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晴揉了揉酸脹的眼睛，電腦屏幕上的時間顯示23:47。整層辦公樓早已空無一人，
只有她的工位還亮著一盞孤燈。她保存好最后一版廣告方案，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頸椎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聲響。走出寫字樓時，初夏的夜風帶著幾分涼意。
秦婉晴攏了攏單薄的西裝外套，手機突然在包里震動起來。"喂，妍妍？"看到來電顯示，
她嘴角不自覺上揚。"秦大總監(jiān)，終于接電話了！"林妍的聲音充滿活力，
與秦婉晴的疲憊形成鮮明對比，"這周末的同學聚會你可不能再放鴿子了，
我都幫你推了三次了。"秦婉晴輕嘆一聲："最近項目太忙...""少來！"林妍打斷她，
"這次你必須來，陳遠也會來。"這個名字像一枚細針，精準刺入秦婉晴心上最柔軟的部分。
她腳步一頓，差點絆倒在人行道上。"他...回國了？"秦婉晴努力控制聲音的顫抖。
"不僅回國，還創(chuàng)業(yè)成功了，現(xiàn)在可是炙手可熱的科技新貴。"林妍意味深長地說，
"你們五年沒見了吧？"五年零三個月。秦婉晴在心里默默回答。
"我考慮考慮..."她含糊其辭。"別考慮了！就這么定了，周六晚上七點，湖畔餐廳。
"林妍不給拒絕的機會，"你該面對了，總不能躲一輩子。"掛斷電話，
秦婉晴站在公寓樓下久久未動。電梯門開了又關，她卻像被釘在原地。五年了，
她以為自己早已放下，可那個名字依然能輕易擊潰她精心構筑的防線。周六晚上，
秦婉晴比約定時間晚了二十分鐘才到達餐廳。她選了一條簡約的藏藍色連衣裙，
既不會太過刻意，又足夠襯托她的氣質。推開包廂門的瞬間，
她的目光立刻被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吸引。陳遠站在窗邊與人交談，
側臉在夕陽下鍍上一層金邊。他比五年前更加成熟穩(wěn)重，
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輪廓。似乎感應到她的目光，他轉過頭來，
四目相對的剎那，秦婉晴感覺呼吸一窒。"婉晴！"林妍第一個發(fā)現(xiàn)她，
快步走過來拉住她的手，"你可算來了。"隨著這聲呼喚，包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
包括陳遠的。秦婉晴強迫自己露出職業(yè)性的微笑，向老同學們打招呼。"好久不見。
"陳遠不知何時已走到她面前，聲音低沉溫和，如同多年前每個醒來的清晨。"好久不見。
"秦婉晴聽見自己說，聲音出奇地平靜，"聽說你現(xiàn)在事業(yè)很成功。""運氣好而已。
"陳遠笑了笑，眼角的細紋讓他更有魅力，"你現(xiàn)在是創(chuàng)意總監(jiān)了？
我一直有關注你們公司的作品。"秦婉晴驚訝地挑眉："你...關注我們公司？
""偶然看到的。"陳遠輕描淡寫地帶過，卻在她心里激起漣漪。整個晚餐，
他們隔著餐桌保持禮貌的距離，卻又忍不住一次次目光交匯。
秦婉晴發(fā)現(xiàn)陳遠依然記得她不吃香菜的習慣，
會在轉桌時特意把那道菜轉走；而她也下意識地在他酒杯快空時，把水壺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這些細小的默契，在五年時光后依然存在，讓秦婉晴既溫暖又心酸。聚會結束已是深夜，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我送你。"陳遠不容拒絕地撐開傘，另一只手虛扶在她腰后，
"這個點不好打車。"秦婉晴想拒絕，卻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出"不"字。他的氣息太熟悉，
混合著淡淡的古龍水味，讓她恍惚回到大學時代。
車內(nèi)放著Damien Rice的《The Blower's Daughter》，
正是他們當年最愛的那張專輯。秦婉晴系安全帶的手微微發(fā)抖——他還留著這些習慣，
是出于懷念，還是僅僅因為懶于改變？"地址是？"陳遠問。秦婉晴報出公寓名，
