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氪命煉丹，香引幽狼
冰冷的雨水細密如針，順著枯竹搭就的陋檐滴落，砸在石板小徑上碎裂成一片單調(diào)的沙沙聲，如同夜梟在黑暗中撥動著算珠。夜風穿過稀疏的竹叢，發(fā)出嗚咽般的尖嘯，更添幾分凄涼蕭瑟。這里便是“靜竹小筑”，一個孤懸于外門弟子居住區(qū)邊緣、因荒廢太久而帶著霉?jié)裎兜赖男≡?。三間瓦房，庭院不大，墻角堆滿了枯敗的竹葉，青苔順著水痕斑駁的墻根蔓延。
正屋之內(nèi)，只點著一盞豆大的油燈。昏黃飄搖的光暈僅能照亮炕桌大小的區(qū)域，邊緣的黑暗仿佛活物般蠕動著，散發(fā)著寒意。陳玄盤坐在冰冷的土炕上，僅鋪了一層薄薄的、散發(fā)著陳舊氣息的草席。他身上那件沾滿血污的破爛雜役服已被換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明顯偏大的灰布長衫，像是臨時從某個外門倉庫里翻出的無主舊衣，僵硬粗糙的布料摩擦著尚未結(jié)痂的傷口，帶來持續(xù)的刺痛。
他微微閉目，胸膛起伏微弱，每一次吸氣和吐納都帶著胸腔深處隱約的撕拉聲，如同破舊的風箱在艱難拉動。嘴唇上殘留著未擦凈的黑褐色血痂。那頭霜白的亂發(fā)如同被秋霜徹底打蔫的枯草，無精打采地散落在瘦削得露出棱角的肩膀上，甚至比幾日前更加失去了所有光澤，仿佛生命的顏色正從發(fā)絲根部快速抽離?？蛔澜欠胖胪朐缫驯鶝觥⑺幬豆训暮谒帨?，旁邊有一小堆從丹坊憑嚴嵩手令申領的、品相低劣得可憐的草藥碎末。
宋山抱臂立在門內(nèi)一側(cè)的陰影里，身形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只有偶爾抬起眼皮時，那雙銳利而平靜的眼眸在微弱的燈火下反射出兩點穩(wěn)若磐石的光。他履行著看守職責，卻并不刻意刁難，保持著一種不近不遠的疏離感。
林瑯則不同。他在狹窄的房間里來回踱步，腳步聲刻意放大，每一次靠近陳玄身側(cè)時，都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與探究的目光，如同禿鷲在打量瀕死的獵物。他的眼神總是不自覺地瞟向陳玄胸前那微微撐起的內(nèi)衫口袋位置。幾日前擂臺上驚鴻一瞥的那抹淡青和那絲縈繞不散的異香，如同毒蛇般盤踞在他心尖，撓得他心癢難耐又恨意難消。
“周師伯，您看這藥……”門外傳來一個年輕、帶著些許諂媚的聲音（丹房學徒李墨）。
“嗯，放門口就是了。辛苦小墨子?！币粋€溫和圓潤，如同上好暖玉輕碰的男聲響起。伴隨著這聲音的靠近，一股混合著多種藥草甘苦氣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精純靈氣的氣息也隨之而來。
吱呀一聲，并不厚實的木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絳紫色錦緞員外袍、身材微微發(fā)福、面團般圓潤白凈的臉龐上帶著一團和氣的笑容的中年男子出現(xiàn)在門口。正是外門丹堂的管事之一，周福。他手里拎著一個精致的烏木食盒，身后跟著低頭順目的學徒李墨。
“周管事?！彼紊奖犻_眼，平靜地點了點頭。林瑯也停下腳步，臉上瞬間堆起笑容，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恭敬：“周師伯您怎么親自來了？”
“哎，規(guī)矩是規(guī)矩，人情是人情嘛。”周福笑瞇瞇地走進來，眼睛先在倚在炕邊、氣息奄奄的陳玄身上掃了一圈，目光在他那刺眼的白發(fā)和萎頓至極的臉色上頓了頓，掠過一絲精光，語氣卻愈發(fā)溫和，“嚴執(zhí)事特意交代靜竹小筑這邊需要些傷藥。下面那些小子辦事毛糙，送來的藥材年份不夠，怕誤了陳師侄養(yǎng)傷。這不，我特意挑了幾份年份稍好一點的續(xù)骨草和溫養(yǎng)脈絡的暖玉膏。” 他示意李墨放下食盒，李墨應了一聲，將食盒放在炕邊矮幾上，退到門外候著。
