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系選拔那一天很快就到來了，一個月，對壽命成百甚至上千的蛟龍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
旁系子弟們神色各異，有人倍感緊張，有人心如死灰，有人心如止水，有人勝券在握，總之，一月的成效皆在今日揭曉。
寧昭自然是勝券在握的那位，他已能熟練地運用那股子力量了。
雖然他的靈力成效甚微，但在那股力量的加持之下，還算修煉得有所成效，但他未與他人交手過，能不能成功，還要看今天。
容堂就站在寧昭不遠處，半張臉藏在陰暗里，望著寧昭勢在必得的眼神，眼底一片晦暗，捏緊了拳頭。
“選拔第一項，測資質(zhì)?！?/p>
主持選拔的大長老已宣布了開始，他自然看到了站在后方卻昂首挺胸的寧昭，跟一月前畏畏縮縮的模樣大不相同，不由得覺得驚奇。
他倒是希望此子能展現(xiàn)出一些奇跡給他看，也不算埋沒了他的化形天賦。
容堂率先上前，把手放在測靈石身上，只見石頭靜寂片刻，不出所料，煥發(fā)出赤色光澤。
這是上等資質(zhì)才會出現(xiàn)的色澤，色澤排序依次為赤、橙、紫、藍，藍色為最低的資質(zhì)顏色，不過在蛟龍里，倒是鮮少有蛟呈現(xiàn)藍色，多是遍布在紫之中。
大長老率先帶頭鼓起了掌，笑彎了眉，望向容堂的目光里滿是慈愛。
“不錯，上等資質(zhì)，若能進入主系，必能有所造化。下一位?！?/p>
雖早已測過資質(zhì)，但容堂還是止不住的得意，這就是天賦，他用余光瞥向?qū)幷选?/p>
只見寧昭神色淡淡，似乎并不關注這邊的動靜，不由得恨得咬牙。
同時他也在好奇，寧昭是什么資質(zhì)？難道真的是最低等的藍色？
弟子們陸陸續(xù)續(xù)上前，大多數(shù)人呈現(xiàn)橙色，呈現(xiàn)赤色的不過三人，沒有紫色和藍色。
最后一人是寧昭。
只見他緩緩上前，垂眸將掌心放上去。
周圍一片寂靜，顯然大家都在好奇寧昭是什么資質(zhì)。
是最高端的赤色？還是真如蛟王和長老所說，是最低端的藍色。
他的掌心覆在測靈石中，測靈石在他手中嗡嗡作響，正當眾人屏息凝神之際，測靈石又恢復了寂靜，呈現(xiàn)出一片灰色來。
弟子們沉默不語，顯然他們也搞不懂為何這個測靈石會呈現(xiàn)出第五種顏色。
“難不成是壞了？”
一名弟子悄聲和身邊的同伴說道，那同伴搖搖頭，對眼前情況也一頭霧水。
大家都看向了主持選拔的大長老。
大長老面上也難掩驚愕之色，似是沒想到寧昭的資質(zhì)竟然這般出奇。
但他還沒來得及回話，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二長老就失聲叫道：“這怎么可能？灰色？這是灰色？我都多少年沒見了?！?/p>
他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仿佛置身事外、神色冷淡的寧昭，又說道：“比藍色還低一階的灰色，這可是毫無修煉天賦才會呈現(xiàn)的顏色啊，你把手再覆上去測一遍。”
寧昭不卑不亢，依言照做，只見那測靈石閃爍了好幾下，最后還是呈現(xiàn)出一片灰白。
“出錯了？”二長老喃喃自語，視線又轉向一直站在前列的容堂，伸出手指點了點，“你上來，你來測一遍?！?/p>
