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是所百年老校,資歷雄厚,基礎設施完善,每個年級都有獨棟的教學樓。
大二單獨占領了五樓東西兩端的教室,中間隔了年級組教師辦公室,從地理位置上就顯得格外神圣不可侵犯。
安適是大二一班的班長。
開學第一天,她站在教室門口,提醒每個走進教室的同學簽到登記。
“班長,那個傳說中的北校區(qū)校草來了沒有?”
蔡倩倩坐在教室第一排,十分鐘內(nèi)已經(jīng)問了八遍,頻頻回頭望向走廊。
“誒呀呀,小倩倩,你終于要移情別戀了嗎?”
博俊是體育委員,同時也是年級八卦通,平日里對各路小道消息尤為敏感,還聽說全年級16個班,每個班都有他安排的線人專供情報收集使用。
博俊摸著下巴,調(diào)侃道:“都說轉校生神仙美顏,是所有alpha心中的夢中情O,可你又不是alpha,怎么還惦記上了?”
“移情別戀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謝大佬是我心中永遠的男神?!?/p>
蔡倩倩雙手叉著腰,得意地笑,“但作為一名小仙女,我是個博愛的顏性戀。只要是長得好的,隨時納入我的男神后花園,但謝大佬正宮地位永不動搖!”
“嘖嘖嘖,聽聽,這是什么危險發(fā)言,真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辈┛K嘖搖頭,“太臟了?!?/p>
蔡倩倩眼一瞪,桌一拍:“博俊,你是不是想挨打?”
博俊擠眉弄眼,一臉欠揍:“你來呀,來呀來呀?!?/p>
“好了,你們不要鬧了。”安適身材嬌小,眉清目秀,看著嬌嬌弱弱的,卻意外的很有氣場,“奚為一早就來過了,剛才老徐找他,現(xiàn)在應該是在辦公室了?!?/p>
“老徐一大早找轉校生干什么?”
博俊八卦小雷達啟動,思索道:“雖說我知道他補考了上學期的期末卷,成績還不錯。不過也有傳言,為了能進一班,他家里特別贊助了學校,這個我還沒得到證實?!?/p>
“但我看真實度很高,八.九不離十。這學期,教室空調(diào)都換新的了,食堂好像也翻新了,這都是佐證吶。班長,你知道什么內(nèi)幕消息嗎?共享一下?”
安適搖搖頭,并不贊同:“沒確鑿的證據(jù)別傳謠。就算真的有這事,前提也是奚為成績站得住腳。不然憑幾個錢就想進一班嗎?那一班還算什么重點班。A大往屆畢業(yè)生里,社會精英那么多,哪年沒人回校贊助的,可校董的兒子還在12班待著呢。”
蔡倩倩拼命點頭表示贊同,博俊一想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咱們一班,只看成績。”學習委員黃嘉信突然插嘴湊了過來。
他雖瘦弱不起眼,此刻卻一臉嚴肅且義正言辭,“成績是檢驗能否進一班的唯一標準?!?/p>
教室里其他同學聽到八卦也圍了上來,參與了討論。
“咱們要給老徐一點信任,他從10年前就一直是A大的一班班主任,底線還是很高的,不會隨便就被金錢腐蝕的。”
“反正就算進了一班,也不一定就是一班人了,認不認還得看我們。每個學期開學第一次月考,難度都很大,堪稱地獄模式,到時候成績說話。”
“北校區(qū)和本部教學進度不一樣吧,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轉校生能趕得上嗎?新課程要學,我們教的還快,他落下的進度還要自己補,能吃的消?”
“不是說當年是狀元嘛,總得有兩把刷子,說不定能行。”
“一年前的事了,現(xiàn)在什么情況誰說的準。我看這事懸,一次月考,最多再加一次期中考,轉校生要是跟不上,估計也沒臉再賴在班里,自己就會走了?!?/p>
四周同學一聽,紛紛點頭表示認同。
“A大別的不說,大考小考管夠。轉校生要是一直考不進年級前50,臉皮再厚也待不下去?!?/p>
*
辦公室里,老徐看著站在面前的奚為,覺得自己有點難。
“奚為啊,北校區(qū)的老師說你平時學習很自律,你之前的成績我看了,一直保持在年級前三,這很好?!?/p>
“嗯?!?/p>
“奚為啊,我知道北校區(qū)的教學進度比本部慢一點,下周就要開學考了,有沒有壓力?”
“沒有?!?/p>
“奚為啊,這次考試范圍是大一加上大二上學期全部教學內(nèi)容,有沒有什么問題?有問題可以問老師,所有科目的老師都會幫助你的,你可以大膽提出來。”
“不用。”
“咳咳,奚為啊,千萬別覺得害羞,幫助學生解答疑惑,是我們做老師的本職工作?!?/p>
“嗯?!?/p>
老徐感覺自己20年的教學生涯大概遇到瓶頸,他翻看著奚為的個人檔案,決定再嘗試一次——
“奚為啊,我看了北校區(qū)老師對你的評語,你是班長,性格樂觀,開朗外向,對同學也很熱心,你這學期有沒有繼續(xù)擔任班委干部的想法?。俊?/p>
“不了。”
“為什么,擔任班委可以幫助你快速融入新的集體,你是怕其他同學有想法嗎?”老徐知道現(xiàn)在的大學生都很有自己的想法,自以為體貼周到的為新同學設身處地的考慮。
“不是。”
“那為什么?沒事,有什么想法大膽說出來,老師最喜歡與學生溝通交流?!?/p>
奚為輕抬眼瞼,看了一眼這位連續(xù)五年被評選為省優(yōu)秀先進教師的新班主任。
明明是不茍言笑的嚴肅長相,偏要努力拉扯抽.動嘴角,試圖讓自己笑出和藹可親的樣子,就像因中風而面癱的患者,又不幸得了癲癇一般,畫面說實話,挺驚悚的,也挺不容易的。
奚為默默嘆了口氣,輕聲道:“徐老師,我大哥和我說過,你挺喜歡和學生交流思想的。”
奚為早就聽奚桑說過,這位徐老師特別會操心,天天操碎了的心,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可惜了,我這個人吧,沒什么思想。”
“不必費心了。”
老徐接下來的話徹底被哽在喉嚨里,雙眼一瞪,卒,享年45歲。
.......
奚為跟著老徐走進一班教室的時候,班里其他同學都到齊了。
“好了,同學們靜一下啊,咳,咳——”老徐清清嗓子,說“今天班里來了一位轉校生,先請他自我介紹一下。”
謝欽一晚上因為奚為的事鬧心,覺都沒睡好,早上到了教室就趴在桌子上補覺。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察覺到原本鬧哄哄的教室陡然安靜下來,他下意識地抬起了頭,一睜眼,就看到教室前站著一個人。
陽光從門口照進來,把少年籠在金色的光暈里,從頭發(fā)絲到手指尖都閃爍著斑駁的光點。
他從最燦爛的朝陽中走來,攜一身碎金光芒,撞進了謝欽睡懵了的眼底。
長身玉立的男生,清俊貴氣,修長白凈的右手拿起講桌上的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名字,字體形云流水,疏朗飄逸。
“大家好,我是奚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