補充道："和以前不一樣了，我搬過家。""我知道。"陳遠啟動車子，
"三年前我路過你舊公寓，想碰碰運氣，鄰居說你搬走了。
"秦婉晴心跳漏了一拍："你...去找過我？"陳遠專注地看著前方路面，
側臉線條緊繃："不止一次。"雨水敲打車窗，沉默在狹小的空間里蔓延。
秦婉晴轉頭看向窗外，霓虹燈在雨水中暈染開來，如同她此刻模糊的視線。
車子在她公寓樓下停穩(wěn)，雨卻下得更大了。陳遠繞到副駕駛為她撐傘，兩人在傘下靠得很近，
近到她能聞到他領口淡淡的洗衣液香氣。"謝謝送我回來。"秦婉晴站在樓道口，
努力讓語氣輕松，"路上小心。"她轉身要走，陳遠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婉晴。
"這個觸碰像電流穿過全身。秦婉晴僵在原地，不敢回頭。"這些年，
"陳遠的聲音在雨聲中格外清晰，"你有沒有想過我？"秦婉晴感到喉嚨發(fā)緊。她該怎么說？
說她每年在他生日那天都會買一個小蛋糕獨自吃掉？
說她保留著他所有的短信直到舊手機報廢？說她在每個疲憊的深夜，依然會夢見他的懷抱？
"晚安，陳遠。"最終她只是輕輕抽出手，頭也不回地走進樓道。關上公寓門，
秦婉晴背靠著門緩緩滑坐在地。雨水從她的發(fā)梢滴落，分不清是雨還是淚。手機震動起來，
是男友張明遠發(fā)來的消息："明天中午一起吃飯？"秦婉晴看著屏幕，突然泣不成聲。
第二章周一早晨的提案會議前，秦婉晴對著洗手間的鏡子補了第三次口紅。
鏡中的女人一身利落的米色西裝，長發(fā)挽成簡潔的發(fā)髻，看起來干練而專業(yè)。
只有她自己知道，指尖的微顫不是因為咖啡因。"秦總監(jiān)，客戶已經(jīng)到了。
"助理小林在門外提醒。秦婉晴深吸一口氣，拿起桌上的提案文件夾。推開會議室門的瞬間，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長桌對面的陳遠。他正低頭翻閱資料，
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敲，這個習慣從大學時代就沒變過。"感謝各位蒞臨。
"秦婉晴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向在座的客戶團隊微笑致意，"我是本次比案負責人秦婉晴，
接下來由我為大家介紹'星辰'系列產(chǎn)品的整合營銷方案。"投影儀亮起，
秦婉晴的專業(yè)本能很快接管了緊張情緒。她流暢地講解著市場分析、創(chuàng)意概念和媒介策略，
偶爾用激光筆在關鍵數(shù)據(jù)上畫圈。當講到核心創(chuàng)意"每一顆星都有屬于自己的軌道"時，
她注意到陳遠停下了記錄的筆，抬頭直視著她。"這個洞察很有意思。"陳遠突然開口，
"是什么啟發(fā)了你？"會議室安靜下來。秦婉晴迎上他的目光，心跳加速。
這個創(chuàng)意確實源于大學時代陳遠常說的話——每個人都是獨立的星球，但引力會讓彼此靠近。
"天文觀測。"她平靜地回答，"群星看似雜亂無章，實則各有軌跡。正如貴司產(chǎn)品，
看似功能各異，實則服務于同一生態(tài)系統(tǒng)。"陳遠唇角微揚，
眼中閃過一絲她讀不懂的情緒："很有深度的思考。"提案結束后，
陳遠的市場總監(jiān)帶頭鼓掌："非常精彩的方案！特別是用戶共創(chuàng)部分，
與我們品牌理念高度契合。""我們很榮幸能參與這次比稿。"秦婉晴與客戶團隊一一握手，
輪到陳遠時，他握住她的手比其他人多了一秒。"中午有空嗎？"他低聲問，
"我想詳細了解一下執(zhí)行細節(jié)。"秦婉晴的指尖在他掌心微微發(fā)燙："這是...商務邀約？
""就當是老同學敘舊。"陳遠松開手，聲音恢復公事公辦的語氣，"一點鐘，
樓下的法餐廳？"直到坐在餐廳的包廂里，秦婉晴還在質疑自己的決定。她應該拒絕的，
應該保持專業(yè)距離，可當陳遠用那種眼神看著她時，
大學時代養(yǎng)成的條件反射總是輕易戰(zhàn)勝理智。"你們的方案確實是最好的。
"陳遠為她拉開椅子，"不過就算不是，我可能也會選你們。
"秦婉晴挑眉："這是暗示我走后門嗎？""是承認我無法對你客觀。"陳遠倒了兩杯紅酒，
