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蜜月還沒結(jié)束,丈夫就在妻子手機里看到了給弟弟的五千轉(zhuǎn)賬。彩禮剛收,
小舅子就拎包入住;工資到賬,岳母電話準(zhǔn)時催款。當(dāng)婚姻淪為娘家的“移動金庫”,
當(dāng)付出被視作“天經(jīng)地義”,男主果斷抽身,斬斷無底洞。這不是冷血,
是人間清醒——平等的付出,才有幸福的婚姻??匆粋€男人如何在失衡的婚姻中,
奪回尊嚴(yán)與未來。第一章陳默和林曉月的婚禮,熱鬧得像煮沸的開水鍋,
咕嘟咕嘟冒著喜慶的泡。大紅喜字貼滿了酒店宴會廳的每個角落,震耳的音樂,喧天的笑鬧,
親戚朋友舉著酒杯,祝福的話像不要錢似的往外倒?!瓣惸阈∽佑懈獍。?/p>
娶了曉月這么漂亮又懂事的姑娘!”發(fā)小大力拍著陳默的肩膀,酒杯里的酒晃出來不少。
“就是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七大姑八大姨圍著林曉月,拉著她的手,
笑得見牙不見眼,“曉月一看就是旺夫相,以后陳默的事業(yè)肯定更上一層樓!
”林曉月穿著潔白的婚紗,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羞澀和幸福,依偎在陳默身邊。
她微微側(cè)過頭,在震耳的音樂聲里,用只有陳默能聽到的聲音說:“老公,累不累?
等會兒敬酒我替你擋一點?!甭曇糗涇浀?,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陳默心里那點被喧鬧攪起的煩躁,瞬間就被熨平了。他側(cè)過頭,看著妻子精心描畫過的側(cè)臉,
睫毛長長的,鼻尖挺翹,嘴唇上涂著水潤的蜜色唇釉,像顆誘人的果凍。一股暖流涌上來,
他忍不住握緊了她的手,低聲回應(yīng):“不累,有你在,一點都不累?!蹦且豢?,
陳默是真覺得自己掉進(jìn)了蜜罐里。林曉月溫柔、體貼、模樣又好,工作也體面。
談戀愛那會兒,她雖然也偶爾提過家里弟弟還在讀書,父母身體不太好,
但每次陳默想多給點錢或者買點東西表示一下,林曉月總是推拒,說“心意到了就行”,
“你賺錢也不容易”。這份懂事,讓陳默覺得格外舒心,也認(rèn)定她是個拎得清的姑娘。
蜜月選在三亞,陽光、沙灘、椰林樹影。新婚燕爾,一切都該是甜的。頭兩天,
也確實甜得發(fā)齁。林曉月興致很高,拉著陳默在海邊拍了很多照片,依偎在他懷里,
笑得眼睛彎成月牙。陳默覺得,人生巔峰不過如此。轉(zhuǎn)折發(fā)生在第三天傍晚。
夕陽像個巨大的咸蛋黃,沉甸甸地掛在天海相接的地方,
把海水和沙灘都染成一片醉人的金紅。玩了一天的陳默有些疲憊,靠在酒店柔軟的大床上,
閉目養(yǎng)神。林曉月在浴室洗澡,嘩嘩的水聲隔著一層磨砂玻璃傳出來。
她的手機就放在床頭柜上充電,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一條微信消息的預(yù)覽。
陳默本來沒在意,眼神隨意掃過。就這一眼,讓他剛放松下來的身體瞬間繃緊。
一條轉(zhuǎn)賬通知的推送:【微信支付】向 林耀祖 成功轉(zhuǎn)賬 5,000.00 元林耀祖?
曉月的弟弟?陳默的心猛地一沉。五千塊?這可不是小數(shù)目。蜜月旅行開銷不小,
雖然大頭是陳默出的,但林曉月也說過要分擔(dān)一部分。昨天在免稅店,
她看中了一個輕奢品牌的包包,拿在手里摩挲了半天,最后還是放了回去,
有點不好意思地對陳默說:“算了,有點貴,等以后再說吧?!碑?dāng)時陳默還有點心疼,
想著等回去偷偷給她買了當(dāng)驚喜??涩F(xiàn)在,她轉(zhuǎn)手就給弟弟打了五千塊?
