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悅站在鏡子前，第三次調整了自己的衣領。黑色的連衣裙顯得莊重，
但似乎又太過沉悶；換了一件米色的針織衫，又覺得不夠正式。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
最終決定還是穿那件藏青色的修身連衣裙——至少不會出錯?！皨寢專?/p>
你再不出門我就要遲到了！”小宇在客廳里催促著，書包已經背好，小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來了來了?！绷謵傋テ鸢?，匆匆檢查了一下手機和鑰匙，順手把一縷散落的頭發(fā)別到耳后。
她今天格外在意自己的形象，因為今天是新學期的第一次家長會，而她，
即將面對兒子的新班主任。學校門口已經停滿了車，家長們三三兩兩地往里走。
林悅牽著小宇的手，穿過人群，心里莫名有些忐忑。小宇今年剛升三年級，
原來的班主任調走了，新?lián)Q的這位據(jù)說很優(yōu)秀，是學校特意從重點小學挖來的。
“沈老師特別好！”小宇仰著臉說，“她上課可有意思了，而且從來不發(fā)脾氣。
”林悅笑了笑，揉了揉兒子的腦袋：“那媽媽待會兒可要好好認識一下她。
”教室門口貼著座位表，林悅找到小宇的位置，在靠窗的第三排。她剛坐下，
周圍的家長們已經開始低聲交談，話題無非是孩子的學習、課外班，以及——新來的班主任。
“聽說沈老師以前在實驗一小帶出過好幾個競賽冠軍……”“是啊，年輕漂亮，
教學能力還強，真是難得?！绷謵傄贿吢犞贿厽o意識地用手指敲著桌面。
教室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她抬頭望去，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穿著簡約的淺灰色西裝裙，黑發(fā)微卷，垂在肩頭，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
她的目光掃過教室，在和林悅對視的一瞬間，林悅的心臟猛地一跳?！鞘且粡埵煜さ哪槨?/p>
林悅的呼吸停滯了一秒。沈念。她怎么會在這里？沈念似乎也認出了她，眼神微微一頓，
但很快恢復了自然。她走上講臺，聲音清亮地開口：“各位家長好，
我是三年級（2）班的新班主任，沈念?！绷謵偟氖种笩o意識地攥緊了包帶。沈念。
周明的初戀女友。她的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
沈念接下來的講話她幾乎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只記得大學時，
周明曾經提起過她——“沈念是我高中同學，大學時在一起的，后來因為一些原因分開了。
”當時林悅并沒有多想，畢竟誰沒有過去呢？可是現(xiàn)在，這個女人就站在她面前，
成為了她兒子的班主任。家長會的內容無非是班級管理、學習計劃，沈念講得條理清晰，
家長們頻頻點頭。林悅卻如坐針氈，眼睛死死盯著講臺，
試圖從沈念的每一個細微表情里看出些什么。——她知道我是周明的妻子嗎？
——她是故意的嗎？家長會結束后，家長們紛紛圍上去和沈念交流，林悅猶豫了一下，
最終還是站起身，慢慢走了過去。她站在人群外圍，等其他人散得差不多了，才上前一步，
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沈老師，您好，我是周宇的媽媽?！鄙蚰钐а劭此?，
嘴角的笑意深了幾分：“林悅，好久不見?！绷謵偟闹讣馕⑽l(fā)冷?！浀梦?。
“沒想到小宇是你的孩子?！鄙蚰畹穆曇艉茌p，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感慨，
“他長得很像周明?！绷謵偟暮韲蛋l(fā)緊，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是啊，
遺傳了他爸爸?！鄙蚰钚α诵Γ抗庠谒樕贤Ａ袅藥酌?，忽然說：“周明現(xiàn)在過得好嗎？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林悅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她盯著沈念的眼睛，
