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時空驚變檀木供桌上的青煙突然詭異地凝滯,林淑蘭手中的香“啪嗒”掉在青磚地面。
祠堂里昏暗的光線扭曲成漩渦,103歲的她只覺天旋地轉(zhuǎn),
繡著壽字的綢緞旗袍下擺掃過祖宗牌位,整個人墜入深不見底的黑暗。
刺鼻的消毒水味率先刺入鼻腔。林淑蘭猛地睜開眼,頭頂?shù)腖ED燈白得刺眼,
監(jiān)護儀規(guī)律的滴答聲震得耳膜生疼。她下意識要撐起身,
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臂纖細得不可思議——原本布滿老年斑的皮膚變得光滑緊致,
身上穿著陌生的淺藍護士服,胸口別著“實習護士 林小棠”的工作牌。
“302病房家屬請保持安靜!”門外傳來不耐煩的呵斥。林淑蘭踉蹌著扶住金屬床欄,
病床上插滿管子的老人讓她血液凝固。心電監(jiān)護儀跳動的綠色線條下,那張布滿皺紋的臉,
分明是她50歲才生下的兒子周建業(yè)!
“這怎么可能……”她的低語被突然推開的病房門打斷。三個年輕人涌進房間,
為首的男人西裝革履,眉頭擰成川字:“醫(yī)生說最多撐不過三天,遺囑必須今天簽字。
”林淑蘭認出他是長孫周明遠,記憶里那個總愛粘著她要壓歲錢的孩子,
此刻眼底只剩冰冷的算計?!按蟾?,
爸昏迷前說過要等奶奶……”三孫女周明玥的聲音怯生生的,
卻被二孫子周明輝的冷笑打斷:“都什么時候了還提那個老古董!”爭吵聲中,
林淑蘭瞥見周明遠西裝內(nèi)袋露出半截文件,
上面“周氏集團股權(quán)轉(zhuǎn)移協(xié)議”的字樣刺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白屪專瑩Q藥了。
”戴著卡通口罩的護士擠進來,林淑蘭慌忙退到角落。透過玻璃門,
她看見走廊電子屏顯示日期是2025年9月17日——距離她祭祖的日子,
整整過去了五十年。更令她心驚的是,護士推車上的病歷本顯示,
周建業(yè)的病因赫然寫著“急性腦溢血,情緒過激誘發(fā)”。深夜的值班室,
林淑蘭翻出儲物柜里的員工手冊。照片上的“林小棠”眉目清秀,資料顯示剛從衛(wèi)校畢業(yè)。
抽屜深處藏著本破舊筆記本,歪歪扭扭的字跡記錄著:“聽說周氏集團要倒了,
老總的孫子們?yōu)榱隋X都瘋了……”窗外突然傳來高跟鞋的聲響。林淑蘭慌忙關(guān)燈躲進陰影,
看見周明遠摟著個涂著艷麗紅唇的女人經(jīng)過?!敖I(yè)的藥還按老劑量?
”女人的聲音甜得發(fā)膩,“等他一咽氣,信托基金的密碼就是我們的了。
”周明遠捏著她的下巴:“蘇婉柔,這次成了就送你馬爾代夫的別墅。”腳步聲遠去后,
林淑蘭摸黑回到病房。月光透過百葉窗灑在周建業(yè)蒼老的臉上,
她顫抖著握住兒子布滿針眼的手。記憶突然翻涌:七十年前饑荒時,
她揣著最后半塊紅薯跑十幾里山路送到兒子學堂;四十年前兒子創(chuàng)業(yè)失敗,
她賣掉陪嫁的玉鐲替他還債……如今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戲碼,絕不能在她眼皮子底下上演!
