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題記。
“怎樣，感覺如何？”
看著那只黑色的蝙蝠折返回來，早已讓國王之手帶著侍從們前往全島各地大開殺戒的路易躺在從霧縈港灣找來的躺椅上慢悠悠的問道。
他仿佛提前進入了老年生活一般…
那蝙蝠化作人形，赫然是那德古拉·弗拉德·特佩斯之子，阿魯卡多。
“我能感受到這座鐘樓附近的一切同時在收縮與膨脹，說實話，有些惡心?！卑Ⅳ斂ǘ噍p輕搖了搖頭，“不過你說的沒錯，這座鐘樓的確能夠通向我父親真正的藏身之所，但我要警告你——”
“沒必要，所謂危險的前提應當建立在當事人的能力不足的情況下，很可惜，我能把你爸爸的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路易慵懶的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不急不慢的飲上一口，那理所當然般的語氣像極了當初這座島曾經(jīng)的居民眼中國王應有的模樣。
“......”阿魯卡多沉默以對，他并不想對那句對他父親的侮辱做出評價。
“不過么，我需要你稍稍等我一陣。”路易自空無一物的空氣中掏出死神鐮刀。
“死神副官的鐮刀，你想做什么？”阿魯卡多的手按在腰間的母形劍的劍劍鞘上。
“呵，當初建造這個破鐘樓也不過是為了惡心那個自作多情的女人，然而現(xiàn)在，它于我而言不過是無用之物...”
路易揮舞著死神鐮刀，隨后高高舉起，“都踏馬的給老子起來?。?！”
說罷，那死神鐮刀不再隱藏力量，散發(fā)出邪惡的暗紫色光芒以及強大的掠奪之力。
于是以路易所在之處為圓心，由于各種原因死去的朽爛尸體與沉睡多年的累累白骨紛紛發(fā)出回應，它們的靈魂一個個飛向天際，在空中盤旋，將被夕陽染紅的天空污染的好生詭異。
它們或許來自現(xiàn)在...過去...未來？進行時的鐘樓，或許來自被黑暗與虛無掩飾的被遺忘的陵墓，又或者來自于埋藏成千上億不知名字、身份低賤、胡亂處理的人的墓地，或者蘇醒的庇護所、上方的港灣、漂浮在空中的神廟、事故多發(fā)地山洞......
一把細長鋒利的西洋長劍落在路易的脖子上。
“哎呀，看來我們的伯爵公子應激了啊～”
路易笑意盈盈的看向面無表情、然而眼中卻充滿怒火的阿魯卡多。
“如果你殺死死神副官的墓地便是為了這般侮辱沉眠的死者，很抱歉，我想我必須阻止你的惡行，我的朋友?！?/p>
阿魯卡多冷冷道。
“嘖、嘖、嘖…我并不記得你算是什么正義的伙伴啊，阿魯卡多，就算這力量源自于你父親…”
路易耍了耍手中的死神鐮刀，接著道，“你對人類的憎恨同樣不亞于那位伯爵，說到底，你又為什么要插手人類之間的事情呢？”
“那是為了——”
阿魯卡多的話被硬生生的卡在喉嚨里，無論他怎樣尋找理由，他都沒辦法找到立場反駁路易的話。
說到底，他只不過遵循著母親的遺志，盡管對殺死了自己母親的愚昧人類而感到失望，他還是選擇站出身來對抗自己的父親——試圖放出地獄惡魔毀滅世界的吸血鬼之王。
盡管路易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從各種角度來說都相當不妙的氣息，但阿魯卡多并沒有屬于惡魔的氣息。
“這個世界自然有它的勇者來拯救，但這與你無關，你來到這邊，也只是為了殺死你的父親罷了。”
阿魯卡多沉默以對。
“好了伙計們，真的是讓你們等了太久了!”路易扔掉手里的酒杯，從躺椅上爬了起來，將鐮刀扛在肩上，“去吧，毀了那里?！?/p>
他伸出一根手指，而它所指的方向…
無數(shù)的鬼魂化作如白霧一般的炸彈，紛紛擁入被時空力量籠罩的鐘樓身上。
盡管時間足以讓孩童成長，令肉體腐朽，然而在死神鐮刀的加持下，那些靈魂炸彈卻是對鐘樓的墻壁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鐘樓頂端的時鐘的指針開始逆轉，試圖回溯剛剛收到的影響。
“接著給老子炸!我倒要看看你這臭婊砸能撐到什么時候!”
