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發(fā)朋友圈的丈夫突然更新動態(tài)：
“今天的奶茶甜度超標，可她更甜?！?/p>
照片里，他的小助理正捧著奶茶喝，兩邊臉被奶茶塞得鼓鼓囊囊，像只小倉鼠。
共同好友評論：“兄弟，是不是被盜號了？”
很快，動態(tài)被刪除。
只是女助理的朋友圈又重新出現(xiàn)那張照片。
以及一段配文：
“總裁大人說我最可愛了，比心比心。”
陸川的電話同一時間響起。
我當做沒聽見，繼續(xù)幫著處理離婚財產(chǎn)分割事宜。
1
許久沒回家的孟旭今天破天荒地回來了。
他到時，我剛和律師結(jié)束完視頻通話。
“怎么不接電話，你多大了，還來這一招？”
“哦，沒注意?！?/p>
我極其敷衍。
“你今天……不高興嗎？”孟旭試探著問。
我搖著頭。
沒什么好不高興的，反正都要離婚了。
曾經(jīng)確實是不甘心，付出太多，就愈發(fā)不舍得放棄。
但我現(xiàn)在才真正明白那句話——沉沒成本不參與重大決策。
見我始終反應(yīng)平平，孟旭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可看著我坐在沙發(fā)吃東西，他又皺起眉：
“我說幾遍了，別在沙發(fā)吃東西?！?/p>
“還有，你以后不要總是那么晚還等我了，你這樣我很有壓力。”
我吃東西的手頓住。
我沒等他啊。
只是和律師溝通得晚了些。
我解釋，“我沒等你?！?/p>
孟旭還不信，辯駁道：
“還嘴硬了？以前我加班到凌晨三點，你都要坐在客廳等我回來。”
“現(xiàn)在這樣，是在氣我這段時間沒回家？”
他伸手要來牽我。
靠近的瞬間，我聞到若隱若現(xiàn)的香水味。
我側(cè)身躲開，差點嘔出來。
孟旭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在他看來這已經(jīng)是他在示弱，我該找個臺階下。
他氣極，將手里的袋子摔到沙發(fā)上。
露出里面一個小巧的禮盒。
里面裝著的是香水。
“禮物，你要是不想要就扔了?！?/p>
我瞥了一眼。
突然想起他小助理王雅半個小時前發(fā)的新動態(tài)。
我鬼使神差問了句：
“是王雅挑的？”
“夠了！”
孟旭惱羞成怒，突然踹翻腳邊的垃圾桶。
“是她又怎么樣？你至于這么上綱上線嗎？”
“她就是個新人，我作為領(lǐng)導(dǎo)多關(guān)心一下怎么了？”
他面容扭曲，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
“這些年你一直在家里當蛀蟲，還整天疑神疑鬼，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這句話仿若淬了毒。
哪怕我早已對他不抱期待，可心中依舊一陣陣悶痛。
那時候我為了支持他創(chuàng)業(yè)，辭去穩(wěn)定的工作，替他照顧重病的母親。
一個重點大學畢業(yè)的高材生把自己活成家庭主婦。
當初為愛不顧一切，現(xiàn)在我只覺得自己可笑。
氣氛僵住。
孟旭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對我態(tài)度軟了幾分。
“我最近工作太忙，壓力大才說錯話，老婆，別和我計較?！?/p>
“早點休息吧?！?/p>
我不冷不熱回應(yīng)，起身去往臥室。
客廳暖黃光線里，孟旭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孟旭，下次回來，記得處理干凈襯衫上的口紅印。”
我握住門把手，回頭看他漲得通紅的臉：
“還有，我香水過敏?！?/p>
門被輕輕帶上，身后安靜得嚇人。
第二天醒來。
孟旭許是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竟格外殷勤。
他主動提出要在家陪我一天，和我去游樂園玩。
我不想去，我需要去醫(yī)院一趟。
“既然你有空，就送我去醫(yī)院吧?！?/p>
有免費勞動力為什么不用？
孟旭沒有多問，他對我并不關(guān)心，只覺得應(yīng)該是個小感冒。
上車時，我自然而然想要去拉副駕駛的門。
孟旭攔住我：
“你坐后座吧?！?/p>
2
“哦?！?/p>
我心中雖有疑惑，但也懶得細究。
當然，上車之后我就知道為什么了。
副駕駛位被布置得粉粉嫩嫩，上面還掛著幾個大字——“小可愛專座”。
孟旭瞥我一眼，解釋道：
“小姑娘年紀小比較幼稚，你別和她計較?！?/p>
