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旱,整整三年沒有下過一場大雨。
河里的水也被人挑了個一干二凈。
爹爹坐在地頭上,看著開裂的地嘆氣。
這兩年世道不太平,地里也顆粒無收。
這天,家里來了很多官兵,把整個村子團(tuán)團(tuán)圍住。
官兵頭頭肥頭大耳,說的話倒是冠冕堂皇:「現(xiàn)下國難當(dāng)頭,你們既交不起賦稅,不能為國分憂,便去參軍,也算是忠義之士?!?/p>
說是參軍,但人人都知道,北面的京城在修城樓。
無非就是抓人去服徭役罷了。
「爹!」
「你放開我爹!」
爹按住我,他摸著我的頭安慰:「以后跟你娘好好的。」
官兵們露出幾分挑釁的笑。
爹被抓走了,還帶著手銬腳鏈,他們說,這是為了防止爹爹還有鄉(xiāng)親們脫逃,成別國叛徒。
娘開始以淚洗面。
晚上,她抱著我:「三斤啊,別怨你爹,要恨就恨這世道不公?!?/p>
娘一個人撐起家,我想幫娘的忙,卻發(fā)現(xiàn)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沒辦法讓天下雨。讓河水充盈,沒辦法讓莊稼自己從泥塊里冒出來。
我不是什么天命女主,沒有系統(tǒng),沒有金手指,什么都沒有。
我和娘一起坐在我爹常坐的那塊地頭上,看著我爹辛苦伺候了大半輩子的地,一起默默流淚。
我去給人當(dāng)了長工,每天賺幾個銅板,還會被黑心的老板娘克扣。
糧食越來越貴。
就在我和娘端詳著缸里剩下的最后一瓢米的時候,京城里又來人了。
這次他們要抓的是年輕的姑娘。
「凡是自愿來參軍的年輕姑娘,將軍說了,每人可賞三吊錢!」
村頭的大嬸不屑,她撇著嘴:「才三吊錢就想買走我們村子里的年輕姑娘?」
沒想到馬上那人提起刀,緊接著大嬸的人頭在地上滾了幾圈,最后停在我的腳邊。
動手的那人眼神犀利,冷冰冰的眸子看向我:「自愿的,賞三吊錢,違逆者,同她一樣的下場?!?/p>
我冷汗直冒,轉(zhuǎn)頭跑回家:「至少有三吊錢,也不虧,他若是不給的話,我們就去報官!」
我盤算好了,我去看看爹爹,再用這三吊錢給娘買一缸米,能吃至少大半年。
娘抬手摸了摸我的頭,她什么也沒說。
下午,我娘出去了好久,回來的時候手里還帶著我一份從來沒見過的點心。
我往嘴里塞了一塊,神情饜足。
娘就在旁邊坐著,眼眶微紅,呆呆地看著我。
「娘,你也吃啊?!?/p>
娘搖搖頭,她眼里含著淚:「我們?nèi)镆徽Q劬烷L這么大了?!?/p>
「以后娘不在身邊,你要保重,有機(jī)會給娘帶個信?!?/p>
「沒事的娘,還有爹在呢,我進(jìn)了軍營,指不定哪天還能成為一個人人羨慕的女將軍,就像花木蘭一樣?!?/p>
我像模像樣地在娘的面前揮舞著拳頭,娘眨了眨眼,偷偷抹去眼角的淚。
我當(dāng)是娘舍不得我,晚上摟著娘早早便睡了過去。
我第二天醒來已經(jīng)日上三竿,頭也昏昏沉沉的。
我本想和娘告別,結(jié)果找遍屋子也沒找到。
「算了?!?/p>
「說不定娘舍不得我,找了個地方難過去了。」
我匆忙趕去昨日大部隊約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