更多的鬼魂被強迫著奔向鐘樓，或是炸碎了鐘樓的墻壁，或是涌入鐘樓內(nèi)部炸碎內(nèi)部結構。
時鐘校準如果有千分之一的偏差，都會帶來十分嚴重的后果。
就像路易還是被斬首者的時候，從巨人俄里翁那里獲得了第五顆起源細胞后，登上觀星實驗所，來到制造出萬靈藥的收藏家那里。
那所謂救治全島人希望的萬靈藥被收藏家和他喝了個丁點不剩，最后收藏家被他打死，而被斬首者當時所憑依的肉體也因為靈魂不全、精神有缺而被萬靈藥的藥力所毀滅。
在那之后，時間守護者第一次主動找上了被斬首者。
被無端痛罵一通，被斬首者被這位時間守護者一腳踹回了“最初的時間”:國王的肉體尚未被他毀滅，以及存在著另一個被斬首者的時間線。
已經(jīng)得到過全部起源細胞的被斬首者先另一位被斬首者一步，來到了王座之間，爬回了王座之上的肉體之中，再次登上了觀星臺，殺死收藏家，喝掉了最后一點萬靈藥。
至此，靈魂、精神與肉體徹底融合，國王路易·奧古斯都也便堂堂歸來!
接著便是國王在王座之間碰到了另一位被斬首者，至于之后的之后……
——他們碰到了一顆從天而降的“流星”。
這便是這一次輪回進入倒計時的開端了。
路易盯著那時鐘的指針倒轉，接著停滯不動，最后正常轉動，他的心情也從急躁不已，接著焦躁不安，最后欣喜若狂起來。
鐘樓已經(jīng)被炸的殘破不堪，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便會轟然倒塌。
他大笑著，痛哭著，又跳又踹著朝著鐘樓的方向前進，那片大范圍的縮脹并行的眩暈、惡心與混亂感覺終于消失不見，數(shù)不清的如白霧一般的鬼魂們浩浩蕩蕩的跟在他的身后。
哪怕是阿魯卡多也從未見過能把死神的權柄使用到如此震撼人心的地步，他只能沉默中跟在路易身后，見證著這一切的發(fā)生。
鐘樓破破爛爛，時鐘卻依舊滴滴答答響。
粗暴的用鬼魂炸彈粉碎了一路的木門與被疫病感染的怪物們，路易終于來到了時鐘室。
難以計量的制式長劍橫七豎八的插在時鐘室內(nèi)的每一個角落，血紅色的夕陽照的時鐘室內(nèi)一片殘破落敗之相。
而這座鐘樓的主人…
她的肩甲破碎，臂甲開裂，蔽體衣物破破爛爛，臉上的面具也早已落在地上，露出了那即使被臟污與血跡附著，也難以被掩蓋的美貌。
但她那四只如黃金般閃耀的眸子里卻遍布著血絲，她的皮膚蒼白如紙，頭頂雙角也開裂破皮，顯然是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這位時間守護者蜷縮著身子，依靠在身后依舊響個不停的時鐘底盤上，面無表情地盯著眼前的一切。
“你…來了啊?！彼恼Z氣毫無起伏。
“啊，來了。”路易隨手把鐮刀插在地上，盤起腿來坐在這女人的身前，一副云淡風輕的語氣，“這次你依然可以將所有的一切重置到最初的模樣，我不介意再陪你玩兒一次?！?/p>
“想笑就笑吧，你這混蛋?！睍r間守護者就像是脖子斷了一樣的低下頭，“我從頭到尾，都被你玩兒的找不到北，明明這次我就要贏了…就是因為你腦子里的那顆星核!我…我…唉…”
死氣沉沉的時間守護者抱緊了自己的雙腿。
“這次…呵，也許我真的有了那么點兒「反正這樣下去也是哥們沒完沒了，不如讓你實現(xiàn)夙愿」的想法，但是吧人總歸還是自私的?！?/p>
路易攤開雙手，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虛偽笑容(在時間守護者看來)，“無論是利己主義還是利他主義，本質上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心理需求，司晨，你說對嗎？”
司晨抬起頭來，原本不見表情的臉上終于爆發(fā)出壓制多時的暴怒來，“混蛋!你這算是什么獲勝宣言？!看看你的周圍!你這樣還算是這個國家的君主嗎？!你根本配不上你現(xiàn)在的不朽!”
