鍵盤敲擊聲在編程社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宋硯卿盯著霽肖破解的代碼提示,指尖懸在“注釋”欄上——父親的聲音忽然在記憶里響起:“硯卿,寫代碼就像畫鶴,記得給自己留個(gè)‘落款’。”
那是十二歲的深夜,父親蹲在他病床邊,用鋼筆在代碼行尾畫下只歪扭的鶴:“以后看到這個(gè),就知道是爸爸寫的?!贝丝唐聊簧系摹癝TRAWBERRY CURSE TARGET: SONG YANQING”像根刺,他下意識地在下方敲入“PENGUIN HOLD ME”——
在霽肖的教導(dǎo)下,宋硯卿早已知道“代碼注釋可以插入文本符號、ASCII藝術(shù),甚至引用外部繪圖文件”。
這時(shí)霽肖湊過來,看見注釋欄的小企鵝符號,忽然想起宋硯卿課本里的鶴形涂鴉。
——原來他早就習(xí)慣用圖案藏心事,就像宋嶼白藏在糖紙鶴里的溫柔。
池昱站在編程社窗外,指尖捏著宋嶼白臨終前寄來的U盤——里面存著未完成的“鶴形加密程序”,備注欄寫著“硯卿親啟,用薄荷糖做密鑰”。
他不懂代碼,卻記得老友說過:“如果有天我保護(hù)不了他,就讓代碼替我守著?!?/p>
屋內(nèi),池昭正把薄荷糖紙折成小企鵝,塞到宋硯卿鍵盤旁:“霽肖說注釋里不能畫企鵝,我?guī)湍阕龀蓤D標(biāo)!”
她沒看見宋硯卿耳尖發(fā)紅,正悄悄把“PENGUIN HOLD ME”改成“PENGUIN & CRANE”
——父親的鶴,和她的企鵝,終于在代碼里并肩。
……
早讀課的鈴聲撕破天光時(shí),池昭正對著儲物柜發(fā)呆。
她盯著昨天折的小企鵝糖紙——邊角被啃出個(gè)缺口,有點(diǎn)像霽肖昨晚偷咬她餅干時(shí)留下的牙印。
“昭昭!”霽肖的聲音從身后炸起,嚇得她手忙腳亂把糖紙塞進(jìn)課本,“幫我看看這道數(shù)學(xué)題!玉玉說我解題步驟像‘企鵝跳冰面’——什么意思?。俊?/p>
李寧玉從隔壁班走來,指尖敲了敲霽肖攤開的草稿紙:“企鵝跳冰面,每步都踩空?!彼屏送蒲坨R,瞥見池昭課本邊緣的藍(lán)色角,“你折的企鵝,翅膀比例不對?!?/p>
“要你管!”池昭紅著臉反駁,忽然看見宋硯卿抱著作業(yè)本走過,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淺藍(lán)色糖紙——和她折的小企鵝是同款包裝。
他在她課桌前頓了頓,指尖往她鉛筆盒里塞了枚薄荷糖:“這次包裝沒缺口?!闭f完轉(zhuǎn)身離開,耳尖卻比晨讀的朝陽還要紅。
霽肖立刻捅了捅池昭腰:“硯美人居然記得你嫌棄缺口!說,你們昨晚在編程社干什么了?”
“關(guān)、關(guān)你什么事!”池昭抄起課本就要打霽肖,卻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保溫杯——那是宋硯卿上周送她的,杯身上貼著只歪扭的小企鵝貼紙。
李寧玉看著這幕,默默在筆記本上寫下:“人類幼崽示愛行為觀察——代號‘糖紙戰(zhàn)爭’?!?/p>
……
午休時(shí)的編程社飄著藍(lán)莓奶昔的甜香。
霽肖把腳翹在桌上,盯著宋硯卿屏幕上的代碼直樂:“喲,硯美人居然給變量起名‘PenguinCrane’?說,是不是昭昭逼你改的?”
宋硯卿指尖頓在鍵盤上。
他想起昨晚池昭把糖紙折成企鵝時(shí),指尖在燈光下泛著柔光——像極了父親畫在糖紙上的鶴。
“變量名而已?!彼?,卻在注釋欄悄悄加上:“企鵝護(hù)鶴,鶴載企鵝?!?/p>
池昭蹲在角落給多肉澆水,忽然聽見霽肖哀嚎:“玉玉!硯美人用注釋畫鶴和企鵝,你不是說注釋過多影響效率嗎?”
“美學(xué)效率也是效率?!崩顚幱穹端惴▽?dǎo)論》,指尖劃過宋硯卿的筆記本——上面畫滿了鶴與企鵝的簡筆畫,其中一只企鵝戴著跆拳道護(hù)腕,旁邊標(biāo)著“昭昭教我的直拳”。
她推了推眼鏡,忽然開口:“池昭,你上周在便利店用的急救包,創(chuàng)可貼編號是13?!?/p>
“對啊!”池昭轉(zhuǎn)身時(shí)碰倒了噴壺,水灑在霽肖的代碼稿上,“13號是新口味,薄荷味的——就像硯卿總帶的那種糖!”
