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路邊攤偷吃炸串的時候,遇到了年少時曾一起讀書的公子哥。
他目光驚奇地盯著我:“曾窈?你這次鬧脾氣鬧得有點久啊,還知道回來找唐煜。
”唐煜是我媽媽主家的少爺,也是我的初戀男友。我們本來是要一起去留學的。
可畢業(yè)酒會上,他被人下了藥,我趕去救他,意亂情迷中,他卻突然清醒,
在眾目睽睽下把衣不蔽體的我扔出了房門。他說,我為了錢簡直不擇手段。那天之后,
我變成了遠近聞名的拜金女,巨大的惡意讓我在這個城市喘不過來氣,
于是我?guī)е鴭寢岆x開了,一走就是兩年,
公子哥一邊掏出手機打電話一邊跟我說:“你不知道,這幾年唐煜找你找瘋了。
”“你現(xiàn)在回來了就好,跟他認個錯就行了,小情侶嘛,床頭打架床尾和的。
”床頭打架床尾和?我笑了,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站起身來,摸了摸自己六個月大的孕肚,
歪頭問道,“我娃都要生了,和什么和?”......1公子哥是唐煜從小玩到大的發(fā)小。
也是一路見證我和唐煜從青澀到戀愛所有事的旁觀者。他手忙腳亂地掛斷電話,
半晌后才失神地看著我的肚子小聲喃喃:“完了,這下真的完了,你居然背著他懷孕了?
”我今天晚上是偷溜出來的,無意跟他再多敘舊,干脆打算離開。
可他卻急切地走過來攔住我,臉上是毫不掩飾地焦灼:“曾窈,
唐煜現(xiàn)在比你們分手的時候還有錢了!”“他現(xiàn)在可是北城最有名的鉆石單身漢。
”“他還說,只要你回去,他愿意跟你結(jié)婚,哪怕不簽婚前協(xié)議。
”他激昂的聲音在我毫無波瀾的表情中漸漸小了下去。
但最后還是強撐著說了最后一句:“要不,你把這個孩子打了,我就當今天沒看見過你?
”我的眼睛冷了下去,嘲諷他:“你和唐煜有病就去治,跑出來咬人做什么?
”他的臉漲得通紅,指著我半天憋不出一個字。我走出了老遠,
才聽到他在我身后喊:“曾窈,你特么裝什么???當年不是你死活要爬唐煜的床嗎?”爬床。
這個標簽似乎從我和唐煜第一天開始戀愛時就貼在了我身上了。
因為唐煜是本市有名的富二代,而我媽媽只是他家?guī)蛡虻谋D贰8患夜雍捅D放畠海?/p>
怎么想都覺得不搭,可唐煜得愛卻十分拿得出手和熱烈,
他們說我是背地里使了下作手段才讓唐煜迷上了一個保姆的孩子。那時,我少年意氣,
天大地大自尊最大。只知道我喜歡唐煜,唐煜也喜歡我。所以,我憋足了一口氣,
想要靠自己的努力讓別人認可我曾窈足夠配得上唐煜。我拒絕唐煜給我的副卡。
也從不肯借他的資源給自己的履歷添金。從十八歲到二十二歲,
這段被所有人不看好的戀情持續(xù)了整整四年。我原以為我們還會有很多個四年。
直到畢業(yè)那年,唐家世交家的女兒來北城過暑假,借住在唐家。
許妙婷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世家千金大小姐。會談豎琴、會馬術(shù),還會跳街舞。她熱烈而明媚,
擁有一切我有的或是沒有的。
不少人開始有意或是無意在我面前提及唐家和許家好像多年前有一個不成文的娃娃親。
許妙婷這一趟回北城就是來相親訂婚的。我焦躁而不安,終于下定決心去馬場找唐煜。
每周六的下午,他都會在馬場跑圈解壓??珊币姷?,這一次,我去找他的時候,他沒有上場,
只是趴在場外欄桿上整以好暇地看著場地中央。眼睛亮晶晶的。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許妙婷穿著一身騎裝張揚地揮舞著馬鞭。我失神地看了一會兒她,又轉(zhuǎn)頭看了看唐煜。