司晨啜泣著，將臉埋在胸里，“為什么會這樣…什么都守不住…”
“君王？哈哈哈哈哈哈哈！君王！君王！”
白色的王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笑話一樣。
“放屁！我是狗！可不是王，是狗！汪！汪！汪！”他趴在地上，對著司晨狺狺狂吠。
“但狗也是沒什么不光彩的！到哪里還不是做一條狗？！”
“當學徒，做師傅的狗；做買賣，當老板的狗！就算是飛黃騰達進了山巔城堡，那也是一樣做狗！”
白色的王圍著司晨爬起圈圈來。
“當煉金師，是下等狗！當守護者，是看門狗！王后情婦，那是傳宗接代的母狗！達官貴族，那是察言觀色的哈巴狗！那被貶關進牢房里的園藝師，便是夾著尾巴的喪家狗！那些蛇教劍教，都是被時代拋棄的雜種狗！”
“國王...呵呵，國王雖然名為萬狗之王，可實際上，也不過是條身負重種群重任的...種狗！”
“我～是什么狗？我是什么狗？”
路易站起身來，拔出了腰間的詛咒之刃，指著司晨的腦袋。
“老子天生是一條野狗！野狗怎么了？野狗就比別的狗差了？”
“野狗的牙齒更鋒利，嗅覺更靈敏！”
“惹急了我，老子還有狂犬??！我TM咬不死你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阿魯卡多聽的眉頭狂跳，司晨的臉也越發(fā)的慘白起來。
“就這樣吧，「終末」的使徒，哪怕你再怎樣溯時逆行，你都別想再阻止我的復仇!”
身首分離，一刀兩斷。
///
“喂——喂！別在這個時候走神啊?！?/p>
她回過神來，發(fā)覺那早已落地的面具此刻如往常那般覆蓋在自己的臉上。
Timekeeper——時間守護者，真名為司晨的她，這才將自己的視線放在眼前之人的身上——一位身穿華麗白金鎧甲、披著頗具格調(diào)的散發(fā)著如惡魔般邪惡的黑色披風、頭戴巨大頭盔的英俊大叔，他那張把胡茬刮得干干凈凈的臉上帶著一抹陽光明媚的笑容。
——假如他那雙金色的眸子沒有被那頂巨大頭盔遮蓋下來的陰影所覆蓋，想必這笑容真的很干凈吧？
“嘛，我記得你說過，[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對吧？”那男人把玩著手中的白色國王旗子，接著說道，“將軍?！?/p>
隨著那白王旗子落下，司晨的視線也隨著那顆棋子而動，她這才發(fā)現(xiàn)，屬于自己一方的黑色棋子，早已被殺得只剩下黑色國王一子。
伴隨著對方那一手王車易位，她剛剛做出的那孤注一擲的努力也就這樣被全盤否定。
“真是...服了?！?/p>
司晨露出無力的笑容，她的心情伴隨著難以緩解的酸澀與苦楚。
“不管是決斗，還是下棋，結果從到頭來我還是沒能贏過你一次，可真是狼狽??！”
死死抓著扶手，司晨嘭的一聲砸在身后的靠背上。
“嘛～嘛～，厄兆先鋒，別這樣垂頭喪氣的嘛～時間還有的是，我們不妨再來一盤？”那男人拍了拍掌，“夏洛特，上酒。”
披著厚重外骨骼的高大身影不急不慢的端來一瓶紅酒，司晨與那男人的桌旁各自放上來一盞高腳杯。
“不過就算我讓你悔了這么多次棋你都沒能贏過我，你這家伙作為對手來說可真的是不值一提的菜雞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男人毫不留情的嘲諷道，司晨的腦門青筋暴起。
然而輸了就是輸了，辯無可辯。
“現(xiàn)在你可以跟我說說，你為什么非要獲得永生的緣由了吧？”司晨摘下自己的面具，擦拭著臉上的汗水，睜著四只眼睛盯著眼前的男人，“明明曾經(jīng)的你，更加的受人愛戴，可為什么...”