周福親自打開食盒上層，從里面小心地取出兩個小木盒。一個打開，里面是幾株顏色稍顯青翠、根部保存尚可的藥草碎片，雖仍顯粗糙，但比之前那一小堆草屑強了不止一籌。另一個小瓷瓶打開，一股溫暖柔和的膏藥氣息散發(fā)開來。
“都是平常用品，但藥性溫和些，總歸聊勝于無?！敝芨⒛竞型频疥愋媲翱簧?，目光卻像是不經(jīng)意地掠過陳玄枯瘦手指上沾染的幾絲黑紅色、略帶結(jié)晶光澤的痕印，“陳師侄這傷勢……唉，看著就讓人揪心。傷及本源，尋常藥物恐難見效。若……若需丹石之助，丹堂那邊也有些門路。”他這話說得模棱兩可，又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試探。
林瑯的目光在周福推過來的藥材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回陳玄臉上，嘴角撇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在他眼里，這些所謂的“好藥”對于陳玄這油盡燈枯的狀態(tài)，不過是杯水車薪，徒勞掙扎罷了。
陳玄眼皮微顫，極其緩慢地睜開。瞳孔深處一片混沌疲憊，似乎對外界的反應都慢了半拍。他看向周福，干裂的嘴唇翕動了幾下，發(fā)出微弱嘶啞的聲音：“……謝…管事……”
周福臉上笑容更盛，像是一朵盛開的富貴牡丹：“好生養(yǎng)著，丹堂那邊還有些俗務，我就不多叨擾了?！彼鲃菀撸D(zhuǎn)身時袍袖卻不經(jīng)意帶過炕桌一角，桌上那半碗冰冷的藥湯被掃得微微晃動，幾滴渾濁的藥汁正好灑在陳玄放在身側(cè)攤開的手背上。
藥汁冰涼刺骨。
陳玄的身體猛地劇烈一顫！如同被無形的尖刺戳中！他捂住胸口，爆發(fā)出一陣更加猛烈的咳嗽！這一次，他咳得渾身痙攣，額角青筋暴跳，無法再捂住嘴！一大口暗紅粘稠的血沫混合著細小的、閃爍著微弱光澤的冰晶顆粒，猛地噴射出來！濺射在身前冰冷的炕桌邊緣和周福那上好的絳紫色錦袍下擺之上！其中幾粒暗紅色的、裹著血絲、中心似乎有一點點銀色微塵閃爍的結(jié)晶體（血晶核），尤為醒目！
“嘶……”周福猛地后退一步，臉上“恰到好處”地浮現(xiàn)出驚愕、不忍，甚至帶點驚嚇的表情。他慌忙掏出一條潔凈的手帕，“哎呀！陳師侄！哎呀！罪過罪過！”他手忙腳亂地似乎想擦拭自己袍子上的污穢，目光卻在接觸到陳玄噴出的、那些帶著奇異低溫結(jié)晶的血污時，瞳孔深處有極其隱蔽且劇烈的收縮！一股比剛才感知到的更加濃郁、更加精純、更加……奇異的清冷靈力波動從那混雜著血絲的冰晶顆粒中逸散開來！雖然微弱至極，卻完全不同于尋常靈力！非是死氣，而是一種純粹的、生機被強行凍結(jié)凝固后的能量態(tài)！絕非邪魔氣息！
“快！李墨！拿藥！”周福的聲音帶著焦急。門外的李墨應聲跑進來遞上新的毛巾。周福連忙抓過毛巾，一邊擦拭自己袍擺，一邊極其“自然”地、快速地用毛巾的另一角，飛快地、近乎是本能反應般，極其隱蔽地抹過炕桌邊緣濺落的幾粒沾血的冰晶！
他動作極快，借著遮擋身形和混亂的場面，將那幾粒帶著暗紅色澤和銀芯的血晶核包裹進了毛巾內(nèi)里！動作流暢得如同演練過千百遍。
“周師伯您……”林瑯皺眉看著周?！盎艁y”地清理。
“不妨事！不妨事！”周福連連擺手，臉上帶著無奈和苦笑，將擦臟的毛巾揉成一團握在手心，“你們……唉……陳師侄這……還是趕緊服侍他用些新藥吧。莫再耽擱了?！?他語氣懇切，眼神里充滿了“長輩對晚輩傷勢的不忍和關懷”。說完，他不再停留，像是不忍再看陳玄咳血的慘狀，對著宋山和林瑯點點頭，示意李墨端起那半碗灑了的藥湯，急匆匆地離開了小院。
