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販賣詭異物件維生,最近低價收購了一只清朝紅繡鞋。連續(xù)三天,
我僅憑拍攝它照片就賺得盆滿缽滿。第四天深夜,那只被我鎖在保險柜的鞋子,
竟出現(xiàn)在我枕邊。民俗教授告訴我,這是“鬼媒”信物,被選中者七日內(nèi)將與亡者成婚。
我嘗試丟棄、焚燒、沉江,紅鞋總在子時準(zhǔn)時歸來。第七夜,
它不再孤單——另一只紅繡鞋靜靜躺在旁邊。午夜鐘響,紅轎穿墻而入,
一雙冰冷的手將我拖入轎中。轎簾落下前,我聽見風(fēng)中低語:“郎君,拜堂了。
”---1我從未想過,一只鞋子能爬上四十層的高樓,穿過三道門鎖,
精準(zhǔn)地回到我的枕邊。
尤其是在我親手把它鎖進(jìn)那個號稱能防彈、防火、甚至防小型定向爆破的保險柜里之后。
此刻,它就在那里,緊挨著我的臉頰。黑暗中,我看不清它具體的模樣,
只能感受到一種絕對不該屬于枕畔的觸感——冰冷的、硬邦邦的緞面。
冷汗瞬間從毛孔里炸開,浸透了睡衣。我猛地從床上彈起來,后背重重撞在冰涼的床頭上,
發(fā)出一聲悶響。臥室里一片死寂。我死死盯著枕頭的位置。借著那微弱的光線,
輪廓漸漸清晰。一只鞋。一只女式的,小巧的紅色繡花鞋。鞋尖微微上翹。
暗紅色的緞面在微弱的光線下,呈現(xiàn)出一種深黑,上面用更深的絲線,
繡著令人眼花繚亂的纏枝蓮紋。鞋底是硬木的,邊緣磨損得厲害,沾滿了干涸的泥垢,
與它整體那種詭異的“精致”形成刺眼的對比。就是它。三天前,
它還安靜地躺在城西那個叫“鬼市”的舊物攤最角落的破紙箱里,
被一堆缺胳膊斷腿的泥胎木偶和銹蝕的銅錢掩埋著。
攤主是個帶著油膩氈帽、眼神渾濁的老頭,他捻著山羊胡子,
用一種“愛要不要”的腔調(diào)嘟囔:“鄉(xiāng)下收來的老物件,晦氣,壓箱底幾十年了。
給個煙錢拿走?!被逇猓课谊惸傻木褪恰盎逇狻钡馁I賣。
專門倒騰那些帶著點(diǎn)邪乎勁兒的老物件。賣給那些錢多得燒手、又喜歡追求刺激的闊佬們,
或者某些專門研究神秘學(xué)的機(jī)構(gòu)。這東西品相太糟,又單只,按常理,最多值個百八十塊。
我掂量著它,鞋身冰冷堅(jiān)硬,觸手沉甸甸的,一絲寒意順著指尖往骨頭縫里鉆。
心頭莫名一跳。鬼使神差地,我摸出手機(jī),對著它按下了快門。閃光燈亮起的瞬間,
鏡頭捕捉到的畫面讓我手指一僵——屏幕里,那暗紅的緞面像在閃光下詭異地流動起來!
那些纏枝蓮的紋路,如同活過來的藤蔓,在血光中瘋狂滋長、纏繞!更讓我頭皮發(fā)麻的是,
鞋口邊緣,似乎有一抹極淡極淡的白色虛影一晃而過,像半截裙裾,又像是一只蒼白的手腕。
幻覺。絕對是手機(jī)閃光造成的過曝和像素劣化。我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
屏幕上的圖像似乎又恢復(fù)了正常,只是那抹紅色,深得過分?!拔迨??!蔽野咽謾C(jī)揣回兜里,
壓下心頭那點(diǎn)異樣,對老頭比了個手勢。老頭渾濁的眼睛似乎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瞬,
隨即擺擺手,像趕蒼蠅:“拿走拿走,省得占地方。”就這樣,這只清朝紅繡鞋的左腳,
成了我的新藏品。我把它帶回了我在市中心租住的公寓頂層。
我把它隨意丟在書房用來陳列“特殊商品”的玻璃展柜一角,
和幾塊刻著古怪符咒的獸骨的日本娃娃放在一起。然后,
我打開了那個只有特定客戶才能訪問的加密論壇“暗格”。
我把手機(jī)拍的那張帶著詭異血光效果的照片傳了上去,
配上一段極具煽動性的文字:“清末遺物,紅煞纏身,怨氣凝結(jié)。單只左腳,尋覓失主?
