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豪門圈第一美人，我死后在陰間奶茶店打工三年。終于攢夠托夢積分，
閻王說能見到最思念我的人。濃霧散開，卻看見生前最厭惡我的繼兄范辰安。
他冷笑：“裝模作樣，死了還作妖？”我氣得摔門回地府：“你搞錯了！他巴不得我死透！
”閻王急吼吼把我塞回去：“沒搞錯！他快把自己作死了！”被迫附身小保姆，
我親眼見他割腕、上吊、跳樓輪番上演?！胺冻桨材惆l(fā)什么瘋？”他攥著我衣角，
眼底猩紅：“她說不想見我...那我下去道歉行不行？
”---指尖陷進油膩男鬼的襯衫領(lǐng)口，我鉚足了勁兒把他往忘川河里摁。忘川水粘稠腥臭，
沾上一點就蝕魂灼魄，最適合招待這種管不住咸豬手的混賬。他剛才摸了孟曉的屁股，
害得她打翻整桶新熬的珍珠，滾燙的黑糖漿濺了我滿手臂，疼得鉆心?！疤K錦！撒手！
陰間法治社會是擺設?。俊遍愅趵现x的咆哮震得奶茶店吊燈哐當作響。我松手，
順勢一腳把他踹進河里。水花四濺中，油膩男鬼的慘嚎瞬間被咕嚕冒泡的忘川水吞沒。
我甩了甩發(fā)麻的手，接過老謝拍在吧臺上的那張塑封A4紙。
“托夢服務”四個加粗黑體字下，標著個天文數(shù)字——30000積分?！叭暾渲闆]白煮，
黑糖沒白熬，”老謝捋了捋他那岌岌可危的地中海，“去陽間溜達一圈，
見見最惦記你的那位，提醒他多燒點紙錢別墅跑車啥的，懂？”太懂了。死三年，
地府通貨膨脹，冥幣貶得不如廢紙。我蘇錦，生前蘇氏集團千金，海城名媛圈頭把交椅，
死了竟連杯加雙份波霸的奶茶自由都實現(xiàn)不了。全怪那群塑料姐妹，清明凈往我墳頭堆鮮花，
鋪得跟花圈展覽會似的，沒一個記得燒真金白銀?！俺?！”我擦掉手臂上黏膩的黑糖漬，
指尖都在抖，“我要見林哲！
”老謝的胖手指在平板電腦上戳得飛快：“定位發(fā)送中…靈魂通道對接…倒計時三、二、一！
”濃霧瞬間吞噬了我。失重感像坐跳樓機，心臟懸到嗓子眼。再睜眼，
冷色調(diào)的臥室撞入眼簾，裝修極簡到近乎性冷淡。巨大的落地窗外，
海城CBD的霓虹如同流淌的星河。床邊站著個男人。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
露出的腕骨瘦削凌厲。他低頭看著手里一張泛黃的拍立得，側(cè)臉線條繃得死緊，
像尊沒有溫度的雕像。范辰安。我死了三年的繼兄，我爸二婚帶進蘇家的拖油瓶。
也是我這輩子最煩的人，沒有之一。濃霧散盡的剎那，他猛地抬頭。
那雙深潭似的眼睛撞上我，瞳孔驟然縮緊，翻涌的驚濤駭浪幾乎將我淹沒。
相框從他指間滑落，“哐當”一聲砸在光潔的胡桃木地板上，玻璃四分五裂。照片里，
十八歲的我穿著火紅吊帶裙，在蘇家花園的玫瑰叢邊笑得沒心沒肺。
那是范辰安他媽嫁進蘇家那天拍的。當時他冷著臉走過，扔下一句：“張揚?！薄疤K……錦？
”他喉結(jié)滾動，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我像被烙鐵燙到，猛地后退，
后腰撞上冰冷的霧門邊框，疼得抽氣。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老謝你坑我！“晦氣！
”我低咒一聲，轉(zhuǎn)身就往尚未閉合的濃霧里鉆。“蘇錦！”身后傳來他撕裂般的低吼，
帶著我從未聽過的、近乎絕望的顫音。我沒回頭。濃霧合攏的最后一秒，
余光瞥見他踉蹌?chuàng)鋪?，手指徒勞地穿透霧氣，抓了個空。---“老謝！你給我滾出來！
