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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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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日那天,聽見了全家的心里話。那個插著十八根蠟燭、花了我半個月兼職工資買的蛋糕,

此刻正糊在我臉上。黏膩的奶油順著我的頭發(fā)、眉毛往下淌,糊住了我的眼睛,冰涼又窒息。

“哎呀!姐!我不是故意的!”我那個比我小兩歲、被全家寵上天的弟弟江濯,

手里還拿著剛才“失手”拍在我臉上的蛋糕托盤,聲音聽起來驚慌失措,帶著哭腔。

“真的對不起!

我就是想跟你開個玩笑……嗚嗚……”周圍的親戚發(fā)出一陣低低的哄笑和竊竊私語。

“這江濯,真調(diào)皮!”“沒事沒事,小孩子鬧著玩嘛,離離是姐姐,讓著弟弟點?!薄熬褪?,

過生日圖個熱鬧,離離別生氣??!”我媽蘇慧嫻立刻沖上來,一把將我扯到旁邊,動作粗魯。

她臉上堆著笑,對著親戚們連連擺手:“沒事沒事!姐弟倆鬧著玩呢!濯濯不是故意的!

” 語氣輕松得像在談?wù)撎鞖?。下一秒,她轉(zhuǎn)向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壓低的聲音像淬了毒的針:“死丫頭!板著個死人臉給誰看?不就一點蛋糕嗎?

濯濯都道歉了!你當(dāng)姐姐的有點度量行不行?今天這么多親戚在,你敢給我甩臉子試試?

趕緊給我笑!別丟人現(xiàn)眼!”她一邊訓(xùn)斥我,一邊胡亂地用她那塊真絲手帕,

用力抹著我臉上的奶油,力道大得像是要搓掉我一層皮。就在我被她扯得踉蹌,

耳朵嗡嗡作響的時候。一個清晰無比、帶著濃濃厭煩和惡意的聲音,

直接在我腦子里炸開:【煩死了!這死丫頭怎么這么晦氣!哭喪著臉!濯濯不就開個玩笑嗎?

至于嗎?】【趕緊把她弄干凈,別耽誤了正事。等會兒王太太還要來呢,

她家那個傻兒子雖然腦子不行,可家里拆遷分了六套房!彩禮能給三十萬!

這死丫頭也就這點用處了?!俊舅歉野淹跆珖樑埽次也淮驍嗨耐?!】我猛地一顫,

難以置信地看向我媽。她的嘴巴閉得緊緊的,正“溫柔”地給我擦臉,

嘴里還在念叨:“好了好了,沒事了,去洗洗就好……”可那個尖利刻薄的聲音,

還在我腦子里回蕩,清晰得如同貼著我耳朵在吼叫。我渾身冰涼?;糜X?

我氣瘋了出現(xiàn)幻聽了?就在這時,另一個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幸災(zāi)樂禍和得意,

也在我腦子里響起:【活該!讓你昨天不給我買新出的游戲皮膚!窮酸!】【哼,

裝什么清高,媽說得對,你就值那三十萬!早點嫁出去給家里換錢,省得在家礙眼!

】【媽說了,那三十萬彩禮,至少能給我買輛不錯的車!嘿嘿。】是江濯!

他站在幾步遠的地方,臉上還掛著“愧疚”的淚水,眼神卻瞟向我,里面全是惡意的快感。

他的嘴巴,同樣沒有動。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頭頂。我僵硬地轉(zhuǎn)動脖子,

看向坐在主位沙發(fā)上的我爸,江秉義。他端著茶杯,皺著眉,

一副“家宅不寧、我很煩心”的大家長模樣,對著這邊的鬧劇似乎很不滿。一個沉穩(wěn)、冷漠,

帶著精打細算的聲音,同步在我顱內(nèi)響起:【鬧夠了沒有?蘇慧嫻這個蠢女人,

這點事都處理不好?!俊窘x這丫頭也是,一點小事就小題大做,

跟她那個沒福氣的短命媽一樣晦氣。】【不過……王太太家那三十萬彩禮,

確實能解燃眉之急。公司最近周轉(zhuǎn)困難,這筆錢正好填進去。

】【至于江離……嫁過去也算有個歸宿,反正她成績也就那樣,考不上什么好大學(xué),浪費錢。

】【對了,得讓蘇慧嫻跟王太太提提,最好婚前再做個全面體檢……上次聽老張說,

親屬間器官匹配度高……濯濯那身體,萬一以后……】“哐當(dāng)——!

”我腦子里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斷了。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憤怒和惡心感瞬間席卷了我全身,壓過了之前的震驚和恐懼。

我猛地揮開我媽還在“擦拭”的手,力道之大,讓她“哎喲”一聲踉蹌后退。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我?guī)撞經(jīng)_到那個巨大的、還剩下大半的生日蛋糕前。江濯離得最近,

臉上還帶著看好戲的得意。我甚至能“聽”到他腦子里在狂笑:【哈哈哈氣瘋了吧!蠢貨!

