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箐欲言又止,像是還有點猶豫。
“母親,我……”
看她這般模樣,姜晚寧就知道她還沒有下定決心。
“也罷,和離不是小事,總得考慮清楚才行……免得將來后悔,白費一番折騰。”
到底是她操之過急了。
要是像原書里那樣,小兩口鬧掰了又好回去,那可真是要了她的老命。
見姜晚寧神情有些嚴(yán)肅,慕容箐看得出婆母是為了自己著想,怕惹得她不高興,不由垂下了眼瞼。
“母親,我是不是叫您失望了?玉堂那樣對我,我卻還舍不得世子妃的身份,我……太沒骨氣了。”
聞言。
姜晚寧知道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不由道。
“這是什么話,貪戀榮華富貴那是人之常情,不許你這樣說自己……照你這樣說,我還舍不得侯府主母的身份呢,難道我也沒骨氣?”
慕容箐這才忍不住被她逗笑。
“母親,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你是怕和離之后,帶著孩子不好過?!?/p>
姜晚寧哪能不明白她的顧慮。
這個朝代的女子,一貫遵循三從四德,出嫁了便是以夫為天。
和離的事雖然不算罕見,但也是極少的。
再加上女子和離往往都是凈身出戶,盡管侯府不至于克扣慕容箐的嫁妝,她的嫁妝本來也沒多少,想要養(yǎng)活自己和腹中的孩子,無疑十分艱難。
不過,聽慕容箐剛才那話,似乎也不是完全沒有和離的想法。
姜晚寧決定再給她洗洗腦子。
“有我在,你不用擔(dān)心養(yǎng)不起孩子。不管怎么說,你肚子里懷的都是我的寶貝孫女,我還能叫她在外頭吃苦不成?
這樣吧,這兩日我叫人尋幾處宅子,你到時候去挑一處自己喜歡的,我給你買下來!
等你和玉堂和離之后,我再給你配些丫鬟婆子和護(hù)院,你便安心住著?!?/p>
慕容箐聞言微詫。
大概沒想到婆母會替自己考慮得如此周到。
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
“買宅子給我???母親,你說這話……是認(rèn)真的嗎?”
見慕容箐有所動搖。
姜晚寧嘴角微彎,拍了拍她的手背,繼續(xù)趁熱打鐵道。
“你是我媳婦,又救過我的命,我對你好點不是應(yīng)該的嗎?
再說了,侯府又不差這個錢!
對了,你平日不是還喜歡搗鼓些藥草什么的?
若是你不怕拋頭露面,我就再給你買個沿街的鋪子,你想開藥鋪或者開醫(yī)館都行,隨你怎么折騰。
總之銀錢方面的事,不用你操心。
你只管去做自己想做的,賠了就算我的,賺了就分我些,豈不美哉?”
姜晚寧記得。
原書里慕容箐喜好鉆研醫(yī)術(shù),一直想要開個醫(yī)館治病救人,但都被情情愛愛耽誤了,到結(jié)局也沒能開起來。
倘若這一世能叫她得償所愿,也未嘗不是另一種圓滿。
果然,聽到姜晚寧這樣描述。
慕容箐原本黯淡的眼眸中,似是一點點亮起了光芒,忍不住向往了起來。
小時候她就常聽娘親提起,外祖醫(yī)術(shù)過人,一生救治了無數(shù)傷患,還經(jīng)常被災(zāi)區(qū)的百姓奉為活菩薩。
她雖然沒有見過外祖,但從小就喜歡看外祖留下來的醫(yī)書和手札,在小小的后宅內(nèi)院里,跟隨著外祖遍布天下的行醫(yī)足跡,窺視著天地的廣闊。
若是可以,她也想像外祖那般,踏遍山河,醫(yī)世救人。
可自從嫁作人婦,她便徹底斷了這個念想。
甚至不敢在沈玉堂面前提起,怕叫他覺得自己不安于室、不守婦道。
這么想著……
慕容箐想要和離的念頭,便愈發(fā)強(qiáng)烈了起來。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姜晚寧,似乎連將死的心都逐漸滾燙了起來。
“母親,我真的可以……在外頭開醫(yī)館嗎?可一旦我與玉堂和離,我與侯府便再無瓜葛,怎好再用侯府的錢財?”
姜晚寧對此不以為然,寬慰道。
“那有什么?你不當(dāng)我兒媳,可以當(dāng)我義女……要不然當(dāng)我義妹也行!到時候玉堂見了你,還得叫你一聲‘干娘’,哈哈!那場景……想想都痛快!”