”我一腳踹開閻王辦公室的磨砂玻璃門，震得門框嗡嗡作響。老謝正端著枸杞菊花茶，
被我吼得嗆住，咳得臉紅脖子粗?！翱瓤取K大小姐，又鬧哪出？”“哪出？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一巴掌拍在他堆滿文件的辦公桌上，“說好的最惦記我的人呢？
你給我整范辰安那兒去了？他恨不得我骨灰都揚了！這叫惦記？”老謝慢悠悠放下保溫杯，
小眼睛里精光一閃：“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弄錯了？”“不可能！”我斬釘截鐵。
我和范辰安的梁子，從十三歲他被他媽領(lǐng)著踏進蘇家大門那天就結(jié)死了。
我穿Chanel新款去學校，他皺眉：“校服不夠你穿？非得招搖?！蔽覉笥彤嫲啵?/p>
他在飯桌上冷笑：“裝模作樣?！绷终芊壹一▓@給我送生日禮物，他直接叫保安，
差點把人扭送派出所。他厭惡我，像厭惡所有華麗卻空洞的泡沫。而我蘇錦，
就是海城最大最浮夸的那一顆。“總之，重來！這次必須見林哲！”我扒著老謝的辦公桌。
辦公室的門“砰”地被撞開。判官崔玨舉著平板電腦，臉白得像剛從面粉缸里撈出來。
“老謝！范辰安！他又開始了！”平板屏幕上，是通界鏡APP的監(jiān)控畫面。
范辰安的高級公寓里一地狼藉。他背對鏡頭站在落地窗前，左手垂著，
腕間一道刺目的紅正順著蒼白的手指往下滴。嗒。嗒。嗒。砸在淺色地毯上，
洇開一小片暗色。玻璃窗倒映出他毫無血色的臉，還有那句無聲的口型：“錦瑟。
”老謝手里的保溫杯“哐當”砸在地上，熱水枸杞濺了一褲腿?！疤K！錦！
”老謝的咆哮幾乎掀翻屋頂，手指哆嗦著指向屏幕，“看見沒？他要是死了，陽間氣運大亂，
咱們都得玩完！你闖的禍，你收拾！”我盯著屏幕上那攤刺目的血，喉嚨像被鬼手死死掐住。
---“閻王特批，一個月‘還陽體驗卡’?！崩现x把一張閃著幽光的黑色卡片拍我手里，
胖臉嚴肅，“任務：消除范辰安的死志。獎勵：插隊投胎VIP通道。”我捏著卡，
像捏著燒紅的烙鐵?！霸趺聪?？給他灌孟婆湯？”“那是違規(guī)操作！”老謝瞪眼，“附身！
找個剛死的殼子！接近他！感化他！讓他覺得人間值得！”于是，我成了范家新來的小保姆，
陳喜兒。一個進城打工，失足落水，高燒燒壞腦子的十九歲農(nóng)村姑娘。上崗第一天，
管家王姨就把我領(lǐng)到范辰安臥室門口，手里端著碗黑乎乎的中藥?！靶∠玻退庍M去。
范先生他……心情不太好，你機靈點。”推開門，濃重的煙味混著消毒水味撲面而來。
窗簾緊閉，只有床頭一盞昏黃壁燈。范辰安靠坐床頭，灰色絲質(zhì)睡衣襯得臉色慘白，
眼下一片濃重青黑。他左手腕纏著厚厚紗布，右手卻神經(jīng)質(zhì)地摩挲著垂落的深灰色窗簾綁帶。
“范先生，藥……”我硬著頭皮開口。他像沒聽見，眼神空洞。右手猛地攥緊絲綢綁帶，
用力往自己脖子上繞！“你干什么！”我魂飛魄散，藥碗往矮柜一撂，
撲過去死死抓住他手腕。那手腕冰涼，骨頭硌得我手疼?！八砷_。”他聲音嘶啞，像破風箱。
“不松！”我使出吃奶的勁兒，帶著哭腔嚎，“您不能想不開??！您要是有事，
蘇氏集團怎么辦？王姨張伯他們怎么辦？工作都沒了！”他攥著綁帶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泛白。
“我都安排好了。松手。”“您不能死！”我指甲摳進他皮肉，“我落水那會兒，
迷迷糊糊去過地府！看見那些自殺的鬼了，可慘了！下油鍋！炸得外焦里嫩！
”范辰安的動作猛地頓住。他緩緩轉(zhuǎn)頭，深不見底的眼睛終于聚焦在我臉上，