門被重新關上。房間內(nèi)只剩下油燈搖曳的光影和陳玄劇烈的、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的喘息聲?？諝饫飶浡瘫堑难任痘旌现乃幭愫捅⒁莩龅哪且唤z絲奇異的清冷氣息。
宋山依舊如同雕像般沉默地立在那里，似乎對剛才的混亂毫無波瀾，但眼角的余光掠過陳玄身前炕桌邊緣濺落的幾點殘存暗紅污跡（周福未能完全抹凈的部分）和空氣中那絲幾乎不可辨的異?！袄湎恪?，眉頭幾不可察地動了動。
林瑯的臉色則徹底陰沉下來。周福的表現(xiàn)堪稱天衣無縫，充滿了人情味和對傷者的“同情”，但他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那濺出的血帶著冰晶！周福那瞬間的“慌亂”和他最后擦拭后緊緊攥在手心的毛巾……還有空氣中那一閃而逝的、比擂臺上更清晰幾分的……淡薄到幾乎難以捕捉的、極其純凈的……丹香余韻！雖然微弱，但被血味掩蓋后，反而更加特殊、更加……勾起了他深埋在心底的、最原始的貪婪之火！
他死死盯著趴在炕邊、只剩下倒氣力氣的陳玄，眼神變幻不定。嚴嵩不準搜身！周福這老狐貍又唱了一出偽善戲碼！但這丹藥……這丹藥一定還在陳玄身上！這廢物剛才劇烈的咳嗽，是不是觸動了藏物？
“……宋師兄，”林瑯忽然出聲，臉上擠出一絲“憂心忡忡”的表情，指著陳玄，“你看他咳成這樣，氣都快斷了。要是真藏了什么邪丹在身，一旦發(fā)作起來再出點變故……你我兄弟的看押職責可就……” 他沒有說下去，話里的威脅意味卻不言而喻。
宋山沉默片刻，緩緩道：“嚴執(zhí)事令，除醫(yī)師丹房來人，不得擅動。”
“我知道！”林瑯聲音略帶焦躁，“可他這身體……萬一，我是說萬一……他怕是用不了這些好藥了！撐不過今晚都有可能！到時候人死了，那東西……豈不是要跟他一起爛掉？！你我就算守著個尸體，又有何用？”他湊近一步，壓低聲音，帶著蠱惑，“不如……等他‘睡著’，‘不小心’碰掉他外衣……就看他一眼懷里……若是……嘿嘿，拿到臟物，便是大功一件！若是沒有，咱們也盡了看護之責，給他整理一下……也合情理吧？”他眼中閃爍著狡黠而狂熱的光芒。
宋山目光沉靜地看向林瑯，又瞥了一眼炕上氣息微弱、似乎因力竭而陷入半昏睡狀態(tài)、對外界聲音毫無反應的陳玄，沉默不語。昏黃的燈火下，他古銅色的側(cè)臉輪廓如同刀削斧鑿，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
林瑯見他不反對，便當是默認。他深吸一口氣，眼中貪婪與急切幾乎凝成實質(zhì)，如同獵豹般盯著炕上那一動不動、仿佛已無知覺的白發(fā)身影。他在等待，等待一個最佳的、可以“名正言順”動手的機會！也許就是現(xiàn)在？趁他昏迷……
炕桌對面。
意識深處。
冰冷的數(shù)據(jù)面板如同沉入深海的冰山，只露出一角致命的藍色冷芒：
【生命值：18-22點（劇烈波動/瀕危）。內(nèi)出血程度：中度（胸膜/肺部）。臟器衰竭指數(shù)：24%（核心低溫持續(xù)加?。＞窳Γ?1%（極度萎靡）?！?/p>
【外部威脅判定：目標林瑯（煉氣九層/惡意鎖定99.7%）。行動邏輯建模：趁我狀態(tài)極限虛弱/制造“意外”搜身幾率 ＞ 87.5%。時間窗口估算：＜ 一刻鐘?！?/p>
【能量儲備：劣質(zhì)藥草（基本無效）。暖玉膏（外敷止痛/無效于本源）。體內(nèi)殘留微量血晶能量（逸散過快/無法調(diào)用）。】
【唯一可用資產(chǎn)：懷內(nèi)-銀紋培元丹（3顆/狀態(tài)：完整）?！?/p>
【核心策略：1.拖延！拖延時間（需大于1個時辰）！2.能量補充強制觸發(fā)！3.目標轉(zhuǎn)移/驅(qū)離?！?/p>
方案計算核心：氪命煉丹?。◤妴ⅲ?/p>
面板最后一行冰冷的結(jié)論閃爍著決絕的血光。
昏睡表象之下，陳玄的思維如同瀕死的困獸，在絕望的囚籠中瘋狂沖撞！
拖！他需要時間！
補充能量！需要丹藥或者掠奪生機！
