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試日睡過頭,我抱著文件夾狂奔,咖啡漬潑滿了裙子。沖進會議室的剎那,
總裁怒喝:“全球黑客追殺令目標還敢出現(xiàn)?
程序的草稿紙——文檔上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代碼:echo "喵星人占領地球計劃啟動!
">技術主管當場拔槍:“你入侵美聯(lián)儲的密碼是什么?”我嚇得舉手投降:“???
我只是想打印老板家貓的照片…”鍵盤被砸下時,屏幕驟然顯示:破解完成。
技術大佬表情扭曲:“你管這叫‘破解’?!”早晨的陽光過于刺眼,
透過出租屋蒙塵的玻璃窗,毫不留情地戳進夏桃的眼睛里。
她像只受驚的兔子猛地從床上彈起,心臟瘋狂捶打著肋骨。視線糊成一團,
聚焦困難地挪到枕邊那個丑得別致的小惡魔造型鬧鐘上——九點零五分。
一股冰冷的電流瞬間順著脊椎炸開,炸得她頭皮發(fā)麻,四肢百骸一片僵硬。天崩地裂!
天昏地暗!她這輩子,第一次——也可能是最重要的一次——面試,原定時間……八點半!
“死定了——!” 一聲驚駭欲絕的尖叫刺破簡陋出租屋的寧靜。
接下來仿佛上演了一場被五倍速快進的災難默片。夏桃像個被無形鞭子抽打的不倒翁,
在窄小凌亂的房間里跌跌撞撞。膝蓋毫無預警地撞上了該死的舊式衣柜犄角,
鉆心的疼讓她齜牙咧嘴。昨晚精心熨燙好的那條價格咬掉她半月飯錢的米白色連衣裙,
被她粗暴地從衣架上薅下來,胡亂套在睡得發(fā)皺的棉質睡裙外面,裙邊的褶皺倔強地挺立著,
抗議著她的蠻橫。腳像塞進了失控的雪橇,瘋狂踩踏地面,拖鞋發(fā)出絕望的噗嘰聲,
慌亂的掃視了一圈。床頭柜上,幾張被她涂鴉過的稿紙,
寫滿了完全記不清含義的字母組合和意義不明的線條,
大概是上周上那個坑爹的、號稱“三天速成IT大神”培訓班時留下的天書筆記吧?
她完全不懂這些符號的含義,純粹是當時不想退錢才咬牙跟下來的!鬼使神差,
也許是覺得“技術類面試總得帶點技術相關的東西才顯得專業(yè)”,
她一把薅起那幾張皺巴巴的紙片,
了個人簡歷(唯一能拿出手的東西)、一只廉價口紅、幾張地鐵票的硬卡紙文件夾抱在懷里。
沖下樓,推開玻璃門沖到街上,那點可憐的晨風非但沒能帶來清涼,
反而像熱烘烘的濕毛巾劈頭蓋臉地糊上來。裙子粘在背上,濕漉漉的,
勾勒出她急促起伏的輪廓。陽光炙烤著人行道的方磚,光線反射得刺眼。
一輛小黃人涂裝的出租車,像是等待已久的援兵,
突兀而精準地停在了她面前噴著熱氣的老舊小區(qū)鐵欄桿邊?!皫煾?!
”夏桃的聲音帶上瀕臨崩潰的哭腔,使出吃奶的勁兒一把拉開沉重滑膩的后車門,
“砰”地把自己摔了進去,單薄得沒有分量的硬卡紙文件夾撞在膝蓋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快快快!金融科技大廈!要出人命了!