慕容箐:“??”
林嬤嬤:“??”
對上兩人詫異的視線,姜晚寧趕緊止住笑。
忙咳嗽了一聲,掩飾道。
“咳,不是……剛剛嘴瓢了?!?/p>
……
連著兩日。
姜晚寧好不容易說動了慕容箐,沈玉堂卻是不見了人影。
大概是那天被慕容箐趕出了屋子,叫他傷了自尊和臉面,所以心頭憋著一股氣。
這兩天便一直住在外頭,連侯府都沒有回。
就他這樣的氣量,以前還總說慕容箐心眼小、沒有容人之量,也不知哪來的臉。
那廂,見沈玉堂不在府中,慕容嫣兒便一直在床上躺著,病得像是只剩下了一口氣。
叫姜晚寧想趕人也不好趕。
她可不想叫這母女倆死賴在侯府里,白吃白喝。
對喜歡的人,她自然花多少錢都樂意。
可對那些討厭的人,多吃她一?;ㄉ祝枷肽脪甙汛虺鋈?!
姜晚寧向來是沒什么耐心,左等右等不見沈玉堂回府,干脆叫來孫管家,吩咐道。
“怎么不見世子回府?一個有妻室的男人夜不歸宿,像什么樣子?你現(xiàn)在就去把他給我拎回來!”
孫管家面露難色。
“夫人,這……您又不是不知道世子爺?shù)男宰樱慌吕吓f不動他。”
“那就多帶幾個家丁,不管用什么法子,打暈也好迷暈也好,只管將他捆回來便是!你要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了,那我也只能考慮換個管家了!”
“老奴馬上去!”
抹了下額頭的冷汗,孫管家連聲應(yīng)下,趕緊退了出去。
不過多時,就帶著一幫家丁,將沈玉堂提溜了回來。
可謂是神速。
……
到了晚膳。
一聽到沈玉堂回府的消息,慕容嫣兒的病果然馬上就好了,還能自己下床了。
前一腳。
姜晚寧才拉著慕容箐的手在膳廳坐下。
后一腳,就看到沈玉堂扶著慕容嫣兒,從外頭走了進(jìn)來。
看到慕容箐臉上的笑意倏而消失,姜晚寧曉得她心里不痛快,便朝林嬤嬤遞去了一個眼色。
林嬤嬤立刻意會,故意揚起聲調(diào)道。
“夫人,府中近來傳出了許多不好的議論,連外頭的人都在替世子妃打抱不平呢……”
“哦?”
姜晚寧隨即露出不悅的神色,追問道,“說來聽聽,外頭都在議論什么?”
林嬤嬤道。
“外面都在說,但凡是個明眼的人,都能瞧得出來……那春桃不過一個小小的丫鬟,如何能在侯府里頭翻出這樣的大浪?她既是慕容小姐的貼身丫鬟,少不得是受了主子的指使?!?/p>
姜晚寧頓時氣惱不已,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恨鐵不成鋼道。
“是啊,旁人都看得出來,偏我那個睜眼瞎的兒子看不出來……你說,我要不要找個大夫,好好給他治一治眼睛?!”
兩人的一番對話,正好落在沈玉堂和慕容嫣兒的耳中。
慕容嫣兒面容微僵,剛要踏進(jìn)門的步子不由頓在半空,一時間進(jìn)也不是,走也不是。
一來就挨罵,沈玉堂的臉色顯然也不好看。
但又不好直接扭頭就走。
只得不滿地嘟噥一句。
“母親,那日的事已經(jīng)查得很清楚了,都是春桃一人所為,這好端端的又扯嫣兒做什么?孩兒不明白,您為何對嫣兒有那樣大的偏見?”
姜晚寧就是看不慣他這副雙標(biāo)的做派。
直接反詰道。
“你能對箐箐有偏見,我為何就不能對嫣兒有偏見?”
“孩兒沒有……”
沈玉堂矢口否認(rèn),還要犟嘴。
姜晚寧睨了眼他搭在慕容嫣兒腰上的手,嘴角勾起一絲諷笑,嘲弄道。
“你扶著嫣兒做什么?這要是叫旁人看了……不知道的,只怕還要以為懷了孩子的人是嫣兒呢!”
真是一點邊界感都沒有。
小巴崽子就可勁作死吧,等下就讓箐箐把和離書甩他臉上,看他這張狗嘴還硬不硬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