霽肖突然拍桌而起:“等等!你們發(fā)現(xiàn)沒?‘草莓詛咒’的代碼里,‘STRAWBERRY’的字母間距和硯卿畫鶴的筆觸一樣!這是不是……”
“中二病晚期?!崩顚幱翊驍嗨?,卻在自己的代碼本里記下:
草莓符號與鶴形筆觸關(guān)聯(lián)性>60%,建議排查宋嶼白舊物。
……
暮色漫進(jìn)池家廚房時(shí),吳曉麗正對著烤箱嘆氣。
池昭湊過去,看見烤盤里的餅干歪歪扭扭,中間的小企鵝圖案糊成一團(tuán)——和她在編程社折的糖紙一個(gè)德行。
“昭昭,幫媽媽叫硯卿下來吃飯?!眳菚喳惒亮瞬潦?,忽然瞥見宋硯卿校服口袋里露出的代碼紙,上面畫著鶴馱著企鵝飛過銀杏葉,“這孩子,畫畫還是像他爸爸當(dāng)年……”
池昱正在客廳擦鋼筆,聽見這話手頓了頓,他看著茶幾上宋嶼白寄來的U盤。
——此刻池昭正把薄荷糖紙折成小船,放在宋硯卿的保溫杯旁。
“吃飯了。”池母端著最后一盤菜出來,大聲喊道。
宋硯卿下樓時(shí),手里抱著池昭落在編程社的筆記本,封面上貼著他送的鶴形貼紙。
他看見餐桌上擺著歪扭的餅干,忽然想起父親藏在西裝內(nèi)袋的糖紙——
此刻池家的燈光里,吳曉麗正把烤焦的企鵝餅干塞進(jìn)來蹭飯的霽肖嘴里,后者夸張地喊著“甜到蛀牙”,被某人強(qiáng)行拉來的李寧玉則冷靜地遞上一杯黑咖啡。
“嘗嘗這個(gè)?!背卣寻岩粔K相對完整的餅干推給他,餅干上用巧克力醬畫著小企鵝和鶴,“媽媽說,糖紙折成船,就能漂過壞心情?!?/p>
宋硯卿咬了一口,甜膩的味道在舌尖散開。
他看見池昱正把銀杏鋼筆別在宋嶼白的舊筆記本上,吳曉麗偷偷往他碗里夾了塊燉肉,霽肖正賤兮兮的給李寧玉的咖啡杯貼上企鵝貼紙——原來有些溫暖看似多余,卻讓整個(gè)世界有了溫度。
……
夜深時(shí),宋硯卿坐在書桌前,指尖劃過池昭送的薄荷糖包裝。
U盤插在電腦上,“鶴形加密程序”的啟動界面閃爍著微光——
……
窗外的銀杏葉沙沙作響,池昭的房間還亮著燈。
她正對著手機(jī)屏幕發(fā)愁——霽肖發(fā)來的代碼笑話她看不懂,只好畫了只戴眼鏡的企鵝回懟。
李寧玉的消息緊跟著彈出:“建議直接問宋硯卿。”
“才、才不要!”池昭紅著臉關(guān)掉手機(jī),卻看見枕邊躺著枚新的薄荷糖——包裝上畫著鶴銜著企鵝,旁邊用瘦金體寫著:“你的船,我替你守著?!?/p>
池昱站在書房門口,看著宋硯卿房間的燈光。上午他把U盤當(dāng)面交給了宋硯卿,說是他爸爸給他的“第二個(gè)生日禮物”……
池昱看著抽屜里的舊照片上,年輕的宋嶼白抱著襁褓中的嬰兒,旁邊站著戴白大褂的自己——那時(shí)他們都以為,代碼能鎖住所有秘密,卻沒想到,最堅(jiān)固的密鑰,從來都是藏在糖紙折角的、未說出口的溫柔。
吳曉麗輕輕推門進(jìn)來,手里捧著塊新烤的企鵝餅干:“老池,你說硯卿什么時(shí)候能知道,當(dāng)年你替他爸爸藏起的糖紙鶴,其實(shí)……”
“總有一天。”池昱看著照片上嬰兒手腕的銀杏銀鐲,忽然想起宋嶼白最后一條短信:“如果我走了,讓昭昭的光,替我照亮我的鶴?!?/p>
而此刻,編程社的電腦屏幕上,霽肖正偷偷把宋硯卿的代碼注釋改成:“Penguin and Crane, forever debug.”——企鵝與鶴,永遠(yuǎn)在調(diào)試中彼此守護(h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