容堂跳上試煉臺，心中的震驚還沒壓制住，就被狂喜所覆蓋，寧昭竟然不是裝的，而是真的修煉廢物。
容堂定了定心神，再次把手覆上，不出所料，還是呈現(xiàn)赤色。
二長老又點了幾個人上來，無一例外測出的結果都和第一次測試一樣。
那問題就不在測靈石了，而在寧昭身上。
“誰讓你進來的？”二長老擰眉，覺得寧昭的出現(xiàn)和參賽十分荒唐，“你一個毫無修煉靈根的蛟，來參加這個選拔做什么？”
人群紛紛炸開了鍋，面對大庭廣眾下的指責，寧昭的嘴唇抿直了，剛要回復，大長老就搶先回答道：“是我。”
二長老驚愕轉頭，滿臉不理解，又聽見他補充了一句：“他就是那個化形天才。”
二長老了然，望向?qū)幷训难凵褚矌Я艘唤z復雜，最終抬了抬手，示意他退下。
如此，第一項選拔——測資質(zhì)，到此告一段落。
第二項選拔是比武。
二人對決，決出勝負者可進入下一輪。
雖然第一局輸了，容堂還是不放心，他側過臉去觀察寧昭的反應，卻見這人還是信誓旦旦的模樣，絲毫沒有被第一局的結果影響。
第二、第三項都是比武，由第二輪決勝者進入，第三輪進行最終的比試。
第一項雖然很重要，但畢竟不占大頭，最主要決定進入主系的是后面那兩項。
也就是說，寧昭還有翻盤的機會。
難不成，寧昭還有后招？
容堂并沒有抽到寧昭，他的對手另一支旁系的弟子，這人的天賦不過是橙級，于修煉一道傷也不如容堂有天賦，很快就在容堂手中落敗。
另一邊，寧昭也開始了戰(zhàn)斗，他的對手是曾經(jīng)取笑過他的容郭。
容郭看著對面冷冷看著他的少年，好些時日不見，他的化形越來越出色了，在他們這一堆化形到一半停滯不前的少年蛟中尤為突出。
他好像又長開了，模樣比前幾日更為俊秀，卻并非那種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反而如一把出鞘的寒刃，每一寸筋骨都似蘊含著蓄勢待發(fā)的肅殺之意。
他的眼神比之以往更為冷冽，雙眸漆黑深邃，冷而銳利，無端讓人想起淬了霜雪的傲梅，頑強又固執(zhí)地挺立于雪山之巔。
分明是處于最低等的灰色資質(zhì)，他卻絲毫不見退縮與害怕，反而下頜微抬，眸色冷淡地掠過圍成一圈試圖看他笑話的人，唇角似笑非笑，卻無半點溫和，只透著一股疏離和輕蔑，仿佛他生來就該站在那被人仰望的位置。
他像一把未出鞘的劍，華光內(nèi)斂卻鋒芒暗藏，無人知曉他的劍是否鋒利，卻人人都有一份忌憚。
可他分明出生于鄉(xiāng)野，甚至父母皆無，修煉更是半路出家，卻憑空自來一陣傲氣。
他無端展現(xiàn)出來的傲氣確實震懾了一些人，不少已然落敗的旁系蛟已驚得退后半步，開始懷疑起傳聞來。
雖然他是灰色資質(zhì)，他卻比容堂還要傲然自適，乍一抬眸，寒光穿破氣流射入容郭的眼底，驚得他瞳孔震顫，只覺有鋒芒抵喉，連呼吸都不自覺凝滯。
雖未開始，容郭已被震懾得氣勢都矮人一截，若是道行低淺，只怕會被嚇得屁滾尿流。
同是百余歲，寧昭在這幾日似乎進階了一般，看似修為低下，卻處處壓他們一頭。
容郭在一瞬間有了想要逃離的想法，他慌亂地轉過視線，在人群中發(fā)現(xiàn)了容堂，求救般的眼神看向他。
容堂氣極，在他看來，寧昭不過是虛張聲勢，竟能讓所有人都產(chǎn)生畏懼，到底使了什么幻術？！
他瞪向容郭，用眼神示意他趕緊清醒過來。
