敢停。
一百個響頭磕完,我手腳并用爬到春桃身邊。
費力將她背到身上離開時,身后突然傳來蘇柔兒帶著哭腔的聲音。
“姐姐和春桃主仆情深,當真是讓人羨慕。不像臣妾自小孤身一人,連個真心待我的姐妹都不曾有?!?/p>
說到最后,竟是快要哭暈過去。
蕭璟珩立刻將她摟得更緊,憐惜地吻了吻她的發(fā)頂。
“柔兒莫哭,朕會給你這世上最好的一切?!?/p>
蘇柔兒仰頭看他,巴掌大的小臉上帶著十足的期冀。
“陛下說的可是真的?”
“聽聞姐姐舞藝冠絕京都,三日后臣妾的生辰,不知能否有幸見識一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