林瑯這頭豺狼已經(jīng)嗅到了血腥味，隨時會撲上來撕咬！
唯一的籌碼——那三顆以十年壽命為柴、燃燒煉制出的銀紋培元丹！其中蘊含的精純藥力，是他理論上唯一能快速補充精血、暫時穩(wěn)住本源崩解速度、甚至……以此強行沖擊更高級丹藥的可能！
但是！
如何取丹？如何在林瑯和宋山眼皮底下、在自己這具連抬手都劇痛難忍的身體狀態(tài)下，取出丹藥服用？甚至煉丹？！
宋山看似中立，實則必然嚴格遵循嚴嵩命令！一旦他取丹動作被發(fā)現(xiàn)，根本無法解釋丹藥來源（偷盜還是擂臺上柳含煙指控的贓物？）！
林瑯更是虎視眈眈！
如何破局？！
冰冷的恐懼和瀕死的虛弱如同兩條巨蟒，死死纏繞勒緊他的心臟！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像是在拖拽鐵塊！
時間在流逝！生命在枯竭！危機在逼近！
林瑯那如同實質(zhì)般的貪婪和惡意視線，如同冰冷的刀鋒，已經(jīng)透過皮膚刺入骨髓！
“……宋師兄，你……你看他好像……不喘了？”
林瑯帶著一絲“驚恐”的聲音響起，他試探性地向前挪動了一小步！
沒時間了！
意識在尖嘯！冰冷的意志如同絕境中凍結(jié)的火焰，熊熊燃燒！
“咳…咳……”陳玄的身體又猛烈地、自發(fā)地抽搐了一下，咳出一小口帶著泡沫的黑血。他仿佛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極其艱難地、幅度極小地，將自己的身體從趴伏狀態(tài)艱難地挪動著，似乎想調(diào)整一個稍舒服點的姿勢，卻將后背完全暴露在陰影里。他的一只手依舊壓在胸口衣襟深處，另一只枯槁的手卻像是無意識地……極其輕微地……探向自己身側(cè)的衣袖……摸索著……似乎在尋找什么東西……
意識深處，一道冰冷的指令炸開！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激活！壽元熔爐！
指令：熔鑄壽元：1年！兌換技能值：100點！
目標：強制灌注入【基礎斂息術(shù)】熟練度！目標：瞬間完成進階！覆蓋身體當前所有能量氣息逸散波動！時間：30息！
轟！
在意識層面！看不見的熾白色光焰在壽元面板上猛烈爆燃！那道象征著負數(shù)的紅色光影瞬間被撕扯下長長一段刻度！【剩余可用壽元：-11年11月16天→ -12年11月16天！】
與此同時，一股無形的、冰冷到極點的浩瀚“知識流”如同九天銀河傾瀉而下！強行、蠻橫地、不容拒絕地貫入陳玄近乎枯竭的識海！關于如何控制毛孔開合、調(diào)節(jié)呼吸頻率、收斂氣血波動、乃至欺騙靈覺感知的繁雜奧義，化作最精煉的數(shù)據(jù)流，瞬間刻印進他身體的每一寸神經(jīng)末梢！如同提前演練了千萬遍！【斂息術(shù)（初級）：0 → 100/100！（Max?。繌娭七_成！
斂息術(shù)強制激活！最大效果！覆蓋目標：身體能量逸散！持續(xù)時間：30息！
就是現(xiàn)在！
趁著身體因劇烈咳嗽挪動產(chǎn)生的視覺盲區(qū)！
趁著斂息術(shù)暫時遮掩了所有能量波動痕跡！
趁著林瑯那帶著試探性靠近一步的動作吸引了宋山剎那注意力！
陳玄那壓在胸口衣衫下的手！
動了！
動作幅度極其微?。∩踔吝B肩膀肌肉的收縮都微不可查！那完全是他用盡所有殘余的力量和精神力控制的、精確到毫米級別的操作！憑借著對身體極限的熟悉和對當前姿態(tài)盲區(qū)的巧妙利用！
兩根手指如同最靈巧的蛇信！瞬間從貼身內(nèi)袋的隱蔽開口處——一個被特意縫制在口袋深處、從外側(cè)極難發(fā)現(xiàn)的破布夾層中！捻出一顆龍眼大小、通體青翠、帶著三道柔和流動銀紋的——培元丹！
然后，如同閃電收劍！丹藥被含入口中！
入口！
動作快如鬼魅！所有動作都在那因為挪動身體而產(chǎn)生的、后背的完全遮擋和衣袖的自然褶皺形成的暗影區(qū)域內(nèi)完成！
