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LI前天試鏡的時候對你很滿意，你走了之后就給公司打了電話，簽了單子?！焙喢骺粗江Z珩說道。
方璟珩靠在電梯墻，聞言抬起頭看向簡明，有些不屑地笑了笑：“所以呢？”
“所以，”簡明看他不以為意的笑容，有些不爽地移開目光，淡淡說道，“今天好好拍，SHILI那邊說很愿意找你長期合作，他們也已經(jīng)在策劃下個月的廣告和平面拍攝了。如果這次合作得好，他們就可以是你……”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方璟珩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他，“我這次答應他們的試鏡，完全是因為你，簡經(jīng)紀人。”他的目光在簡明的臉上來回打量，喉頭微動。
簡明似乎沒有察覺到方璟珩的眼神，面無表情地 看著電梯上方的屏幕數(shù)字不斷上升。
“?！钡囊宦?，電梯門緩緩打開，簡明率先抬腳走了出去。他的表情隨著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從略顯嚴肅的專注變成了標準的微笑，整個人的氣場也隨之切換，變得溫和卻不失專業(yè)。
“林制片，你好！”簡明大步走向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正在與助手交談的中年男人。他的聲音清亮而不失禮貌，既顯得親切又恰到好處地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林制片聞聲緩緩回頭，眉眼間沒有多少表情，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你好?！闭Z氣里聽不出情緒。
簡明臉上的微笑絲毫未變，主動伸出手，語氣自然：“您好，我是簡明，您叫我小簡就行。這次終于有機見到您本人，真是非常榮幸?！?/p>
林制片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隨后伸手輕輕一握，又迅速放開，言語略顯疏離：“別這么客氣?！?/p>
“那我先帶著模特去化妝間，一會兒還請您多指導，我們這邊一定全力配合，以確保拍攝效果最佳?！焙喢餍θ莸皿w地說道。
林制片沒有接話，只是微微挑眉，視線掃了一眼簡明身后的方向，點了點頭。
簡明順著他的目光轉身，看到不遠處愣愣站著的方璟珩，皺了皺眉，跟林制片打了聲招呼，就轉身走到了方璟珩身邊。
“方璟珩，發(fā)什么呆，快去化妝?！焙喢骺吹桨l(fā)著呆的方璟珩，低聲說道。
方璟珩臉色有些陰沉，看著眼前的透明水池，冷冷問道：“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簡明有些不明所以地側頭看向一旁的水池。
那是一個接近兩米長的水缸，里面的水很淺，深度大約半米不到。杠底鋪滿了五彩斑斕的石頭，還有幾只人造的手掌大小的蚌殼錯落其間。旁邊的工作人員圍著水缸周圍擺著燈光和反光板的一系列拍攝器械，水面在強光下反射出點點璀璨的波紋。
一旁的一個工作人員看他們在水缸邊發(fā)呆，猜測他們應該也是覺得新奇，走過來笑著解釋道：“今天的主題是‘深海之冠’，甲方爸爸那邊呢，希望表現(xiàn)出模特是一位從海底走出的王子，象征珠寶的神秘和高貴。聽起來很新穎哈？”
“新穎？”方璟珩皺眉，目光冰冷地掃了一眼那滿是水的缸，“你們不覺得應該提前告知模特需要下水？”
“呃……這是甲方那邊昨晚臨時決定下來的，所以……”工作人員是個小女生，見方璟珩表情不對勁，也有些慌了，“不過你放心，水溫和深度都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室內(nèi)溫度也調(diào)高了一些，不會有危險的?！?/p>
方璟珩冷笑了一聲，側頭看向那個女生：“安全？”
女生目光撞到方璟珩的眼神，愣了一下，連忙說道：“嗯……是安全的，您放心，拍攝的時候會讓你每次連拍幾秒就換一口氣，不會讓您憋很久……”她看著方璟珩越來越陰沉的表情，聲音也越說越小。
簡明看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緊張，剛想張嘴說點什么。
“怎么了？”林制片的聲音從三人身后傳來。女生轉頭看到林制片，慌忙地打了聲招呼就跑去忙了。