監(jiān)護儀突然發(fā)出刺耳的警報,林淑蘭條件反射地按下呼叫鈴。搶救過程中,
她發(fā)現(xiàn)輸液瓶里的藥劑顏色異?!@和蘇婉柔白天提到的“老劑量”如出一轍。
當醫(yī)生宣布病人暫時脫離危險,她借口整理醫(yī)療垃圾,
將那瓶可疑藥液藏進了護士站的清潔柜。凌晨三點,林淑蘭蹲在員工更衣室的角落,
借著手機微弱的光研究周氏集團官網(wǎng)。公司新聞停留在三個月前,
最新的財報顯示負債高達八位數(shù)。她點開股東名單,蘇婉柔的名字赫然在列,
職位是“董事長特別助理”。窗外的雨不知何時下了起來,打在玻璃上噼啪作響。
林淑蘭望著鏡中陌生的年輕面孔,握緊了拳頭。從今天起,她不再是頤養(yǎng)天年的百歲太奶奶,
而是肩負使命的實習護士林小棠。那個在舊時光里為兒子遮風擋雨的母親,
即將在五十年后的世界,再次為他披荊斬棘。
2 暗流交鋒消毒水的氣味在鼻腔里發(fā)酵成酸澀的警覺。
林淑蘭攥著體溫槍站在302病房門口,透過玻璃看見蘇婉柔正俯身靠近周建業(yè)的病床。
猩紅指甲懸在心電監(jiān)護儀的調(diào)節(jié)按鈕上方,睫毛在蒼白的晨光里投下毒蛇信子般的陰影。
“蘇小姐,查房時間到了?!绷质缣m推門而入,金屬推車故意撞在門框上發(fā)出刺耳聲響。
蘇婉柔猛然回頭,艷麗妝容下的表情從驚愕轉(zhuǎn)為虛偽的笑意:“原來是小林護士,
我看建業(yè)躺著無聊,想陪他說說話呢?!绷质缣m將體溫計塞進周明遠的腋下,
余光瞥見床頭柜上多了杯枸杞茶。蒸汽里漂浮的枸杞數(shù)量不對——她昨夜特意數(shù)過,
原主留下的養(yǎng)生筆記里寫著,這種枸杞每日服用不能超過18粒,
而此刻杯中的枸杞足有30顆。過量服用會導致心率過速,對腦溢血患者來說無異于催命符。
“蘇小姐對藥理很有研究?”她突然開口,指尖劃過杯沿,“這枸杞配黃芪,
聽說能提神醒腦?”蘇婉柔的瞳孔猛地收縮,轉(zhuǎn)瞬又嬌笑出聲:“小林護士真會說笑,
不過是普通養(yǎng)生茶罷了?!闭f話間,她涂著蔻丹的指甲在杯壁上敲出規(guī)律的節(jié)奏。
林淑蘭轉(zhuǎn)身整理輸液架,后背滲出冷汗。這個動作她太熟悉了——五十年前,
村里的媒婆說媒時,總愛用這種節(jié)奏暗示對方家境貧寒。蘇婉柔分明是在警告她別多管閑事。
當天下午,護士長突然將她叫到辦公室?!傲中√?,有人舉報你護理失職。
”護士長將投訴信拍在桌上,紙張上“給病人使用過期棉簽”的字跡刺目,“從明天起,
你去急診室輪崗。”急診室的血腥味混著酒精直沖鼻腔。林淑蘭剛換好工作服,
就聽見走廊傳來尖叫。推著擔架床的實習生慌不擇路,差點撞上她:“快!心?;颊撸?/p>
”心電監(jiān)護儀顯示心率180,病人嘴唇發(fā)紫,情況危急。“讓開!”她本能地推開實習生,
扯開患者領口。這動作讓她想起六十年前,兒子周建業(yè)高熱驚厥,
她也是這樣撕開孩子的衣襟。指尖迅速找到內(nèi)關(guān)穴,用力按壓的同時喊道:“準備硝酸甘油!
”搶救持續(xù)了47分鐘。當患者心率恢復正常,主治醫(yī)生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小林,
你怎么知道用穴位按壓輔助急救?”林淑蘭低頭摘下沾滿血漬的手套,
舊時光的記憶與此刻重疊——那是她年輕時跟著赤腳醫(yī)生學的救命法子。當晚,
她在更衣室撞見蘇婉柔正往她的儲物柜里塞東西。黑色長發(fā)如瀑布垂落,
香奈兒五號的味道裹著冰碴:“聽說小林護士在急診室出盡了風頭?”修長手指舉起張照片,
畫面里林淑蘭扶著周明遠的動作被扭曲成親密姿態(tài),
“要是這照片流傳出去……周氏集團的丑聞可就精彩了?!绷质缣m突然笑出聲,
這笑聲讓蘇婉柔的表情僵在臉上。她湊近對方耳畔,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蘇小姐,
你左肩胛骨下方有塊朱砂痣,形狀像片楓葉?!币妼Ψ侥樕E變,她繼續(xù)道,
“還有你后腰的燙傷疤痕,是七歲那年打翻油燈留下的——這些,我都告訴周明遠了。
”蘇婉柔踉蹌后退,撞翻旁邊的置物架。林淑蘭彎腰撿起散落的紗布,語氣輕緩:“我還說,
蘇小姐最近總愛往周總的茶里加料?!笨粗藗}皇逃走的背影,
她從口袋里掏出錄音筆——方才的對話,早已被完整記錄。深夜的護士站,
林淑蘭翻出周明玥偷偷塞給她的U盤。屏幕藍光映在臉上,
顯示的是蘇婉柔偽造的董事會授權(quán)書。她正仔細比對簽名筆跡,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
周明遠倚在門框上,領帶松散,眼底藏著審視:“林護士對我們家的事,似乎格外上心?