“哈！永生？”男人像是聽到了什么玩笑話一樣，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這種東西傻子都知道碰了沒有半點好下場，只會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罷了?！?/p>
“......所以，你是為了給他們帶來不幸，所以才選擇了永生？！”司晨死死的盯著掩藏在頭盔下的那雙金色眸子。
“這么說...倒也不錯?！蹦腥四闷鹌灞P上的白色國王棋子，又一次把玩起來，“老實說，這過程并不愉快，比想象中還要煎熬的多。”
那顆白王棋子在他的牽引下，依次打翻了棋盤上的八顆白色兵棋、兩顆白色車棋、兩顆白色馬棋、兩顆白色相棋以及白色后棋。
最后，他將手中的白色王棋丟出，將棋盤上僅剩的黑色王棋一塊打翻。
“玉石俱焚?！?/p>
男人伸出中指對準自己。
“循環(huán)往復?！?/p>
那中指又對準了司晨。
“或者...”
男人抓起棋盤，扔在地上，然后攤開雙手。
“嗯哼～”
“掀翻棋盤么...”司晨站了起來，將棋盤和棋子重新擺放起來。
“是啊，掀翻棋盤?！蹦腥俗Я讼伦旖?，“只不過就那樣簡簡單單的殺了他們，我反倒覺得便宜了那群傻子?！?/p>
“這個時候就要好好夸贊那些為了錢什么都敢做的小吉蘭們了。”男人抱起胸來，但他臉上的笑容卻有一股子自嘆不如的頹喪，“也怪不得那個下等的煉金生物對他們這般寵愛有加，連隕落月神的藏書殘頁都能偷來，也是沒誰了！”
“......你一早便知道我要跟煉金師合作嗎？”司晨越發(fā)的感到自慚慚愧。
“嘛，反正銀行的圖書館也是那群吉蘭看管的，換而言之只要有錢誰都可以去看?！蹦腥伺e起高腳杯，細品一口，“啊，這酒不錯！”
“像是賢者之石啊這種煉制長生不老藥的傳說啊，自然是不能由我來發(fā)現(xiàn)的，那樣的話我便會被所有人集火攻擊?！彼柫寺柤?，語氣輕蔑，“不過總會有不怕死的家伙敢于直面我這日漸衰老的君王的怒火，不是么？”
“這個與我合作的人不是他也可以，是么...嘖！”司晨咂了下舌。
“但也確實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選了，想想看，劍教跟伊莎貝拉一條心，蛇教都是群性情古怪的瘋子，那群夾在中間醫(yī)師顯然也并不合適?！?/p>
說到這里，男人的笑聲突然變得惡劣起來。
“只有那貨跟殖民者的關系不清不楚，他自己還是一副非人的恐怖模樣，我還故意留了他一命...呵呵，哈哈哈哈哈！真是幸...也不幸！”
男人毫無仁慈的坦露著對某位煉金造物的利用。
“不過仔細想想的話，煉金師那貨不僅精盡了自己的煉金技術，他甚至還能在他的國王身上進行人體煉成，就連萬靈藥都被他喝了大半，果然這小子才是除了咱兩個之外的最大贏家嗎？”
男人說完便看向守候在他身旁的高大護衛(wèi)。
“下次我可不陪你這樣折騰了，路易?！?/p>
那護衛(wèi)的語氣里滿是抱怨與疲憊。
“哈哈哈，有這么一次就夠了，我也不想來第二遍啊！”男人露出一副不上不下的笑容，擺了擺手。
“順便一提，艾利歐所說的時間要到了。”那高大身影接著道。
“你不說我都忘了那只黑貓要我們來干什么了?！蹦腥艘慌哪X門，這才想起來什么，“看來我們的這次棋局只能等到下一次了啊，司晨?！?/p>
“反正時間對你我來說，多的像是沙子一樣?！彼境繉⑵灞P與棋子收了起來，“不過...”