】沒有絲毫猶豫。我雙手抓住沉重的蛋糕底座邊緣,用盡全身力氣,

朝著江濯那張寫滿惡毒的臉,狠狠掀了過去!“啊——!

” 一聲凄厲的、殺豬般的慘叫響起。比剛才糊在我臉上多十倍的奶油、水果和蛋糕胚,

精準地、結(jié)結(jié)實實地,全方位無死角地糊了江濯滿頭滿臉滿身!粉色的奶油糊住了他的眼睛,

黃色的芒果粘在他精心打理的劉海上,紅色的草莓鑲嵌在他因為驚愕而張大的嘴里。

他像一個滑稽的、五顏六色的奶油雕塑,僵在原地,

只有刺耳的尖叫不斷從他沾滿奶油的嘴里發(fā)出來。整個客廳,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親戚的笑容都僵在臉上,像一張張拙劣的面具。我爸手里的茶杯,

“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我媽蘇慧嫻,眼睛瞪得像銅鈴,

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徹底石化。

那個尖利的、帶著滔天怒火的聲音再次在我腦中炸響:【啊啊?。》戳颂炝?!這個小賤人!

她竟敢!她竟敢打我兒子!我要撕了她!!】與此同時,

我爸那沉穩(wěn)算計的聲音也充滿了震驚和暴怒:【混賬東西!無法無天!家門不幸!

必須狠狠教訓(xùn)!】江濯的內(nèi)心則是一片混亂的哭嚎:【我的臉!我的新衣服!媽!爸!

殺了她!殺了這個賤人!】這些聲音如同魔音灌耳,

清晰地、立體地向我展示著他們此刻最真實、最丑陋的內(nèi)心。沒有一絲溫情,

只有被冒犯權(quán)威的暴怒,只有對寶貝兒子(弟弟)的心疼,和對我的刻骨恨意。

我抬手抹了一把臉上殘留的奶油,黏膩的感覺還在,但心卻像被冰水澆過,一片清明和冷硬。

我看著眼前這三張因驚怒而扭曲的臉,聽著他們腦子里翻騰的惡毒咒罵和算計,

只覺得無比諷刺,也無比……輕松。原來,一直以來的壓抑、委屈、不被重視,

都不是我的錯覺。這個家,早就爛透了。

我只是他們眼中一個可以隨意揉捏、隨時準備犧牲換取利益的物件?!昂?。

” 我扯了扯嘴角,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冰冷的嗤笑。這笑聲在死寂的客廳里格外刺耳。

我媽蘇慧嫻終于從石化中反應(yīng)過來,她發(fā)出一聲尖銳的、不似人聲的嚎叫:“江離!

你個喪門星!你敢打你弟弟!我跟你拼了!”她像個瘋婆子一樣,張牙舞爪地朝我撲過來,

長長的指甲直沖我的臉。我爸江秉義也猛地站起來,臉色鐵青,指著我的鼻子,

聲音因為暴怒而顫抖:“畜生!給我跪下!向你弟弟道歉!向所有人道歉!

否則我今天打斷你的腿!”親戚們終于也回過神來,七嘴八舌地指責(zé):“離離!你太過分了!

”“怎么能打弟弟呢!快道歉!”“這孩子怎么變成這樣了?一點教養(yǎng)都沒有!

”那些指責(zé)的聲音,

混合著他們腦子里嘈雜的【看熱鬧不嫌事大】、【這丫頭真野】、【江家臉丟盡了】的心聲,

形成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聲浪,向我壓來。如果是以前的我,

那個渴望得到一點點愛和認可的我,或許會害怕,會退縮,會委屈地流淚,

然后在他們“大度”的“原諒”下,繼續(xù)扮演那個沉默懂事的女兒和姐姐。但此刻,

聽著那些虛偽的指責(zé)和內(nèi)心真實的鄙夷,看著撲過來的母親和暴怒的父親,

還有那個被奶油包裹著、眼神怨毒得像毒蛇的弟弟……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從冰冷的憤怒中滋生出來。我沒有躲閃。就在我媽的指甲快要碰到我臉頰的瞬間,

我猛地側(cè)身,同時伸腳在她沖過來的路徑上絆了一下。動作快得連我自己都有些驚訝。

“啊呀!” 蘇慧嫻尖叫一聲,重心不穩(wěn),狼狽地向前撲倒,

幸好旁邊一個親戚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沒摔個狗啃泥,但精心盤起的頭發(fā)也散亂了,

昂貴的絲質(zhì)旗袍沾上了地上的奶油污漬,更顯狼狽?!胺戳?!反了!你……你敢推我?!

” 她指著我,氣得渾身發(fā)抖,聲音都變了調(diào)?!拔覜]推你,” 我的聲音異常平靜,

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清晰地蓋過了客廳里的嘈雜,“是你自己沖太猛,沒站穩(wěn)。

”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臉色鐵青的江秉義,掃過怨毒的江濯,

最后落在一身狼藉、氣急敗壞的蘇慧嫻身上。“還有,今天這‘生日’,真是謝謝你們了。

” 我扯出一個極其諷刺的笑容,“讓我徹底明白了,我在這個家里,到底算個什么東西。

”“江離!你……” 江秉義氣得說不出完整的話,胸口劇烈起伏?!安痪褪莻€蛋糕嗎?

