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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寶盒渡情劫 努力碼字的尼奧 46670 字 2025-06-20 21:5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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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頑石落瀟湘,金猴擾花魂火焰山的余燼似乎還烙在腳底板,燙得人心頭焦躁。

山是翻過去了,可那口憋在孫悟空心口的濁氣,卻比那八百里烈火還要灼人。

都怪那憊懶夯貨!若不是八戒貪睡誤了時(shí)辰,被那妖精鉆了空子,

師父何至于被那毒煙熏得氣息奄奄?他老孫豁出命去借來芭蕉扇,扇滅了火焰,

可師父醒來后,竟只念著八戒的辛苦,反倒責(zé)怪他這當(dāng)大師兄的過于急躁,下手沒個(gè)輕重,

傷了那妖精的性命,平白損了佛門慈悲?!按缺??慈悲能讓那妖精不吃人?

慈悲能救師父你的命?”孫悟空心里憋著火,金箍棒攥得死緊,根根猴毛都透著煩躁,

偏生對著那頂緊箍咒,對著師父那張蒼白卻固執(zhí)的臉,一肚子道理硬是吐不出來。

他悶吼一聲,一個(gè)筋斗翻出老遠(yuǎn),只想尋個(gè)清靜地方,把這口腌臜氣給撒出去。

落腳處是片無人的山坳,草木稀疏,怪石嶙峋,倒合了他此刻的心境。

他從耳朵眼里掏出件物事——正是前幾日路過一座古剎廢墟,

從斷壁殘?jiān)锇抢鰜淼囊粋€(gè)巴掌大的小盒子。非金非玉,觸手溫涼,

上面刻滿了繁復(fù)古拙、似字非字的紋路,在正午的日頭下,

隱隱流轉(zhuǎn)著一層柔和的月華般的光暈。他老孫什么寶貝沒見過?這玩意兒看著不起眼,

可那股子隱晦的空間波動,卻瞞不過他的火眼金睛。一時(shí)好奇,便揣了起來。此刻心中煩悶,

便把這小盒子拿在手里把玩。指尖無意中摩挲過盒面中心一個(gè)微微凹陷的旋渦狀紋路。

那紋路仿佛活了過來,瞬間吸納了日光,整個(gè)盒子猛地爆發(fā)出刺目欲盲的熾白光芒!“嗯?!

”孫悟空一驚,本能地想把盒子扔開??赡枪饷淼锰焯停?/p>

一股沛然莫御、全然陌生的空間撕扯之力瞬間將他包裹!這感覺,

比那緊箍咒勒腦袋還要邪門!他只覺得眼前一花,乾坤顛倒,日月無光,

耳畔是尖銳得能撕裂神魂的空間尖嘯!饒是他銅頭鐵臂,

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攪得頭暈?zāi)垦?,金箍棒下意識地橫在身前?!昂畏窖?!

敢算計(jì)俺老孫!”怒吼聲剛出口,便被那狂暴的空間亂流徹底吞噬……暮春時(shí)節(jié)的大觀園,

空氣里浮動著一種微醺的、慵懶的暖意,卻也裹挾著揮之不去的、花事將盡的淡淡哀愁。

風(fēng)是軟的,帶著柳絮和落花的殘香,拂過亭臺樓閣,拂過碧水池塘。

正是那“花謝花飛花滿天”的光景。沁芳閘橋邊,桃花早已失了盛時(shí)的灼灼其華,

只剩下伶仃的幾朵殘紅,勉強(qiáng)綴在枝頭,更多的,是那粉白的花瓣,一片,兩片,

無聲無息地告別枝頭,打著旋兒,飄落在潺潺流過的沁芳溪水中,隨波逐流,不知?dú)w處。

岸邊,幾株梨樹更是落得干凈,素白的花瓣鋪了淺淺一層,像一場無人祭奠的雪。

黛玉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藕荷色綾襖,外罩月白色比甲,下系著一條青緞掐牙背心,

