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夕陽把院子染成血紅色，阿誠在半夢(mèng)半醒間聽到重物摩擦地面的聲響，

還有爺爺壓抑的喘息聲。他強(qiáng)撐著爬起來，

透過結(jié)著蛛網(wǎng)的窗縫往外看——只見爺爺佝僂著腰，像頭牛似的拽著一輛破舊板車，

車上赫然是那個(gè)暗紅色木箱。箱子被一塊沾滿機(jī)油的黑油布裹得嚴(yán)絲合縫，

邊角處還滲出暗褐色的液體，在干燥的泥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痕跡，

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從布下掙扎著要鉆出來。爺爺沒顧上喝一口熱湯，就弓著背推起板車，

老舊的車輪在泥地上碾出兩道深溝，吱呀聲在寂靜的村子里傳得很遠(yuǎn)。他一步步往后山走，

板車顛簸著，油布下的木箱發(fā)出沉悶的碰撞聲，驚飛了林子里棲息的夜鳥。阿誠趴在窗臺(tái)上，

看著爺爺?shù)纳碛霸絹碓叫?，最終消失在暮色籠罩的山坳里，

只有那片黑油布偶爾在樹影間閃過，像一塊凝固的血痂。直到后半夜，

爺爺才拖著空板車回來，身上沾滿了露水和泥土，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那雙眼睛里，

仿佛還殘留著后山深處的黑暗。第二天，阿誠的燒竟奇跡般退了。

他揣著砰砰直跳的心偷偷爬上閣樓，那個(gè)曾被木箱占據(jù)的角落如今空蕩蕩的，

只有地板上幾道深褐色的拖痕蜿蜒著，像被利爪抓出的傷口。

而地板中央那片顏色更深的陰影，無論怎么看都像塊洗不掉的污漬，牢牢嵌在木紋里。

他蹲下身，指尖觸到那片陰影，

冰涼的觸感讓他猛地縮回手——空氣中還漂浮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氣味，

像是生銹的鐵釘泡在腐葉堆里，混合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腥甜，正從地板縫隙里緩緩滲出。

奶奶偷偷告訴阿誠，爺爺把那口箱子埋在了后山最深處的野墳崗旁，那里荒草叢生，

連放牛娃都不敢靠近。從那以后，爺爺再也沒提過閣樓的事，只是每次看阿誠時(shí)，

眼神里總帶著幾分復(fù)雜——有后怕，有擔(dān)憂，還有一絲阿誠讀不懂的沉重，

仿佛那口被埋進(jìn)荒野的箱子，依然在某個(gè)黑暗角落，用那雙渾濁的眼睛，隔著遙遠(yuǎn)的距離，

無聲地注視著這個(gè)家。閣樓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