抑或……尋覓歸宿?實(shí)物攝于子時,靈異指數(shù):S+。非誠勿擾,價高者得?!蔽页姓J(rèn),
我利用了那張照片的詭異效果。2我知道那群人的口味——越邪乎,
越能讓他們腎上腺素飆升,錢包大開。爆炸來得比預(yù)想中更快、更猛烈。
帖子如同在滾油里潑進(jìn)了一瓢冷水,瞬間炸了鍋。私信提示音瘋狂地響起來,
手機(jī)屏幕被洶涌的報價信息瞬間刷爆?!笆f!現(xiàn)款!立刻交易!”“十五萬!
只要高清原圖!獨(dú)家授權(quán)!”“二十萬!告訴我你從哪里弄到的!照片和線索打包!
”數(shù)字瘋狂飆升。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或者神神秘秘的ID,此刻為了幾張照片,
撕下了所有偽裝,爭得頭破血流。一個自稱“民俗研究基金會”的海外機(jī)構(gòu)代表,
開價三十萬美金,只求獲得獨(dú)家研究權(quán)和優(yōu)先購買實(shí)物的承諾。
另一個ID叫“通靈收藏家”的神秘買家,直接甩出五十萬人民幣,要求我每天午夜子時,
對著這只紅繡鞋拍攝三張不同角度的照片發(fā)給他。短短三天,
僅僅靠出售照片和所謂的“獨(dú)家信息”,我的賬戶余額像吹氣球一樣膨脹起來。
錢來得如此容易,如此洶涌,幾乎沖昏了我的頭腦。
高檔餐廳、奢侈品店、甚至開始瀏覽頂級跑車的官網(wǎng)……那只躺在冰冷展柜角落里的紅繡鞋,
在我眼中不再是一件詭異的物品,而是一尊散發(fā)著迷人金光的財(cái)神像。
我甚至給它單獨(dú)配了個防塵罩,心情愉悅地欣賞著它那暗紅的色澤和繁復(fù)的繡工,
幻想著它最終能拍賣出怎樣一個天文數(shù)字。第四天晚上,
我?guī)е簧砀呒壊蛷d的紅酒和牛排氣息回到公寓。巨大的成功感和酒精的微醺讓我飄飄然。
洗了個熱水澡,我把自己重重摔進(jìn)那張定制大床里,昂貴的埃及棉床品包裹著身體,
舒適得讓人嘆息。疲憊和滿足感像潮水般涌來,意識迅速模糊。就在我即將沉入夢鄉(xiāng)的邊緣,
一種冰冷觸感,突兀清晰地貼上了我的左側(cè)臉頰。不是柔軟的枕頭。是硬的,冰冷的,
帶著一種細(xì)微的顆粒感。像某種……風(fēng)干的皮革?
殘留的酒精瞬間被一股寒氣驅(qū)散得干干凈凈!我猛地睜開眼,
心臟在那一瞬間似乎停止了跳動,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僵。借著窗簾縫隙透入的微光,
我看清了。暗紅。纏枝蓮紋。硬木底沾滿干泥。那只紅繡鞋。
那只應(yīng)該鎖在書房保險柜最深處的紅繡鞋,此刻,正端端正正地緊貼著我的臉頰,
放在我的枕頭上!緞面在微弱的光線下,呈現(xiàn)出一種暗沉死寂,那些繡上去的蓮花紋路,
仿佛在黑暗中微微蠕動。“操!”我像被高壓電擊中,整個人從床上彈射而起。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我,牙齒咯咯作響,視線死死釘在那只鞋上,渾身劇烈顫抖。
它怎么出來的?保險柜的密碼只有我知道!三道機(jī)械鎖,一道電子密碼鎖!
它怎么可能無聲無息地穿過多重障礙,精準(zhǔn)地來到我的枕邊?3我?guī)缀跏沁B滾爬爬地沖下床,
腳底打滑,重重摔在地毯上,又手腳發(fā)軟地掙扎起來,跌跌撞撞沖向書房。書房門完好無損。
我撲到那個嵌在墻里的保險柜前,手指哆嗦著,試了好幾次才勉強(qiáng)按對那串爛熟于心的密碼。
“嘀——咔噠?!彪娮渔i解開的聲音在死寂的房間里異常刺耳。我猛地拉開厚重的柜門。
里面空空如也。專門放置這只紅繡鞋的那個定制絲絨內(nèi)襯小格子,像個咧開的黑洞。
其他那些價值不菲的“藏品”安靜地待在自己的位置,唯獨(dú)它,消失了。
徹骨的寒意瞬間淹沒了我的四肢百骸。我扶著冰冷的保險柜門框,才勉強(qiáng)支撐住發(fā)軟的身體。
不是幻覺。不是夢。那只鞋,它自己“走”出來了!它找到了我的枕頭!
