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藝大賽那天,縣文化館門口擠滿了人,比趕集還熱鬧。
趙建軍特意借了輛自行車,載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王大姐,春風得意地從我面前過去。
王大姐還朝我投來一個挑釁的眼神。
我娘不放心,非要跟著我一起來,我弟弟蘇明強也被我娘拉著,一臉不情愿。
比賽場地設在文化館的大禮堂里,前面擺了一排桌子,坐著幾個評委。
我認出其中一位是縣文化館的李館長,聽說她年輕時也是有名的繡娘,眼光獨到得很。
王大姐拿出她的參賽作品時,特意在我面前顯擺了一下。
是一幅《孔雀開屏》,繡在一塊湖藍色的綢緞上,那綢緞,我認得,就是我前幾天故意扔掉的那塊。
孔雀的羽毛用了不少金線銀線,倒是挺晃眼,但針腳粗糙,配色也俗氣,孔雀的眼神呆滯,一點靈氣都沒有。
趙建軍卻看得連連點頭,小聲對王大姐說:
「真好看!王大姐,你這手藝,拿第一肯定沒問題!」
王大姐得意地瞥了我一眼。
輪到我了,我解開包袱,將我的繡品《錦繡山河圖》慢慢展開。
這是一幅雙面三異繡,正面是壯麗的山河景色,長城蜿蜒,黃河奔騰。
反面則是江南水鄉(xiāng),小橋流水,楊柳依依。
我用了幾十種顏色的絲線,上百種針法,光是構思和準備就花了我重生后大部分的精力。
繡品一亮相,周圍的人都發(fā)出一陣陣低沉的驚呼聲。
評委席上的李館長也站了起來,走到我的繡品前仔細觀看,眼神里滿是贊賞。
趙建軍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呆呆地看著我的繡品,嘴巴微張,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王大姐的臉色更是瞬間變得慘白,死死地盯著我的《錦繡山河圖》。
就在評委們開始小聲討論,準備打分的時候,王大姐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指著我,聲音凄厲:
「蘇秀蓮!
你……你這幅《錦繡山河圖》是剽竊了你早已過世的親姐姐蘇秀云的遺作!」
全場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王大姐抹著眼淚,繼續(xù)哭訴:
「我跟秀云姐生前是好姐妹,她才是真正的繡藝天才,可惜紅顏薄命!
你趁著她不在了,就把她的心血拿出來當成自己的!
我……我也是學了秀云姐的一些皮毛,本想繡一幅孔雀圖來紀念她,只是我最近狀態(tài)不好,才沒繡至大成!」
她還從隨身的布包里掏出幾張疊得整整齊齊、已經(jīng)泛黃的紙,抖著手說:
「這就是……這就是秀云姐當年留下的一些殘稿,上面就有類似這《錦繡山河圖》的構圖和針法!
大家看啊,蘇秀蓮她就是個小偷!」
人群里開始竊竊私語,看向我的眼神也帶上了懷疑和鄙視。
我娘氣得渾身發(fā)抖,想沖上去跟王大姐理論,被我拉住了。
趙建軍也愣住了,他看看王大姐,又看看我,眼神復雜。
他知道我有個早逝的姐姐,但并不知道姐姐的繡藝如何。
我看著王大姐那副顛倒黑白的丑惡嘴臉,心中一片冰冷。
她果然無恥到了極點,連我九泉之下的姐姐都不放過!
我深吸一口氣,平靜地走到評委席前,朗聲說道:
「各位評委,王大姐說我剽竊,還拿出了所謂的‘證據(jù)’。
既然如此,我想請問王大姐,你既然如此推崇我姐姐的繡藝,又聲稱學了她的皮毛,那你敢不敢當著大家的面,演示一下我姐姐遺作中任何一種你‘學到’的特殊針法?
或者,你來說說這《錦繡山河圖》中最為基礎的幾種針法是如何巧妙結合,才能達到這種效果的?
真金不怕火煉,是不是剽竊,一試便知!」
我的話音剛落,王大姐的哭聲就小了下去,眼神開始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