動作快得連蜜月都沒過完?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上心頭,像喝了一口溫吞水,
里面卻夾著根細(xì)小的魚刺,卡得喉嚨難受。陳默腦子里嗡嗡的,
蜜月酒店窗外那片價值不菲的碧海藍(lán)天,似乎也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濾鏡。浴室的水聲停了。
陳默幾乎是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調(diào)整呼吸,裝作還在休息。林曉月穿著浴袍走出來,
帶著一身濕潤的水汽和沐浴露的清香。她腳步很輕,走到床邊,拿起手機。
陳默的眼皮掀開一條極細(xì)的縫,借著窗外透進(jìn)來的最后一點天光,
他看到林曉月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點著,解鎖,然后點開了某個聊天界面。她背對著陳默,
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刻意的輕柔,像是在安撫什么:“喂,媽?嗯,收到了就好,
我知道,您先別急,耀祖的錢我下周就打過去,放心,我記著呢,他在學(xué)校還好吧?
錢夠不夠花?嗯嗯,您和爸也多注意身體!”海風(fēng)從微開的陽臺門吹進(jìn)來,
本該是涼爽舒適的,此刻卻吹得陳默手腳冰涼。
嘴里仿佛還殘留著昨晚婚禮上塞進(jìn)來的喜糖甜味,絲絲縷縷的甜膩,可現(xiàn)在,
心口卻像被硬塞進(jìn)了一團(tuán)浸透冰水的棉花,又冷又沉,堵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那句“下周就打過去”像一根根冰冷的針,精準(zhǔn)地刺破了新婚的粉色泡泡。原來,
蜜月酒店的落地窗外是價值不菲的碧海藍(lán)天,而他的妻子,背對著他,
心里盤算的卻是如何填滿另一個遙遠(yuǎn)的、屬于她原生家庭的窟窿。原來,他陳默娶的,
從來就不只是林曉月一個人。他娶的,
是她身后那個似乎永遠(yuǎn)也填不滿的、名為“林家”的無底洞。
婚禮上親戚們“旺夫”、“懂事”的夸贊聲,此刻聽來,遙遠(yuǎn)得像個拙劣的笑話。
他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第一次清晰地認(rèn)識到,他的婚姻地基,在甜蜜的表象下,
可能已經(jīng)開始悄然塌陷。第二章蜜月歸來的新鮮勁兒,像退潮的海水,
迅速被現(xiàn)實生活的瑣碎覆蓋。那個三亞傍晚手機屏幕上的轉(zhuǎn)賬通知和壓低聲音的電話,
像一粒沙子落進(jìn)了陳默婚姻的鞋子里,起初只是微小的不適感,但每走一步,
那硌人的感覺就清晰一分。他開始失眠。夜深人靜,躺在林曉月身邊,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
陳默腦子里翻來覆去都是那五千塊,還有那句“下周就打過去”。
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他需要知道,這五千塊是偶然,還是常態(tài)?于是,
陳默重新拾起了許久不用的記賬軟件。以前單身時為了控制開銷記過,
后來工作穩(wěn)定收入尚可,也就懶了?,F(xiàn)在,
這個小小的APP再次被鄭重其事地安裝在手機最顯眼的位置。
他不僅記自己的每一筆收入和開銷,也開始格外留意家里的共同支出,
尤其是林曉月經(jīng)手的部分。生活像被按下了放大鏡,一些曾經(jīng)被甜蜜濾鏡模糊掉的細(xì)節(jié),
開始在記賬本冰冷的數(shù)字下變得清晰銳利。家里客廳角落,不知何時多了一臺嶄新的按摩椅。
品牌陳默認(rèn)識,是個中高端貨,價格標(biāo)簽在他腦子里自動換算成了至少七八千?!袄掀?,
這按摩椅……”陳默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起。林曉月正窩在沙發(fā)里追劇,聞言頭也沒抬,
語氣輕松得像在說買了一把蔥:“哦,這個啊,給我爸媽買的。他們腰腿不好,
老念叨著想試試。我看活動力度挺大,就下單了,直接寄回老家了。效果應(yīng)該不錯吧?