像瀕死之人抓住浮木?！澳恪匆娝?？蘇錦……她還好嗎？
”心臟像是被那目光刺了一下，我下意識點頭：“看、看見了！蘇小姐過得不太好！
窮得叮當響！地府通貨膨脹，她連杯奶茶都喝不起！她讓我問問您身體，
問問蘇家……”我吸了口氣，“她說她一點也不想在地府看見您！您要是真下去了，
她肯定特別不高興！”范辰安像是被釘在了原地。過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石化的時候，
他嘴角極其緩慢地、僵硬地向上扯了一下，比哭還難看。“知道了?！彼麊÷曊f，
松開了那根差點要了他命的綁帶，“出去吧?！彼崎_被子下床，抓起床尾的羊絨開衫披上。
“叫阿榮進來。”“您要去哪？”“書房?！彼D了頓，“看會兒書?！弊叱雠P室，
我靠在冰冷的走廊墻壁上，后背全是冷汗。范辰安，你他媽到底在發(fā)什么瘋？
---范辰安消停了幾天。按時吃藥，處理文件，甚至開始參加必要的商業(yè)晚宴。
王姨她們松了口氣。我也終于有機會仔細打量這棟熟悉又陌生的蘇家老宅。
我爸蘇明海去年退休，帶著他的紫砂壺去云南養(yǎng)老了。這房子，現(xiàn)在只屬于范辰安。
“范阿姨呢？”我一邊幫王姨擇菜，一邊狀似無意地問。王姨擇菜的手停了一下，
嘆了口氣：“送回老家了。范先生安排的?！蔽乙汇叮骸盀槭裁?？”“因為大小姐啊，
”王姨的聲音低了下去，“落霞山那事兒……要不是范太太當時說了幾句戳心窩子的話，
大小姐或許……”落霞山。這三個字像冰錐，瞬間刺穿了我努力維持的平靜。三年前，
蘇家女眷去落霞山溫泉度假?；爻瘫P山公路上，一輛失控的重卡撞斷護欄——根本不是意外，
是蓄謀綁架！司機保鏢下車查看，瞬間被埋伏的蒙面大漢制伏。
我和范美云、兩個年輕女傭棄車逃進密林。躲進一個隱蔽山洞。洞里又冷又潮。
小女傭阿香嚇得直哭。范美云挨著我坐下，冰涼的手緊緊抓住我的胳膊?！板\瑟，
”她聲音壓得極低，“那伙人……是沖著你來的?！彼D(zhuǎn)頭，昏暗光線下眼神復雜，
“我聽見他們頭兒打電話，說要抓蘇家最漂亮的那個回去交差……要是能活著回去，
以后……低調(diào)點吧。這臉，是福氣，也是禍根?！蹦且豢蹋蠢锼心抗舛坚斣诹宋夷樕?。
恐懼、埋怨、絕望，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恨意。像無數(shù)根針，扎進我每一寸皮膚。
山洞外的叫罵和腳步聲越來越近?！拔摇胰ヒ_他們?！蔽颐偷卣酒饋?，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板\瑟！”范美云想拉住我，指尖只擦過衣角。借著稀薄月光，
我頭也不回沖進黑暗。我把外套掛在顯眼樹枝上，把鉆石耳釘、卡地亞手鐲故意遺落。
身后追兵的叫罵果然被引開。我拼了命地跑，肺里火燒火燎。天快亮時，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斷崖。深不見底。身后，綁匪猙獰的臉近在咫尺。風聲呼嘯灌滿耳朵。
失重感吞噬一切的瞬間，最后看到的，是崖壁上幾株被風吹得亂顫的野花。
---“公子心里苦啊?！彼緳C阿榮蹲在車庫邊抽煙，煙霧繚繞里滿是愁容，
“大小姐出事那天，老爺當時就厥過去了。是公子，一邊撐著安排搜救，
一邊應付那些聞著味來的記者和董事?！薄八丫汝犝伊巳炀驼f沒希望了，要撤。公子不干，
自己帶著高價雇的專業(yè)隊下崖底?！卑s狠狠吸了口煙，“那地方，碎石頭跟刀子似的。
他手套磨穿了都不知道，十根手指頭沒一塊好肉，
