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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緩緩停在半山腰的私人別墅前,厚重的鐵門內(nèi)是高大冷峻的建筑,庭院安靜得有些過分。

“到了?!彼緳C轉(zhuǎn)頭提醒。

后座的車門“咔噠”一聲被推開,一個發(fā)色烏黑、劉海微長、膚色冷白的少年走了下來。他身材高挑,穿著簡單的黑色衛(wèi)衣和牛仔褲,臉上沒什么表情,眉眼清冷,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倦意與張揚的壓迫感。

他沒等司機動作,繞到后備箱,利落地將沉重的行李箱拎了下來,動作干脆毫不費力。

司機下意識伸手想幫他,卻在看到那雙細白卻穩(wěn)如鐵鉗的手時愣住,訕訕收回了手。

他看上去清瘦,實際上卻輕輕松松,巨大的行李箱在他手中像拎著什么購物袋一樣輕而易舉。

少年拖著行李箱站在別墅門前,抬眼望去?;野咨慕ㄖ捍A⒃谏介g,陽光被厚云遮擋,他臉上沒有一絲波動。

他叫紀凜。

曾是另一本書里霖城最大的反派家族紀家的繼承人。

紀凜從前是被一群反派寵著長大的,權(quán)貴圈里最不講道理的那位“小祖宗”。

他骨子里帶著乖張,天生就不信規(guī)矩,也不屑講道理。

那些個掌權(quán)的人物,在外使陰狠手段,回到他面前卻一個個收起獠牙,哄他吃飯、哄他睡覺,誰敢惹他一句不高興,全家都得倒霉。

他不是善茬,更不是什么好惹的。

別人學著端茶遞水,他學的是如何優(yōu)雅地翻臉不認人。

別人被教著做人留一線,他只學會了怎么讓人生不如死。

從小到大,他的字典里沒有忍氣吞聲這幾個字。

他要是不高興,連夜就能讓一個家族破產(chǎn),一家老小卷鋪蓋滾出這座城。

他笑著說“沒什么”,第二天那人就能明白——什么叫君心難測,天涼王破。

他出手從不藏鋒,好話從不講第二次。

要么不動,要動就動手段最狠的一刀。

笑里藏刀,語氣含鋒,見他面前嬉皮笑臉的人,往往是活得最短的。

他的狠,不是空口說白的,而是從一樁樁莫名其妙的意外中慢慢流傳出來的。

明面上沒人敢說,但私下里,有人輕聲提起這個名字時,都會停頓半拍,怕驚動這尊脾氣難測的大佛。

他活得太肆意,壞得太明目張膽。

反派窩里長大的反派,也是壞蛋堆里供出來的壞蛋。

而現(xiàn)在,他穿書了,是被從鄉(xiāng)下接回來的真少爺。

別墅大門緩緩打開,一位穿著筆挺西裝的中年管家走了出來。他面無表情地上下打量著紀凜——冷白皮膚、單薄的身形、一雙漂亮但鋒利的眼睛,還有一身路邊小店都嫌土的衣服。

這就是——那個剛找回來的豪門真少爺?

他心里微微一動,眼神中多了幾分復雜。

一身皺巴巴的黑衛(wèi)衣,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腳上踩著雙舊運動鞋,行李箱邊角磨損,拉鏈上掛著個不知名品牌的鑰匙扣。整個人看起來像從哪個十八線小縣城剛進城的土包子,毫無名門少爺?shù)臍赓|(zhì)。

他的目光微不可察地一頓,眼底滑過一抹不屑——

這也配?

和家里那位打扮得光鮮亮麗、隨便一個鑰匙扣都要幾萬塊的少爺相比,眼前這人簡直帶出去都嫌丟人。

紀凜看得出來。他眼皮一掀,唇角微微勾了下,目光像是懶得搭理小角色的貓,輕飄飄落在管家身上。

哪來的狗,沒教好?