從取出到入口，整個過程不到一息！
在斂息術(shù)強大的遮蔽下，除了他自己，近在咫尺的宋山和林瑯甚至沒有察覺到任何一絲靈力或氣息的異常波動！那顆足以引來生死搶奪的丹藥，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他的唇齒之間！
幾乎在丹藥入口的瞬間！
一股溫和卻異常精純、帶著蓬勃生機力量的藥力洪流在陳玄的喉嚨深處如同沉睡的火山般轟然爆發(fā)！化作一股清涼又溫潤的涓涓溪流，順著干涸撕裂的食道，流入了如同焦土般枯竭的胃脘！旋即，這股磅礴的藥力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山洪，猛烈地沖刷向他全身各處如同旱地般龜裂衰敗的經(jīng)絡、血管、臟腑！
“呃……”陳玄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發(fā)出了一聲極端壓抑的、混合著痛苦與狂喜的沉悶呻吟！他那因劇痛和寒冷而慘白僵硬的臉上，驟然涌起一股極其不正常的潮紅！枯槁的眼窩中猛地迸發(fā)出兩點駭人的精光！身體內(nèi)部仿佛有無數(shù)個凍結(jié)的冰晶被這股炙熱的藥力洪流強行沖垮、融化！那種極致的枯竭與貪婪的索取所帶來的痛苦，如同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在體內(nèi)穿刺！但同時，一股久違的、帶著毀滅性壓力的生機力量也如同咆哮的江河，沖擊著近乎熄滅的生命火種！
巨大的能量沖擊波在他體內(nèi)肆虐！斂息術(shù)的遮蔽如同脆弱的蛋殼，發(fā)出了瀕臨碎裂的哀鳴！一層極其微弱、卻足以被近距離高手清晰感知到的、帶著清冷氣息的淡青色靈力光暈，難以抑制地、如同水中暈開的墨跡般從他全身毛孔猛然擴散出來！混雜著之前咳血殘留的淡淡血腥味和冰冷氣息，一股更加清晰、更加濃郁、更加純凈凝練的……丹藥異香！伴隨著那股新生的精純靈力波動，無法阻擋地彌漫開來！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蓋過了油燈的煙氣！蓋過了藥湯的味道！也蓋過了此前的血腥氣！
這異香來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如此的不合時宜！
剛剛踏出第二步、正想“關切”地進一步靠近“昏迷”陳玄的林瑯，腳步猛地僵??！他臉上的“憂色”瞬間凝固，如同面具碎裂！緊接著被一種混合著極端驚愕、難以置信、以及最終確定后如同火山爆發(fā)般的狂喜與貪婪徹底取代！他的瞳孔因為驟然收縮而呈現(xiàn)出一種怪異的形狀！
“丹！?。?！”
林瑯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如同被卡住脖子的野雞！帶著狂喜到扭曲的顫音！
“異香！就是這味道！我就知道他藏著的邪物就是這玩意??！他吃下去了！他在偷吃禁藥！邪丹爆發(fā)了??！” 他被眼前這猝不及防爆發(fā)的丹藥靈光和異香徹底刺激得失去了最后一絲偽裝和理智！巨大的貪婪完全沖垮了那點僅存的、名為規(guī)矩的顧忌！此刻的他，只想撕碎眼前這個白發(fā)廢物，將那爆發(fā)出的丹藥力量據(jù)為己有！
他再也控制不??！
“賊子敢爾！”一聲厲喝！林瑯如同撲食的餓狼！身上練氣九層的靈力瞬間爆發(fā)！淡黃色的光芒閃爍！右手五指成爪，指尖瞬間繚繞上尖銳的土黃色靈力芒刺！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兇狠無比地直抓陳玄那只依舊護在胸前的右手！另一只手則直接扣向陳玄的喉嚨！目標明確！打斷行功！挖喉奪丹！搜身尋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