試圖從里面找出挑釁或者嘲弄的痕跡，但沈念的表情很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真誠的關切。
“他很好?！绷謵偮犚娮约焊砂桶偷鼗卮稹Ｉ蚰铧c點頭，沒再說什么，
只是從桌上拿起一張通知單遞給她：“這是下周的課外活動安排，麻煩您轉交給周明，
如果有空的話，希望他能來參加。”林悅接過單子，指尖微微發(fā)抖。走出教室時，
她的手機突然響了。是周明?！凹议L會結束了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
甚至帶著一絲輕松?！班??！绷謵偤喍痰鼗卮??！霸趺礃樱啃掳嘀魅芜€行嗎？
”林悅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周明，小宇的新班主任，是沈念。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啊l？”“沈念?！绷謵傄蛔忠活D地重復，“你的初戀女友，
沈念?！敝苊鞯穆曇裘黠@變了調：“你確定？”“她剛才還問我，你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
”林悅冷笑了一聲，“怎么，需要我?guī)湍銕Ь湓捇厝幔俊薄皭倫偅?/p>
你別多想……”周明的語氣有些慌亂，“我和她早就沒聯(lián)系了，真的?！薄笆菃?？
”林悅的聲音很輕，“那她為什么會來小宇的學校？為什么會成為他的班主任？
”周明沉默了一會兒，最后只說了一句：“我晚上早點回來，我們當面說?！睊鞌嚯娫挘?/p>
林悅站在校門口，陽光刺得她眼睛發(fā)疼。她忽然想起沈念最后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這絕對不是巧合。2.林悅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屏幕。
時鐘的指針已經指向十點，周明仍然沒有回來。他說會早點回來解釋，
可現(xiàn)在已經比平時加班的時間還要晚。廚房里的湯已經熱了第三遍，
表面凝出一層薄薄的油膜。林悅盯著那層浮油，忽然覺得有些反胃。
她起身把整鍋湯倒進垃圾桶，陶瓷鍋底砸在金屬桶壁上，發(fā)出“咣”的一聲悶響。
門口終于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周明推門進來時，領帶松松垮垮地掛在脖子上，
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他看到林悅還坐在客廳，
明顯愣了一下：“你還沒睡？”“等你?！绷謵偟穆曇艉芷届o，“不是說早點回來嗎？
”周明把外套扔在沙發(fā)上，扯開領帶：“臨時有個客戶要應酬，我讓助理給你發(fā)了消息。
”“我沒收到?！薄翱赡苄盘柌缓冒??！彼笱艿亟忉屃艘痪?，轉身往浴室走，
“我先洗個澡?！绷謵偠⒅谋秤埃鋈婚_口：“沈念的事，你不打算說了？
”周明的腳步頓住了。他轉過身，臉上的疲憊里摻雜著一絲煩躁：“你想聽什么？
她確實是我大學時的女朋友，但早就分手了。她現(xiàn)在是小宇的班主任，純屬巧合?！薄扒珊?？
”林悅冷笑，“全市那么多學校，她偏偏來小宇的班級？”“我怎么知道？
”周明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學校招聘老師難道還要經過我同意？”林悅沒再說話，
只是盯著他的襯衫領口。那里有一抹淡淡的紅色痕跡，像是口紅，又像是沾上的果汁。
周明順著她的目光低頭，臉色微變，下意識用手擦了擦：“今天吃飯時不小心蹭到的。
”“什么飯局需要女客戶靠你這么近？”“你夠了！”周明突然爆發(fā)，“整天疑神疑鬼的，
有意思嗎？我和沈念早就結束了，你現(xiàn)在這樣只會讓我覺得你不可理喻！”他摔上浴室的門，
水聲很快響起。林悅站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她拿起周明扔在沙發(fā)上的外套，
鬼使神差地湊近聞了聞——除了酒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水味，清冷的茉莉調，
和今天沈念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她的手指微微發(fā)抖。浴室的水聲停了，