” 我打斷他,學(xué)著他剛才那副“小題大做”的口吻,眼神卻冷得像冰,“江濯不是故意的,

我這個當(dāng)姐姐的,度量很大?!?我特意加重了“度量”兩個字?!八?,” 我抬手,

指向門口,“現(xiàn)在,請你們,都滾出我的視線。”“你說什么?!” “混賬!

” “死丫頭你瘋了!” 江秉義、蘇慧嫻和幾個親戚同時怒吼出聲。江濯頂著滿臉奶油,

像個滑稽的小丑,尖聲叫罵:“江離!你個賤人!這是我家!該滾的是你!

帶著你的窮酸晦氣滾出去!”【對!把她趕出去!讓她露宿街頭!看她還怎么囂張!

】這是他腦子里同步的叫囂?!澳慵遥俊?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環(huán)顧了一下這個裝修奢華、卻讓我感到無比壓抑冰冷的房子。我走到玄關(guān),

拿起我那個洗得發(fā)白的帆布背包,里面只有幾件換洗衣服、身份證、高中畢業(yè)證,

攢了很久、藏在舊書夾層里的三千八百塊現(xiàn)金——這是我為自己上大學(xué)準備的最后一點希望,

幸好沒被他們發(fā)現(xiàn)?!靶校?我背好包,拉開門,外面微涼的夜風(fēng)吹了進來,

帶著自由的氣息。我回頭,最后看了一眼客廳里那群驚怒交加、面目可憎的“家人”,

他們的心聲像一群蒼蠅在我腦子里嗡嗡作響,全是惡毒的詛咒和算計?!坝涀∧銈兘裉斓脑?。

” 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也記住,是你們把我推出去的。

”“這個家……” 我的目光落在江秉義、蘇慧嫻、江濯身上,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最值錢的東西,我?guī)ё吡恕!痹诮x暴怒的“你帶走什么?!”的吼聲中,

在蘇慧嫻尖利的“把話說清楚!”的咒罵里,在江濯“攔住她!別讓她跑了!”的叫囂下,

我毫不猶豫地踏出了那扇門?!拔易约骸!迸椋『裰氐膶嵞鹃T在我身后狠狠關(guān)上,

隔絕了里面所有的喧囂、咒罵和令人作嘔的心聲。世界,瞬間清凈了。冰冷的夜風(fēng)吹在臉上,

帶走最后一絲殘留的奶油甜膩。我站在燈火輝煌的別墅區(qū)外,看著遠處城市的霓虹,

口袋里只有三千八百塊,還有一個剛覺醒的、能聽見人心最齷齪聲音的詭異能力。前路茫茫。

但奇怪的是,我心里沒有害怕,只有一片劫后余生的空曠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輕松。

沒有家了。但我,終于自由了。十八歲的夏天,我揣著三千八百塊,

像一粒被風(fēng)吹離枝頭的種子,飄進了城市鋼筋水泥的叢林。落腳的地方,

是城市邊緣一片混亂的城中村。巷子狹窄得像腸子,頭頂是密密麻麻、糾纏不清的電線,

腳下是永遠濕漉漉、散發(fā)著不明氣味的石板路。

空氣里混合著劣質(zhì)油煙、垃圾發(fā)酵和廉價香水的味道。我租了一個不到八平米的單間。

房東是個叼著煙、眼神精明的胖阿姨,叫紅姐。墻壁薄得像紙,

隔壁小情侶的爭吵、樓上搓麻將的嘩啦聲、樓下大排檔的喧鬧,清晰得如同現(xiàn)場直播。

好在便宜,一個月三百,押一付一。“小姑娘,一個人出來闖???” 紅姐吐著煙圈,

上下打量我洗得發(fā)白的T恤和牛仔褲,“看著年紀不大,小心點,這地方亂?!薄緡K,

細皮嫩肉的,別是跟家里鬧別扭跑出來的吧?能住幾天?可別給我惹麻煩?!克睦锏泥止荆?/p>

一字不落地傳進我耳朵?!班?,謝謝紅姐提醒?!?我垂下眼,沒多解釋,

數(shù)出六百塊遞過去。拿到鑰匙,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鐵門,一股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

一張硬板床,一張瘸腿桌子,一個搖搖晃晃的塑料凳子,就是全部家當(dāng)。我放下背包,

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環(huán)顧著這個方寸之地。沒有蛋糕,

沒有“家人”虛偽的笑臉和惡毒的詛咒。只有真實的貧窮,和同樣真實的自由。當(dāng)務(wù)之急,

是活下去。我很快在紅姐介紹的、樓下那家“好再來”大排檔,找到了一份服務(wù)員的工作。

工作時間從下午四點到凌晨兩點,月薪兩千二,包一頓晚飯。

老板是個滿臉橫肉、嗓門洪亮的中年男人,姓王,熟客都叫他王大頭。

老板娘是個瘦高個、顴骨很高的女人,姓李,眼神像刀子,一刻不停地掃視著店里。

“手腳麻利點!別跟沒吃飯似的!”“3號桌的啤酒!磨蹭什么呢!”“這桌子怎么擦的?

