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燭火在房間里搖曳閃爍,投下斑駁的光影。
林婠婠有氣無力地靠在床頭,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嚕叫了起來。
蕭瑾之睜著圓溜溜的眼睛,關(guān)切地看著她:“娘,你是不是餓啦?我這就去給你拿吃的。”
還不等林婠婠說話,撒腿就跑了,林婠婠無語??!
不一會兒,小奶娃端著一碗半溫的白米粥,小心翼翼地走進(jìn)房間。
“娘,這是大哥給你留的,大哥說你半夜醒了會餓,一直溫在灶上呢。”
林婠婠感動的眼眶微微泛紅,接過粥,輕聲問道:“你餓不餓呀?”
林婠婠從小到大都沒被人這么照顧過,如今照顧她的還是一個小娃娃,她是真的感動。
蕭瑾之連忙擺擺手,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餓不餓,娘你快吃?!?/p>
林婠婠喝了一口粥,暖意在腹中散開,猶豫了一下開口:“娘有些事想問問你。你能跟娘說說,家里都有哪些人,都叫什么名字嗎?”
蕭瑾之歪著頭,認(rèn)真地數(shù)著手指頭:“家里有爹爹,叫蕭千墨,他可厲害了,能打到好多獵物。還有大哥蕭恒,他是我二叔的兒子,不過二叔二嬸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不在了。我叫蕭瑾之,以后我會保護(hù)娘的!”
說著,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林婠婠摸了摸他的頭,聲音輕柔:“傻孩子,你這么小,該是娘保護(hù)你?!?/p>
蕭瑾之卻皺起眉頭,一臉嚴(yán)肅:“才不是呢,我已經(jīng)是小男子漢了,爹爹說過,要照顧好娘。”
林婠婠瞧著像只小兔子的蕭瑾之,嘴角不自覺地上揚(yáng),眼中滿是寵溺,輕聲說道:“好,瑾之,快來床上睡覺?!?/p>
一聽這話,瑾之興奮得手舞足蹈,小臉蛋因為激動而漲得通紅,一邊跳還一邊嚷嚷:“哇哦!我能和娘一起睡覺咯,太開心啦!”
那模樣,就好像得到了世間最珍貴的寶貝。
但他突然想起什么,停下動作,小大人似的拍了下腦袋,邁著小短腿“噠噠噠”地跑到燭臺前。
他仰著腦袋,踮起腳尖,鼓起腮幫子,對準(zhǔn)燭芯用力一吹,“噗”的一聲滅了,房間瞬間被黑暗籠罩。
瑾之蹦蹦跳跳地來到床邊,“嗖”地一下鉆進(jìn)被窩,動作麻利得讓人忍俊不禁。
林婠婠看著他這副模樣,原本到嘴邊的一堆問題,瞬間被咽了回去。
算了,孩子這么高興,還是別掃他的興了。
她輕輕地躺下來,伸手溫柔地拍著瑾之的后背,像在安撫一只撒嬌的小獸。
瑾之躺在床上,眼睛亮晶晶的,像夜空中閃爍的星星。
他雙手不安地揪著被子一角,小身子微微蜷縮,猶豫再三,才怯生生地開口:“娘,那個……我能抱著你睡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神里滿是期待,小嘴巴微微嘟起,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似乎生怕林婠婠拒絕。
林婠婠心里一軟,雖然被一個小孩子抱著睡覺,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但看著瑾之這可愛又渴望的樣子,實(shí)在狠不下心拒絕。
她無奈地笑了笑,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吧,小機(jī)靈鬼,就依你?!?/p>
得到允許的瑾之,開心得差點(diǎn)沒直接蹦起來,他像只八爪魚一樣,手腳并用地纏上林婠婠,小腦袋還在她懷里蹭來蹭去,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這才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林婠婠被他這一連串的動作弄得哭笑不得,剛想調(diào)整一下姿勢,瑾之卻抱得更緊了,嘴里還嘟囔著:“娘,你可不許跑哦,我要一直抱著你睡。”
那軟糯糯的聲音,聽得林婠婠心里暖暖的,也不再掙扎,任由他抱著。
待確定瑾之睡熟后,林婠婠卻毫無睡意,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現(xiàn)代的世界。
想到那個背叛自己的程硯,她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刺骨,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在心底怒罵:“程硯這個狗東西,竟然敢背叛我,他該死!”