周明擦著頭發(fā)走出來，看到林悅還站在原地，皺了皺眉：“還不睡？”“周明，
”林悅深吸一口氣，“你今天真的去見客戶了嗎？”“不然呢？”“沈念用的香水，
是茉莉味的吧？”周明的動作僵住了。房間里安靜得可怕?！澳阏{查我？
”他的聲音冷了下來?！拔抑皇窍胫勒嫦唷！薄罢嫦嗑褪俏以诠ぷ?！
”周明猛地將毛巾摔在地上，“你能不能別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齷齪？
沈念現(xiàn)在是小宇的老師，我難道能躲著她一輩子嗎？”林悅看著他暴怒的樣子，
忽然覺得很陌生。結婚七年，周明從來不是輕易發(fā)火的人?！撬奶摗！昂茫?/p>
”她點點頭，“那以后家長會你去開，沈念發(fā)的通知單你去拿，所有和她有關的事情，
都由你來處理?！敝苊鲝埩藦堊?，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疲憊地抹了把臉：“隨你便。
”他走進臥室，重重地關上了門。林悅一個人站在客廳里，忽然覺得渾身發(fā)冷。
她慢慢滑坐在地上，抱緊了自己的膝蓋。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小宇班級群的微信消息。
沈念發(fā)了一份下周的課外活動安排，@了全體家長。林悅盯著那個頭像——沈念站在海邊，
長發(fā)被風吹起，笑容明媚。她點開沈念的朋友圈。最新一條是半小時前發(fā)的，
一張咖啡杯的照片，配文：“多年不見，味道依舊?！倍ㄎ皇鞘兄行牡哪羌倚前涂?。
而周明剛才說，他去見客戶了。林悅的手指懸在屏幕上，猶豫了幾秒，
最終還是點開了周明的微信。他們的聊天記錄停留在昨天，平淡無奇的家常話。
她點開他的朋友圈，卻發(fā)現(xiàn)他設置了三天可見，最近什么也沒發(fā)。
——但他以前從來不會設置這個。林悅咬了咬嘴唇，
輸入密碼解鎖了周明的手機（密碼是小宇的生日，一直沒變）。微信聊天列表里，
沈念的名字赫然在列。她的指尖顫抖著點開。聊天記錄并不多，大多是關于小宇的學習情況，
看起來很正常。但最后一條是沈念發(fā)來的，
一張老照片——年輕的周明和沈念坐在那家星巴克里，對著鏡頭傻笑。配文：“還是老味道。
”時間是今天下午三點十七分。而周明告訴她，他今天一直在公司。林悅的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她繼續(xù)往上翻，發(fā)現(xiàn)上周五晚上，沈念還發(fā)過一條消息：“明天老地方見？
”周明回復：“好?！蹦翘焱砩?，他說公司要加班通宵。林悅的胃里翻涌起一陣惡心。
她放下手機，沖進衛(wèi)生間干嘔起來，卻什么也吐不出來。等她緩過勁來，走回客廳時，
發(fā)現(xiàn)小宇的房門開了一條縫?！皨寢?？”兒子揉著眼睛站在門口，“你和爸爸吵架了嗎？
”林悅趕緊擠出一個笑容：“沒有，爸爸只是工作太累了。
”“哦……”小宇迷迷糊糊地點點頭，突然說，“沈老師今天問我，
爸爸是不是還喜歡喝美式咖啡。”林悅的心猛地一沉：“她什么時候問的？
”“下午放學的時候。”小宇歪著頭，“她還說，她和爸爸以前是好朋友?！绷謵偠紫律?，
握住兒子的肩膀：“小宇，以后沈老師再問你關于爸爸的事，你就說不知道，好嗎？
”“為什么呀？”“因為……”林悅艱難地組織著語言，“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用管。
”小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林悅親了親他的額頭，把他送回床上。關上門后，她靠在墻上，
慢慢滑坐在地上。手機屏幕還亮著，停留在周明和沈念的聊天界面。最新一條消息跳了出來，
是沈念發(fā)來的：“今天很開心，晚安。”后面跟著一顆紅色的愛心。
3.林悅把手機狠狠摔在床上，屏幕上的那顆紅色愛心像一滴血，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抓起外套沖出臥室，卻迎面撞上了剛從書房出來的周明?！斑@么晚了去哪？”周明皺眉，
身上還帶著淡淡的沐浴露香氣。“讓開。”林悅的聲音冷得像冰。
周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翻我手機了？”“不然呢？
等你主動告訴我你和初戀情人約在'老地方'喝咖啡？”林悅猛地甩開他的手，“周明，
你真讓我惡心?！敝苊鞯哪樕查g變得鐵青：“你聽我解釋，那張照片是她突然發(fā)過來的，