還有油!重新擦!”李姐的呵斥聲,伴隨著她腦子里喋喋不休的抱怨:【笨手笨腳的!

一看就沒干過活!要不是紅姐介紹,誰要這種生瓜蛋子!】【那桌客人老往她身上瞟,

死丫頭也不知道躲遠點,招蜂引蝶的!】【這個月水電又超了,

得想辦法從工資里扣點……】王大頭則一邊顛勺,

一邊在心里盤算:【老劉昨天那桌賬好像不對,少算了瓶五糧液?媽的,下次得盯緊點。

】【新來的啤酒妹胸真大,嘿嘿……】【這死婆娘又扣扣搜搜,油都舍不得多放,

炒出來的菜能香嗎?】油煙嗆人,端盤子的手腕很快被沉重的托盤勒出紅痕,

腳底板站得生疼。耳邊是嘈雜的人聲、鍋碗瓢盆的碰撞聲,

腦子里還同步播放著老板夫婦雞毛蒜皮、斤斤計較的心聲。很累,很吵,很窒息。但很奇怪,

我并不覺得特別難以忍受。比起在那個華麗別墅里,聽著至親之人用最甜蜜的語氣,

說著最惡毒的算計,這里的“惡”是直白的、粗糲的,像裸露的巖石,硌腳,

但至少不藏著掖著,更不會打著“為你好”的旗號。更重要的是,每一分錢,

都是我自己掙的。汗水砸在地上,換來的是實實在在、能握在手里的東西。第一個月發(fā)工資,

我捏著那二十二張有些油膩的百元鈔票,心臟砰砰直跳??鄣舴孔饬?,

飯錢省著點算五百(早餐一個饅頭,午餐自己煮掛面,晚上吃店里那頓油水足的),

水電費攤下來一百多。我竟然還能存下一千塊!這種掌控自己生活的感覺,

讓我第一次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感受到了一絲微弱的、名為“希望”的東西。

讀心術(shù)這個“天賦”,在魚龍混雜的大排檔,像一把開了刃的雙刃劍。

它讓我精準地避開了很多麻煩。比如,

那個總愛坐在角落、眼神黏糊糊盯著女服務(wù)員的禿頂大叔。每次我給他上菜,

堪的畫面和盤算:【這小腰……嘖嘖……不知道摸一把什么感覺……】【晚上下班路上堵她?

嚇唬嚇唬,說不定就……嘿嘿……】于是,每次輪到給他服務(wù),

我總會“恰好”讓嗓門最大的李姐看到我,

或者“不小心”把油膩的湯水灑一點在他擦得锃亮的皮鞋旁邊,再“誠惶誠恐”地大聲道歉,

引來所有人的注目。幾次之后,他看我的眼神就只剩下憋屈和忌憚。再比如,

那個總想用假鈔結(jié)賬、還嚷嚷著“菜里有頭發(fā)”想賴賬的黃毛小青年。他剛掏出那張假一百,

我腦子里就聽到他得意的心聲:【這假錢做得真像!這次肯定能混過去!還能白吃一頓!

】在他嚷嚷著“有頭發(fā)”之前,我已經(jīng)拿著點菜單,一臉“為難”地走到他桌前,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鄰桌聽見:“哥,您看這菜單,您點的麻辣小龍蝦是98,

加上啤酒飲料一共126,您剛給了一百……還差26。

” 我指了指他放在桌上的那張“一百”,眼神無辜又肯定,“您再給張整的,我找您零錢?

”黃毛愣了一下,看著桌上那張他自認為天衣無縫的假鈔,又看看我篤定的眼神,

再瞟了瞟旁邊幾桌客人投來的好奇目光,臉皮抽了抽?!緥尩模@小丫頭片子眼神這么毒?

不可能啊!】他心虛了,罵罵咧咧地從口袋里又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真五十:“行了行了!

不用找了!當(dāng)小費!真他媽晦氣!” 抓起桌上的假鈔塞回口袋,灰溜溜地走了。

李姐全程看在眼里,雖然沒說什么,但看我的眼神少了幾分挑剔?!具@小丫頭,眼力勁還行?