推給她一杯，"還記得我們大二那次辯論賽嗎？你代表文學院，我代表理工學院。""記得，
辯題是'科技發(fā)展是否使人更孤獨'。"秦婉晴接過酒杯，"你贏了。""但你說服了我。
"陳遠的目光落在她無名指的戒痕上——那是她摘下訂婚戒指后留下的淡淡痕跡，
"比賽后我開始寫日記，記錄那些無法當面告訴你的想法。"秦婉晴心頭一顫。
她不知道這件事，就像不知道他后來去找過她一樣。五年的分離中，
有多少這樣的碎片散落在時光里？"說說你吧。"她轉移話題，"創(chuàng)業(yè)很辛苦？
"陳遠聳聳肩："頭兩年幾乎住在辦公室。第三年拿到第一輪融資時，
我第一個想打電話告訴你。""為什么沒打？""撥到第十位數(shù)字時，
我意識到自己不知道你新號碼。"陳遠苦笑，"而且，以什么身份呢？
一個分手三年的前男友？"服務員上菜打斷了他們的談話。秦婉晴低頭切著盤中的牛排，
思緒卻飄回那個雨夜——畢業(yè)前夕，他們在出租屋里激烈爭吵，
她說要追求事業(yè)不愿跟他去深圳，他摔門而去，留下滿地狼藉和一句"你會后悔的"。
"你們公司那個張總監(jiān)，"陳遠突然問，"是你男朋友？"秦婉晴刀叉一頓："你怎么知道？
""昨天翻了你朋友圈，去年十月有張合影。"陳遠語氣平淡，"他看起來...很照顧你。
"秦婉晴想起張明遠今早的短信：「今晚我燉了你愛的山藥排骨湯，下班來接你？」
一種莫名的愧疚感涌上心頭。"我們交往一年多了。"她輕聲說，"他很好，成熟穩(wěn)重，
從不讓我操心。""不像我。"陳遠自嘲地笑了笑，"總是讓你收拾殘局。
""那時候我們都太年輕。"秦婉晴注視著他眼角的細紋，
那里記載著他們分別后各自經(jīng)歷的歲月，"你現(xiàn)在...有在約會嗎？
""幾段短暫的relationship，nothing serious。
"陳遠用指腹摩挲著酒杯邊緣，"每次約會到第三次，
我就會不自覺地比較——她沒有你笑起來時的小酒窩，她讀不懂我引用的詩句，
她不喜歡在雨天賴床...后來我干脆放棄了。"秦婉晴胸口發(fā)緊。
她想起張明遠曾抱怨她"太過理性"，而她無法解釋那是在陳遠離開后學會的自我保護。
午餐后陳遠堅持送她回公司。在寫字樓大堂，
他突然說："周五前給我一份詳細執(zhí)行方案可以嗎？我想親自跟進這個項目。
"秦婉晴點頭："我會讓助理發(fā)給你。""不，"陳遠直視她的眼睛，"我要你親自負責。
"電梯門關上后，秦婉晴才允許自己呼出那口憋了很久的氣。她掏出手機，
看到張明遠又發(fā)來兩條消息：「湯燉好了，加了你喜歡的枸杞」「你最近很忙？」
她盯著屏幕看了很久，回復道：「謝謝，今晚可能要加班，別等我了」下班時間，
秦婉晴婉拒了同事們的聚餐邀請，獨自回到公寓。從衣柜最深處，她拖出一個塵封的紙箱。
品：電影票根、游樂園手環(huán)、陳遠寫給她的明信片...最下面是一本墨綠色封皮的日記本。
指尖撫過已經(jīng)褪色的燙金字體，秦婉晴翻開第一頁：「2009年9月15日，晴。
今天在圖書館遇到一個理工男，他居然在看博爾赫斯。
我們?yōu)榱?沙之書'的寓意爭論了一下午，最后他請我吃了食堂最難吃的牛肉面。他叫陳遠，
眼睛像夏夜的星空...」淚水模糊了視線。秦婉晴啪地合上日記本，手機突然響起。
是張明遠。"我在你樓下。"他的聲音有些低沉，"能上來嗎？"秦婉晴慌忙擦干眼淚，
把紙箱推回衣柜深處："嗯...好。"五分鐘后，張明遠提著保溫桶站在門口。
他穿著常穿的那件藏青色風衣，身上有淡淡的須后水香氣——與陳遠截然不同的氣息。
"你看起來很累。"他放下保溫桶，目光掃過她微紅的眼眶，"哭了？""只是眼睛過敏。
"秦婉晴轉身去拿碗筷，"謝謝你的湯。"張明遠沒有動。他站在原地，
突然問："上周同學聚會，見到他了？"陶瓷碗從秦婉晴手中滑落，
在流理臺上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她緩慢地轉過身："誰告訴你的？""林妍和我打過網(wǎng)球。
"張明遠的聲音出奇地平靜，"她說你們當年是全校羨慕的一對。
"秦婉晴攥緊了抹布："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是嗎？"張明遠走近一步，
"那你為什么這周三次婉拒我的約會？為什么剛才在哭？""工作壓力大而已。