”車廂里彌漫著一股油膩的韭菜盒子味和劣質香水的混合氣。
一眼這個頭發(fā)亂蓬蓬、額角掛著汗珠、眼睛瞪得溜圓、喘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斷氣的年輕姑娘,
什么也沒問,無聲地點了點頭。輪胎刮擦滾燙的路面,發(fā)出尖嘯,車子猛地向前躥去,
強大的后坐力瞬間把夏桃死死地按在并不干凈的后座上,
懷里那個倒霉的文件夾撞在車門內側把手突出的棱角上。
她下意識地低頭想看看文件袋的狀況?!褪沁@一低頭的剎那。司機在下一個紅綠燈前,
毫無征兆地踩了一腳極重的急剎!“咣當!”巨大的慣性把她整個人狠狠地拋向前方,
額角險險擦過前排座椅的硬靠背,懷里的文件夾更是不安分地掙脫了她的鉗制,
硬質邊緣重重砸在她的小臂上,帶來一陣鈍痛。更慘烈的悲劇緊隨其后。
她的右臂毫無知覺地往下一沉,
著吸管、標簽上印著巨大logo和冰塊的超大杯“拿鐵摩卡雙倍糖精風味特調咖啡飲料”,
穩(wěn)穩(wěn)立在車門內側塑料杯托里的那杯液體,被她胳膊肘撞飛了。
那抹厚重的、深褐色的、散發(fā)著濃郁廉價甜香的液體,在空中劃出一道絕望而精準的拋物線。
目標——她的大腿。新買的、價值八百塊、標簽都還沒舍得剪下的米白色連衣裙正中央。
“噗嗤!”一聲令人心碎的悶響。滾燙(是的,廉價的塑料隔熱性極差,
咖啡還殘存熱度)的咖啡液像一盆黏膩的熱泥,狠狠砸在她大腿上,瞬間滲透進去,
接觸皮膚,帶來一片灼熱的濕漉感,布料瞬間吸飽水分,
變成一種極其不雅觀的、深棕色的濕布條,緊緊地、令人窒悶地貼住了她的皮膚。
夏桃的眼睛驀地睜到最大,瞳孔在那一刻似乎失去了焦距。世界死寂。
只剩下空調粗暴的低沉吼聲和塑料杯在車廂地面滾動發(fā)出的碌碌輕響。短暫的真空之后,
一股難以形容的巨大腥氣,混雜著糖精的齁甜和咖啡的糊味,強勢地沖進鼻腔?!巴邸?!
” 尖叫終于在嗓子眼醞釀了幾秒后破繭而出,尖銳得如同被利刃割喉的小動物。
夏桃手忙腳亂地從包里抓出僅剩的一包皺巴巴、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紙巾,
瘋狂地按向裙子那片不祥的深色區(qū)域。紙巾瞬間被浸透、瓦解,
只留下更斑駁的紙屑和一片更狼藉、顏色更深的濕痕。米白成了染坊里最失敗的底布。
“師…師傅!”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淚在眶里瘋狂打轉,“麻煩…麻煩快一點!
再快一點!我的面試…我的裙子…” 她低頭看著那慘不忍睹的災難現(xiàn)場,
感覺眼前陣陣發(fā)黑,“全毀了……”司機的沉默如同重錘砸在心頭,
他再次無言地從后視鏡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復雜得如同在看一個行走的麻煩。
腳下的油門踏板到底被踩到了極限。車子一路狂飆,車窗外的街景撕裂、模糊,
在夏桃糊滿淚水的視野里,只剩下尖銳色塊的瘋狂拉扯,刮得她眼球生疼。腦子里轟鳴一片。
八點半。八點半。這個被詛咒的數(shù)字烙鐵一樣燙著她的神經。遲到一小時,
這已經不是踩點問題,這是要把老板和整個HR部門的耐性按在地上摩擦到火花四濺吧?
別說錄取,沒被直接列入公司“永久拒絕往來戶”黑名單都算她祖上積德。那八百塊裙子,
下個月的西北風預定單……胃里翻攪著悔恨和絕望。
嘎吱——刺耳的剎車聲撕開夏晨悶熱的空氣。
黑色的出租車輪胎死死咬住金融科技大廈花崗巖臺階前滾燙的地面,留下兩道深黑色的拖痕,
散發(fā)出刺鼻的橡膠焦糊味?!暗搅耍 彼緳C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冷漠。夏桃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付錢,
在電子支付的“滴”聲響起如同喪鐘的同時,一把拉開車門沖了出去。
高跟鞋在滾燙的石階上發(fā)出驚恐而凌亂的“噠噠”聲,像個技藝拙劣的初學者在冰上滑行。
懷里的硬卡紙文件夾被死死按在胸前,上面印著的幾個鮮紅指印異常刺眼。
那幾張用來充門面的“天書”筆記在跑動中掙扎著想從她手指縫隙里溜走,
又被她死死摁了回去。那條被廉價咖啡泡透的裙子死死扒在大腿上,沉甸甸、黏糊糊的,
每一次邁步都帶來布料撕扯皮膚的惡心觸感。大堂里高級灰搭配香檳金的未來感空間,
光潔得能當鏡子使的黑色大理石地板,冷氣開得像是要凍掉人的耳朵。
前臺那位妝容精致、笑容標準、指甲顏色都能拼成一道迷你彩虹的接待員,
眼神像X光機一樣掃過她:蓬亂的頭發(fā)黏在汗?jié)竦哪橆a,
米白裙子中央那大片驚世駭俗的棕褐色地圖,還有那份邊角都卷了毛的寒酸文件夾。
接待員臉上那公式化的微笑瞬間凍結,然后碎裂崩塌,
露出了下面“天啊這是哪里跑出來的難民”的驚駭表情?!靶 〗??
