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學乖了，變懂事了，咱們一家人才能好好過日子?！?/p>
學乖？
呵。
他們所謂的“學乖”，就是把我折磨到精神崩潰。
然后再殺我一次，用我的腎臟去救顧月婉。
反正，我能重生，不是嗎？
反正，我的命，不值錢。
疼痛讓我的視線一陣陣發(fā)黑。
我記得去年顧月婉感冒發(fā)燒時，全家輪流守在她床前。
媽媽整夜握著她的手，爸爸親自熬粥，江聞甚至推掉了三臺手術。
而現(xiàn)在，我的血正順著手術臺往下淌，卻沒有一個人為我皺眉。
“肌肉組織分離的不錯?！?/p>
“看來她這次重生后，新長出來的腎臟會更適應婉婉的身體。”
江聞對助手說，聲音輕快。
我忽然想起第七十二次死亡時，也是這樣明亮的手術燈。
那次他們取走了我的心臟，我躺在停尸間里等了整整三天才復活。
醒來時，聽見顧月婉在病房里撒嬌：“景年哥哥，我想要那條項鏈?！?/p>
而我的哥哥，連給我裸露的身體蓋一件衣服都不記得，就趕去給她買禮物。
“腎臟暴露了。”
江聞的聲音帶著幾分欣喜。
劇痛讓我的記憶越發(fā)清晰。
我想起自己第一次被推下懸崖時，爸爸就在旁邊看著。
他說：“晚棠，你忍一忍，反正你會活過來的?！?/p>
而昨天顧月婉摔破一點皮，他就緊張的叫來了整個醫(yī)療團隊。
“奇怪......”
江聞突然停下動作。
手術室里瞬間安靜下來。
“怎么了？”
顧景年湊過來問。
“她的傷口...沒有愈合?！?/p>
我聽見器械掉在地上的聲音。
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不可能！”
顧景年一把推開江聞，死死盯著我的傷口
“她明明可以自愈的！上次取肝臟的時候......”
混亂中，我聽見江聞顫抖的聲音：“晚棠？晚棠！”
他的手指終于有了溫度，慌亂地按壓我的傷口。
可笑的是，九十九次死亡，這是他第一次為我著急。
“輸血！快輸血！”
記憶如走馬燈般閃過。
五歲那年，我在孤兒院發(fā)高燒，蜷縮在漏雨的閣樓里等死。
而現(xiàn)在，我躺在頂級私立醫(yī)院，身邊圍著最頂尖的醫(yī)生，卻比任何時候都接近死亡。
“心跳停了！”
顧景年的聲音帶著哭腔：“怎么會這樣？她明明...明明...”
我最后看見的，是江聞通紅的雙眼。
真奇怪，他明明說過，我的死活他不在乎的。
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我聽見自己虛弱的聲音。
“這次......不會醒來了......”
手術室的警報聲刺破天際，而我的世界終于歸于黑暗。
江聞的手第一次顫抖的握不住手術刀。
他死死盯著監(jiān)測儀上那條平直的線，瞳孔劇烈收縮。
“不可能......”
他喃喃自語，聲音嘶啞。
“她明明可以......”
顧景年猛地拽住他的衣領，雙目赤紅。
“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你不是說取個腎而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