“什么？”
“你還是不肯原諒她么？”司晨思索片刻，還是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高大的守衛(wèi)也低下頭，看向男人。
“原不原諒什么的，早在我把她一腳踹進燈塔的烽火之中就已經(jīng)什么都結束了?！?/p>
男人翻了個白眼，指了指頭頂?shù)年I口光環(huán)，“但這女人卻自顧自的跟了上來，趕也趕不走，所以我是真的理解不了你們女人的思維啊?！?/p>
“不，其實她知道你找我當擋箭牌的——”
“那又怎樣？”男人打斷了時間守護者的話，“自打她強硬的把我推上王位，就早該想到會有這么一天，她只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p>
“......啊，也對，畢竟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p>
或許是想到了自己，司晨像往常那樣，以鄙夷的目光瞪著眼前的男人，“走吧，難不成你還想被艾利歐撓上一爪子？”
“也不是不行。”男人賤兮兮的笑道。
///
“醒了？”
伴隨著那聲熟悉卻不帶感情的詢問聲，司晨睜開眼睛。
她感覺自己的腦袋一定被什么東西灼燒過。
“拿著。”
司晨回過神來，這才發(fā)覺眼前那屬于自己的白色面具，而把它遞來的人，正是路易·奧古斯都——這個島嶼的王國的最初，也是最后一任國王。
“我居然還活著么？”
司晨接過面具，將其重新戴在臉上。
“你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你是我的仆從?！?/p>
“證據(jù)?！?/p>
路易打了個響指，司晨的腦袋突然竄出一股子白色的火焰。
而她也就此感受到了與路易那絲若有若無的聯(lián)系，仿佛他隨時便能要了她的命。
“還要逆轉一切，跟老子從頭斗一斗么？”
路易抬起左手，捏著自己的左臉向上拉扯出一副笑容......像個被命運捉弄的小丑一樣。
“我已經(jīng)累了，就這樣吧?！彼境繃@息道，“就像你不計一切的試圖得到永生，我反復的逆轉這座島嶼的時間，也讓這里的百姓平白無故的多遭受了數(shù)次的災難......就讓他們徹底安息吧。”
“說的好像誰不累似的?！甭芬装纬鲆慌圆逶诘厣系乃郎耒牭叮又σ粨]，將整個時鐘室橫著砍成兩半。
那作為時間守護者顛倒時間的放大器、操縱著全島范圍的時間的巨大時鐘也就這樣被徹底報廢。
“都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了，就讓這烈焰，焚盡一切！”
接著，路易的腦袋自燃起來，一團熒藍色的火焰像是酒精噴燈一般熊熊燃燒。
司晨感覺自己的腦袋越來越熱，她的視野也被一團淺白色的烈焰所覆蓋。
熒藍色的、淺白色的烈焰逐漸蔓延起來，逐漸覆蓋了整個時鐘室乃至鐘樓。
阿魯卡多默不作聲的飛向天際，當他看向這座島嶼的其他地方時，這才目瞪口呆的發(fā)現(xiàn)那些地方也被顏色不同的烈焰點燃，吞噬著周遭的一切。
烈火燎原，這片承載著諸多傳說與神秘的島嶼，伴隨著月神孑遺的眼淚、舊朝末裔的悲愿、遠古蜱蟲的后代、血腥實驗的造物一起煙消云散，化為灰燼。
于輝煌的烈焰之中，白色的王注意到了幾道莫名的目光。
