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泥臺階硌得我屁股發(fā)麻，懷里那個裝滿零碎家當?shù)募埾洌恋榈榈貕涸谛「股希?/p>
像塞了塊凍透的石頭。十分鐘前，經(jīng)理那張油光水滑的臉還在我面前開合：“建國啊，
經(jīng)濟下行，公司架構優(yōu)化…你懂的?！倍?？我當然懂。懂他新?lián)Q的勞力士，
懂他辦公室里飄出的古巴雪茄味，
懂我這顆被“優(yōu)化”掉、還帶著房貸車貸余溫的螺絲釘有多廉價。六月傍晚的風本該是暖的，
吹在我后脖頸上，卻像小刀子刮。我盯著寫字樓門口旋轉(zhuǎn)門里進進出出的光鮮人影，
喉嚨里堵著團浸了苦膽汁的棉花，又沉又澀。老天爺，給條活路行不行？哪怕讓我中個彩票，
撿個錢包…什么都行！這念頭剛在腦子里絕望地滾過一圈，
一陣劇烈的、仿佛要把天靈蓋掀開的銳痛猛地攫住了我！“嘶——！”我倒抽一口冷氣，
眼前瞬間炸開一片刺目的雪花點，無數(shù)雜亂的線條和符號在里面瘋狂扭動、重組。那感覺，
活像有人拿了根燒紅的鐵釬，硬生生從我耳朵眼捅進去，在腦漿里瘋狂攪動。
冷汗唰地就下來了，糊住了視線。紙箱“哐當”一聲砸在臺階上，
里面的馬克杯骨碌碌滾出去老遠。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那非人的劇痛潮水般退去。
一個冰冷、毫無起伏的電子音，如同最劣質(zhì)的合成語音，
響了起來：【檢測到宿主強烈物質(zhì)需求波動…綁定中…1%…50%…100%…綁定成功。
】【系統(tǒng)名稱：點金手（青春體驗版）】【核心功能：點石成金。
宿主皮膚接觸目標非生命體（石頭、土壤、金屬等）超過三秒，即可將其轉(zhuǎn)化為999純金。
單次轉(zhuǎn)化上限：1000千克。】我癱坐在冰涼的水泥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心臟在肋骨后面擂鼓一樣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失業(yè)的絕望還沒來得及消化，
這從天而降的“餡餅”——如果這玩意兒能算餡餅的話——又結結實實把我砸懵了。
點石成金？青春體驗版？還帶皮膚接觸限制？這都什么跟什么？！
我甩了甩依舊嗡嗡作響的腦袋，試圖把這荒謬的聲音甩出去?；糜X，
絕對是失業(yè)打擊太大產(chǎn)生的幻覺！我撐著膝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彎腰去撿那個滾到臺階邊緣、印著公司傻氣Logo的馬克杯。
指尖剛觸碰到冰涼的陶瓷杯壁——滋啦！一道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金色流光，
如同靜電般在我指尖和杯壁接觸的地方一閃而過。我猛地縮回手，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
手里握著的，哪里還是那個印著劣質(zhì)油墨Logo的白色馬克杯？
分明是一個沉甸甸、黃澄澄、在夕陽余暉下閃耀著誘人光澤的金杯子！那沉甸甸的手感，
那冰涼堅硬的觸感，那獨一無二的、屬于黃金的、內(nèi)斂又張揚的光澤…錯不了！
我下意識地用牙齒咬了一下杯沿，一個清晰的牙印瞬間凹了進去。真…真金？！
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瞬間沖垮了所有的理智和懷疑。失業(yè)？房貸？
去他媽的！老子轉(zhuǎn)運了！天大的餡餅！我攥緊了那沉甸甸的金杯，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蹦迪，幾乎要沖破肋骨跳出來?？裣蚕窕鹕饺蹘r般噴涌，燒得我渾身發(fā)燙，
眼前的世界都仿佛鍍上了一層金光閃閃的濾鏡。銀行！對，銀行金庫！那里有的是“石頭”！
我要發(fā)財了！發(fā)大財了！夜色像打翻的墨汁，濃稠地潑灑下來。我像個初次作案的笨賊，
心跳聲在寂靜的街道上咚咚作響，幾乎蓋過了自己的腳步聲。