我根本不知道她會——”“上周五的'老地方見'又怎么解釋？”林悅冷笑，“加班？通宵？
你他媽在沈念床上加班的吧？”“你——”臥室門突然被推開，
小宇揉著眼睛站在門口：“爸爸媽媽，你們在吵架嗎？”周明立刻換上溫柔的表情：“沒有，
寶貝，媽媽只是...有點不舒服。你快回去睡覺?！钡刃∮铌P上門，
林悅已經拎著包走到了玄關。周明追上來壓低聲音：“你要鬧到什么時候？
大半夜的非要讓鄰居都聽見嗎？”“我出去冷靜一下?！绷謵偹ι祥T，
把周明后半句話關在了屋里。夜風刮在臉上像刀子。林悅漫無目的地在小區(qū)里走了兩圈，
最終坐在長椅上撥通了閨蜜李雯的電話。“什么？！那個綠茶婊居然是你兒子班主任？
”李雯在電話那頭尖叫，“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周明那個王八蛋肯定知道內情！
”林悅捏著眉心：“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直接去學校撕破臉？”“別沖動?！崩铞├潇o下來，
“先收集證據(jù)。明天不是周五嗎？你說周明要'加班'？跟著他，拍下他和那個賤人的照片，
到時候離婚也能多分財產?！睊鞌嚯娫挘謵偺ь^發(fā)現(xiàn)家里書房的燈還亮著。
周明的剪影映在窗簾上，似乎正在打電話。她鬼使神差地繞到樓下，躲在灌木叢后。
窗戶開了一條縫，周明壓抑的聲音飄下來：“...你為什么要發(fā)那種照片？
了...我知道...但這樣對小宇不好...下不為例...”林悅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第二天一早，周明破天荒地做了早餐。煎蛋有些焦糊，吐司也烤過了頭，但小宇吃得很開心。
“今天我去接小宇放學吧?！敝苊鳡钏齐S意地說，“正好和沈老師聊聊他的學習情況。
”林悅攪動著咖啡，頭也不抬：“好啊?！敝苊魉坪鯖]想到她會答應得這么痛快，
愣了一下才說：“那我可能要晚點回來，順便...處理點工作。”“嗯。”等周明出門，
林悅立刻換上外套跟了出去。她打了輛車，讓司機跟在周明的車后面。下午三點半，
周明的車停在了實驗小學門口。林悅躲在馬路對面的奶茶店里，透過玻璃窗死死盯著校門。
放學鈴響，孩子們蜂擁而出。周明站在家長隊伍里，不時看表。十分鐘后，
小宇蹦蹦跳跳地跑出來，身后跟著一襲米色風衣的沈念。即使隔著一條馬路，
林悅也能看清沈念臉上明媚的笑容。她親昵地摸了摸小宇的頭，然后抬頭對周明說了什么。
周明點點頭，三人一起走向停車場。林悅的心跳加速，趕緊結賬跟了上去。
周明的車最終停在了市中心那家星巴克門口。林悅躲在公交站牌后，
看著沈念熟稔地挽上周明的手臂，三人像極了一家三口走進咖啡廳。玻璃窗內，
沈念和周明坐在靠窗的位置，小宇在旁邊玩著iPad。沈念說了什么，
周明笑了起來——那是林悅很久沒見過的，放松的笑容。沈念突然伸手，
自然地摘掉周明衣領上并不存在的線頭。周明沒有躲閃。林悅的胃里翻江倒海。
她顫抖著掏出手機，連續(xù)拍下十幾張照片。就在這時，沈念突然抬頭，
目光直直地穿過玻璃窗，對上了林悅的視線。沈念的嘴角微微上揚。
她湊近周明耳邊說了什么，周明猛地轉頭，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林悅站在原地，
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下一秒，她沖進咖啡廳，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掀翻了他們的桌子。
陶瓷杯砸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碎裂聲，咖啡濺在沈念的米色風衣上，暈開一大片污漬。“媽媽？
”小宇驚恐地睜大眼睛。“林悅！你瘋了嗎？”周明慌忙站起來。“我瘋了？
”林悅指著沈念，聲音顫抖，“你們背著我在這里演一家三口，到底是誰瘋了？
”周圍的顧客紛紛側目，有人掏出手機開始錄像。沈念緩緩站起來，
眼圈已經紅了：“周太太，你誤會了，
我們只是在討論小宇的教育問題...”“討論到需要挽著手臂？討論到需要幫你整理衣領？
”林悅冷笑，“沈念，你當年沒嫁進周家，現(xiàn)在就想通過我兒子上位是嗎？”“夠了！
”周明一把抓住林悅的手腕，“有什么事回家說，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