于是他回瞪過去：
他看見，那手執(zhí)彎弓如滿月、一襲白發(fā)似罡風、高抬前馬蹄、憑依后車輪的冷酷、固執(zhí)、暴虐的人馬神靈，伴隨著那劃破星空的箭矢，這神靈很快便消失不見。
近乎毀滅的復仇得到了名為[巡獵]的一瞥。
他看見，那白發(fā)如瀑、三面首相、全身仿佛有如夜幕般的拼圖碎片所拼湊而來的如夢幻般的女神微微睜開眼睛。
以烈焰與靈魂作為聯(lián)系的集體得到了[同協(xié)]的一瞥。
他看見，那頭戴冠冕、后倚蓮花、身披霞光、全身好似水晶雕刻而出的帝王，好像在自己的耳旁毫無停頓的訴說著自己過往的經(jīng)歷：死亡的次數(shù)，殺死了什么，經(jīng)歷的時間，獲得的戰(zhàn)利品，一件又一件...
看來那與流光憶庭牽扯不小的記錄官閣下的辛勤記錄讓這位輪回者得到了[記憶]的一瞥。
他看見，一位皮膚黝黑、斷肢殘腿、渾身遍布傷痕、胸口流淌著金色血液的綁著數(shù)條麻花辮的白發(fā)男子正以一種睥睨萬物、蔑視一切的眼神盯著他。
“草擬嗎！你怎么敢這么看我的？！??？！你信不信老子讓你飛起來??？急眼了我踏馬把你當門一樣踹！你——”
就像是偶然在庇護所進入了一處密室，一張告示牌上出現(xiàn)了這樣一個問題：你配嗎？
聳了聳肩，滿心歡喜的踹碎了眼前的一道又一道木門，來到了最后的終點，卻得到了一句“你不配”的評價之后，那種極致的被羞辱與憤怒——嘖，真是難以自控。
久違的感受到了這種冒犯的路易對著那白發(fā)黑皮的神靈豎起了兩根中指，對著那神靈狂踹空氣破口大罵起來。
咳咳，總之，罵罵咧咧的他得到了[毀滅]的一瞥。
最后，他看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萬千形態(tài)不一、漂浮在空中的面具里，一道黑色的人影潛藏其中，路易難以看清那黑影的真面目，卻聽到了那爭先恐后想要鉆進他腦子里的微笑、冷笑、嗤笑、苦笑、狂笑、嘲笑、訕笑、獰笑、譏笑、歡笑、嬉笑、哂笑、各種各樣的笑，這些笑聲令他忍不住發(fā)狂！
“瞧??！一個對小納努克豎起中指的家伙！啊哈還是頭一次看到你這樣的人！這可真是太有樂子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易腦袋的熒藍色火焰此刻就像酒精噴燈...不，就像是火山噴發(fā)一般。
就像是再次來到了庇護所的那間密室，小心翼翼強忍破壞沖動的打開一道又一道木門，再次來到終點后，得到了“你證明了自己的價值”的評價以后獲得的獎勵——居然TMD是一道緊急用門！
你——他——媽——的——欠踹是吧？?。。。。。。。。。?/p>
“你TM算是哪根蔥！你個****的*****！笑的他娘的*****給老子滾一邊兒去！你*****我******——”
“嘻嘻嘻嘻嘻嘻嘻！啊哈被罵了！啊哈被罵了！啊哈覺得真有意思！真的是太有樂子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隨著黑影的淡去，那些面具與笑聲也隨之一同消失不見。
但路易卻獲得了某位樂子星神的持續(xù)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