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遭人的議論猶如一襲兇猛的洪水將她徹底包圍。
尤其是陳江雪提出影響獎金之后,幾個熱人直接將陸明昭包圍了起來。
“陸明昭,你不能走!你耽誤了我們車間評比獎金!”
“絕不能就這么輕易放過你!”
陸明昭下意識的后退:“布料不是我偷的!”
不知是誰在后面推了一把,陸明昭整個人以及其狼狽的姿勢摔在了地上。
見狀,一個中年婦女立馬拉住了她的手臂拿著剪刀比劃著她的辮子:“不認錯是吧?廠長好心只讓你掃廁所,我看你這辮子也太影響你工作了。”
她說完,一個瘦小的男人也在她的示意下抓住了陸明昭的另一邊胳膊:“我覺得江大姐說的對,影響工作的事情可不能干?!?/p>
“你們想干什么?”
看著女人手里的那把剪刀,她下意識的開始使盡力氣掙扎。
但是那兩人的力氣極大,陸明昭怎么也掙脫不開,一股恐懼瞬間涌上她的心頭。
“干什么?當然是幫你一把,給我按住她!”
只聽見“咔嚓”一聲,女人直接剪去了她一半的辮子。
烏黑的頭發(fā)直接掉落在陸明昭面前,她的眼淚瞬間掉落下來。
陸明昭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她瘋了一樣想掙脫卻被其余幾人再次壓住。
與之而來的是一頓兇猛的毒打,直到她被打得奄奄一息。
為首的女人肆意拉扯著她剩下的頭發(fā):“怎么?還想走?你這個害人精!”
她轉身又寫了一個標注著小偷字樣的牌子掛在了陸明昭的身上。
將她一把推到了廠子門口。
聽到廣播的員工紛紛看到動靜后走了出來看見是陸明昭后紛紛都嗤之以鼻。
陸明昭望著那些昔日里認識的工友嫌惡的眼神以及蔣為民的不信任,只覺得心如刀絞。
就這樣,足足過了兩個小時,直到人都已經(jīng)散了。
陸明昭渾身是傷,她晃悠悠的走回宿舍。
見她回來,陳江雪立馬走過來:“呀,明昭姐,你的頭發(fā)……”
她說到一半連忙捂住了嘴,好像是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
聽到聲音的蔣為民也看了過來,眼神里是顯而易見的嫌棄。
陸明昭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的盯著的一旁的蔣為民。
陸明昭聲音發(fā)顫,整個人也因為身體的疼痛而止不住的戰(zhàn)栗。
“你們在干什么?”
聽見他這么問,蔣為明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神情
“我只不過和江雪說一下工廠的事而已,還有,你有空把頭發(fā)弄一下,現(xiàn)在這叫什么樣子?”
他的語氣冷漠至極,陸明昭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她癱坐在地上,眼淚無聲地滑落在臉龐兩側。
心口處劇烈的疼痛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踉蹌著走到了鏡子前,只見自己的頭發(fā)已經(jīng)被剪的參差不齊,放眼望去一片坑坑洼洼。
陸明昭只覺得鼻腔忍不住的酸澀。
陸明昭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將放在抽屜最下面的那個信封找了出來。
只見信封里寫著想讓她去深市做那邊的技術指導。
不僅工資比這邊要豐厚三倍,而且還可以直接分房居住。
但是有一個硬性條件就是得有這里的職稱,并且在下個月初就得報道。
陸明昭抽出信封底部的那封拒絕的回信毫不猶豫的撕碎。
她伏在桌子上重新寫了一封,又將紙張重新塞回了信封封好。
就帶著信封出了門。
辦事處,守在窗口的職員看到陸明昭的頭發(fā)忍不住笑出了聲。
對著她左看右看,還一直對著后面的職員擠眉弄眼,就差當著她的面直接說出來。
“同志,你有什么事情嗎?”
她神色古怪的問道。
“我來寄信,加急信。”
職員的眼神讓陸明昭有些難堪,她裝作沒看見將自己手里的信件從窗口遞了過去。
那人接過一看,毫不在意的將信件隨手扔到一旁的筐子里就開始掏出本子登記。
“叫什么?工作單位在哪兒?”
“陸明昭,紅星紡織廠。”
“你也是紅星的?那你認識蔣為民嗎?有一封他的廠里調職信,你順帶一起送過去吧?!?/p>
那人說著也不等她同意直接丟給她一張蓋著紅印的信封,落款寄信人卻姓陳。
陸明昭神色一暗,有些顫抖的接過了那封重達千斤的信封。
她忽然明白蔣為民并不是一時改變,而是他的心里或許早就有了選擇。
陳江雪是廠長的女兒,跟她在一起前途無限。
而自己只是一個職工,如今還落得一個小偷的名頭。
所以他才會心甘情愿的和陳江雪一起污蔑自己,哪怕他知道自己是無辜的。
又或許蔣為民早就決定好了,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時機說出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