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陸云箏仿佛聽見什么笑話，俯身捏住她下巴，"姐姐將賀蘭公子當(dāng)塊寶，妹妹卻看不上他?！标懺乒~頓了一下，“姐姐莫非忘了，當(dāng)年我娘是怎么死的？"她指尖用力到幾乎掐進(jìn)陸明月的皮肉中，"這翡翠鐲子，可還戴在您手上呢。"
窗外傳來枯枝斷裂的輕響。陸云箏瞥見樹梢掠過的玄色衣角——果然有人在監(jiān)視。她故意提高聲音："姐姐放心，妹妹今日來，只要回我娘的東西。"
陸明月眼神閃爍："就這些？"
"自然還有個小條件。"陸云箏從袖中取出一封信，火漆密封，“姐姐幫我把這個放進(jìn)父親明日要呈給太子的公文里。"信封上赫然寫‘太子親啟’四字。
"你要告發(fā)我的事？你怎么那惡毒？"陸明月聲音發(fā)顫。
陸云箏輕笑："比起姐姐去年在我茶里下的藥，這算什么？"她將冊子塞進(jìn)陸明月中衣，"記住，明日午時前若我沒見到嫁妝單子......"她意有所指地看向窗外，"太子的暗衛(wèi)想必很樂意聽聽，相府嫡女是如何評價他'病秧子'的。"
陸明月瞳孔驟縮，她確實曾在閨中與侍女閑談時，稱太子蕭祁是個"活不過三十的病秧子"。
"你......"陸明月咬牙切齒，卻不敢發(fā)作。
陸云箏松開手，后退一步整理衣袖："姐姐好好考慮。"說完轉(zhuǎn)身離去，裙裾掃過門檻時，她聽見身后傳來瓷器砸碎的聲響。
回到棲雪閣，"小姐。"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窗外。
"查清楚了？"陸云箏頭也不回地問。
"是，太子確實派了人監(jiān)視相府，但目標(biāo)不明。"
陸云箏唇角微勾："很好。"她將灰燼碾碎撒入香爐，"計劃可以開始了。"
翌日清晨，陸向陽帶著南邊巡檢回來的折子前往太子府。他額角滲出細(xì)密汗珠，昨夜陸明月突然交給他一封信，說是太子暗衛(wèi)送來的，要他務(wù)必混入今日呈遞的公文。他不敢多問，只能照辦。
"太子殿下，這是南邊的情況，您過目。"陸向陽恭恭敬敬行禮，將折子雙手奉上。
蕭祁接過柯木遞來的折子，卻不急著打開。他今日穿了件月白色錦袍，襯得面色越發(fā)蒼白，唯有那雙眼睛銳利如鷹。
"陸相不必客氣，坐吧。"蕭祁聲音溫和，卻讓陸向陽如坐針氈，"聽聞您的長女已及笄兩年？如今十七歲了？"
陸向陽心中一驚，既期待又緊張。若是太子有意納明月為妃，他的地位將更加鞏固，但他又擔(dān)心明月與那賀蘭城的事被太子發(fā)現(xiàn)，一時間聲音都發(fā)顫："太子殿下，這是…何意呀？"
蕭祁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目光落在折子上那封明顯新添的信件上："本宮的愛妃已去世一年，若是陸相愿意，可否將大小姐嫁與本宮為妃呢？"
陸向陽額頭冒出冷汗，他想起昨夜女兒反常的鎮(zhèn)定，還有那封來歷不明的信。難道...這是太子的試探？
"小女頑劣，承蒙太子殿下不嫌棄......"陸向陽聲音越來越低。
蕭祁突然笑了："好！既如此，本宮明日便去向父皇請旨賜婚。"
他邊說邊拆開那封混入的信件，里面竟是空白的。蕭祁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看來那位三小姐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
陸云箏正在院中修剪梅枝，突然聽見急促的腳步聲。
"小姐！不好了！"小禾氣喘吁吁跑來，"太子...太子要娶大小姐為妃！老爺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
剪刀"咔嚓"一聲剪斷花枝，陸云箏面色不變："什么時候的事？"
"就剛才！太子府的管事已經(jīng)來下聘了！"春桃急得直跺腳，"小姐，您怎么不著急啊？大小姐若成了太子妃，以后咱們的日子更不好過了！"
陸云箏輕輕撫過梅枝斷口，指尖沾上一點汁液，如同鮮血："急什么，戲才剛開始呢。"
她轉(zhuǎn)身進(jìn)屋，從暗格中取出一枚古樸的玉佩，玉佩背面刻著一個幾乎被磨平的"楚"字。
"小禾，去告訴廚房，今晚我要親自給父親送參湯。"
夜幕降臨，陸云箏端著參湯來到書房外，卻聽見里面?zhèn)鱽黻懴蜿栐移撇璞K的聲音。
"陸明月，你這個逆女，現(xiàn)在太子要娶你，你讓我如何交代？"
"父親，就算我與賀蘭哥哥有什么，咱們只需要把那些知情的人全部……"陸明月湊近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住口！"一記響亮的耳光聲，"太子耳目眾多，這話若傳出去，我們?nèi)叶家裟X袋！"
陸云箏輕輕叩門："父親，女兒給您送參湯來了。"
房內(nèi)瞬間安靜，片刻后陸向陽疲憊道："進(jìn)來吧。"
推門而入，陸云箏看見陸明月紅腫的臉頰和怨毒的眼神。她裝作驚訝："姐姐也在啊，我再去端一碗來。"
"不必了。"陸向陽揉著太陽穴，"云箏，明日太子府來人下聘，你幫著你姐姐準(zhǔn)備。"
陸云箏乖巧應(yīng)下，正欲離開，卻又回頭，“父親，大姐姐說得并非不無道理，聽聞太子體弱，無法人道，您也不好讓大姐姐守活寡吧…”
陸向陽和陸明月同時看向她，尤其是陸明月瞳孔放大，“你居然會幫我說話？”
陸云箏微微一笑，“大姐姐說的何話，你是我的姐姐，陸府的嫡出大小姐，你若嫁得好，我和二姐姐也能沾些光…”
陸向陽皺眉似在沉思，許久之后，他挑眉看自己的三女兒，“云箏，你說一下你的想法。”
陸云箏看向父親，“大姐姐若能嫁進(jìn)太子府，今后你再多多幫扶他，相信太子殿下定會記得咱們相府的好。至于大小姐和賀蘭公子…”她頓了一下，“不管是太子還當(dāng)今圣上，都不會允許丞相府與寧王府結(jié)親的…”
陸向陽神色一怔，他不是沒想過，賀蘭城雖不是世子，但也是嫡出，頂著個少將軍的名頭，配丞相府大小姐也勉強(qiáng)。但兩家確實都勢大，當(dāng)今圣上也怕世家大族聯(lián)合起來，所以寧王這些年韜光養(yǎng)晦，就連寧王世子都只是娶了個四品侍郎的女兒。
思及此，陸向陽點點頭，“如此，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