”活動力度大?陳默心里冷笑。他昨天才在商場看過同款,標(biāo)價紋絲不動。
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多少錢?發(fā)票給我看看?我記得咱們家買大件,
發(fā)票都留著,方便以后保修什么的?!绷謺栽碌囊暰€終于從平板電腦上移開,看向陳默,
臉上掠過一絲極其細(xì)微的不自然,快得讓人抓不住。她隨即綻開一個甜美的笑容,
帶著點撒嬌的嗔怪:“哎呀老公,你怎么跟我媽似的,買個東西還要查賬呀?
發(fā)票我好像順手塞哪兒了,一時找不到了。反正能用就行唄,給爸媽盡點孝心嘛。
”她放下平板,挪過來摟住陳默的胳膊,臉頰在他肩頭蹭了蹭:“你賺錢辛苦我知道,
我爸媽可喜歡了,一個勁兒夸你呢!說女婿有本事又孝順!對吧?”溫香軟玉在側(cè),
甜言蜜語入耳,這本是陳默曾經(jīng)最受用的場景??纱丝?,那七八千的按摩椅價格,
和林曉月口中“順手塞哪兒了”的發(fā)票,像兩根冰冷的刺,扎得他胳膊上的皮膚都有些發(fā)麻。
他看著她巧笑倩兮的臉,第一次覺得那笑容背后,似乎藏著點別的什么?!班牛?/p>
爸媽喜歡就好。”陳默扯了扯嘴角,沒再追問。心里那堵信任的墻,無聲地裂開了一道縫隙。
縫隙很快被外力撕扯得更大了。林曉月的弟弟,那個叫林耀祖的大學(xué)生,
打著“來大城市實習(xí),學(xué)校宿舍太遠(yuǎn)不方便”的旗號,拎著一個不大的行李箱,
堂而皇之地住進(jìn)了陳默和林曉月的新家。林耀祖二十出頭,個頭挺高,長得不賴,
就是眉宇間帶著一股被寵壞的懶散勁兒。他一進(jìn)門,
那雙眼睛就跟探照燈似的掃過客廳里的大電視、游戲機、酒柜,
最后落在陳默腳上那雙半舊的休閑鞋上,撇了撇嘴,沒叫人,
徑直把箱子往客廳中間一放:“姐,我睡哪間?累死了?!标惸櫫税櫭?。
林曉月卻立刻迎上去,臉上堆滿了心疼和寵溺:“來了來了,坐高鐵累壞了吧?
房間早給你收拾好了,就是書房,床單被罩都是新?lián)Q的!
”她接過弟弟手里其實沒什么分量的背包,又指揮陳默:“老公,快幫耀祖把箱子提進(jìn)去呀!
”陳默看著那個明顯沒裝幾件衣服的箱子,沒說什么,拎了起來。箱子很輕。接下來的日子,
陳默感覺自己家里像是供了尊活菩薩。不,菩薩可能還沒這么能吃能造。
林耀祖的“實習(xí)”似乎很清閑,大部分時間都窩在書房打游戲,
或者癱在客廳沙發(fā)上刷手機、吃零食。外賣盒子堆在茶幾上,薯片渣掉在地毯上,
喝空的飲料罐東倒西歪。陳默那臺最新款的游戲主機,成了林耀祖的專屬玩具,
手柄被搓得油光發(fā)亮。陳默自己都沒舍得買的那雙限量版聯(lián)名球鞋,
赫然出現(xiàn)在了林耀祖的腳上,據(jù)說是林曉月“看他快過生日了提前送的禮物”。
陳默打開冰箱想拿瓶水,里面原本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倪M(jìn)口水果、酸奶、牛排,像被蝗蟲掃蕩過,
只剩下幾個孤零零的雞蛋和半盒蔫了的蔬菜。他珍藏的一盒手工巧克力,連包裝紙都沒剩下。
更離譜的是,林耀祖住了不到半個月,說要搬去公司附近更方便。臨走那天,
他背著自己的包,手里還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號購物袋,里面露出的,
赫然是陳默新買不久、自己還沒通關(guān)的游戲機包裝盒!“姐,姐夫這游戲機借我玩玩唄,
我們宿舍那幫土鱉都沒見過這么好的!”林耀祖說得理直氣壯。林曉月立刻看向陳默,
眼神里帶著懇求:“老公,你看耀祖就借去玩幾天,他同學(xué)聚會想顯擺一下,玩完就還你,
行嗎?反正你最近工作忙,也沒空玩?!彼哌^來,習(xí)慣性地又摟住陳默的胳膊,
輕輕搖晃著,聲音又軟又糯,“老公,你最好了,我就這么一個弟弟嘛,你就當(dāng)疼我了,
好不好?你最大度了!”以前,這招百試百靈。林曉月一撒嬌,
陳默覺得天上的星星都能給她摘下來??纱丝?,看著林耀祖那副理所當(dāng)然的嘴臉,
再看看購物袋里自己花了近五千塊買的游戲機,陳默只覺得一股邪火直沖腦門。他辛苦工作,