簡明也隨即轉過身，臉上又帶上了職業(yè)的笑容：“林制片，沒事，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這么新奇的拍攝方式，有點吃驚?！?/p>
林制片聞言，輕輕“嗯”了一聲，說道：“模特趕緊去準備一下，時間寶貴?！?/p>
“我拍不了?！狈江Z珩冷冷說道。
“什么？”林制片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他會拒絕，“什么叫拍不了？”
“我不會下水?！狈江Z珩抬眼看向林制片，目光里帶著初生牛犢的無懼無畏。
簡明趕緊拉了一下方璟珩的胳膊，眼神示意他閉嘴，然后趕忙笑著對林制片道歉：“不好意思啊，林制片，模特這邊有點誤會，我跟他聊一下?！?/p>
“麻煩快點。”林制片斜了方璟珩一眼，有些不滿，“模特拍攝都是按小時收費的，你們拖時間的話，甲方那邊你們自己去交代?！闭f完，不等簡明回答就轉身走了。
“方璟珩，你什么毛??？”簡明靠近方璟珩，低聲問道。
方璟珩側頭看向簡明，語氣冰冷地反問道：“簡經(jīng)紀人，什么叫我有毛??？拍攝內(nèi)容不應該提前溝通嗎？”
簡明皺了皺眉，有些惱怒地回答道：“你也知道臨時改變一些拍攝細節(jié)也是經(jīng)常會有的事，只要不是特別過分的，哪有模特會因為這個就說不拍了？這樣顯得很……”
“很沒有職業(yè)素養(yǎng)？”方璟珩接過他的話，語氣譏諷，“簡經(jīng)紀人，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工作？”
簡明聞言，有些無奈地反問道：“我們現(xiàn)在就是在工作，我眼里沒有工作還能有什么？”
“我拍不了?！狈江Z珩沉聲又重復了一遍。
簡明突然有些反應過來，低聲問道：“你是不是怕水？”
方璟珩咬了咬牙，太陽穴的青筋也隨之突起，他沉默片刻后才沉沉地“嗯”了一聲。
“可是這個水深，和泡澡差不多……”簡明看了眼一旁的水缸，猶豫著說道。
“欸，模特來了沒，快過來化妝。來不及了都要！”不遠處出來一個工作人員催促的聲音。
簡明看向方璟珩，他正眉頭緊蹙地看著微波粼粼的水面。簡明沉默了片刻，說：“我去和SHILI那邊的人溝通一下，你先去化妝。”
“我來說?！狈江Z珩轉頭看向簡明。
簡明聞言，微微一愣：“什么？”
“你給SHILI的視覺總監(jiān)打個電話，我來說?！狈江Z珩又重復了一遍。
簡明有些疑惑：“你認識？”
“打吧?！狈江Z珩態(tài)度不明地說了一句。
簡明猶豫了幾秒，又聽到不遠處傳來催促化妝的聲音，只好趕緊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幾秒后，電話接通，一個清冷的男聲聲音從另一端傳來：“你好，我是張沉瀟?！?/p>
簡明剛要禮節(jié)性地自我介紹，手機卻被方璟珩一把搶走。方璟珩拿著手機去了一旁的角落。
“張沉瀟，”方璟珩開門見山，聲音里壓著怒意，“你什么意思？”
“方璟珩？”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傳來張沉瀟恍然大悟的聲音，那聲音隨即又帶上了點輕蔑的冷意，“怎么是你啊？”
方璟珩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手不自覺地握緊：“你明明知道我下不了水，卻故意要簽我來拍，還要安排這種場景，你是什么意思？針對我？”
電話那頭的張沉瀟嗤笑一聲，語氣中滿是不屑：“針對你？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這是工作。我安排什么，是為了視覺效果最大化。你怕不怕水，跟我有什么關系？”
方璟珩一時語塞，胸口像被人猛地壓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氣，片刻后才張口：“張沉瀟，如果這是你逼我分手的方式，我懂了，你做到了，我不會再去找你。但你大可以直接說清楚，用不著玩這種陰的?！?/p>
“分手？”張沉瀟笑聲更甚，隔著電話顯得尤為刺耳，“方璟珩，我們就是、床、伴而已，別說得像我和你戀愛了一樣。行了，你要是不想拍，違約金付了就行，別浪費我的時間?！?/p>
電話被直接掛斷，方璟珩站在原地，臉色陰沉得可怕，他緊緊握著手中的手機，幾乎要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