罵了半天,滿心的恨意仍難以平息。
隨后,林婠婠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消化著原主的記憶。
原主的生活,簡直是一場無邊無際的噩夢。
林老婆子和秋氏,這對婆媳就像兩條盤踞在家中的惡蛇,對原主百般折磨。
原主記憶里,從很小的時候起,就被她們逼著干家里所有的臟活累活,稍有不慎,便是一頓打罵,“小賤蹄子”“賠錢貨”這些惡毒的稱呼,就像緊箍咒一樣,日日在原主耳邊回響。
林婠婠實(shí)在想不通,怎么會有如此狠心的奶奶和母親,僅僅因為原主是女孩就這般對待?可同為女孩的林霜霜,卻被捧在手心里長大,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想到這里,林婠婠忍不住喃喃嘲諷:“呵,林老婆子,秋氏,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原主受過的罪,我定要讓你們百倍償還。還有林霜霜……”
她的眼神愈發(fā)冰冷,仿佛結(jié)了一層寒霜。
“我會慢慢折磨你們,讓你們?yōu)樵?jīng)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p>
而關(guān)于蕭獵戶,原主的記憶少得可憐。
原主只知道村里有個獵戶,模樣看著挺嚇人。
卻完全不知道他有兒子和侄子。
林婠婠猜測,這恐怕也是林老婆子和秋氏故意為之,她們不允許原主出門,除了洗衣服,還得大清早趁沒人的時候去,就是想把原主與外界隔絕,更好地掌控她。
原主被這婆媳倆打怕了,早已沒了反抗的勇氣,只能逆來順受。
林婠婠的思緒卻如脫韁的野馬,肆意奔騰。
程硯的背叛、原主所遭受的苦難,一樁樁、一件件,如洶涌的潮水,不斷沖擊著她的內(nèi)心。
每回憶起一處,她的眼眸中便閃過一抹寒光,那是被仇恨點(diǎn)燃的火焰。
她的呼吸急促而沉重,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被角,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然而,這身體太過虛弱,眼皮越來越沉,在滿心的憤懣中,她緩緩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在村子另一頭的林家,卻是另一番景象。
屋內(nèi)燭火搖曳,昏黃的光灑在土炕上,映照著林老婆子和秋氏那兩張貪婪的臉。
她們面前堆滿了白花花的銀子,兩人的眼睛瞪得滾圓,直勾勾地盯著這些銀子,嘴角咧得大大的,露出被煙熏得發(fā)黃的牙齒,笑聲一陣接著一陣,在狹小的屋內(nèi)回蕩。
秋氏一邊用手撥弄著銀子,一邊抬起頭,滿臉疑惑地看向林老婆子,開口問道:“娘啊,之前不是說好要把那死丫頭圈在家里做老姑娘嗎,怎么突然就把她嫁了?”
她的眼神中滿是不解,在她看來,林婠婠一直是家里免費(fèi)的勞動力,就這樣嫁出去,實(shí)在有些可惜。
林老婆子停下數(shù)錢的動作,白了秋氏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她是個十足的蠢貨。
“你懂什么!”林老婆子提高了音量,臉上露出精明的神色,“今天村里那么多人都看到蕭獵戶抱著那落水的賤蹄子送回咱家。那死丫頭名聲壞了倒沒啥,可要是這事傳出去,咱家霜霜的名聲還能好?不趕緊把她塞給蕭獵戶,以后霜霜還怎么找個好婆家?”
林老婆子越說越激動,干枯的手指在空中揮舞著,仿佛在描繪著霜霜美好的未來。
秋氏一聽,頓時恍然大悟,臉上立刻堆滿了諂媚的笑容,討好地說道:“哎呦,娘,還是你想得周到,我這腦子怎么就轉(zhuǎn)不過彎來呢!”
說著,還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一副懊惱的樣子。
“哼,就你那豬腦子,能明白才怪!”
林老婆子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不過嘴角的笑意卻愈發(fā)明顯,顯然對秋氏的奉承十分受用。
沒多會兒,秋氏的臉上又浮現(xiàn)出一絲擔(dān)憂,她湊近林老婆子,壓低聲音說道:“可是娘,現(xiàn)在那個死丫頭不在咱眼皮底下,萬一……”
話還沒說完,林老婆子便怒瞪了秋氏一眼,那眼神如同一把利刃,示意她閉嘴。
林老婆子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仿佛暗處藏著無數(shù)只耳朵,會將她們的秘密泄露出去。
確認(rèn)無人后,她才壓低聲音,惡狠狠地罵道:“你是要死嗎,那件事你給我爛在肚子里,再說一個字看我不打死你!”
秋氏被罵得縮了縮脖子,心中滿是委屈,小聲嘟囔道:“娘,我也擔(dān)心,畢竟那丫頭生得那般好看,我這不是怕不在咱眼皮底下,萬一出個差錯可怎么辦?!?/p>
林老婆子聽了秋氏的話,細(xì)細(xì)思索起來。
片刻后,她小眼一瞇,臉上閃過一絲狡黠,冷笑道:“就算嫁了人,這十里八村都是咱的地盤,她能逃到哪兒去?”
秋氏咬了咬嘴唇,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扭曲的狠意,又說道:“霜霜早就想劃爛那死丫頭的臉,當(dāng)初就該聽霜霜的,娘你真不該攔著??粗菑埬?,我就來氣!”
林老婆子一聽,“啪”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燭火都跟著晃了幾晃,她跳著腳吼道:“你個沒腦子的東西!劃了她的臉,要是被人瞧見,全村人都知道咱們虐待她了。到時候,霜霜還怎么找好婆家?咱們打她,專挑衣服能蓋住的地兒下手,誰能發(fā)現(xiàn)?村里那些嚼舌根的,也就動動嘴皮子,難不成還真能脫了她衣服去看?只要咱咬死不承認(rèn),誰也拿咱們沒辦法!”
秋氏被罵得不敢再吭聲,可眼底的惡毒卻愈發(fā)濃烈,她低下頭,心里不停地盤算著怎么給林婠婠使絆子。
林老婆子看著秋氏這副樣子,煩躁地?fù)]揮手,啐道:“行了行了,少在這兒瞎琢磨!趕緊把銀子藏好,要是丟了一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秋氏趕忙應(yīng)了一聲,手腳麻利地收拾起銀子,那小心翼翼的模樣,仿佛捧著的是她的命根子,她將銀子藏進(jìn)炕頭那個隱秘的暗格,還用力拍了拍,確認(rèn)嚴(yán)實(shí)了才罷手。
“娘,那我回屋睡了?”
“慢著?!绷掷掀抛勇曇羟謇涞淖屒锸喜唤蛄藗€寒顫。
夜更深了,整個村子都沉浸在夢鄉(xiāng)之中,唯有林家的燭火依舊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