省吃儉用,是為了經(jīng)營自己的小家,
不是為了供養(yǎng)這個游手好閑、把他家當(dāng)免費旅館和提款機的小舅子!“不行。
”陳默的聲音不高,但異常清晰冷硬。他用力把自己的胳膊從林曉月懷里抽出來,
動作幅度有點大,林曉月被帶得趔趄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陳默你……”林曉月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似乎沒想到他會拒絕,還這么不給面子。
“游戲機是我的,我不借?!标惸瑳]看她,目光直視著臉色也沉下來的林耀祖,“還有,
你腳上那雙鞋,一千八百多,我購物車放了三個月都沒舍得買。你姐給你買的,錢,
是不是該算算清楚?”客廳里的空氣瞬間凝固了。林耀祖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林曉月的表情也從錯愕變成了震驚,隨即涌上濃濃的委屈和憤怒?!瓣惸?!你什么意思!
”林曉月的聲音尖利起來,“一雙鞋而已!你至于跟我弟弟算這么清楚嗎?他還是個學(xué)生!
”“學(xué)生?”陳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毫無溫度的笑,他掏出手機,點開那個記賬軟件,
屏幕直直地懟到林曉月面前。上面密密麻麻的記錄,
近一個月尤為觸目驚心:給林母轉(zhuǎn)賬買藥(1200元),替林父交手機話費(300元),
給林耀祖生活費(5000元+3000元),老家親戚結(jié)婚隨禮(2000元),
再加上那臺按摩椅(陳默后來查實,7888元)……短短一個多月,林曉月花在娘家的錢,
已經(jīng)逼近兩萬五!這還不算林耀祖住進(jìn)來消耗的日常開銷和他腳上那雙鞋、順走的零食!
“林曉月,”陳默的聲音很平靜,卻像淬了冰,“你告訴我,我們這個家,
在你心里到底排第幾?還是說,我陳默在你眼里,就是個幫你養(yǎng)你全家的自動提款機?
”記賬軟件冰冷的界面,像一面照妖鏡,瞬間映出了林曉月煞白的臉。她看著那些數(shù)字,
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客廳里只剩下林耀祖粗重的喘氣聲,
和手機屏幕幽幽的光,映著三個人之間那道迅速擴大的、深不見底的裂痕。
第三章手機被重重拍在實木餐桌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
在驟然死寂的客廳里顯得格外刺耳。屏幕亮著,
幽冷的光映著那些密密麻麻、條理分明的轉(zhuǎn)賬記錄,像一排排冰冷的刀片,
閃爍著無情的寒光。“兩萬五千八百三十六塊四毛!”陳默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錘,
砸在地板上,也砸在林曉月驟然失血的臉上,“林曉月,你自己睜大眼睛看看!
這才剛結(jié)婚一個月!蜜月還沒過利索呢!”空氣凝固了。林耀祖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雞,
張著嘴,臉色由紅轉(zhuǎn)青,拎著那個裝著游戲機的購物袋,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林曉月的目光死死盯著手機屏幕上那些記錄,
那些她以為陳默不會在意、或者說“忘了”的花銷。
給媽媽買藥、替爸爸交話費、弟弟的生活費、老家的禮金……還有那臺按摩椅,
每一條都清晰無比,時間、金額、用途,像無聲的控訴。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角,
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下一秒,她猛地抬起頭,眼圈瞬間就紅了,蓄滿了淚水,
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和尖銳的委屈:“陳默!你居然記賬?你居然偷偷記我的賬?!