他沒說話,只輕輕“嘖”了一聲,感慨別墅的雕欄太浮夸,又像是在對眼前人的怠慢表示不屑。

管家心頭一凜,不知怎么地,從那雙冷淡的眼里讀出一點危險和……居高臨下的輕蔑。

他下意識低下頭,收斂了神情:“紀少爺,請進吧。先生和太太都在等您。”

紀凜懶得搭腔,手一抬,將行李箱“哐”地一聲拉上臺階,步伐從容得像在走自己家地盤。

沒人知道,幾天前,他還坐在霖城最頂級的酒吧里,跟幾個穿金戴玉、手握一城生殺大權(quán)的大佬對桌喝酒,唇槍舌劍之間,笑著把南邊開發(fā)區(qū)那塊寸土寸金的地皮談了下來。

那晚他穿著剪裁鋒利的西裝,似笑非笑,舉杯間,幾個老男人都笑著喊他“紀少爺”。

酒過三巡,爺爺親自打電話說要給他功宴,夸他是“紀家最有出息的崽”。

他喝得高興,端著杯酒站在樓頂看夜景,一轉(zhuǎn)頭,醉了。

再醒來,就成了這個世界,成了一個從鄉(xiāng)下接回來的真少爺。

紀凜咬著后槽牙,嘴角卻依舊掛著笑,拖著箱子大步走進別墅——

好啊。

豪門少爺是吧?

從今天開始,就讓你們知道,什么叫真的不好惹。

管家把紀凜帶進別墅,臉上早已換上了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身子微微彎下,聲音沉穩(wěn)而恭順:

“先生,太太,少爺回來了。”

紀凜站在玄關(guān),冷眼看著他這恭恭敬敬的表情,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真是變?nèi)缒槹 ?/p>

別墅客廳鋪著昂貴的羊毛地毯,水晶燈璀璨,墻上掛著全家福——沒有他的位置。

沙發(fā)上坐著一對中年夫妻,男主人紀明城身穿灰藍色西裝,沉著穩(wěn)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女主人林秀芝則眉眼溫婉,臉上掛著慈祥的笑,站起身來走了過來。

“是小凜?”林秀芝輕聲道,目光落在紀凜身上,眼神柔和卻帶著幾分打量,“這些年,你在外邊.…過得還好吧?”

紀凜看著眼前這位穿著高定旗袍、保養(yǎng)得體的女人,眼底掠過一絲情緒,說不上親近,也談不上厭惡。

但他微微一笑,禮貌得體:“挺好,能吃能睡,命也硬。”

林秀芝聞言一愣,隨即笑了笑,剛想說話,忽然——

“媽,是誰來了?”

正在這時,從樓上緩緩走下一個男孩。

他站在樓梯最后一級時,抬眼看向客廳的方向。

“你是那個……弟弟?”

他拖長語調(diào),卻全是上位者的輕蔑,像是隨手翻開的一頁書,提不起什么興趣。

那目光從紀凜身上緩緩掃過,帶著不加掩飾的審視和漠然。就像在看一個來錯地方、又礙眼的贅物。

紀凜微微一怔。

——他記得這一段。

原著里,這位假少爺在真少爺回家前,早已偷偷查過他的一切。包括他成長的環(huán)境、曾經(jīng)的學校記錄,甚至細致到對什么過敏。對方心思縝密,性子卻極深,最擅長的就是暗箭傷人。

那時候的紀凜還懵懵懂懂,剛踏進這個陌生的家,在一切都拘謹不安的時候,假少爺笑著走過來,說為他準備了房間,還給他點了香薰。

只是他沒說,那香薰是玫瑰精油。

玫瑰,是原書里真少爺最嚴重的過敏源。

等紀凜開始呼吸困難、眼圈泛紅、皮膚起紅疹時,對方才驚慌失措地道歉,一邊慌亂地喊傭人,一邊紅了眼眶,說:“是我不好,我只想讓他睡得好一點……”

最后,紀凜成了太敏感太挑剔的那一個,反而讓剛才那個布好局的假少爺,贏得了全家的心疼和偏愛。

紀凜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他眼睫低垂,垂眸那一刻,神情不動,他在想,他真的會對玫瑰過敏?

他不確定——

這到底是魂穿,還是身穿?

要說穿書,他不該擁有這張臉??涩F(xiàn)在,從鏡子里看到的這副模樣,與他現(xiàn)實中的自己幾乎一模一樣,連左耳耳骨上的小痣都在。

他甚至能感受到掌心的溫度、鞋底的觸感、血液在靜脈中流動的節(jié)奏……不是錯覺,而是實實在在地——他就是紀凜。

和以前一模一樣的身體。

他的唇角慢慢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他忽然覺得,有點意思。

他不是原著里的那個真少爺,也不會乖乖受著那些套好的劇情。

還有……他好像并不對玫瑰過敏呢。


更新時間:2025-06-20 23:5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