”“丟人現(xiàn)眼的是你們！”林悅甩開他的手，轉向沈念，“離我丈夫和兒子遠點，
否則我讓你在這所學校待不下去。
恰到好處地滑落：“我只是...忘不了過去...”這句話像一桶汽油澆在林悅的怒火上。
她揚起手，卻被周明一把攔住?！傲謵?！”周明厲聲喝道，“你再鬧我就報警了！
”小宇突然“哇”地哭出聲。沈念立刻蹲下身抱住他：“小宇不哭，
老師在這里...”這一幕徹底擊垮了林悅。她看著周明維護沈念的姿態(tài)，
看著兒子在沈念懷里哭泣的樣子，突然覺得無比荒謬?！爸苊?，”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今晚要么她走，要么我走。”說完，她轉身沖出咖啡廳，身后傳來周明喊她名字的聲音，
但她沒有回頭。馬路上的車流呼嘯而過，林悅站在路邊，眼淚終于決堤。她摸出手機，
撥通了李雯的電話：“幫我聯(lián)系離婚律師。”掛斷電話，她看到周明追了出來，
身后跟著抱著小宇的沈念。三人在咖啡廳門口形成一幅詭異的全家福。沈念的嘴唇動了動，
隔著馬路對林悅做了個口型：“你輸了?！?.林悅沒有回家。她在李雯家住了三天，
手機關機，拒絕一切聯(lián)系。直到第四天早晨，李雯強行把手機塞到她手里：“學校打來的，
小宇發(fā)燒了?！绷謵偟氖种敢活潱⒖袒負芰诉^去。“周太太，您總算接電話了。
”電話那頭是教導主任的聲音，“小宇早上在課堂上突然高燒，現(xiàn)在已經送到市兒童醫(yī)院了。
”林悅抓起外套就往外沖，李雯在后面喊：“我開車送你去！”醫(yī)院的走廊長得沒有盡頭。
林悅跌跌撞撞地跑到急診室門口，
卻看到了讓她血液凝固的一幕——周明和沈念并肩站在病床前，沈念的手正搭在周明肩上，
而小宇躺在病床上，手背上連著輸液管?！皨寢專 毙∮羁匆娝?，虛弱地伸出手。
林悅沖過去一把抱住兒子，轉頭瞪著周明：“為什么不第一時間通知我？”“你電話關機。
”周明臉色陰沉，“我打了三十多通電話。”沈念適時地插話：“林女士，您別著急，
醫(yī)生說是普通流感，已經用了退燒藥。”“誰問你了？”林悅冷冷道，“請你出去，
這是我們的家事?！睔夥账查g凝固。沈念眼圈一紅，低頭快步走出病房。周明立刻追了出去，
在走廊上拉住沈念的手臂。透過玻璃窗，林悅看到沈念撲進周明懷里抽泣，
而周明輕拍著她的后背安慰?！皨寢專銊e生氣?！毙∮钐撊醯刈Я俗囊陆?，
“沈老師是坐爸爸的車一起來的，她說她認識醫(yī)院的醫(yī)生...”林悅強忍怒火，
摸了摸兒子的額頭：“寶貝乖，先睡一會兒?！钡刃∮钏叱霾》?，
正好聽見沈念帶著哭腔說：“...我只是想幫忙，她為什么總是這樣對我？
當年要不是她...”周明低聲說了什么，沈念突然激動起來：“你明明說過會娶我的！
如果不是那次流產...”流產？林悅如遭雷擊。她猛地推開通往走廊的門，
周明和沈念同時回頭，臉色大變?！笆裁戳鳟a？”林悅盯著周明，
“你從來沒告訴過我這件事?！敝苊鞯暮斫Y滾動了一下：“悅悅，
這件事很復雜...”“周明大學時讓我懷孕了。”沈念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決絕的顫抖，
“四個月的時候，他媽媽逼我打掉了?！绷謵偟囊暰€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最后定格在周明慘白的臉上：“是真的嗎？”周明沉默了幾秒，點了點頭?！盀槭裁床m著我？
”“因為那是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周明突然提高了聲音，“我不想再提這件事有錯嗎？
子：“那個孩子如果活著...應該和小宇一樣大了...”這句話像一把刀插進林悅胸口。
她突然明白了沈念看小宇時那種詭異的眼神——那不是老師對學生的關愛，
而是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對別人孩子的渴望。
醫(yī)生走過來打破了這場對峙：“哪位是周宇家長？需要補辦一下手續(xù)?！敝苊鞲t(yī)生走了，
走廊上只剩下林悅和沈念。“現(xiàn)在你滿意了？”林悅冷笑，
“把我丈夫和兒子都攪得不得安寧?！鄙蚰畈粮裳蹨I，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林悅，
你以為我只是來重溫舊情的嗎？”“什么意思？”“我是來要回屬于我的東西的。
”沈念向前一步，壓低聲音，“周明當年承諾過會娶我，