這一眼，也把容郭從驚懼中喚醒，他定了定心神，想起從前他們笑話寧昭和寧昭每次試煉都拿倒數(shù)的成績，又放松下來，心下不屑。
他憶起寧昭那慘不忍睹的資質(zhì)，不過是化形成功罷了，修煉不足，又有何畏懼？
容郭恢復了漫不經(jīng)心的神態(tài)，似乎沒把寧昭的虛張聲勢放在眼里，但下盤卻扎得更穩(wěn)了些。
“來啊，寧昭，讓我看看廢物的修煉成果?！?/p>
他率先出言挑釁，手上已經(jīng)擺好了架勢。
寧昭面對挑釁也不氣惱，只是看向容郭的眼神越發(fā)冰冷，仿佛在他眼里容郭已經(jīng)死了。
空氣驟然凝固，偌大的試煉臺只剩下衣袂摩擦的“沙沙”聲，眾人皆屏息凝神，不肯放過任何一點動靜，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
這是寧昭第一次真正展現(xiàn)出自己的實力，無論是好是壞，都足夠讓眾人好奇。
容郭的手慢慢收緊，目光緊鎖寧昭。
寧昭微微一動，下一刻，身影如電光疾閃，眨眼間便到了容郭跟前。
容郭也不甘示弱，飛身與寧昭纏斗在一起，一時間，橙光與灰光齊齊迸發(fā)，劍光如虹，火星四濺，每一次碰撞都鏗然作響，震耳欲聾，劍影已快得分不清是誰的攻勢。
只聽錚然一聲，容郭率先落地，仔細看，虎口還微微發(fā)抖，連劍都拿不穩(wěn)，下一刻，寧昭的劍刃直抵他的咽喉。
他的聲音很平靜，并無戰(zhàn)勝的歡喜，仿佛意料之中：“你輸了?！?/p>
眾人嘩然，被這個場景驚訝到不能言語，容堂也擰緊了眉。
容郭的實力，容堂是知道的，雖然比不上他的赤色資質(zhì)，但也算橙色資質(zhì)的上等，居然敗在一個灰色資質(zhì)的廢物身上，照理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劍光太快，以他們的道行，根本無法看清寧、容二人是如何對決、又出了什么招式，不過十息之間，寧昭已把容郭擊潰，就連他的劍也棄置一旁。
一直關注著試煉臺的大長老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他望向自始至終表情毫無起伏的寧昭一眼，心下滿意。
恐怕寧昭才是真正的天才，雖然資質(zhì)頗低，但實力極強，倒是再次打破了他的偏見。
“怎么回事？”容堂擰眉，看著容郭失魂落魄地退場，下巴輕點寧昭的方向，下一句話聲音放得很輕，卻遮不住怒意，“怎么輸給了一個廢物？”
容郭也有些郁悶，但更多的是驚懼：“我剛開始確實占了上風，但不知寧昭用了什么訣竅，竟在一息之內(nèi)爆發(fā)出蓬勃的力量，那力量給我的感覺很不同，總有一股使不上勁的錯覺，我只能連連敗退。”
他咽了咽唾沫，猜測道：“我猜想，那絕不是靈力，我從未見過這種力量，如此恐怖，仿佛能掠奪一切?！?/p>
不是靈力，還能是什么？
容堂眸色深沉，意味不明地望向不遠處的寧昭。
寧昭似有所感，冷靜地與容堂對視，仿佛在說：下一個，便是你了。
容堂這邊已經(jīng)結束了戰(zhàn)局，毫無意外，他會進入第三輪選拔，如果寧昭順利，不出意外，他們會對上。
對上寧昭是否有勝算，容堂對這個答案本來自信滿滿，如今卻多了一絲遲疑。
據(jù)容郭所說，寧昭身上似乎有另外一道力量在操控，不論如何，都不能讓寧昭奪走他的主系弟子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