"秦婉晴避開他的目光，"你別多想。"張明遠沉默了很久，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盛了一碗湯遞給她："趁熱喝吧。"他們安靜地吃完這頓飯，像往常一樣聊著工作上的瑣事，
但某種無形的隔閡已經(jīng)悄然形成。臨走時，張明遠在門口猶豫了一下："婉晴，我不傻。
如果你需要空間...我可以理解。"秦婉晴想否認，想說不是他想的那樣，
但話到嘴邊卻變成："謝謝。"關上門后，她滑坐在地，目光不自覺地飄向衣柜。
那里藏著她五年來試圖遺忘的過去，而現(xiàn)在，那個過去正以陳遠的形式重新闖入她的生活。
手機震動起來，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這是我現(xiàn)在用的號碼。晚安，婉晴。
——陳遠」秦婉晴盯著屏幕，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她該回復嗎？該保存這個號碼嗎？
該告訴張明遠嗎？每一個選擇都像是一個岔路口，而她已經(jīng)不確定哪條路能通向幸福。最終，
她只是把手機放在一邊，走向陽臺。夜空繁星點點，
如同多年前她和陳遠躺在操場草坪上看到的那樣。那時的他們以為愛情能戰(zhàn)勝一切，
包括時間和距離。而現(xiàn)在，她終于明白，有些星星看似相鄰，實則相隔光年。
第三章比稿結果公布那天，秦婉晴正在會議室和團隊討論另一個項目的創(chuàng)意。
小林舉著手機沖進來，臉頰因興奮而泛紅："贏了！星辰項目是我們的了！
"辦公室爆發(fā)出一陣歡呼。秦婉晴接過手機，郵件正文只有簡短幾句，
落款是陳遠的名字："經(jīng)綜合評估，貴司提案最具創(chuàng)新性和執(zhí)行性，期待合作。
合同細節(jié)請與法務部對接。""秦總監(jiān)，你怎么看起來一點都不激動？"小林歪著頭問。
秦婉晴把手機還給她，嘴角微微上揚："只是覺得理所當然。我們的方案本來就是最好的。
"她轉身走向落地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框。五年了，她早已學會在職場中隱藏情緒，
但此刻胸腔里那股暖流卻怎么也壓不下去。
陳遠選擇了她的方案——這個認知讓她既驕傲又忐忑。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一條來自陳遠的短信：「恭喜。今晚七點，合同細節(jié)需要當面談，方便嗎？」
秦婉晴咬了咬下唇。她知道應該讓法務去，可手指已經(jīng)自動回復：「好，地址發(fā)我。」
「不用，我來接你。」傍晚六點五十分，秦婉晴補完最后一次口紅時，
前臺打來電話說有人在樓下等她。電梯下行的三十秒里，她對著金屬門整理了三遍衣領。
陳遠靠在一輛黑色奔馳旁，見她出來便直起身。他今天穿了件深藍色襯衫，袖口挽到手肘，
露出結實的小臂。陽光下，他眼角的細紋比上次見面時更明顯了些。"合同帶了嗎？
"秦婉晴刻意保持著一步的距離。陳遠為她拉開車門："在后座。不過在那之前，
我想先請你吃頓飯。就當慶祝合作？"車內(nèi)彌漫著淡淡的檀香，
音響里放著熟悉的鋼琴曲——是秦婉晴大學時最愛的《夢中的婚禮》。
這個細節(jié)讓她喉嚨發(fā)緊。他還記得。餐廳是城郊一家私房菜館，隱蔽得連招牌都沒有。
陳遠似乎熟門熟路，帶著她穿過竹林小徑，來到一間臨水的包廂。
"這里不容易被你的同事或...男朋友碰到。"陳遠倒了兩杯清酒，"我不想給你惹麻煩。
"秦婉晴接過酒杯，冰涼的杯壁與她發(fā)燙的指尖形成鮮明對比："謝謝考慮周到。
""說說你吧，"陳遠夾了一塊鮭魚刺身到她碟子里，"廣告總監(jiān)的生活怎么樣？""忙，
但充實。"秦婉晴小心地措辭，"去年做的公益項目拿了長城獎。""我看到那個廣告了。
"陳遠眼中閃過贊許，"關于留守兒童的那支？鏡頭語言很克制，但更戳人心。
你一直擅長這個。"秦婉晴心頭一顫。他還關注著她的作品，甚至記得她的創(chuàng)作風格。
這種被記住的感覺像是一把鈍刀，緩慢地割開她這些年筑起的防線。"你呢？"她轉移話題，
"創(chuàng)業(yè)故事一定很精彩。"陳遠搖搖頭："無非是通宵、失敗、再嘗試的循環(huán)。"他頓了頓，