他沒有發(fā)覺我來了,視線依舊追隨著許妙婷的身影。我原本三分的不安一下變成了十分。
我沒忍住叫了他的名字。他看見我時頓了一下,
然后興奮地拉著我的手跟我說許妙婷的馬術(shù)有多厲害。末了,他問我:“窈窈,
你要去騎騎看嗎?”我的臉火辣辣的,咬著唇回答說我不會騎馬。那一刻,
他眼睛里的失望幾乎要殺死了我。2那天我哭著和唐煜吵了一架。他一臉莫名,
但還是盡力和我解釋。他不喜歡許妙婷,所謂的娃娃親只是長輩喝醉之后的笑談,沒人當真。
原本事情說清了就好了??刹恢醯?,那口哽在我喉嚨里的氣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漲。
我想說讓他和許妙婷少來往。我也想說,你等等我呀,我以后也會變得厲害,可以配得上你。
可這些少女隱秘的心思,哽在我喉嚨口讓我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因為多說一個字都顯得我十足卑劣。于是我逐漸變得沉默。唐煜沒有發(fā)現(xiàn)。
因為他和許妙婷有太多共同的興趣一起去探索。但唐夫人發(fā)現(xiàn)了。她把我叫到花廳,
優(yōu)雅地像是在和我話家常?!澳阒牢覟槭裁礇]有阻止小煜和你談戀愛嗎?”我沉默。
“因為我知道小煜和你根本不可能走到最后,他得到過了也就不會有執(zhí)念了?!薄翱?,
現(xiàn)在小煜和妙婷相處地多好。”我站在那里,后背像是被潑了滿滿一盆冰塊一樣讓我發(fā)抖。
“唐煜說,他不喜歡許小姐?!碧品蛉藷o聲笑了笑,整了整身上的披肩?!吧岛⒆?,
你主動退出,他就有臺階下了?!薄叭绻也荒亍!薄霸?,我這是通知,不是建議。
”唐夫人說到做到,她把我媽媽辭退了。媽媽流著眼淚捶胸頓足,七手八腳給我比劃著手語。
“他們說我手腳不干凈,扣了我一個月工資。”我忍著鼻酸跟媽媽道歉,
我說我會想辦法把她的工資要回來??晌胰フ姨旗系臅r候,他在和許妙婷打游戲。
聞言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然后扔掉游戲手柄,語氣莫名地問我?!榜厚海?/p>
你當初是為了什么跟我在一起的?”我愣了一下,
然后敏銳地追問:“是不是你媽媽跟你說了什么?”“唐煜,你別信她,
她——”唐煜不悅地打斷了我:“窈窈,別這樣說我媽。
”我茫然地站在原地看著一臉暴躁的唐煜。他盯著我的眼神陌生到讓我渾身發(fā)抖。
不知過了多久,他轉(zhuǎn)身,頭也沒回地沖我擺了擺手?!靶辛?,你先回去吧。
”我站在門外看著他坐回了原來的位置,拿起游戲手柄笑著說了什么。
許妙婷笑得身體往唐煜身上倒去。那是第一次,我覺得唐夫人跟我說的那些話可能是對的。
沒過兩天,媽媽的工資和我留學的offer同時來到了。
看著媽媽高興的樣子和手機上的郵件。我猶豫半天,還是給唐煜發(fā)了一條表示感謝的信息,
并告訴他我的offer下來了。一起出國留學是我和唐煜一直以來的規(guī)劃。
他給我甩了一個地址以及簡短的兩個字:“過來?!碧旗显诤退陌l(fā)小聚會。
他們是北城各個集團的公子哥,平時最會做的事就是起哄。見我推門進來,
坐在最門口的那位公子哥用酒杯朝我敬了敬。“呦!”“曾大小姐來了,
恭喜你拿到賓大的錄取通知!”“以后記得提攜小弟啊!”和唐煜在一起之后,
我面對的這種場景不算少。所以,我只是充耳不聞地走到垂著頭的唐煜身邊。還沒等我坐下,
那人又笑著說了一句:“曾窈你也算是靠婚戀階級躍升的典型代表了,要不是唐煜,
