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冷秋語從昏迷中醒來時,只覺得渾身頭痛欲裂。
她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讓她立刻想起父母被狼群撕碎的畫面,還有吳叔交代的種種事情。
洛斯言站在窗邊,剪影修長挺拔。
她猛地坐起身,腹部的傷口崩裂開來,潔白的病號服上立刻洇開一片鮮紅。
“我爸媽的遺體在哪?”她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的。
他轉(zhuǎn)過身,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冷漠。
“被狼撕咬得只剩兩根腿骨,已經(jīng)火化了?!?/p>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生生劈開她的胸腔。
一瞬間,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只能聽見腦海中的轟鳴聲。
她覺得自己像是掉進(jìn)了深不見底的深淵里,胸腔被人剖開了一個大洞,正呼呼的灌著冷風(fēng)。
冷秋語死死盯著這個曾經(jīng)說愛她的男人,他臉上甚至沒有一絲愧疚,只有顯而易見的不耐煩。
“他們明明是無辜的,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她再也克制不住內(nèi)心翻涌的痛苦情緒,失聲痛哭起來。
“傷害青青的人都該死,任何人我都不會放過。”洛斯言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勾起唇冷笑出聲,抓住她的手腕威脅道。
看著眼前男人始終都冷漠無比的神情,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絕望和痛苦。
這一刻,她后悔自己愛錯了人。
冷秋語渾身顫抖著,隨手拿起床頭柜上的花瓶想要砸他。
“你是不是瘋了!”洛斯言側(cè)身躲了過去,瓶身擦過他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
他瞬間變得怒不可赦,攥住她手腕的力道越來越重。
突然猛地一甩,冷秋語從病床上重重摔了下來。
腹部剛剛縫合的傷口撞在床頭柜尖銳的角上,溫?zé)岬孽r血瞬間浸透了紗布。
她疼得蜷縮成一團(tuán),渾身都止不住的發(fā)抖,卻倔強(qiáng)地不肯發(fā)出一聲呻吟。
病房門“咔嚓”一聲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發(fā)生什么事了?”葉青青臉上帶著膽怯的表情推門而入,手里捧著一個精致的檀木盒子,假裝驚訝的悠悠開口,“秋語姐,你怎么躺在地上?”
冷秋語艱難地抬頭,看到葉青青眼中閃爍的惡意。
女人的視線在她流血的小腹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笑。
“我特意跟斯言說想來看看你”葉青青晃了晃手中的盒子,“這是斯言讓我?guī)н^來給你的,你猜猜里面是什么?”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突然涌上了心頭。
她掙扎著想站起來,卻因為失血過多而踉蹌了一下。
“哎呀,手滑了。”葉青青突然松開手指,盒子“啪”的掉在地上,蓋子彈開的瞬間,灰白色的粉末撒了一地。
冷秋語的瞳孔驟然收縮。
“對不起秋語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不會怪我吧……”葉青青假裝不可置信的捂住嘴,眼眶泛起了一層薄紅,低聲解釋著。
“我特意找人把你爸媽骨灰收集起來,本來想給你留個念想的……”
病房一瞬間變得寂靜無比。
冷秋語覺得腦袋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變得一片空白。
耳邊嗡嗡作響,視線里只剩下地上那攤灰白的粉末。
她的父母為了保護(hù)她被狼群折磨致死……自己卻連一盒骨灰都保不住……
“不要!”她失魂落魄的跪爬著撲向那堆骨灰,腹部的傷口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指尖剛觸到那些粉末,窗外突然刮進(jìn)一陣大風(fēng),灰白的塵埃被卷起,飄散在空氣中。
“不!不要!”冷秋語瘋狂地?fù)]舞著手臂,想要抓住那些飛散的塵埃,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們消失在窗外。
她跪在地上,雙手徒勞地抓握著空氣,喉嚨里發(fā)出破碎到不成調(diào)的哀鳴。
“秋語姐你別這樣,我都跟你道歉了,別那么沖動?!比~青青矯揉造作的走上前想要扶起她。
“啪——”清脆的響聲響徹了整個病房。
冷秋語的掌心隱隱發(fā)麻,火辣辣的疼痛蔓延了整個手掌,她知道自己剛剛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
葉青青不可置信的捂著右臉,撲倒洛斯言的懷里哭的梨花帶雨,委屈的抱怨:
“斯言哥哥,秋語姐為什么突然動手打我,我臉好痛啊,頭也很暈……”
洛斯言氣的臉色鐵青,吩咐身邊的保鏢給冷秋語兩巴掌。
但冷秋語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蜷縮在墻角,顫抖的手指在地上摸索,試圖找到哪怕一粒骨灰。
但除了血跡,什么也沒有。
窗外的風(fēng)還在呼嘯,仿佛在嘲笑她的徒勞。
洛斯言看到她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心涌起了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
他緊皺著眉一把橫抱起冷秋語,強(qiáng)硬的帶著她想要離開。
“這段時間跟我回別墅待著,哪都別去!”
冷秋語被強(qiáng)制關(guān)在了主臥里,手機(jī)和電腦都被沒收了,狀態(tài)肉眼可見的在一天天變差。
大多數(shù)時候她都蜷縮在床角,怔愣的看著窗外,發(fā)呆很久。
直到洛斯言推開房門吩咐保鏢:“把她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