素凈得幾乎要融進(jìn)這暮春的清冷底色里。她獨(dú)自一人,提著一只小巧的錦囊花囊,

拿著把小巧的花鋤,正蹲在那桃樹底下。面前,是一個(gè)小小的土坑,

旁邊堆著些新掘出的、帶著濕氣的泥土。

她纖細(x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拾起一片落在青草上的完整桃花瓣,

指尖帶著病中特有的、近乎透明的蒼白。花瓣嬌嫩,邊緣已微微卷曲,失了水分,

卻依舊能看出昔日的粉艷。她凝視著這片小小的、即將歸于塵土的精靈,

眼波如同沁芳溪水一般,籠著一層化不開的薄霧。那霧越來越濃,終于凝結(jié)成珠,

順著她光潔卻略顯瘦削的臉頰,無聲地滑落,滴在手中的花瓣上,洇開一小片更深的水痕。

“花謝花飛飛滿天……” 她低聲吟哦,聲音清泠,卻帶著易碎的空靈,像冰凌輕碰,

“紅消香斷有誰憐?……游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閨中女兒惜春暮,

愁緒滿懷無釋處……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花來復(fù)去?……”一句句,一字字,

都浸滿了自憐身世的悲戚,對春光易逝、生命無常的哀嘆。那愁緒并非洶涌澎湃,

卻如這暮春的薄寒,絲絲縷縷,無孔不入,纏繞著她的心魂。

她輕輕地將那片沾了淚的花瓣放入花囊,又拾起另一片。每一片落花,在她眼中,

仿佛都是她自己孤零無依的魂魄投影?!傲z榆莢自芳菲,

不管桃飄與李飛……” 她繼續(xù)念著,聲音愈發(fā)低回,幾乎成了哽咽的呢喃。這滿園的花木,

各自開落,又有誰會在意這小小角落,一個(gè)孤女為殘花垂淚?她覺得自己便是那飄零的桃花,

無根無蒂,不知何處是歸程。葬花,葬的又何嘗不是她自己那渺茫無著的未來?

淚水愈發(fā)洶涌,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索性放下花鋤,以袖掩面,瘦削的肩膀微微顫抖起來。

這天地之大,竟只有這落花,這黃土,是她短暫愁腸的寄托。悲從中來,難以斷絕。

就在這萬籟俱寂、唯有流水嗚咽與少女低泣交織的時(shí)刻——“嗤啦——!”頭頂上方,

毫無征兆地響起一種極其怪異的、仿佛錦帛被硬生生撕裂的尖銳聲響!這聲音來得突兀至極,

瞬間打破了園中哀婉的寂靜。黛玉驚得渾身一顫,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向天望去。

只見離地約莫兩丈高的半空中,空氣像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劇烈扭曲、波動起來!

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淡金色的漣漪憑空蕩漾開,中心處光芒刺眼,仿佛憑空撕開了一道口子!

緊接著,一個(gè)毛茸茸、金燦燦的身影,裹挾著強(qiáng)橫無匹卻又混亂不堪的氣息,

如同隕石般從那扭曲的光門中直墜而下!速度之快,帶起一陣疾風(fēng)!“轟?。?!”不偏不倚,

那身影正正砸在黛玉剛剛堆好的、尚未掩土的花冢之上!泥土四濺!

精心收集的、盛在錦囊里的花瓣,被這突如其來的“天外來客”撞得激射而起!

粉的、白的、紅的……無數(shù)片花瓣被狂暴的氣流卷上半空,

如同下了一場凄艷絕倫的花瓣暴雨!黛玉那小小的花冢,瞬間被砸得七零八落,泥土翻飛,

精心揀選、準(zhǔn)備安葬的落英,或被深深踩入泥濘,或被狂風(fēng)吹得無影無蹤。煙塵彌漫開來。

黛玉整個(gè)人都懵了!臉上的淚痕猶在,卻已被極度的驚駭凍結(jié)。她僵在原地,花容失色,

一雙含露目睜得溜圓,死死盯著煙塵中那個(gè)緩緩站起的身影。塵埃稍落。只見那坑邊站著的,

哪里是什么人?分明是個(gè)妖怪!一身金燦燦的毫毛,在透過樹梢的斑駁陽光下根根閃亮,

刺得人眼暈。一張雷公似的臉,尖嘴縮腮,火眼金睛,此刻正滴溜溜地亂轉(zhuǎn),

帶著幾分剛脫離險(xiǎn)境的茫然和暴躁。頭上無冠,只勒著一條舊得發(fā)白的緊箍,

箍下露出些卷曲的鬢毛。身上穿著件虎皮裙,圍著條暗紅色的舊布,打扮得古里古怪。

尤其扎眼的是他手中,還倒提著一根碗口粗細(xì)、兩頭箍著金箍、通體烏沉沉的鐵棒,

那鐵棒杵在地上,一股子兇煞之氣撲面而來。這“毛臉雷公嘴”的怪物,不是孫悟空又是誰?