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了?賊嗎?!” 淚水終于滾落下來,劃過她精心保養(yǎng)的臉頰,“那是我爸媽!
那是我親弟弟!他們生我養(yǎng)我,現(xiàn)在有困難,我能眼睜睜看著不管嗎?
你你怎么變得這么冷血!這么斤斤計較!”“冷血?斤斤計較?
”陳默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指著廚房的方向,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許久的怒火,
“管?林曉月,你管的方式,就是拿我們小家的血,毫無底線地去填你娘家的窟窿?!
”他幾步跨到冰箱前,一把拉開雙開門的冰箱。
里面空蕩蕩的景象暴露無遺——只剩下幾瓶孤零零的礦泉水,幾顆雞蛋,
還有那半盒已經(jīng)發(fā)蔫的蔬菜。保鮮層干凈得能照出人影。他又猛地拉開旁邊的鞋柜門,
里面屬于他的幾雙鞋,大多是穿了幾年、保養(yǎng)得還算不錯的舊款。
他指著林耀祖腳上那雙嶄新、炫酷的限量版球鞋,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看看!看看這個!你弟腳上這雙鞋,一千八百五!
頂我半個月的煙錢!我陳默抽煙都只敢抽二十塊一包的,省下來的錢,
就是為了讓你這么‘管’你弟弟的?就是為了讓他住進(jìn)來,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
最后還理直氣壯地想順走我新買的游戲機?!”他胸口劇烈起伏著,
那股憋了一個多月的悶氣、失望、被當(dāng)成傻子的憤怒,終于找到了宣泄口:“還有那按摩椅!
七千多!你眼都不眨就買了寄回去!昨天在商場,你看中那個三千塊的包,猶豫半天說貴,
最后沒買!林曉月,在你心里,你爸媽你弟弟的需求永遠(yuǎn)排第一,我們這個小家,排第幾?
我陳默,又排第幾?是不是連你弟弟的一雙鞋都比不上?!”“不是這樣的!
”林曉月被陳默的連聲質(zhì)問逼得后退了一步,淚水洶涌而出,她哭喊著,
聲音帶著崩潰的嘶啞,“陳默!你怎么能這么說我!結(jié)婚的時候我們說好的,
以后就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我爸媽我弟弟就是我最大的‘難’!
我不管他們誰管?你是我老公,你不該跟我一起承擔(dān)嗎?一家人分什么你我!”“一家人?
”陳默重復(fù)著這三個字,像是第一次認(rèn)識它們。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干澀,
充滿了無盡的悲涼和嘲諷,在空曠的客廳里回蕩,聽得人心里發(fā)毛。他指著林曉月,
又指了指一旁臉色鐵青的林耀祖,最后指向門口的方向,
仿佛能穿透墻壁看到那遙遠(yuǎn)的林家父母。 “好一個一家人!林曉月,
你摸著良心問問你自己!你口口聲聲說的一家人,你問問你爸媽,問問你弟弟!
他們拿我陳默,當(dāng)一家人了嗎?!”他的目光銳利如刀,
直刺林曉月的眼底:“他們只知道伸手!只知道從你這里、從我們這個小家里索??!
你爸媽身體不好?除了要錢要東西,他們主動關(guān)心過你一句在新家過得好不好嗎?你弟弟,
除了要生活費、要禮物、來蹭吃蹭喝順東西,他叫過我一聲‘姐夫’嗎?
他尊重過這個家一絲一毫嗎?!”陳默深吸一口氣,那口氣吸進(jìn)去,帶著胸腔撕裂般的疼,
他盯著林曉月滿是淚痕的臉,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你心里裝著你那個大家,我理解。
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我辛辛苦苦撐起來的這個小家,
當(dāng)成你那個大家無限索取的補給站!不該把我陳默當(dāng)成你林家的長工和冤大頭!