省得我吵吵了?!克睦锏泥止?,帶著一絲難得的滿意。然而,

讀心術(shù)也讓我看清了更多赤裸裸的“惡”和“蠢”。比如,

那個總是拉著我訴苦、說老板娘刻薄、老板色瞇瞇、自己命好苦的同事小美。

她一邊抹著并不存在的眼淚,一邊在心里得意地盤算:【江離這傻妞,看著老實,

多跟她說說老板壞話,攛掇她一起偷懶,最好讓她去頂缸……這樣老板娘就盯著她,

沒空管我了?!俊咀蛱焱低挡氐哪前肫亢镁疲砩夏媒o強哥喝,他肯定高興……】再比如,

那個總想給我“介紹好工作”、眼神閃爍的??蛷埜?。他嘴上說著“KTV領(lǐng)班,

工資高活輕松”,心里想的卻是:【這種沒背景的小丫頭,弄進去最好拿捏,陪幾場酒,

哄著簽個合同,以后就是搖錢樹……】這些時刻,我都只是沉默地聽著,

臉上維持著恰到好處的表情——或同情,或懵懂。心里卻一片冰冷。原來人心,

真的可以如此骯臟又如此愚蠢。我像一塊海綿,在這污濁的環(huán)境里,沉默地吸收著一切。

吸收著底層生存的法則,吸收著人性的復(fù)雜與卑劣,

也吸收著偶爾閃現(xiàn)的、微弱但真實的善意。比如,負責(zé)洗碗的啞巴陳伯。

他總是默默地把我被客人故意弄臟、特別難洗的桌布挑出來,自己吭哧吭哧地刷干凈。

他心里沒什么復(fù)雜的想法,只有簡單的:【小姑娘,不容易?!勘热?,

對面開雜貨鋪的趙婆婆。看到我晚上下班回來,總會“恰好”在店門口乘涼,

硬塞給我一個煮雞蛋或者一個有點蔫吧的水果。她心里念叨的是:【造孽哦,這么小的姑娘,

天天熬到后半夜……跟她家小孫女差不多大?!窟@些微小的暖意,

像黑暗巷子里零星的路燈光,不足以照亮整個黑夜,

卻足以讓我在疲憊不堪的深夜走回出租屋時,覺得這條路,沒那么難走。

命運的第一次小小垂青,或者說,是讀心術(shù)帶來的第一次實質(zhì)性紅利,

發(fā)生在一個悶熱的夏夜。大排檔人聲鼎沸,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孜然和啤酒味。

我端著滿滿一托盤烤串和啤酒,小心翼翼地在擁擠的桌椅間穿行?!白屢蛔?!小心燙!

” 我揚聲提醒。突然,斜刺里伸出一條腿,橫在過道上!

是隔壁桌一個喝得滿臉通紅的男人,眼神挑釁地看著我,嘴里不干不凈:“小妹妹,

端穩(wěn)點啊,灑了哥哥一身,你可得負責(zé)擦干凈……” 他旁邊的同伴發(fā)出猥瑣的哄笑。

【絆她一下!看她出糗!】紅臉男人心里得意地盤算。我早有“聽”見,在他伸腿的瞬間,

腳下猛地一頓,身體靈活地往旁邊一側(cè),穩(wěn)穩(wěn)地避開了那條使壞的腿。但托盤的邊緣,

還是不可避免地蹭到了旁邊一桌客人的椅背?!皣W啦——!”幾杯倒得滿滿的啤酒,

隨著慣性,潑灑出去!不偏不倚,澆了旁邊卡座里一個男人的……筆記本電腦一身!

時間仿佛凝固了。哄笑聲戛然而止。紅臉男人和他的同伴也愣住了,

大概沒想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被澆了啤酒的男人猛地抬起頭。他穿著簡單的灰色T恤,

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不到三十歲,氣質(zhì)斯文,但此刻鏡片后的眼神,銳利得像刀子,

瞬間鎖定了我。一股寒意瞬間爬上我的脊背。完了!闖大禍了!“對……對不起!先生!

實在對不起!” 我慌忙放下托盤,手忙腳亂地抽出桌上的紙巾想去擦?!皠e動!

” 男人的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怒火。他飛快地合上電腦,翻轉(zhuǎn)過來,倒扣在桌面上,

金黃色的啤酒液正順著鍵盤縫隙往下淌。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茨请娔X的牌子,我知道,

把我賣了都賠不起!李姐的尖叫聲已經(jīng)穿透人群沖了過來:“江離!你干什么吃的!

笨手笨腳!客人這么貴的電腦……” 她沖過來,對著男人點頭哈腰,臉色煞白,

“對不起對不起老板!這丫頭新來的!毛手毛腳!我們一定賠償!您看……”【完了完了!

這電腦一看就好幾萬!這死丫頭!害死我了!工資全扣光都不夠賠!

】李姐的心聲充滿了絕望和對我刻骨的怨恨。紅臉男人那桌見勢不妙,互相使了個眼色,

開始悄悄往人群后面縮,準備溜之大吉?!究浚婷摿?,趕緊撤!】紅臉男人心里想著。

就在這混亂和絕望的時刻,一個清晰冷靜的聲音,直接傳入我的腦海:【電腦進水,

第一時間斷電倒扣是關(guān)鍵?!俊究葱吞柺荰hinkpad X1 Carbon,

防水鍵盤有一定冗余,核心主板在D面,看倒扣姿勢,液體應(yīng)該還沒大量滲入核心區(qū)。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立刻斷電,拆后蓋,用無水酒精和無塵布清理,避免短路和腐蝕。

越快越好,每拖一秒風(fēng)險指數(shù)級增加?!俊具@大排檔……不可能有這些工具。

】這聲音……是那個眼鏡男的!我猛地看向他。他正緊抿著唇,臉色鐵青地檢查著他的電腦,

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jié)發(fā)白。他看起來憤怒又焦急,但腦子里運轉(zhuǎn)的,

全是極其專業(yè)和冷靜的硬件處理方案?!跋壬 ?我?guī)缀跏敲摽诙觯?/p>

聲音因為急切而有些變調(diào),“電腦不能通電!必須立刻拆開清理!需要無水酒精和無塵布!