”林淑蘭將U盤塞進抽屜,鎮(zhèn)定地舉起病歷本:“周先生誤會了,
我只是在整理周總的用藥記錄?!彼室夥_夾著可疑藥液照片的那頁,“不過,
有些藥的劑量確實值得商榷?!敝苊鬟h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臉色瞬間陰沉。
林淑蘭趁機觀察他的反應——左眉習慣性上挑,這和他五歲時撒謊偷糖吃的表情如出一轍。
她突然想起周建業(yè)創(chuàng)業(yè)初期,這個孫子總愛纏著她要聽爺爺?shù)墓适拢?/p>
那時的眼睛里還閃著崇拜的光?!跋M肿o士做好分內(nèi)事?!敝苊鬟h轉(zhuǎn)身離開,
皮鞋聲在寂靜的走廊里回響。林淑蘭摸出藏在袖口的銀針——那是她白天從中醫(yī)館順來的。
指尖摩挲著光滑的針身,她想起昏迷中的周建業(yè)眼角的淚痕。作為母親,
她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自己的孩子,哪怕,是自己的親孫子。3 針鋒相對暴雨如注,
急診室的玻璃被打得噼啪作響。林淑蘭剛給車禍傷員換完藥,
明玥發(fā)來的消息讓她心頭一緊:蘇婉柔正在股東大會現(xiàn)場播放“林淑蘭勾引周明遠”的視頻,
董事會要求立即開除她。攥著濕漉漉的護士服下擺,林淑蘭沖進更衣室。
儲物柜里的錄音筆不翼而飛,抽屜深處卻留著張字條:“想要證據(jù),來地下車庫。
”字跡潦草,還沾著紅酒漬,是蘇婉柔慣用的鋼筆墨水。
地下車庫彌漫著霉味與機油的混合氣息。林淑蘭剛轉(zhuǎn)過拐角,后腦勺突然遭受重擊。
她踉蹌著扶住車身,溫熱的血順著脖頸流下。“敬酒不吃吃罰酒。
”蘇婉柔踩著十厘米高跟鞋逼近,手中晃動的錄音筆在昏暗燈光下泛著冷光,
“周明遠說要留你一條活路,可你非要找死?!绷质缣m背靠銹跡斑斑的消防栓,
指尖摸到口袋里的銀針。記憶突然閃回——三年饑荒時,她用這根針挑破過兒子腳底的膿腫。
“你以為毀掉證據(jù)就能高枕無憂?”她扯下被血染紅的口罩,“周氏祖宅的密室里,
藏著周建業(yè)親手寫的股權(quán)分配書?!碧K婉柔的笑容僵在臉上。林淑蘭趁機甩出銀針,
針尖擦著對方耳畔飛過,釘入后方的水泥柱。“你!”蘇婉柔尖叫著撲過來,
卻被林淑蘭側(cè)身躲過。混戰(zhàn)中,林淑蘭瞥見角落的監(jiān)控攝像頭——紅燈正規(guī)律閃爍。
與此同時,股東大會現(xiàn)場一片嘩然。大屏幕上的視頻突然中斷,
取而代之的是蘇婉柔在地下車庫威脅林淑蘭的畫面。周明遠猛地站起身,
西裝被扯得歪斜:“這視頻哪來的?”回答他的是突然闖入的周明玥,
手中舉著備份的U盤:“大哥,你和蘇婉柔轉(zhuǎn)移資產(chǎn)的證據(jù),我早就交給了董事會。
”急救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林淑蘭被推進急診室時,模糊看見周建業(yè)被輪椅推著趕來。
老人掛著吊瓶,卻固執(zhí)地抓住她的手:“媽……我在?!边@聲呼喚讓她恍惚回到五十年前,
那個守著高燒兒子整夜未眠的夜晚。手術(shù)室外,三個孫子吵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