這不是一家人,林曉月,這叫剝削!這叫拎不清!”最后幾個字,如同重錘落下。
林曉月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像是不認(rèn)識眼前這個眼神冰冷、言語刻薄的男人。
陳默的話,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把她一直以來的理所當(dāng)然和“親情綁架”撕扯得鮮血淋漓。
林耀祖終于受不了這難堪的寂靜和指向他的矛頭,惱羞成怒地把手里的購物袋往地上一摔,
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游戲機的盒子角磕在地板上?!安?!誰稀罕你們家破玩意兒!姐!
我走了!這地方我待不起!”他吼完,看也不看林曉月,拉開門,怒氣沖沖地沖了出去,
門被摔得震天響。巨大的摔門聲,震得客廳的水晶吊燈都仿佛晃了晃。
林曉月像是被這聲音抽走了所有力氣,身體晃了晃,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捂著臉,
壓抑地痛哭起來,肩膀劇烈地聳動著。陳默站在原地,看著她哭。曾經(jīng),
林曉月的眼淚是他最怕也最心疼的東西,只要她一哭,他什么原則都可以放棄。可此刻,
看著地板上蜷縮哭泣的身影,聽著那壓抑的哭聲,
陳默只覺得一股深重的疲憊和寒意從骨頭縫里滲出來,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沒有像以前那樣走過去扶起她,安慰她。他只是沉默地彎下腰,
撿起地上那個裝著游戲機、盒子角已經(jīng)磕癟的購物袋,又走到冰箱前,
把那空蕩蕩的景象關(guān)在門后。然后,他轉(zhuǎn)身,從臥室的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和一個枕頭,
一言不發(fā)地走向客廳的沙發(fā)。沙發(fā)很寬大,是真皮的,當(dāng)初花了不少錢,林曉月說躺著舒服。
可現(xiàn)在,陳默躺下去,只覺得身下堅硬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窗外城市的霓虹燈光透過沒拉嚴(yán)的窗簾縫隙射進(jìn)來,在地板上投下一條慘白的光帶。
他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模糊的輪廓。林曉月的哭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從臥室方向傳來,
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心里那片曾經(jīng)滾燙的地方,此刻一片荒蕪,只剩下冷硬的冰碴。
第一次,一個清晰到讓他自己都感到心驚的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冰冷而沉重: 這婚,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結(jié)錯了?客廳里沒有開空調(diào),
夜里的寒氣絲絲縷縷地滲透進(jìn)來。沙發(fā)真皮的表面,冷得像一塊剛從冰窖里拖出來的鐵板。
陳默裹緊了被子,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那寒意,是從心底最深處散發(fā)出來的。
第四章家里的冷戰(zhàn),像一場無聲的硝煙,持續(xù)了三天??諝夥路鹉坛闪四z質(zhì),
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陳默睡在客廳冰冷的沙發(fā)上,林曉月關(guān)在臥室里。
除了必要的、關(guān)于水電煤氣的只言片語,兩人再無交流。餐桌上不再有熱乎的飯菜,
廚房冷冷清清,只有外賣盒堆在垃圾桶里,無聲地訴說著這個家的分崩離析。陳默的心,
也在這死寂的沉默中一點點沉下去,變得冷硬。記賬軟件上那些刺目的數(shù)字,
林耀祖理所當(dāng)然的嘴臉,林曉月那句“一家人”的哭喊,反復(fù)在他腦海里交織碰撞。
離婚的念頭,從最初的驚鴻一瞥,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沉重。第三天下午,
陳默正坐在書房處理一份棘手的工作郵件,試圖用忙碌麻痹自己。手機突然響了,
屏幕上跳動的名字,讓他的眉頭瞬間擰緊——是岳母,林曉月的媽媽。
一股強烈的、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他盯著那個名字,鈴聲固執(zhí)地響著,像一種無形的催促。
猶豫了幾秒,他還是劃開了接聽鍵,聲音刻意放得平穩(wěn):“喂,阿姨?!薄鞍ィ£惏?!
”電話那頭傳來岳母高亢又帶著慣常親熱、此刻卻顯得格外虛偽的嗓音,“忙不忙呀?