“而且她有潔癖，不喜歡別人坐她的位置，她要是知道會鬧的。”
說到王雅，他眼里不自覺溢出寵溺又無奈的笑意。
我最終沒有坐孟旭的車。
車里的香水味太重，我感覺呼吸都開始不順暢了。
孟旭猛地拍了下車門，不耐煩地吼著：
“你一大早又在發(fā)什么瘋？不就是個副駕駛位，你至于這么斤斤計較？”
“你都多大了，還玩小女生那一套？”
這動靜驚得行人側(cè)目。
可他卻渾然不覺，咬牙切齒：
“王雅每天幫我處理那么多文件，陪我喝酒談生意，讓她坐副駕怎么了？”
“你一個整天在家無所事事的家庭主婦，反倒學會擺譜了？”
胃里翻涌的不適感讓我臉色發(fā)白。
“我香水過敏?！蔽覐姄沃_口。
孟旭卻嗤笑一聲，有些陰陽怪氣：
“別矯情了，以前你沒少和我應(yīng)酬，那時候哪個場合沒有香水味？”
那時候……
我捏緊手。
那時候我每次和他去應(yīng)酬，都會事先吃藥。
只是他從來不在意罷了。
這時，孟旭的手機響起。
是王雅的專屬鈴聲。
手機那頭，響起王雅甜膩的聲音：
“我餓了，陪我吃飯。”
嬌縱的，任性的。
孟旭很吃這套。
“好好好，你等等，我這就過去。”
他進車，踩下油門，一氣呵成。
車身猛地往前沖，我差點被撞倒。
孟旭卻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揚塵而去的車尾帶起的風卷著灰塵撲在我臉上。
手機在這時震動，是醫(yī)院發(fā)來的提醒：
“您預(yù)約的人流手術(shù)已臨近，請按時就診?！?/p>
我輕輕按住小腹，轉(zhuǎn)身叫了輛車。
做完手術(shù)出來，正巧碰上來醫(yī)院的扶著王雅的孟旭。
王雅靠在他懷里嬌笑：
“好了別擔心，只是點小毛病，瞧你緊張的?！?/p>
“總裁大人對我最好了，我以后都不會再惹你生氣?！?/p>
孟旭看著她，臉色都是掩飾不住的寵溺和憐惜。
抬眼間，孟旭和我對上視線。
他懷里的王雅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
兩人臉上的笑意同時僵住。
王雅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于姐姐，你……”
消毒水的氣味混著王雅身上的香水味裹挾而來。
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扶著墻干嘔出聲。
孟旭有些擔心，“你怎么了？”
但他還是下意識把王雅往身后護，生怕我對她動手。
抬手間，露出手腕上粉色絲帶——和王雅手上的是情侶手繩。
我不打算告訴他。
離婚前，還是別生出太多事端比較好。
“小感冒?！?/p>
王雅突然捂著肚子嬌弱地哼唧起來，
“旭哥，我肚子又疼了......”她眼尾泛紅，我見猶憐。
見王雅這樣，孟旭哪里還顧得上我？
他當即抱起王雅，快步離開。
我嘆了口氣，扭頭去看鏡子里的自己——面色憔悴，又蒼白。
明明那么明顯，他卻好像都看不出來。
3
當晚，孟旭依舊沒回家。
第二天早上他回來了。
我正吃著早餐，抬了抬眼，沒搭理他。
他看起來很疲憊，正揉著眉心。
我知道他一晚上沒睡。
王雅痛經(jīng)，孟旭擔心她，守在她床前一晚上。
真是感天動地。
“幫我煮碗粥，我一會兒還要去見客戶?！?/p>
他理所應(yīng)當?shù)胤愿乐?/p>
“王雅沒給你留飯？”我語氣隨意地回應(yīng)。
孟旭對我提起王雅特別敏感。
他當即站起來，朝我怒吼：
“你整天陰陽怪氣什么？我身為她的老板，她不舒服我送她去醫(yī)院都不行嗎？”
“對員工的關(guān)懷也包括陪她一晚上？”
我沒有打算幫他隱瞞。
主要是王雅太喜歡給我分享了。
聞言，孟旭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眼里閃過一瞬的驚慌，但隨即而來的就是被拆穿的憤怒。
他猛地拍向餐桌，震得叮當作響：
“你跟蹤我？”
我慢條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牛奶。
瞞著他惱羞成怒的樣子，我笑出聲：
“離婚吧?！?/p>
“你發(fā)什么瘋？”
孟旭揉著眉頭，煩躁到極點。
許久他終于像是敗下陣來，輕聲細語解釋：
“王雅一個小姑娘，自己一個人在這座城市闖蕩，我就是想幫幫她?！?/p>
“你要是介意，我以后會注意?！?/p>
我沒說話，直接從抽屜里抽出早已準備好的離婚協(xié)議。
孟旭掃了一眼，瞳孔驟然緊縮。
“你認真的？”他的聲音驟然拔高。
“就因為陪王雅去醫(yī)院看?。磕闶裁磿r候這么小肚雞腸了？”
“更何況，我這種身份的人就算在外面真有女人，那不是也應(yīng)該嗎？
我苦笑著搖頭。