白天踩點的記憶在腦子里飛快閃回：后巷、監(jiān)控死角、通風管道入口…老天爺，
我這輩子干過最出格的事就是上班摸魚，現(xiàn)在居然在策劃“洗劫”銀行金庫？
全靠那個金杯給我的勇氣——它此刻正沉甸甸地揣在我外套內(nèi)兜里，像個滾燙的護身符。
后巷的空氣彌漫著垃圾箱特有的酸腐味。我找到那個銹跡斑斑的通風口格柵，
手指哆嗦著去掰。冰涼的鐵銹簌簌落下，沾了一手。格柵比預想的要松，
幾下就被我暴力扯開，露出黑洞洞的方形入口。一股混合著灰塵和機油的味道撲面而來。
我深吸一口氣，那味道嗆得我直咳嗽。管不了那么多了！富貴險中求！我咬了咬牙，
硬著頭皮，手腳并用地往里鉆。粗糙的金屬內(nèi)壁刮擦著衣服和皮膚，狹窄的空間擠壓著胸腔，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的腥氣。黑暗像粘稠的瀝青包裹著我，只有前方極遠處，
似乎有一點微弱的光。不知爬了多久，膝蓋和手肘火辣辣地疼，終于，
前方出現(xiàn)了向下延伸的金屬梯。順著梯子小心翼翼地滑下來，腳底觸到冰冷光滑的地面。
借著頭頂通風口縫隙漏下的、城市霓虹反射進來的微弱光線，我勉強看清了周圍。
巨大的、冰冷的金屬保險柜如同沉默的鋼鐵巨獸，一排排矗立在昏暗中。
空氣里彌漫著鈔票特有的油墨味和金屬的冷冽氣息。就是這里！心臟快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我像餓了三天的乞丐撲向滿漢全席，踉蹌著撲向最近的一個敞開的保險柜。里面，
一塊塊切割整齊、泛著冷硬光澤的金磚，碼放得像等待檢閱的士兵。黃金！都是黃金！
唾手可得的黃金！狂喜瞬間沖昏了頭腦。我顫抖著伸出雙手，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它們，
擁抱它們，把它們都變成屬于我的、沉甸甸的財富！
那冰涼誘人的金屬表面——【警告：宿主衣物（加厚款保暖秋褲）阻隔皮膚直接接觸目標物。
請移除接觸部位衣物，確保皮膚與目標物直接貼合三秒以上，方能觸發(fā)點金轉(zhuǎn)化。
】冰冷的電子提示音，毫無預兆地在我腦子里炸響，清晰得如同法官宣判死刑。
我伸出去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離最近那塊金磚只有不到一寸的距離。秋褲？
加厚款保暖秋褲？！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猛地竄上天靈蓋，瞬間凍結了所有的血液。
…我他媽今天為什么穿了這條我媽硬塞給我的、加絨加厚的、能抵御西伯利亞寒流的破秋褲？
！金庫里的寒氣仿佛瞬間鉆透了衣服，直刺骨髓。我僵在原地，像個被施了定身咒的蠢貨，
手指距離那夢寐以求的金磚只有毫厘之遙，卻像隔著馬里亞納海溝。
的提示音還在反復回響：“移除接觸部位衣物…移除接觸部位衣物…” 每一個字都像冰錐，
狠狠鑿在我的羞恥心上。不行！絕對不行！這他娘的是銀行金庫！
頭頂上不知道多少雙電子眼盯著呢！脫褲子？在這？對著金磚？
這跟在大馬路上裸奔有什么區(qū)別？不，比那還離譜一萬倍！
明天社會新聞頭條我都想好了：“震驚！神秘男子夜闖金庫，竟對金磚做出不可描述之事！
”我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匯成小溪往下淌，流進眼睛里，又澀又辣。
心臟在胸腔里玩命蹦跶，幾乎要撞碎肋骨跳出來逃命。走！立刻！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
就當今晚是一場噩夢！我猛地縮回手，像被金磚燙到一樣，
踉蹌著轉(zhuǎn)身就想往通風管道那邊跑。可腳還沒挪動一步，那該死的系統(tǒng)提示音又來了，
這次帶著點催促的意味：【請宿主盡快移除接觸部位衣物，完成轉(zhuǎn)化。黃金轉(zhuǎn)化進度：0%。
】移除你大爺！我內(nèi)心瘋狂咆哮，身體卻鬼使神差地釘在原地。
眼睛死死盯著那堆在昏暗中依然閃爍著誘人光澤的金磚。
一個聲音在腦子里瘋狂蠱惑：就一下！脫一下褲子，摸一把就跑！神不知鬼不覺！
