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醫(yī)館,我發(fā)現(xiàn)門前圍了不少人。
地上一片狼藉,藥柜被人打砸得不成樣子,父親的牌位也被人潑了污穢之物。
門外圍著的人指著我大聲叫罵。
“喪良心的騙子!”
“裝神弄鬼的巫醫(yī),早該鏟了她那一窩封建迷信的玩意兒!”
我擦去父親牌位上的臟物,剛重新擺好供臺,數(shù)顆臭雞蛋劈頭蓋臉的朝我砸來,頓時惡臭彌漫。
“她都被許家趕出來了,肯定是個騙子,今天有楊小姐在,大家不要怕,一起找她討個說法,必須讓她得到教訓(xùn)!”
楊芝然穿過人群,站在我面前。
“苗知薇,我可以不計較你插足我和煜哥的感情,但你借巫醫(yī)行騙,害了這么多無辜的人,我必須要替他們討個公道?!?/p>
她大義凜然,三言兩語就將我定罪。
聽了她的話,人們一擁而上,瘋狂打砸,父親留下的珍貴藥方、筆記,被他們翻了出來,撕得粉碎丟在地上,被人當(dāng)垃圾踩踏。
母親留給我的嫁妝,也被他們搶劫一空。
而許煜,就坐在一旁的輪椅上,全程一言不發(fā),只在她說完后淡淡開口:
“芝然這樣心地善良的人,才配做許家的兒媳?!?/p>
“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娶她。更何況,我的病再撐一年就會好,到時候我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娶你回家?!?/p>
他始終沒看我一眼。
終于,瘋狂的民眾散去。
我收拾著被毀壞的物件,一個穿著軍裝的的男人忽然出現(xiàn)在我眼前:
“苗小姐,我有一事相求?!?/p>
我驚訝的看著來人,怎么會是他……
聽完他的請求,我連忙答應(yīng)下來。
那之后,我關(guān)了醫(yī)館,拒不出診,只埋頭整理父親留下的草藥典籍與未完成的驗(yàn)方。
可門前依舊天天有人來鬧事。
這天,我?guī)е幉臏?zhǔn)備出門。
門一打開,迎面就是一桶泔水潑來。
我躲了大部分,但我手上的藥材卻被毀了個徹底。
那是父親生前炮制的藥材,只剩下最后這么一份,我心疼得不行,耳邊卻傳來污言穢語。
“你這個死騙子,休想帶著你這些垃圾去坑人!”
怒火燒心,我抄起門后的掃把就打,將那幾個鬧事的人趕了出去。
沒過多久,許煜來了。
他身后跟著憤憤不平的楊芝然。
“苗小姐,雖然這幾個老人家上門鬧事不對,但畢竟是你先騙走他們的救命錢有錯在先,他們也是氣不過才會做出過激舉動,你怎么能把他們打成重傷呢?”
“苗知薇,早知道你死性不改,那天我就不該攔他們,讓你被他們打死活該!”許煜亦是一臉憤怒。
可我只是用掃把趕走他們,并未對他們造成太大傷害。
“我沒有!我根本沒有給他們看過診,他們的傷不是我打的……”我下意識解釋,楊芝然忽然逼近。
我本能后退,可她卻臉色煞白的軟倒在地,氣若游絲。
不知是誰大喊:
“一定是這個女人對楊小姐動邪術(shù)了,快拿苗家祖?zhèn)鞯慕疳榿砭刃〗愕拿?!?/p>
許煜的臉色瞬間大變,猛地看向我。
“還不快把金針拿出來!要是芝然出事,我定讓你百倍償還!”
我下意識按住衣襟。
那是父親留給我的遺物,也是我苗疆巫醫(yī)傳承的核心。
上一世,就算被折磨到奄奄一息我也沒讓這套金針落入他人手中。
我緩緩搖頭。
“苗知薇!”許煜眼里終于有了怒火,“你裝模作樣了這么多天,就是為了今天好用邪術(shù)害死芝然是不是?只要芝然死了,你就又能當(dāng)許夫人了!”
“你以為拿著金針,我就會被你牽著鼻子走?”
“我告訴你,芝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讓你給她陪葬!”
楊芝然輕聲囈語:“煜哥……好疼……”
他立刻將她抱入懷中,目光森寒的讓人把我綁在柱子上,縱容楊芝然的人對我拳打腳踢,逼我拿出金針。
燒紅的烙鐵用力摁在我背上,皮肉燒得呲呲作響。
“?。。。 ?/p>
我痛得神志不清,氣息逐漸微弱,他才終于開口。
“住手!”
“許少爺,你忘了楊小姐還危在旦夕嗎?你要是再心軟放過她,來日她又該用邪術(shù)毒害你們了!”
許煜臉色掙扎,最終還是讓開了位置。
“苗知薇,只要你將金針拿出來,何必吃這些苦頭!若芝然沒事,我自然不會為難你?!?/p>
“不是你親口說的,愿祝我和芝然白頭偕老嗎?”
我苦笑。
留著金針,不是為了害人,而是為了救他。
我心知他的病絕不可能自愈,等他病重那天,我還能救他一命,作為最后的成全。
他卻為了楊芝然,逼我將金針拱手讓人。
既然如此,那我便如他的愿吧。
我閉眼,輕聲道:“好,我把金針給你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