越快越好!我知道哪里有!”眼鏡男猛地抬頭,銳利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射向我,

帶著審視和一絲驚訝?!舅恳粋€服務(wù)員?】“你確定?” 他沉聲問,

語氣里充滿了不信任?!按_定!” 我斬釘截鐵,指著斜對面巷子口一個不起眼的小門臉,

“那條巷子進去第三家,‘老胡電子維修’,他那里有!現(xiàn)在過去,五分鐘!

”眼鏡男的目光在我臉上和我指的方向飛快掃視了一下。時間緊迫,他不再猶豫,當(dāng)機立斷。

一把抓起還在滴水的電腦,另一只手竟直接抓住了我的手腕!“帶路!快!”他的手掌很大,

力道很緊,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我被他扯得一個趔趄,也顧不上許多,

拔腿就朝巷子里沖去。留下身后一片目瞪口呆的吃客,以及李姐氣急敗壞的叫罵:“江離!

你給我回來!你跑什么跑!賠錢??!”【死丫頭!惹了禍就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她的咒罵聲在我腦子里尖銳地響著。我顧不上這些了。

腦子里只剩下眼鏡男飛速閃過的那一串專業(yè)術(shù)語和緊迫的時間感。五分鐘后,

我們沖進了那家燈光昏暗、堆滿各種電子垃圾的小維修店?!昂?!救命!電腦進水了!

要無水酒精!快!” 我氣喘吁吁地喊。正戴著放大鏡修手機的老胡抬起頭,

看到我身后一臉焦急、氣質(zhì)與這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眼鏡男,以及他手里濕漉漉的電腦,

立刻明白了?!翱浚≡趺锤愕?!快拿過來!” 老胡罵罵咧咧,動作卻極其麻利。

他一把推開桌上的雜物,鋪上一塊防靜電墊,接過電腦,

里熟練地翻出小瓶裝的無水酒精、精密螺絲刀套裝、吸耳球、無塵布……接下來的半個小時,

我像個學(xué)徒一樣,在老胡的指揮和眼鏡男(他叫沈敘)偶爾精準的提示下,打下手。遞工具,

舉著小手電筒照明,用吸耳球小心吹氣……空氣中彌漫著酒精和焊錫的混合氣味。

我看著老胡那雙布滿老繭的手,靈巧地拆開D面,露出里面精密的電路板。果然,

有少量啤酒液滲到了邊緣區(qū)域?!叭f幸!沒進核心區(qū)!算你小子走運!

” 老胡一邊用無塵布蘸著酒精小心翼翼地擦拭,一邊嘀咕,“這電腦不便宜吧?

看這做工……”“嗯?!?沈敘緊繃的下頜線終于放松了一點點,目光緊緊盯著老胡的操作。

【清理還算及時,邊緣電路有輕微氧化痕跡,問題不大,烘干后應(yīng)該不影響使用。

主板核心區(qū)完好?!克睦锏脑u估冷靜而專業(yè)。

清理、擦拭、用冷風(fēng)吹風(fēng)機小心烘干……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于,

老胡把最后幾個螺絲擰上,長舒一口氣:“行了!祖宗!趕緊拿回去供著吧!這幾天別開機,

放通風(fēng)干燥處至少48小時!最好弄點干燥劑包著!記住了沒?”沈敘接過電腦,

仔細看了看接口和外觀,緊繃的肩膀徹底松懈下來。他看向老胡,誠懇地說:“謝謝師傅,

多少錢?”“給兩百吧!酒精、布、我這手藝,還有這小姑娘跑腿!” 老胡叼著煙,

很干脆。沈敘二話不說,掏出錢包付了錢。走出維修店,悶熱的夜風(fēng)一吹,

我才感覺到后背的冷汗。手腕上似乎還殘留著他剛才緊握的力度。沈敘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

看著我。路燈昏黃的光線下,他鏡片后的眼神很復(fù)雜,有審視,有探究,還有一絲……好奇?

“今天,謝謝你?!?他開口,聲音低沉了許多,沒有了之前的怒火,“要不是你反應(yīng)快,

指明地方,后果可能很嚴重?!薄疽粋€服務(wù)員,怎么會懂這些?