有了這些金子，什么房貸車貸失業(yè)焦慮，統(tǒng)統(tǒng)滾蛋！下半輩子躺著數(shù)錢！
羞恥心和貪婪在腦子里展開了慘烈的拉鋸戰(zhàn)，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最終，
貪婪那猙獰的觸角，還是狠狠地把搖搖欲墜的羞恥心踹下了懸崖。媽的！干了！為了黃金！
為了下輩子！我猛地閉上眼，又睜開，眼中只剩下賭徒般的瘋狂。手指哆嗦著，
飛快地解開了皮帶扣，金屬搭扣碰撞發(fā)出“咔噠”一聲輕響，
在這死寂的金庫里顯得格外刺耳。然后，我咬著牙，心一橫，
雙手抓住褲腰和內(nèi)層保暖秋褲的邊緣，猛地往下一褪！刺骨的冰涼瞬間包裹了大腿皮膚，
激得我渾身一哆嗦。也就在這同一剎那——嗡！
頭頂原本只亮著幾盞幽綠色應急燈的庫房穹頂，猛地爆發(fā)出刺眼欲盲的慘白色強光！
無數(shù)盞高功率射燈如同太陽般同時點亮，將整個金庫照得纖毫畢現(xiàn)！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光刺得眼前一片雪白，下意識地抬手擋眼。緊接著，
一陣急促而尖銳的電子蜂鳴聲撕裂了死寂！
“嗚——嗚——嗚——”凄厲的警報聲如同地獄的喪鐘，瞬間響徹整個空間！
巨大的聲浪瘋狂撞擊著金屬墻壁，震得我耳膜生疼，心臟都跟著那警報的節(jié)奏瘋狂抽搐。
完了！巨大的恐懼像一只冰冷的手，瞬間攫住了我的心臟，狠狠捏緊。大腦一片空白，
只剩下尖銳的警報聲在顱腔內(nèi)瘋狂回蕩。暴露了！徹底暴露了！什么神不知鬼不覺，
全是狗屁！逃！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我甚至顧不上提起褲子，
就那么保持著褲子褪到膝蓋上方、露出保暖秋褲和半截大腿的狼狽姿態(tài)，
手腳并用地從冰冷光滑的金庫地面爬起來，像只受驚的兔子，
連滾帶爬地朝著記憶中的通風管道入口方向亡命狂奔！褲子絆在腳踝上，每一步都踉踉蹌蹌，
膝蓋重重磕在堅硬的地面上也感覺不到疼，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跑！跑出去！
離開這個光天化日的地獄！身后，
沉重的金屬門開啟的轟隆聲、雜沓而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保安嚴厲的呵斥聲如同潮水般涌來，
越來越近！“站??！金庫重地！不許動！”我?guī)缀跏菓{著最后一點殘存的意志力，
手腳并用地撲向那個黑洞洞的通風管道口，用盡吃奶的力氣把自己塞了進去，
連滾帶爬地沿著來時的狹窄通道拼命往回鉆。粗糙的金屬內(nèi)壁刮擦著皮膚，火辣辣地疼，
身后追兵的腳步聲和喊叫聲被管道扭曲放大，如同索命的惡鬼緊追不舍。
我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在瘋狂刷屏：完了完了完了！這下徹底社死了！工作沒了，
人也要進去了！還要頂著個“在金庫脫褲子的變態(tài)”名頭進去！我媽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那個天殺的點金手系統(tǒng)！我詛咒你祖宗十八代！不知道在黑暗狹窄的管道里亡命爬行了多久，
當我終于從那個散發(fā)著餿味的垃圾箱旁鉆出來，一頭栽倒在冰冷潮濕的后巷地面上時，
整個人像剛從水里撈出來，渾身濕透，分不清是汗水、管道里的冷凝水還是嚇出來的冷汗。
肺部火燒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巷子外，警笛的嗚咽聲由遠及近，
紅藍交替的刺眼光芒在巷口不斷閃爍。我癱在地上，像條離水的魚，大口喘著粗氣，
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褲子還狼狽地掛在腳踝處，晚風吹在裸露的皮膚上，
激起一層雞皮疙瘩。完了，全完了。
渾渾噩噩地逃回我那不足十平米、散發(fā)著隔夜泡面味的出租屋，反鎖上門的那一刻，
我像被抽掉了全身骨頭，直接癱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謶趾推v如同兩座大山，死死壓著我，