如果不是那個意外...現(xiàn)在他擁有的一切，本該是我的?！绷謵倻喩戆l(fā)冷：“你瘋了。
”“瘋了？”沈念輕笑，“那你知不知道，周明這三天一直住在我家？”這句話像一記重錘。
林悅抬手就要扇她耳光，卻被沈念一把抓住手腕：“省省吧，醫(yī)院到處都是監(jiān)控。
”她湊到林悅耳邊，“順便告訴你，周明昨晚答應我，會認真考慮離婚的事?！闭f完，
她優(yōu)雅地轉身離開，留下林悅一個人站在走廊上發(fā)抖。林悅回到病房時，小宇已經醒了，
正在玩周明的手機?！鞍职终f我可以玩一會兒游戲?！毙∮钋由卣f，
似乎感覺到氣氛不對。林悅勉強笑了笑：“玩吧，媽媽去給你買點吃的?！彼叱霾》?，
突然想起什么，轉身問道：“小宇，爸爸的手機密碼是多少？”“我的生日呀，
和媽媽手機一樣?！绷謵偟男拿偷匾怀痢苊饕郧暗氖謾C密碼一直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在醫(yī)院食堂，林悅撥通了周明大學室友王磊的電話。寒暄幾句后，
她直接切入主題：“你知道周明和沈念當年流產的事嗎？”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你知道了？”王磊的聲音充滿愧疚，“當年周明他媽以死相逼，說沈念家境不好，
配不上他們家...后來沈念做完手術就轉學了，周明差點退學...”“他們當時很相愛？
”“周明為了她和家里鬧翻了，差點斷絕關系?！蓖趵趪@氣，“后來遇到你，
他才慢慢走出來...林悅，這件事是他心里最深的疤，他不可能主動告訴你?！睊鞌嚯娫挘?/p>
林悅站在窗前發(fā)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從未真正了解過周明——或者說，
周明最真實的部分，永遠留給了沈念。回到病房時，周明已經辦完手續(xù)回來了。
兩人沉默地對視一眼，誰都沒有先開口。小宇的鹽水快滴完了，周明按鈴叫護士。
一個年輕護士走進來，看到周明和躺在床上的小宇，隨口問道：“孩子爸爸和媽媽都在?。?/p>
真好。”她轉向正在收拾醫(yī)療器械的沈念：“這位是...？”空氣瞬間凝固。
周明的嘴張了張，卻沒有出聲。沈念抬起頭，對護士溫柔一笑：“我是孩子的老師，
也是...”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周明一眼，“老朋友?！弊o士走后，
林悅再也忍不住了：“周明，我們談談?！贬t(yī)院天臺的風很大。周明點了根煙，
這是林悅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見他抽煙?！澳愫蜕蚰钸@三天都在一起？”林悅直接問道。
周明吐出一口煙圈：“前天晚上我喝多了，確實在她家沙發(fā)上睡了一晚，但什么都沒發(fā)生。
”“你覺得我還會信你嗎？”“信不信隨你。”周明突然暴躁地把煙摔在地上，“林悅，
這七年我每天活得像個罪人！每次看到小宇，我就會想如果那個孩子活著...我受夠了！
”林悅震驚地看著他：“所以你現(xiàn)在是要拋妻棄子，和沈念重修舊好？”“我不知道！
”周明抓亂了自己的頭發(fā)，
離開是因為我媽給了她五十萬...她根本不想打掉那個孩子...”林悅突然覺得很可笑。
她一直以為的完美婚姻，原來只是周明在贖罪的戲碼。而沈念的歸來，
輕易就擊碎了這脆弱的假象。“周明，”她深吸一口氣，“我給你一周時間考慮。
要么和沈念徹底斷干凈，我們一起去看心理醫(yī)生；要么...”她的聲音哽咽了，
“我們離婚，小宇歸我?！敝苊鳑]有回答。下樓時，林悅在電梯里遇到了沈念。
兩人誰都沒按樓層鍵，電梯就這樣靜止著。“你知道嗎？”沈念突然說，“當年那個孩子，
是個男孩?！绷謵偹浪酪ё∽齑?，不讓自己在沈念面前崩潰?！爸苊鲖寢尳o了我一筆錢，
條件是永遠離開他。”沈念的聲音輕得像羽毛，“但我從來沒有停止愛他...現(xiàn)在，
我要拿回屬于我的一切。”電梯門開了，沈念優(yōu)雅地走了出去，
留下最后一句話：“包括小宇。”5.林悅把離婚協(xié)議書拍在茶幾上時，周明正在收拾行李。
他的行李箱敞開著，里面已經裝了幾件襯衫和日常用品，看起來像是隨時準備離開這個家。
“簽字吧?！绷謵偟穆曇衾涞孟癖?，“我已經聯(lián)系好了律師，小宇的撫養(yǎng)權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