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醫(yī)生終于忍無可忍,叫來了保安。
幾個壯碩的男人架住謝昀徹和許北淮,強行把他們拖開。
許北淮掙扎著,眼眶通紅,聲音近乎哀求:“讓我再看看她……求你們……”
謝昀徹則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任由保安拽著,目光卻死死盯著那具被白布蓋住的尸體,仿佛只要他多看一秒,她就會突然坐起來,像從前一樣,輕聲喊他“昀徹哥”。
可是沒有。
白布下的身體冰冷僵硬,再也不會回應他了。
許南喬的靈體漂浮在太平間,看著許北淮顫抖著掀開尸布。
當看到她后背被犬牙撕咬的舊傷時,許北淮突然脫力一般跪倒在地,不停地干嘔著。
眼淚混著汗水滾落在地。
【很惡心吧?哥哥。】
她虛撫過男人抽搐的脊背,好似是在安慰。
【這些傷不是你們造成的嗎?每次上藥都會化膿,可惜……】
但許南喬的手無意間穿過許北淮的身軀,她怔愣了一下,隨即收回手。
她真的死了。
許南喬飄到他們面前,伸手在謝昀徹眼前晃了晃,當然,他看不見。
她忽然覺得無趣,轉(zhuǎn)身飄向窗外,陽光穿透她的身體,沒有溫度,也沒有影子。
原來死亡是這樣的感覺。
沒有痛苦,沒有憤怒,甚至連怨恨都淡了。
她只是覺得……有點無聊。
唐梨站在醫(yī)院門口,手指緊緊攥著包帶,指甲幾乎陷進掌心。
醫(yī)院大門前的血跡被沖刷掉,流經(jīng)她的腳邊。
她怔愣了一瞬,隨即,一股狂喜從心底竄上來,幾乎壓不住嘴角的笑意。
終于死了!
這個礙眼的女人,終于徹底消失了!
她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隨即深吸一口氣,迅速調(diào)整表情,眼眶一紅,淚水瞬間涌滿了眼眶。
當謝昀徹和許北淮失魂落魄地從醫(yī)院里走出來時,唐梨立刻迎上去,聲音顫抖:“昀徹哥……北淮哥……你們沒事吧?我、我怎么也沒想到南喬會……”
她哽咽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看起來脆弱又傷心。
若是以前,謝昀徹一定會心疼地抱住她,許北淮也會輕聲安慰。
可這一次,兩人只是沉默地看著她,眼神空洞,沒有半點往日的溫柔。
“梨梨?!痹S北淮開口,聲音沙啞,“你先回去吧?!?/p>
唐梨一愣,隨即哭得更傷心了:“我不走……你們這樣,我怎么放心……”
謝昀徹揉了揉眉心,語氣疲憊:“我們想靜一靜?!?/p>
唐梨咬了咬唇,不甘心地又說了幾句,可兩人卻像是完全聽不進去,目光渙散,仿佛靈魂都被抽走了。
最終,她只好悻悻地離開。
轉(zhuǎn)身的瞬間,她眼底的淚水瞬間收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郁的冷意。
真是煩人!死了也不安生!
都變成尸體了,居然還能勾得他們魂不守舍!
她恨恨地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許南喬飄在半空,看著唐梨變臉的全過程,忍不住笑出了聲。
真好玩啊。
她又飄到謝昀徹和許北淮身邊,兩人坐在醫(yī)院的長椅上,沉默得像兩尊雕像。
許北淮忽然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謝昀徹沒有回答,只是死死攥著拳頭,指節(jié)泛白。
許南喬歪著頭看著他們,忽然覺得有些好奇。
活著的時候不聽她說話,現(xiàn)在又執(zhí)著地對著空氣懺悔,有什么用呢?
她輕輕飄在半空中,陽光灑在她透明的身體上,像是要把她融化在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