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第一天，我覺醒了“情緒調味”的異能。我悲傷時煮的面，能讓鐵漢快遞員嚎啕大哭。
我憤怒時炒的辣子雞，能讓厭食癥頂流怒掀經紀人飯桌。我用一道道蘊含著極致情緒的菜，
開了一家只在深夜營業(yè)的“情緒食堂”，治愈著都市里一個個被掏空靈魂的“心病”患者。
他們叫我食神，叫我救贖者。只有我的心理醫(yī)生前夫，那個用理性將我推入深淵的男人，
站在門口，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個騙子。他以為他能用他的科學理論將我摧毀。可他不知道，
我為他留了一道菜。一道融合了我們十年愛恨的菜。賀嶼舟，我的情緒，請你品嘗。這一次，
我不要你的分析，只要你的眼淚。1離婚協(xié)議生效的第一天。賀嶼舟，我的前夫，
帶走了這個家里最后一件屬于他的東西。一把黑色的雨傘。門“咔噠”一聲關上，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我獨自坐在空蕩蕩的公寓里，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
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這里曾是我們的婚房?，F(xiàn)在，它只是一個巨大的，回蕩著空虛的盒子。
胃里空得發(fā)慌，可我什么都不想吃。麻木。像一個生了銹的機器人，我機械地走進廚房，
打開冰箱。只剩下一包掛面，幾個雞蛋。那就煮一碗面吧。水燒開，下面。
白色的面條在沸水中翻滾，像我混亂的思緒。腦子里一遍遍回放著賀嶼舟最后的話。“蔚晚，
你的抑郁是一種病理狀態(tài)，不是靠沉溺情緒能解決的。你拒絕我的專業(yè)幫助，
我們的婚姻已經失去了溝通的基礎?！睂I(yè)幫助？哈。他把我當成一個病例。
一個需要被理性糾正的錯誤程序。他從不問我為什么痛苦，只分析我的痛苦有多不“正常”。
我們那個沒來得及看世界一眼的孩子，在他嘴里，是“導致你情緒波動的應激事件”。心，
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擰出又酸又澀的汁水。眼淚毫無征兆地砸下來。一顆。兩顆。
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吧嗒吧嗒，掉進了面前的湯碗里。我胡亂用手背抹了把臉，
可眼淚越來越多。巨大的悲傷像海嘯，將我徹底淹沒。我端著那碗面，坐在餐桌前，
卻一口都吃不下去。它散發(fā)著一股……咸澀的悲傷味道。正在這時，門鈴響了。
是一個快遞小哥，上門取件，是我要寄還給賀嶼舟的一些舊物。他看起來疲憊不堪，
額頭上全是汗，嘴唇干裂?！澳愫茫〖??！彼穆曇羯硢 Ｎ野严渥舆f給他，他簽收時，
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他尷尬地笑了笑。我鬼使神差地，
把那碗只動了一筷子的面推到他面前?！皼]吃飯吧？不嫌棄的話，吃了吧?！彼蹲×?，
連連擺手?！安徊徊唬@怎么行?！薄暗沽艘彩抢速M?！蔽覉猿帧Ｋq豫了幾秒，
終究是抵不過饑餓。一個三十多歲的壯漢，臉都有些紅了?！澳恰x謝了。
”他就蹲在我家門口的走廊上，端著那個大碗，呼嚕呼嚕地吃了起來。我正準備關門，
讓他一個人安靜地吃完。可下一秒，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他吃面的聲音停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種壓抑的、小聲的抽泣。我僵在原地。只見那個壯漢，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
他把臉埋進碗里，起初還是無聲的流淚，漸漸地，變成了無法抑制的嚎啕大哭。
么沒用啊……”“房貸、車貸、孩子的學費……我快撐不住了……”“我老婆還嫌我沒本事，
