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相敬如賓也夠了。
可到頭來這樣小小的愿望也沒實現(xiàn)。
她精心對待的丈夫沒有回報給她分毫善意，早就忘了當(dāng)年的諾言。
只送給了她一個我。
在她心頭日日膈應(yīng)，還要了她的命，她母親的命。
只剩她年幼的妹妹，懷著滿腔怨恨不甘留在這世上。
王清月恨我嗎？大概也是有幾分恨的。
但比起我，她更恨顧衡。
王清月下山后找到的第一個人其實是我。
畢竟侯府家大勢大，她難以報復(fù)，殺不了顧衡，殺我卻容易。
可等她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時，我卻笑了出來：
“你想殺顧衡嗎？我?guī)湍?。?/p>
我面上帶著的是解脫，而不是為了茍且偷生露出的蓄意討好。
王清月遲疑了，她似乎想不明白，明明我才是導(dǎo)致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為什么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
我跟她說：“我早跟顧衡說過，我不做妾的，我不想嫁給他。”
我娘年輕時在大戶人家當(dāng)過丫鬟，見過太多為妾的女子是什么下場。
所以自打我出生起，她跟我說過最多的，就是要要一門平平淡淡的好親事。
不能去攀附自己不該有的富貴。我聽進(jìn)去了，從來不曾肖想過不屬于我的東西。
花燈節(jié)落水前，我已經(jīng)在說親了。
東邊兒鐵匠的兒子，街口賣燒餅的小郎君，還有那個會背藥譜的小大夫。
有糊口的本事，人也老實可靠，都是我心里能過下去的頂好親事。
我本以為那是我在家做女兒的最后一個花燈節(jié)了。
實際上也確實是最后一個。
擦肩而過的一瞬間，顧衡看上了我，將我撞進(jìn)水里，又救了我。
他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不要其他，只說要娶我。
我確實沒有為人妾室，托顧衡的福，我成了比妾室還不如的外室。
名聲爛透，連帶我父母親人都抬不起頭來做人。
還害死了挽救家國與水火中的王家孤女。
我的恨，不比王清月少到哪里去。
王清月冷冷看著房間里熟睡的顧衡，咬牙切齒：“真想現(xiàn)在一刀就抹了他的脖子！”
“冷靜些?！?/p>
我搖頭：“這樣死太便宜他了，而且他背后的顧侯府不會受到太多懲罰?！?/p>
要報仇，主謀幫兇，都得身敗名裂地死！
接下來幾個月，我對顧衡的臉色一日比一日難看。
賺不來銀子，偶爾還要動手打他幾下，賺來的銀子，也要罵幾句。
他最開始還很驚訝，似乎沒有想到我竟然是這樣的人。
同我強調(diào)什么夫綱，我聽了卻只是冷笑。
“什么夫為妻綱？你可別忘了，我只不過是你的外室，從來沒有嫁給過你?！?/p>
顧衡說我不可理喻，我也罵他是脫離了侯府就爛泥扶不上墻的蠢貨。
日子久了，他似乎也習(xí)慣了，卻接受不了。
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
我知道，他每天做工完之后都忍不住走到顧侯府門前偷偷看看。
看看因為我這個蠻不講理的女子丟掉的榮華富貴。
懷念一下從前的錦衣玉食和對他溫柔小意的女子。
可忽有一日，我對他的臉色突然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