你這種家庭怎么可能出國讀書。”他的話音剛落,我身邊的唐煜就撲過去一拳砸在他臉上。
“你他么說什么呢?”到最后,兩人被分開送往醫(yī)院。去醫(yī)院的路上,
唐煜揩了一把嘴角的血,頭也不抬地問我:“錢收到了?”我正幫他擦手背上的血,
聞言點了點頭。他把手抽了回去,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聲。
然后掰著我的下巴讓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問我:“窈窈,如果我沒有錢,
你還愿意跟我在一起嗎?”一股無力和疲憊感瞬間涌上了我的心頭。
但我還是忍著鼻酸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唐煜,不管你信不信,
我喜歡的始終是你這個人?!碑敵跷覌寢尡恢薪橄訔壥菃“停?/p>
幾次被惡意拖欠工資并轟出家政公司。是路過的唐煜給了我電話號碼,說他家正在找保姆,
讓我媽去試試。少年那張張揚干凈的笑臉至今還會出現(xiàn)在我的夢中。
他是我荒蕪人生中少有的色彩。我怎能不愛他?可我知道,唐煜不相信我了。
他看我的眼中帶著審視。是那種上位者看著獻媚討好之人的審視。
3我開始認真思考和唐煜結(jié)束戀愛的事情??蛇@事不能細想,只要一想,心臟就揪著疼。
所以我可恥地當了縮頭烏龜。直到那天,畢業(yè)晚會時,我去雜物間搬椅子。
看到唐煜踉踉蹌蹌的走在酒店長廊,身子一軟幾乎就要砸在地上,我下意識的心臟一緊,
立刻沖上去就扶住了他,唐煜衣領(lǐng)大開,一直在低喊好熱,我看著他潮紅迷離的神情,
只以為是他喝醉了,艱難的攙扶意識不清的的他到了休息室,可直到他將我壓在身下時,
我才反應(yīng)過來事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我也努力的掙脫過,可我又不由自主地想,
也許這是上天幫我做了選擇。唐煜也做了選擇。他抬起頭,瞇著眼睛打量著躺在他身下的我。
“曾…窈?”我抖著手顫顫巍巍摟上他的脖子。卻在下一秒被扯著手腕拖到了地上。
唐煜捂著頭看著跌坐在地上的我:“你瘋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你居然給我下藥!
”我錯愕地捂著胸口抬頭看他,“下藥?”“不是,我只是看到你似乎喝醉了要摔倒了,
所以我才…”我沒說完,因為我看見了唐煜嘲諷不屑的眼神?!熬?,接著編,曾窈,
你什么時候變成了這樣?”我憋著眼淚,垂死掙扎一樣竭力反駁他:“不是我,我沒有,
你可以去查監(jiān)控?!彼貞?yīng)我的只有沉默,以及冷漠嘲諷的臉。
我的心幾乎要被這沉默凍僵了,擦了擦眼淚,顫抖著說出了這段時間一直想說的話:“唐煜,
我們分手吧。”沉默的唐煜聽到這話突然冷笑一聲,用力拽起我?!霸?,你厲害啊,
欲擒故縱都玩上了?”“錢對你來說就那么重要?”“行!”在我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
唐煜拽著我往門口走去,然后打開門,然后用力把我推到了走廊。我愣住了,
走廊上的人學生也愣住了。沒過兩秒,有人接連不斷地吹起了口哨。
我難堪地蜷縮在地上渾身發(fā)抖,竭力扯著身上僅剩的布料捂住胸口。
圍觀的人甚至有人掏出了手機拍照。我只能牙齒打戰(zhàn)地小聲求著面前的唐煜?!疤旗希?/p>
別這樣,求你,別這樣,給我一件衣服。”唐煜嗤笑一聲,嗓音冷漠:“給你衣服?曾窈,
你給我下藥想爬我床的時候怎么沒想過給自己留件衣服?