連呼吸都覺得費力。
腦子里走馬燈似的回放著金庫里那刺眼的白光、凄厲的警報、保安的吼叫，
還有自己那副提著褲子亡命奔逃的蠢樣……每一次回憶都像一記耳光，狠狠抽在臉上，
火辣辣地疼。手機在口袋里瘋狂震動，像一顆即將引爆的炸彈。我哆嗦著摸出來，
屏幕亮得刺眼。鎖屏界面上，推送通知像雪崩一樣堆疊下來，
每一個標題都帶著觸目驚心的感嘆號，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午夜驚魂！神秘男子潛入央行金庫，
監(jiān)控拍下全程！尺度驚人！】【獨家：高清**！一男子對金磚做出不可描述動作，
疑似精神異常！】【全網(wǎng)熱搜第一！#金庫脫褲男# 速看！視頻正在瘋傳！
】【專家解讀：金庫安保形同虛設？男子動機成謎，或為行為藝術？
】我手指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點開了那個播放量瞬間突破千萬的視頻鏈接。畫面有些晃動，
顯然是監(jiān)控視角，但清晰度驚人?；璋抵?，一個穿著臃腫外套、背影猥瑣的身影（那是我？！
）鬼鬼祟祟地靠近保險柜，然后，畫面仿佛被刻意慢放、放大——那雙手，哆嗦著，
解開了褲子！接著，褲子連同里面的保暖層，被猛地褪了下去！
露出了……兩條在慘白燈光下顯得格外蒼白、還帶著點腿毛的……大腿！
那身影還保持著彎腰撅臀的詭異姿勢，對著金磚伸出手……視頻在這里被剪掉了，
緊接著切入的是我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連滾帶爬逃竄的狼狽畫面。
背景音是刺耳的警報和一個明顯憋著笑的畫外音：“臥槽！兄弟們快看！
這哥們兒……這哥們兒對著金磚脫褲子？！這是什么新型許愿儀式嗎？在線等，挺急的！
”轟！一股滾燙的血猛地沖上頭頂，我感覺自己的臉皮瞬間燒著了，耳朵里嗡嗡作響，
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臉上，又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冰涼的麻木。評論區(qū)更是炸開了鍋，
每分鐘刷新幾千條：“哈哈哈哈哈哈救命！我頭呢？笑飛了！”“這哥們兒是窮瘋了嗎？
對著金磚‘獻身’？”“行為藝術新高度！我愿稱之為‘金磚誘惑’！
”“只有我注意到他穿的是加厚保暖秋褲嗎？品味獨特啊兄弟！”“@平安燕城 警察叔叔，
就是這個人！有變態(tài)！”“講真，
他最后逃跑的樣子好像我家受驚的狗子……”“已截圖做表情包，配文：今晚的KPI，
就靠你了金磚君！
”羞恥、憤怒、恐懼、荒謬……無數(shù)種情緒像沸騰的巖漿在我胸腔里翻滾、沖撞，
幾乎要把我整個人撕裂。我狠狠地把手機摔在床上，屏幕朝下，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可那魔性的笑聲、那些刻薄的評論，依舊像跗骨之蛆，死死纏繞在腦子里，揮之不去。
我把自己埋進散發(fā)著霉味的枕頭里，發(fā)出一聲困獸般的低吼。完了，這下真完了。工作沒了，
人丟盡了，以后出門是不是得戴三級頭？那個天殺的系統(tǒng)！點金手？我看是社死手吧！
它絕對是故意的！就在我被鋪天蓋地的社死感淹沒，
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永世不見天日的時候，出租屋那扇單薄破舊的木門，
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砰！不是敲門，是砸！是撞！巨大的力量狠狠沖擊在門板上，
震得門框周圍的灰塵簌簌落下。脆弱的門鎖發(fā)出金屬扭曲的、令人牙酸的呻吟聲。“誰？！
”我嚇得魂飛魄散，猛地從床上彈起來，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是警察？
這么快就找上門了？沒等我做出任何反應——轟隆！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