還知道這么偏僻的專業(yè)維修點?】他心里的疑問很清晰。我低下頭,

看著自己沾了油污的帆布鞋,實話實說:“我……以前喜歡看電腦雜志,瞎看的。胡叔的店,

是……是之前我手機壞了,偶然找到的?!?這個解釋半真半假。懂,

是因為“聽”到了他的心聲;知道胡叔的店,確實是因為修過手機。沈敘沉默了幾秒,

似乎在判斷我話里的真假?!究措s志?倒是可能。反應(yīng)速度和決斷力……不像普通打工妹。

】“不管怎么樣,你幫了大忙?!?他不再追問,從錢包里又抽出五張百元鈔票,遞過來,

“拿著?!蔽乙汇?,沒接:“胡叔的維修費您已經(jīng)付過了?!薄斑@是你的。

” 沈敘的語氣不容拒絕,“因為你,我省了幾萬塊。這是你應(yīng)得的。”五百塊!

相當(dāng)于我在大排檔辛苦干一個多星期!說不心動是假的。我的存款,加上這五百,

離湊夠大學(xué)第一年的學(xué)費,又近了一小步!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不用了,先生。

本來也是我服務(wù)失誤,才弄灑了酒水,連累了您的電腦。您沒讓我賠,我已經(jīng)很感激了。

”【這丫頭……倒有點意思。不貪?!可驍⑿睦锫舆^一絲訝異。他收回錢,沒再堅持,

轉(zhuǎn)而遞過來一張設(shè)計簡潔的名片,純白底色,只有一個名字和一個郵箱地址:沈敘。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如果以后在電腦方面,

或者……其他方面需要幫忙,可以聯(lián)系這個郵箱?!蔽疫t疑了一下,

接過了那張薄薄的、卻感覺沉甸甸的卡片?!爸x謝沈先生?!彼麤]再多說,點了點頭,

抱著他的“寶貝”電腦,轉(zhuǎn)身大步消失在城中村迷宮般的小巷深處。我捏著那張名片,

站在原地,掌心微微出汗。五百塊沒拿,有點肉疼。但換來了一個……或許有用的人脈?

更重要的是,這一次,我用自己的知識和(被迫的)急智,化解了一場足以壓垮我的危機。

原來,讀心術(shù),不僅僅能讓我避開危險。用好了,它也能成為……一塊敲門磚?

沈敘的名片被我小心地夾在了日記本里,和那三千八百塊存款放在一起。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點,依舊是油煙、喧囂、低廉的工資和隔壁永無休止的爭吵。

直到兩個月后的一天下午,我輪休。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拔??

”“你好,是江離嗎?” 一個清朗的男聲傳來,有點耳熟?!拔沂?,您哪位?

”“我是沈敘。上次‘好再來’大排檔,電腦進水的那個?!蔽业男奶┝艘慌模骸吧蛳壬??

您好!您的電腦……沒事了吧?”“嗯,完全恢復(fù)了,謝謝你。

” 沈敘的聲音聽起來很平和,甚至帶著一絲輕松的笑意,“是這樣,我記得你當(dāng)時說過,

看過不少電腦雜志?”“呃……是的,瞎看?!?我有點緊張,不知道他想干嘛。“別緊張。

是這樣,我這邊有個臨時的活兒,可能需要點人手幫忙處理些基礎(chǔ)的數(shù)據(jù)錄入和文檔整理,

大概兩三天時間。工作地點在軟件園那邊,環(huán)境肯定比大排檔好。報酬按天算,一天三百,

管午飯。你……有興趣嗎?”一天三百?!三天就是九百!

這幾乎是我在大排檔辛苦半個月的收入!巨大的驚喜瞬間砸暈了我,但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沈先生,我……我沒在正規(guī)公司做過,就是……打字速度還行,

Office軟件……會一點基礎(chǔ)?!?我實話實說,不想騙人?!皼]關(guān)系,

都是很基礎(chǔ)的操作,有人帶。” 沈敘似乎聽出了我的顧慮,“主要是看你上次反應(yīng)快,

做事麻利,人也靠譜。怎么樣?明天早上九點,能過來嗎?地址我短信發(fā)你?!薄澳埽∥夷?!

” 我?guī)缀鯖]有任何猶豫,聲音因為激動有點發(fā)顫,“謝謝沈先生!我一定準時到!

”掛了電話,我握著手機,在原地轉(zhuǎn)了好幾個圈,才勉強平復(fù)下狂跳的心臟。機會!

一個離開油煙、踏進那個光鮮亮麗的“軟件園”的機會!哪怕只有三天!第二天,

我起了個大早。翻出我最干凈、最像樣的白襯衫和黑褲子(還是高中校服褲改的),

把帆布鞋刷得發(fā)白。對著那塊巴掌大的小鏡子,仔細地扎好馬尾,確保沒有一絲碎發(fā)。

揣上我那個破舊但還能用的二手安卓手機,還有一點零錢,深吸一口氣,

踏上了去軟件園的公交車。軟件園的環(huán)境,和城中村簡直是兩個世界。寬敞明亮的辦公樓,

穿著得體、步履匆匆的白領(lǐng),空氣中彌漫著咖啡香和……一種名為“精英”的氣息。

我按照地址,找到了沈敘說的那棟寫字樓。在前臺登記時,

穿著精致制服的前臺小姐用略帶審視的目光掃過我洗得發(fā)白的襯衫和舊帆布鞋,

語氣公式化:“找誰?有預(yù)約嗎?”【又是哪個部門招的臨時工吧?