"第三年的時候差點破產(chǎn)，那時候我常想，如果你在會給我什么建議。""我會說，'陳遠，
你從小就是打不死的小強'。"秦婉晴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用了當年的昵稱，
耳根頓時發(fā)熱。陳遠卻笑了起來，眼角擠出深深的紋路："沒錯，你一定會這么說。
"這頓飯吃得比預想中久。當他們討論完合同細節(jié)時，已經(jīng)接近十一點?；爻搪飞?，
秦婉晴發(fā)現(xiàn)陳遠開車的習慣變了——大學時他總愛單手扶方向盤，
現(xiàn)在卻規(guī)規(guī)矩矩地雙手交握在三點和九點方向。"你變了很多。"她不由自主地說出口。
陳遠瞥了她一眼："你也是。以前你緊張時會咬吸管，現(xiàn)在改玩戒指了。
"秦婉晴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無意識地轉動著無名指上的裝飾戒。她立刻停下動作，
卻忍不住微笑："你還是那么觀察入微。""只對你。"陳遠的聲音很輕，
卻重重砸在她心上。車子停在秦婉晴公寓樓下。她正要道別，
陳遠突然指了指不遠處："那是...你男朋友？"秦婉晴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血液瞬間凝固——張明遠拎著一個保溫袋站在她公寓門口，正抬頭望著她的窗戶。
"我...我不知道他會來。"她下意識解開安全帶，"他說今晚要加班。
"陳遠的表情晦暗不明："你快去吧，別讓他誤會。
"秦婉晴猶豫了一下："合同...""明天我讓助理送到你公司。
"陳遠已經(jīng)恢復了商務語氣，"晚安，秦總監(jiān)。"秦婉晴下車走向張明遠時，
能感覺到背后陳遠的目光。張明遠也看到了她，臉上先是驚喜，
而后在看到送她回來的車時迅速陰沉下來。"明遠，我..."秦婉晴張了張嘴，
卻不知從何解釋。"客戶會議？"張明遠晃了晃保溫袋，"我燉了銀耳湯，想給你個驚喜。
"他的目光越過她肩膀，與尚未離去的陳遠隔空對視。秦婉晴能感覺到空氣中無形的火花。
"那是陳遠？"張明遠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秦婉晴點點頭，胃部擰成一團。
張明遠深吸一口氣："你們談到現(xiàn)在？
""主要是討論合同細節(jié)..."秦婉晴的聲音越來越小。她沒有說謊，
卻感到一陣莫名的心虛。黑色奔馳終于緩緩駛離。張明遠盯著車尾燈消失在拐角，
才轉向秦婉晴："要上去嗎？"公寓里，張明遠沉默地把銀耳湯倒進碗里。
秦婉晴坐在餐桌前，手指不安地敲打著桌面。"你們經(jīng)常這樣單獨見面？"張明遠終于開口。
"只是工作。"秦婉晴接過碗，"謝謝你的湯。"張明遠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婉晴，
看著我。"秦婉晴抬起頭，對上他泛紅的眼眶。"你這半個月魂不守舍，手機一響就緊張，
連我們約會都心不在焉。"張明遠的聲音顫抖，"是因為他回來了，對嗎？
""我...""別否認。"張明遠松開她，苦笑一聲，"我只是想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
"秦婉晴的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想說"當然有"，想說"我和陳遠只是工作關系"，
但話到嘴邊卻變成："我不知道。"張明遠像是被擊中一般后退一步。良久，他點點頭，
拿起外套走向門口："我明白了。湯記得喝，對嗓子好。
"門關上的聲音在寂靜的公寓里格外刺耳。秦婉晴呆坐許久，直到銀耳湯表面凝出一層薄膜。
第二天清晨，她頂著黑眼圈到公司時，前臺叫住她："秦總監(jiān)，星辰科技一早送來的包裹。
"包裹里是簽好的合同和一張便簽：「今晚六點有空嗎？想請教一些推廣細節(jié)。——C」
秦婉晴把便簽攥在手里，紙張邊緣深深陷入掌心。她知道應該拒絕，應該和張明遠好好談談，
可心底有個聲音在尖叫：這是最后的機會了。她回復了一個「好」字。接下來的兩周，
秦婉晴團隊與星辰科技的合作全面展開。她以項目負責人的身份頻繁出入陳遠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