我爸媽住院我都不敢回去看……我就是個廢物！”一個一米八的男人，哭得像個迷路的孩子，
把走廊的地板都砸濕了一片。我震驚地看著他?？粗掷锬峭搿矣醚蹨I煮出來的面。
一個荒謬到極點的念頭，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混沌的腦海?？蘖舜蟾攀昼姡?/p>
他才慢慢停下來，用袖子胡亂擦著臉，眼睛腫得像核桃。他站起來，對著我深深鞠了一躬。
“大妹子，對不起，我失態(tài)了。但是……謝謝你?！彼L長地舒了一口氣，
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罢f出來……好受多了。真的，我好久沒這么痛快過了。
”他把空碗遞給我，走了。腳步都輕快了不少。我端著那個空碗，低頭，看看自己的手。
一個瘋狂的計劃，在我死寂的心里，破土而出。賀嶼舟，你不是說沉溺情緒是病嗎？
那我就用這“有毒”的情緒，開一家餐廳。一家只招待“心病”客人的，深夜食堂。
2“情緒食堂”。沒有招牌，沒有菜單，只在深夜十點后開門。我用離婚分到的最后一筆錢，
在一條偏僻的小巷里，租下了一個只有五張桌子的小店面。開業(yè)第一天，一個客人都沒有。
我也不急。我在等，等那些和我一樣，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需要一個宣泄口的人。
午夜十二點，風鈴響了。一個男人走了進來。帽子，口罩，墨鏡，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他身后還跟著一個看起來精明干練的助理，正苦口婆心地勸著。“燃哥，你就當給我個面子，
吃一口，就一口行不行？醫(yī)生說你再這樣下去，胃就全毀了！”男人充耳不聞，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摘下墨鏡，露出一張過分俊美卻毫無生氣的臉。季星燃。當紅頂流，
粉絲過億。我認出他了。娛樂新聞上說，他患上了嚴重的厭食癥，已經很久沒有正常進食了。
助理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老板娘，隨便上點什么，什么都行，只要能讓他吃一口！
”季星燃冷冷地抬眼，掃了我一眼，眼神里是徹骨的麻木和不屑?！皠e白費力氣了。
我嘗不出任何味道?！眹L不出味道？是因為對一切都麻木了嗎？我看著他那張死氣沉沉的臉，
忽然想起了我的過去。想起那些日子里，賀嶼舟的“理性分析”，
想起網(wǎng)絡上那些對我婚姻失敗的惡毒揣測，想起那些無處發(fā)泄的，被硬生生壓在心底的怒火。
“你憑什么覺得是我有問題？”“你一個心理醫(yī)生，連自己老婆都‘治’不好，
你算什么東西？”“閉嘴！都給我閉嘴！”一股壓抑了許久的暴戾之氣，
從我心底猛地竄了上來。好。你不是嘗不出味道嗎？那我就讓你嘗嘗，“憤怒”是什么味道。
我走進廚房，系上圍裙。腦子里全是那些讓我火冒三丈的畫面。我抓起一把干辣椒，
狠狠地扔進滾燙的油鍋里?！按汤病毙晾钡南銡馑查g爆炸開來，嗆得人眼淚直流。
我把早就準備好的雞丁倒進去，用鍋鏟用力的翻炒，每一次顛勺，都像是在宣泄著我的怒火。
去他的理性。去他的克制。老娘現(xiàn)在，就是很憤怒！一盤紅得發(fā)亮，香得逼人的辣子雞丁，
被我重重地放在季星燃面前?！罢埰穱L?！敝硌柿丝诳谒拘侨紖s連眼皮都沒抬。
“拿走。”“你嘗一口?！蔽业穆曇艉芷届o，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嘗嘗，憤怒的味道。
”他似乎被“憤怒”兩個字刺激到了，終于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雞丁，像完成任務一樣，
面無表情地放進嘴里。一秒。兩秒。他的咀嚼，忽然停住了。他那雙死水般的眸子里，
有什么東西，裂開了。一簇小小的火苗，在他眼底燃起，然后瞬間燎原。他猛地站了起來，