請問您…”她話沒說完。夏桃已經像一陣裹著污漬、散發(fā)廉價咖啡味道的風,
狠狠撞開那扇沉重厚實的磨砂玻璃旋轉門,消失在樓道里。
梯廳炫目的不銹鋼鏡面墻殘忍地映出她的影子——那個狼狽得像剛從下水道里爬出來的影子。
她只看了一眼,就絕望地閉上了眼。腦子里只剩下嗡嗡的轟鳴和面試官冰冷譏誚的眼神。
幾部锃亮的電梯靜靜停著,紅色的數(shù)字如同死亡倒計時。沒有時間了!樓梯!
目光死死盯住側面那個不起眼的、寫著“安全通道”的綠牌。胸腔里的肺葉幾乎要爆炸,
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咽下滾燙的刀片。她像個笨拙的、被上了發(fā)條的提線木偶,
高跟鞋絆在樓梯拐角的防滑條上,腳脖子傳來一陣刺痛,懷里的文件夾差點脫手甩出去。
她只是死死抱緊它,用盡全身力氣支撐自己歪歪斜斜地向上沖。
一層……兩層……三層……四層……心臟擂鼓般撞擊著耳膜,
汗水小溪般沿著鬢角、脖子瘋狂淌進被咖啡染透的領口里,冰涼的濕意黏膩得令人作嘔。
十五層!會議區(qū)!厚重的、隔絕一切聲響的實木雙開門緊閉著,
上面金色的“云端戰(zhàn)略研究室”門牌在冷光燈下反射出冰冷銳利的光澤。里面像死一樣安靜,
隱約似乎又有一股冰冷的壓力透過厚厚的門板滲透出來。夏桃喘得像個破風箱,
喉嚨里全是血腥味。她靠住冰冷光滑的門框,用盡最后的力氣,
身體如同離弦的箭矢猛地向前傾去,
空著的那只手不管不顧地狠狠向前推去——“砰——嘩啦!
”會議室隔音極好的沉重木門豁然洞開,
巨大的撞擊聲在死寂的空間里如同引爆了一顆小型音爆彈。
會議室內巨大的橢圓形櫻桃木長桌邊,十幾個身影齊刷刷地轉向門口。無數(shù)道目光,
有震驚、有錯愕、有被打斷時的強烈不悅,瞬間像無數(shù)冰冷的探照燈聚焦在她身上。
光線太亮了,晃得她幾乎睜不開眼,只覺得幾十道銳利的視線如同實質的針,
狠狠扎在她臉上和胸口那片驚世駭俗的咖啡污漬上。她跑得太急,
心臟像是要撞碎肋骨沖出來,肺部火燒火燎,只能微張著嘴,徒勞地喘息,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破音,一時連半句解釋的話都擠不出來。狼狽到極點。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片刻,短暫的死寂過后,被強行拉回,如同無形絲線牽引般,
帶著未散的驚愕與強烈的焦灼,再次猛地投向長桌盡頭背對著她的那個男人。
夏桃的目光也終于穿過那些高級西裝組成的屏障,
聚焦在長桌盡頭那個唯一站著、背對著她的男人身上。
一身剪裁鋒利、沒有一絲褶皺的深灰色高定西裝包裹著他寬肩窄腰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