指甲都翻了好幾個……可他跟不知道疼似的，用手刨，用棍子撬……瘋了一樣。
”阿榮的聲音哽?。骸罢伊苏焓埂詈蟆徽业叫〗闼に榈氖謾C，
還有……一只鞋?！蔽艺驹谲噹礻幱袄?，指尖冰涼，死死摳著粗糙的水泥墻壁。原來我死后，
范辰安那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是為了找我，才變成那副布滿疤痕、指甲扭曲的模樣。
原來靈堂外那句冷漠的“知道了”，是他用盡全身力氣才維持住的體面?！八?，
”阿榮站起身，看著范辰安亮著燈的書房窗戶，“蘇小姐，您行行好，
在下面……多保佑保佑他吧。他快把自己折騰死了?！蹦峭?，
閻王老謝那張焦急的胖臉直接在我夢里炸開：“蘇錦！快醒醒！
范辰安又在陽間閃回地府入口了！他離真死不遠了！”我一個激靈從硬板床上彈起，
光著腳沖出保姆房，直奔主屋。深夜庭院，寂靜只有蟲鳴。清冷月光灑了一地。
范辰安只穿了件單薄真絲睡袍，靜靜站在庭院中央那口廢棄的錦鯉池邊。池子早就干了，
只剩下嶙峋假山石。他微微垂頭，看著幽深池底，背影孤寂得像快要風化的石碑。
我心臟驟停，撲過去從背后死死抱住他的腰，用盡全力往后拖！“范辰安！你又要干什么！
”聲音劈了叉，帶著哭腔和恐懼。他被我撞得趔趄，站穩(wěn)后身體僵住。片刻，
冰涼的手覆蓋在我箍著他腰的手上，試圖掰開?！瓣愊矁?？”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松手。我沒想跳?！薄拔也恍牛 蔽冶У酶o，臉貼在他微涼后背，
“那你大半夜站這兒干嘛？看星星?。俊彼聊瑤酌?，輕輕嘆氣?！八恢?，透口氣。
想點事情?！彼_我的手，轉(zhuǎn)過身。月光落在他臉上，眼窩深陷，
但眼神不再是死氣沉沉的空洞，沉淀著某種沉重的、我看不懂的東西。“你好像，
”他低頭看我，目光探究，“很怕我死？”我用力點頭：“范先生您是做大事業(yè)的人！
蘇氏集團那么多員工指著您吃飯呢！”他沒接話，走到旁邊藤編秋千椅坐下，
拍了拍旁邊位置。我猶豫一下，坐過去，離他半臂遠。秋千椅輕輕晃著。夜風吹過薔薇，
帶起涼意和若有似無的香氣。“陳喜兒，”他忽然開口，“你上次說，你去過地府，
見過蘇錦？”來了！我精神一振：“嗯！看得真真兒的！”“她……”他喉結(jié)滾動，
“除了說不想看見我……還說什么了嗎？”月光下，他側(cè)臉線條冷硬，但低垂的眼睫，
泄露了一絲幾乎卑微的期待。心被那眼神揪了一下。機會！“說了！”我挺直腰板，
語氣十二萬分真誠，“蘇小姐說她——特別窮！窮得在地府連奶茶都喝不起！
冥幣貶值貶得像草紙！她連件像樣的新裙子都買不起！讓我務必轉(zhuǎn)告您，
看在兄妹一場的份上，清明重陽多燒點！別墅！跑車！愛馬仕！多多益善！
”范辰安：“……”他沉默了足足半分鐘。肩膀開始輕微抖動。起初壓抑，
接著幅度越來越大，最后演變成低低的、近乎失控的悶笑。他用手抵住額頭，
笑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又發(fā)毛。難道演過了？好不容易止住笑，
他抬起頭，眼角似乎有水光一閃而過。他看著遠處夜色，嘴角殘留一絲古怪弧度。“知道了。
”他說，聲音帶著如釋重負的沙啞，“明天讓阿榮帶你去庫房，挑些她……生前喜歡的東西。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回去吧，夜里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