椅子被他帶倒在地，發(fā)出刺耳的聲響。他抓起桌上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顫抖?！巴鮽?！你他媽的當我是什么？搖錢樹嗎？
”“每天跑二十個通告，不許吃飯，不許睡覺，現(xiàn)在連我生病了都要我進組？”“我告訴你！
老子不干了！這個頂流誰愛當誰當去！”他咆哮著，把壓抑了不知道多久的怒火，
對著電話那頭傾瀉而出。助理嚇傻了。我也愣住了。吼完，季星燃一把將手機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然后，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地上。先是低低的嗚咽，
然后是嚎啕大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哪還有半點頂流偶像的樣子?？蘖嗽S久，他才抬起頭，
通紅的眼睛看著我，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顫音。
“好……好辣……”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的孩子?！拔覈L到味道了！
我嘗到味道了！”就在這時，餐廳的門，被人用力推開。風鈴發(fā)出一陣急促而慌亂的響聲。
我的前夫，賀嶼舟，穿著他那一身精英范十足的定制西裝，站在門口。他皺著眉，
看著癱在地上又哭又笑的季星燃，又看看我。最后，他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充滿了失望和冰冷的審判?！拔低恚愕降自诟闶裁垂?？”3賀嶼舟的出現(xiàn)，像一盆冰水，
兜頭澆下。他那張英俊的臉上，此刻寫滿了“荒唐”和“不可理喻”。他快步走進來，
皮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上。他看都沒看我，
徑直走到季星燃的助理面前，
用他那慣有的、不容置疑的專業(yè)口吻說道：“我是心理醫(yī)生賀嶼舟?！彼f出一張名片。
“你的藝人現(xiàn)在處于情緒崩潰的邊緣，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應激反應。你們不該放任他，
而是應該立刻送他去專業(yè)的醫(yī)療機構?！敝肀凰５靡汇兑汇兜?，下意識就點頭。“是，
是，賀醫(yī)生說的是。”賀嶼舟這才把視線轉向我，那眼神，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騙子。
“蔚晚，收起你這套把戲。利用客人的情緒脆弱點，制造這種群體癔癥一樣的場面，
你覺得很有意思嗎？”“我命令你，立刻關掉這家店?！泵睿抗?。我真是氣笑了。離婚了，
他還當自己是誰？我的監(jiān)護人嗎？“賀醫(yī)生?！蔽铱桃饧又亓恕搬t(yī)生”兩個字，
“我這里不是診所，是食堂?？腿藖沓燥?，吃得開心或者不開心，都是他自己的事。
”“這不是崩潰?！蔽抑噶酥高€在地上喘氣的季星great，“這是宣泄?！薄靶?？
”賀嶼舟冷笑一聲，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反射著冰冷的光，
“用非理性的方式誘導情緒爆發(fā)，只會讓問題變得更糟。這根本不是治療，
這是在傷口上撒鹽！”“科學的治療，應該是引導病人正視問題，理性分析，逐步脫敏。
而不是像你這樣，搞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又是他的科學。又是他的理性。我們的婚姻，
就是死在這四個字上的。我的心頭，剛剛被辣子雞丁宣泄出去的怒火，
又一次“騰”地燒了起來?！百R嶼舟，你所謂的科學治療，就是告訴我，
我失去孩子只是一個‘應激事件’？就是讓我背誦那些冷冰冰的心理學條文，
告訴我我的悲傷是‘不正常’的？”我的聲音在發(fā)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