”“還行,有事您說?!标惸Z氣冷淡,不想繞彎子。“哦,也沒啥大事兒。
”岳母在那頭干笑兩聲,鋪墊著,“就是聽曉月說,你們倆鬧了點小別扭?哎呀,
這小兩口過日子,鍋碗瓢盆哪有不碰著的?牙齒還有咬到舌頭的時候呢!你是男人,大度點,
多讓讓曉月嘛!她從小嬌慣,性子是直了點,心是好的!”陳默沒吭聲,
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等著她的“但是”。果然,岳母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變得更加理所當(dāng)然,
甚至帶上了一點指揮的意味:“小陳啊,你看,這耀祖不是剛畢業(yè)嘛,正愁找工作呢!
你們在大城市,機會多,你認(rèn)識的人也多,路子廣。你看能不能幫耀祖安排安排?
找個好點的工作?最好嘛,錢多點兒,事兒少點兒,離家近點兒,體面點兒的!
這孩子心氣高,太辛苦的、工資低的,他也看不上眼?!币环挘f得行云流水,
仿佛陳默幫林耀祖找個“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是天經(jīng)地義、手到擒來的事情。
陳默聽著,先是覺得荒謬,隨即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直沖天靈蓋。他氣極反笑,對著手機,
聲音冷得像冰碴子: “呵,阿姨?!彼桃饧又亓诉@兩個字,“安排工作?
錢多事少離家近?您這要求提得可真夠具體的。我是林耀祖的姐夫,不是他爹!
”最后那句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積壓了太久的憋屈和憤怒,
在這一刻找到了一個精準(zhǔn)的突破口。電話那頭瞬間沉默了。死一般的寂靜持續(xù)了大概兩秒鐘。
緊接著,聽筒里猛地炸開岳母尖利刺耳、氣急敗壞的咆哮: “陳默!你這說的什么混賬話!
!”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被戳破偽裝的惱羞成怒,“什么叫不是他爹?
一家人互相幫襯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嗎?!曉月嫁給你,我們就是一家人!耀祖就是你弟弟!
你這個當(dāng)姐夫的有能力,幫幫弟弟怎么了?這不是應(yīng)該應(yīng)分的嗎?!你這人怎么這么自私!
這么冷血!曉月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我當(dāng)初怎么就……”后面的話,
陳默已經(jīng)不想再聽了。那尖利的、充滿了道德綁架和貪婪索取的聲音,像一把鈍刀子,
反復(fù)切割著他最后一點忍耐力?!皦蛄?!”陳默厲聲打斷她,聲音不大,
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該盡的義務(wù),我陳默問心無愧。不該我背的鍋,
誰也別想扣上來!”說完,他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掛斷鍵。世界瞬間清凈了。
但那股被強行壓抑的怒火和極致的失望,卻在胸腔里橫沖直撞,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疼。
他握著手機,指尖因為用力而發(fā)白,在原地站了幾秒,深深吸了幾口氣,
才勉強壓下那股翻騰的情緒。他轉(zhuǎn)身,拉開書房的門,走向客廳??蛷d里,
林曉月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那里。她顯然聽到了他剛才的怒吼和最后掛斷電話的聲音,
臉上帶著緊張、忐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眼巴巴地看著他,雙手不安地絞在一起。
那眼神,像是在等待一場審判的結(jié)果。陳默看著她,
看著她眼中那份緊張背后隱藏的、希望他去妥協(xié)、去滿足她娘家要求的期待。
三天冷戰(zhàn)積累的疲憊,岳母電話里赤裸裸的索取,以及林曉月此刻的眼神,
像無數(shù)根細(xì)密的絲線,瞬間勒緊了他的心臟,窒息般的疼痛。他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個極其諷刺、冰冷到極點的笑容。他揚手,把還微微發(fā)燙的手機,像扔垃圾一樣,
“啪”地一聲扔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手機在柔軟的皮質(zhì)沙發(fā)上彈了一下,屏幕朝下。
陳默的目光沒有溫度地落在林曉月寫滿失望的臉上,聲音平靜得可怕,
一字一頓: “你媽讓你弟等著?!?他頓了頓,
每一個字都像針: “等我給他找個皇位繼承?!薄稗Z隆”一聲。
林曉月眼中的那點緊張和期待,如同被重錘擊碎的玻璃,瞬間崩塌。取而代之的,
是濃得化不開的失望、震驚,還有被羞辱的憤怒。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
難以置信地看著陳默,仿佛第一次真正認(rèn)識這個同床共枕的男人。“陳默!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