巨大的恐慌瞬間淹沒了之前所有暴富的狂喜。我沖回臥室,眼睛死死盯著枕頭上那只鞋子,
仿佛它下一秒就會活過來。不行,不能留它!必須處理掉!我找來一個厚實(shí)的黑色垃圾袋,
手抖得幾乎捏不住袋口。戴上厚厚的廚房隔熱手套,我才敢隔著布去觸碰它。
指尖傳來的冰冷堅(jiān)硬感,隔著布料都讓我頭皮發(fā)麻。我將它塞進(jìn)垃圾袋,緊緊扎死袋口,
又套上兩層,最后打了一個死得不能再死的結(jié)。凌晨四點(diǎn),城市還在沉睡。我開著車,
像逃命一樣沖出地下車庫。引擎的轟鳴在空曠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刺耳。后視鏡里,
那只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黑色垃圾袋,像一個沉默的詛咒。我選擇了城市另一端,
一個據(jù)說填埋深度超過三十米的現(xiàn)代化垃圾處理中心。巨大的垃圾山彌漫著濃烈刺鼻的腐臭。
我找了個堆滿建筑垃圾的深坑邊緣。我用盡全身力氣,將那團(tuán)黑色的詛咒狠狠拋了下去!
袋子瞬間被下方的黑暗吞噬,沒有傳來一絲落地的聲響?;氐焦?,天邊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
我精疲力竭,但精神卻像一根繃到極限的弦。我反鎖了所有門窗,
搬來沉重的實(shí)木椅子死死頂住房門。巨大的落地窗外,晨曦正一點(diǎn)點(diǎn)驅(qū)散城市的燈火。
我蜷縮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眼睛熬得通紅,死死盯著書房的門和臥室的方向,
手里緊緊攥著一把沉重的黃銅鎮(zhèn)紙。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陽光透過落地窗,
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慢慢移動。客廳里的古董座鐘發(fā)出單調(diào)的“滴答”聲,
每一下都敲在我的神經(jīng)上。白天似乎安全了。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松懈,
極度的疲憊終于將我拖入斷斷續(xù)續(xù)的淺眠。直到傍晚。我猛地驚醒,心臟狂跳。窗外,
夕陽正將天空染成一片濃烈的橘紅。一種強(qiáng)烈的不安攫住了我。我?guī)缀跏翘饋?,沖向臥室。
推開房門的一剎那,一股冰冷的、混合著塵土和腐朽脂粉的氣味撲面而來。
我的目光第一時間投向枕頭。那里,空空如也。4一絲劫后余生的僥幸還沒來得及升起,
我的視線凝固了。在枕頭旁邊,靠近床頭柜的地板上,
一小撮極其細(xì)微的、暗紅色的泥土顆粒,靜靜地躺在那里。泥土里,
還夾雜著幾絲垃圾袋的黑色塑料碎片。我的血瞬間涼透了。它回來過。
它從幾十米深的垃圾填埋場爬了出來,穿過半個城市,回到了我的臥室!
它甚至把垃圾場的“印記”帶了回來!巨大的絕望像冰冷的鐵鉗,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嚨。
我踉蹌著后退。這不是意外,不是巧合!有什么東西纏上我了!那只鞋,
它根本就不是什么值錢的古董,它是活的!它是……索命的!混亂和恐懼中,
一個名字像閃電般劈開混沌的大腦——沈教授!
大學(xué)時代那位沉迷于研究各地詭異民俗的老教授!他退休后好像還在做這方面的顧問!
他是唯一可能知道這東西底細(xì)的人!我?guī)缀跏菗涞绞謾C(jī)旁,手指抖得幾乎按不準(zhǔn)屏幕,
在通訊錄里瘋狂翻找那個塵封已久的名字。電話撥過去,忙音。再撥,還是忙音。
恐懼和絕望幾乎要將我吞噬。我一遍遍重?fù)?,汗水順著額角流進(jìn)眼睛,又澀又痛。終于,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重?fù)芎?,電話接通了?!拔梗俊币粋€蒼老的聲音傳來。“沈教授!是我!
陳默!您以前的學(xué)生!”我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熬让〗淌?!
我…我碰到個東西!一只紅色的繡花鞋!它…它會自己回來!它跑到我枕頭邊上了!兩次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這短暫的寂靜像凌遲一樣折磨著我?!凹t色的…繡花鞋?
”沈教授的聲音陡然變得凝重,“單只?左腳?是不是…緞面,纏枝蓮紋,硬木底沾著老泥?
”“對!對對對!就是它!您知道?!”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澳恪銊舆^它?
拿回家多久了?”沈教授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八摹奶炝?!我買回來四天了!
前三天還好好的,就靠賣它照片發(fā)了筆財(cái)…可昨晚開始…”我語無倫次?!八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