“你從來沒有真正感受過我的痛苦！你只是在分析我的‘病情’！”我們的對峙，
激烈到讓空氣都變得稀薄。就在這時，一個沙啞的聲音插了進來?！安皇堑摹笔羌拘侨?。
他扶著桌子，慢慢地站了起來。他擦干了臉上的淚痕，雖然狼狽，但那雙眼睛里，
卻重新燃起了光。一種叫做“生命力”的光。他堅定地，站在了我這邊?！百R醫(yī)生，你錯了。
”“這不是崩潰，也不是什么騙局。”他看向我，眼神里充滿了感激?！斑@是我這幾年來，
最清醒，最舒服的一刻?！薄拔医K于知道，我不是麻木了，我只是……太久沒有發(fā)過脾氣了。
”賀嶼舟的表情，凝固了。他無法理解。他引以為傲的專業(yè)理論，
在眼前這“荒唐”的一幕面前，顯得那么蒼白無力。他看著我，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有憤怒，
有不解，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挫敗。最終，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甩下一句冰冷的話。
“你會后悔的，蔚晚?！闭f完，他轉身，決絕地離去?？粗г谝股械谋秤埃抑?，
這只是開始。他絕不會善罷甘休。他會用盡一切辦法，來“糾正”我這個他眼中的“錯誤”。
4賀嶼舟的警告，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但我沒時間去理會。因為季星燃，
成了我“情緒食堂”的第一個回頭客，還給我?guī)砹诵碌目腿?。一對年輕的情侶。
女孩眼圈紅紅的，男孩一臉不耐煩，兩人坐下來，隔著半米遠，誰也不理誰?！袄习迥?，
給他們上道菜。”季星燃摘了墨鏡，熟絡地坐在吧臺，像個老主顧，“讓他們嘗嘗你的手藝。
”我看了看那對情侶。冷戰(zhàn)?？諝饫锒紡浡环N“我們快要完蛋了”的喪氣。
我忽然想起了我和賀嶼舟，剛在一起的時候。那時候，他還沒成為那個高高在上的賀醫(yī)生。
他只是一個會給我講冷笑話，
會因為我多看了一眼路邊的烤紅薯而跑遍半個城市給我買回來的大男孩。那時的我們，
連空氣都是甜的。一股久違的，幾乎被我遺忘的“喜悅”，像一顆小小的糖果，
在心底慢慢化開。甜絲絲的。帶著一點點酸。就像……糖醋里脊。我走進廚房，
心里想著那些甜蜜的過往，手上的動作都變得輕快起來。里脊肉裹上淀粉，炸到金黃酥脆。
糖和醋在鍋里熬出完美的比例，咕嘟咕嘟地冒著幸福的泡泡。當那盤色澤誘人，
酸甜香氣撲鼻的糖醋里脊被端上桌時，那個一直板著臉的男孩，喉結不自覺地動了一下。
女孩也沒再掉眼淚，只是看著那盤菜發(fā)呆。“嘗嘗吧?！蔽艺f，“喜悅的味道。
”男孩將信將疑地夾起一塊，放進嘴里?！斑青辍币宦暎鈿に执?。隨即，
酸甜的醬汁在味蕾上炸開。他的表情，瞬間變了。那股不耐煩和煩躁，
像是被這股酸甜融化了。他愣愣地看著對面的女孩，眼神變得柔軟?！拔摇蚁肫饋砹?。
”他喃喃自語，“我們第一次約會，你吃的就是這個。你說，你最喜歡糖醋里脊，
因為感覺像愛情?！迸⒌难蹨I，一下子又涌了出來。但這一次，不是因為委屈。
她也夾起一塊，放進嘴里，邊哭邊笑?！澳氵€記得……我還以為你早忘了?！薄拔覜]忘。
”男孩伸出手，笨拙地擦掉她臉上的淚，“是我不好，最近工作太忙，忽略你了。對不起。
”一頓飯的功夫，一場即將分崩離析的感情，被重新粘合了起來。他們走的時候，手牽著手，
對我連聲道謝。季星燃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袄习迥?，你這……簡直是魔法??！
”我笑了笑，沒說話。我擦著桌子，一抬頭，卻從窗戶的倒影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賀嶼舟。他沒有進來，就站在街角的路燈下，靜靜地看著店里發(fā)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