他終于說實話了。
孟旭確實不認為有什么。
他一個大公司的老板，怎么可能就守著一個女人？
我咽下酸澀，“不重要了，離婚吧?！?/p>
孟旭的臉色由紅轉(zhuǎn)白，突然笑出聲：
“要是離婚，你可就不能做富太太了，你舍得？”
我不置可否。
手機在這時震動，律師發(fā)來消息：手續(xù)已辦妥。
我看著孟旭扭曲的臉，忍不住笑出聲。
他的公司創(chuàng)立的資金都是我給的，他為什么會覺得我一個金融專業(yè)的人會沒有一點準備？
更何況，他大概忘了。
剛結(jié)婚時，他為了給我安全感，做過公證——自愿將公司80%的原始股放在我的名下。
當時他還開玩笑，說他是為我打工的，我才是老板。
關(guān)于我離婚的話，孟旭還是沒有當真。
他為了哄我，這幾天都留在家里陪我。
他總是這樣，一旦惹生氣就會放下耐心陪我?guī)滋臁?/p>
這幾天，甚至王雅的電話他都沒有接。
他會像熱戀時期那樣，一大早起來給我煮早餐。
而我總會在吃完過后問他，什么時候簽字。
這天，我照常問他。
孟旭笑著開口：
“老婆，你又在開玩笑?！?/p>
“明天有一場慈善晚宴，你陪我去吧?！?/p>
平常都是王雅陪他去。
現(xiàn)在真是反常。
見我沒說話，孟旭獻寶貝似地把一條寶石項鏈取出來。
上面鑲嵌著璀璨奪目的粉色鉆石。
“你皮膚白，戴這個肯定很美?！?/p>
我突然有些晃神。
記得剛在一起時，孟旭就說過以后要給我買一條粉色的大寶石項鏈。
那么多年，他應(yīng)該都忘了。
沒想到如今會是在這樣的場合，鬼使神差地兌現(xiàn)諾言。
4
我答應(yīng)了。
當然不是因為孟旭，是為了見一人。
晚宴開始了。
孟旭開車送我。
副駕駛的裝飾已經(jīng)被弄下來。
我徑直坐上后座。
他回頭瞥我一眼，沒有說話。
不出意外的，他繞了一段路，去接王雅了。
車窗降下，王雅那張清純的小臉紅撲撲的。
“誒呀，真是麻煩總裁大人了?！?/p>
坐上車后，她好像才注意到后座上的我。
她顯得有些局促。
“于姐姐，你不會介意我坐副駕駛吧？”
我還沒說話，孟旭先我一步開口：
“沒事，她不會介意。”
透過后視鏡，我看到王雅沖我挑釁一笑。
車載香薰散發(fā)出甜膩過頭的香水味，混著車子的味道，刺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
我只能把頭靠在車窗邊，好讓自己舒服些。
我真后悔。
要知道王雅也要坐車，我就該自己開車。
見我一直不說話，王雅有些委屈撇撇嘴：
“姐姐還是在怪我?！?/p>
聞言，孟旭皺眉，臉色有些緊繃。
但他到底是沒說什么。
倒是王雅喋喋不休繼續(xù)說話：
“于姐姐，你覺得我身上這件禮裙好看嗎？是總裁大人特意讓人從米蘭空運的。”
“我聽說你已經(jīng)很久沒有參加宴會了，需要我?guī)е銌?？?/p>
“于姐姐……”
真的很聒噪。
孟旭有一搭沒一搭地接王雅的話，還不忘偶爾觀察我一眼。
好在這段路并不長，不過十分鐘就到宴會現(xiàn)場。
我們?nèi)顺霈F(xiàn)在宴場，不少人的目光都看過來。
有一混不吝的富少開著玩笑：
“孟總真是艷福不淺啊。”
孟旭想發(fā)火，又不好當場做什么。
只能陰沉著臉將我拉走。
王雅被落在后面，氣得直跺腳。
宴會開到一半，孟旭暫時離開。
王雅端著香檳走過來。
此刻的她，哪里還有平常單純活潑的模樣。
取而代之的是周身散發(fā)志在必得的囂張氣焰。
“你以為你欲擒故縱，逼他陪你在家?guī)滋?，你就贏了?”
“你不知道吧，他為了彌補我，給我送了一棟觀景大別墅?！?/p>
我挑眉。
“謝謝提醒?！?/p>
離婚后，我還得讓她歸還夫妻共同財產(chǎn)。
見我這樣云淡風輕，王雅氣極。
她突然上前拽住我的手。
接著把香檳潑在自己身上。
在外人視角，就是我潑她酒了。
下一秒，我被一股大力往后拽。
我穿著高跟鞋，沒站穩(wěn)，整個人往后倒去。
恰好身后還有兩小節(jié)臺階。
我滾下去，摔得厲害。
后腦重重磕在大理石臺階上，耳鳴聲驟然炸響。
迷迷糊糊間聽見王雅可憐兮兮的哭喊：
“夫人，我只是坐了下老板的車，你何必這么生氣！”
圍觀人群起此彼伏的驚呼聲中，孟旭冷硬的聲音穿透我的耳膜：
“于薇，你給我滾出去，別在這丟人現(xiàn)眼！”
“我……”
小腹突如其來的撕裂般的疼痛，讓我說不出完整的話。
一股熱流從我腿間流出。
孟旭本來還想指責我，看到我腿間的血，腦袋空白一瞬。
“你、你怎么？”
一時間，他似乎想到什么，臉色白得嚇人。
孟旭顫著手要過來抱我。
卻有人先他一步，將我抱起。
“孟旭是吧，她要是有事，我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