穿成這樣……】她心里的嘀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優(yōu)越感?!拔艺疑驍⑾壬?,

他讓我九點過來?!?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wěn)。聽到“沈敘”的名字,

前臺小姐的眼神明顯變了一下,態(tài)度瞬間恭敬了不少:“沈總監(jiān)?哦哦,您稍等,

我確認一下?!?她飛快地撥了個內(nèi)線電話。很快,沈敘親自下來了。

他今天穿著一件淺藍色的襯衫,沒打領(lǐng)帶,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比上次見少了幾分嚴肅,

多了些隨性。看到我,他笑了笑:“挺準時。跟我上來吧。”跟著他走進寬敞明亮的電梯,

看著光可鑒人的電梯壁映出自己格格不入的身影,我手心微微冒汗。

沈敘把我?guī)У搅艘粋€開放式辦公區(qū)角落的一個臨時工位?!斑@兩天你就坐這里。

” 他指了指旁邊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有些靦腆的年輕男人,“這是小周,

他會把需要錄入的數(shù)據(jù)和文檔發(fā)給你,有不懂的就問他。”小周推了推眼鏡,

對我友好地笑了笑:“你好,江離是吧?我叫周明宇。很簡單的,我教你一遍就會。

”“麻煩周哥了?!?我趕緊說。工作內(nèi)容確實很簡單。

就是把一些紙質(zhì)表格上的客戶信息、產(chǎn)品參數(shù)錄入到Excel表格里,

再把一些掃描版的PDF合同,按照要求重新排版整理成Word文檔。但量大,要求準確。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打開電腦,登錄賬號,看著小周演示了一遍操作流程和注意事項。

【這小姑娘看著挺機靈,希望別出錯太多。】小周心里想著?!懊靼琢?,謝謝周哥。

” 我點點頭,立刻投入工作。手指在鍵盤上翻飛。

噠噠噠噠……清脆的敲擊聲在我指尖下連綿不斷地響起,節(jié)奏快而穩(wěn)定。

我的眼睛像掃描儀一樣,精準地捕捉著紙質(zhì)資料上的每一個字符、數(shù)字,

同步輸入到對應(yīng)的電子表格單元格里。專注。高效。小周演示完,

本來還準備在旁邊盯一會兒,指導(dǎo)一下。結(jié)果不到十分鐘,

他看著屏幕上我那飛速填滿、格式工整的Excel表格,

又看看我?guī)缀醪恍枰nD的錄入速度,眼睛越瞪越大?!疚铱俊@手速……專業(yè)打字員吧?

】他心里的震驚清晰地傳來。“那個……江離,你……以前做過錄入?” 小周忍不住問。

“沒,第一次。” 我頭也沒抬,眼睛還盯著資料,“不過打字還行?!焙沃故沁€行。

當(dāng)我把一上午需要錄入的三大疊資料,在午飯前就全部搞定,

并且錯誤率幾乎為零地提交給小周時,他看我的眼神已經(jīng)像在看怪物了。“?!1疲?/p>

” 小周憋了半天,憋出兩個字,【沈總監(jiān)從哪挖來的神仙臨時工?這效率頂我兩個!

】午飯是在員工餐廳吃的。自助餐,菜式豐富得讓我眼花繚亂。我盡量克制著,

只拿了夠吃的分量,安靜地坐在角落。周圍都是談?wù)擁椖俊⒋a、融資的白領(lǐng),

那些詞匯對我來說遙遠又陌生?!拘聛淼模繉嵙?xí)生?】【穿得有點土,不過長得挺清秀。

】【好像是沈總監(jiān)找來的臨時工?效率賊高!】——這是小周在跟同事八卦。

下午的工作是整理PDF合同。同樣枯燥繁瑣,需要仔細核對條款,調(diào)整格式。

我依舊保持著專注和高速。沈敘中途過來看過一次,沒說話,

只是站在我身后看了一會兒我操作,鏡片后的目光帶著贊許?!拘蚀_實驚人,而且很細心,

條理清晰。是個好苗子??上А瓕W(xué)歷估計不高?!克睦锏脑u價很中肯。三天時間,

一晃而過。我把所有分配給我的任務(wù),都提前、高質(zhì)量地完成了。最后一天下午,

沈敘把我叫到了他獨立的小辦公室。辦公室不大,但整潔有序,

窗外能看到軟件園郁郁蔥蔥的綠化。“坐?!?沈敘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遞過來一個信封,

很厚?!斑@是你的報酬,九百塊。數(shù)數(shù)?!蔽医舆^沉甸甸的信封,感覺像捧著一塊金磚。

“謝謝沈先生!不用數(shù)了。” 巨大的喜悅讓我臉頰發(fā)燙。“你做得很好,超出了我的預(yù)期。

” 沈敘看著我,語氣認真,“小周對你評價很高。有沒有興趣……做點長期的兼職?

我們這邊經(jīng)常會有一些數(shù)據(jù)清洗、文檔標準化、基礎(chǔ)測試之類的零散活,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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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22 21:4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