”“這不是你這種人為了上位要付出的代價嗎?”這話一出,人群一片嘩然。有人罵我拜金,
有人說我活該。從此刻起,我徹底被被釘在恥辱柱。那天之后,我在北城小范圍地火了一把。
我拜金女的印象深入人心。是個人就能對我露出鄙夷的眼神,
帶著惡意的眼神時刻在我胸部逡巡。我在北城再待下去要被逼瘋了,
所以我切斷了一切和之前認識的人和事的聯(lián)系。在一個深夜帶著媽媽搬了家,
七年前我狼狽離開北城的時候,從沒想過有一天我還會回來。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
我想到北城,就會在深夜蜷縮起來瑟瑟發(fā)抖。直到今天,我再次遇到舊人。
想起來那些像是在上輩子發(fā)生過的舊事。內(nèi)心的平靜提醒我時間的確是最好的療傷圣藥。
但現(xiàn)在的我可不是過去的曾窈了。所以我利落地轉(zhuǎn)身過去扇了嘴臭的公子哥一巴掌。
“去死吧你?!彼纱罅搜劬粗遥骸霸海汩L本事了???
”“信不信我讓唐煜過來收拾你!”我笑了出來:“都這么多年了,你們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還是一樣的傲慢。公子哥卻誤以為我怕了,指著我的肚子說:“你知道后悔了就行,
趕緊把這個孩子處理掉?!薄疤旗系胗浟四隳敲炊嗄辏阒徊钜徊骄湍茈A級跨越了,
這不是你這種人一輩子的目標嗎?”階級跨越?七年前我倒是跨過一次。
被唐煜從好人家的女孩變成了臭名遠揚的壞女人。我諷刺地扯了扯嘴角,
“你怎么知道我的丈夫不如唐煜呢?”公子哥神色驚疑不定,
他上下掃視了我一眼:“不可能,那些人家怎么可能接受一個保姆的孩子進門?!鳖D了頓,
他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不會嫁的私生子吧?”我嗤笑一聲,懶得再多說什么。
公子哥在我身后喊:“曾窈,你有種別后悔!”我有沒有種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是沒種的。
他把我在北城的消息告訴了唐煜。那時,我正在母嬰店滿心歡喜地挑選小衣服。
身旁的導(dǎo)購拍了拍我,示意我往旁邊看:“這是孩子的爸爸吧,在那里看了您好久。
”我心一跳,剛揚起笑臉往身邊看去,臉上的笑就僵在了臉上。
4后背的汗毛條件反射地直豎起來。唐煜西裝革履地站在那里,一雙眼睛定定地落在我身上。
見我看向他,他往前走了幾步,又訥訥地停了下來?!榜厚??!蔽椅嬷亲油笸肆藘刹?,
皺著眉一言不發(fā)要轉(zhuǎn)身離開。皮鞋聲急促地追了上來,一晃眼,唐煜閃身擋在了我面前。
他的視線從我的臉上滑到我高聳的肚子上,有些失神:“你…結(jié)婚了?
還有孩子了……”我避無可避,索性大大方方點了點頭:“是。”他的臉瞬間就白了,
垂在身側(cè)的手也機械性顫抖了起來。這是唐煜心理即將要崩潰才會出現(xiàn)的小動作。
我的視線平靜地從他手上移開,抬頭看他:“我還有事,你可以讓開嗎?
”唐煜恍若未聞地嘶啞著聲音說:“你說過我們以后會有兩個小孩,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你還說你會教我們的孩子——”我開始煩躁,打斷他:“你記憶出問題了?
我們七年前就分手了?!彼对谠?,紅著眼眶反駁我:“沒有,我從沒說要跟你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