悟空晃了晃被空間亂流甩得還有些暈乎的腦袋,火眼金睛一掃,立刻看清了周遭環(huán)境。

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奇花異草,倒是個(gè)精致所在,只是……人呢?

剛才那撕心裂肺的空間扭曲感猶在,他定了定神,才發(fā)覺自己腳下踩得稀爛的泥土里,

似乎還混著不少新鮮花瓣?!盎逇猓∵@勞什子破盒子,把俺老孫丟到什么鬼地方來了?

”他呲了呲牙,習(xí)慣性地?fù)狭藫夏橆a,發(fā)出沙沙的聲響。目光一轉(zhuǎn),

他這才注意到旁邊還站著個(gè)人。一個(gè)穿著素雅衣裳的少女。身形纖弱得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

臉色蒼白,如同上好的薄胎白瓷,此刻卻因驚懼染上了一層病態(tài)的薄紅。一雙眼睛極大,

水光瀲滟,此刻正死死瞪著他,里面盛滿了驚駭、恐懼,還有……滔天的憤怒?

那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兒,要落不落。悟空活了千百年,水里火里,

妖魔鬼怪見得多了,蟠桃會上仙娥神女也瞅過不少,

可眼前這凡人小娘子……長得是真真好看,比他花果山最水靈的水蜜桃還要嬌嫩三分!

就是這臉色忒白,身子骨忒單薄,風(fēng)一吹就要倒似的。而且,她在哭?哭得眼睛鼻子都紅了,

像只受驚的小兔子。再一看,自己腳下這坑,這翻飛的泥土,

這漫天亂舞的花瓣……再看看少女手中攥著的花囊,腳邊丟著的花鋤,

和她那副心血被毀、悲憤欲絕的模樣。悟空雖是個(gè)粗直性子,卻也瞬間明白過來——得,

自己這一下,把人家小娘子葬花的地方給砸了個(gè)稀巴爛!他老孫天不怕地不怕,

最怕的就是看見人哭,尤其是女人哭。師父念緊箍咒時(shí)他還能硬扛,

可眼前這小娘子哭得無聲無息,那眼淚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比緊箍咒還讓他頭皮發(fā)麻,

渾身不自在。“呃……”悟空尷尬地抓耳撓腮,金色的毛發(fā)在陽光下亂蓬蓬地抖動。

他瞅瞅少女,又瞅瞅自己闖的禍,急得原地轉(zhuǎn)了個(gè)圈。怎么辦?哄人?

這活兒比打妖怪難多了!火眼金睛滴溜溜亂轉(zhuǎn),

瞥見旁邊那株被他震得又簌簌落下不少花瓣的桃樹。枝頭倒還掛著幾個(gè)晚熟的果子,

個(gè)頭不大,青紅相間。悟空眼睛一亮!有了!他身形一晃,快如鬼魅,

黛玉只覺眼前金光一閃,那毛臉妖怪已經(jīng)竄到了桃樹邊。只見他伸手一探,

也不見他如何用力,

樹梢最高處、陽光曬得最足、顏色最是紅潤飽滿、足有碗口大的一個(gè)桃子,

便穩(wěn)穩(wěn)落在他毛茸茸的手掌里。那桃子表皮覆著一層細(xì)密的絨毛,頂尖一抹胭脂紅,

散發(fā)出一種極其誘人的、清甜馥郁的異香,絕非園中凡品可比。

悟空捧著這最大最水靈的仙桃,幾個(gè)蹦跳又回到黛玉面前,動作敏捷得不像話。

他將那桃子笨拙地往前一遞,咧開嘴,努力想擠出一個(gè)和善的笑容,

可惜那雷公嘴配上火眼金睛,這笑容怎么看都帶著幾分猙獰的討好?!昂俸?,小娘子莫哭,

莫哭!”他聲音洪亮,帶著點(diǎn)金石之音,在這寂靜的園子里顯得格外突兀,

“哭壞了身子可不值當(dāng)!喏,吃個(gè)桃兒!俺老孫花果山的桃子,可甜哩!包你吃了就高興!

” 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正好落在他金色的毛發(fā)和那張寫滿真誠的毛臉上,金燦燦一片。

黛玉方才被這妖怪從天而降的出場嚇得魂飛魄散,

又見自己半日心血、寄托了無盡哀思的花冢被毀得面目全非,正悲憤交加,氣得渾身發(fā)抖。

此刻見這毛臉怪物不僅不道歉,反倒嬉皮笑臉地遞過來一個(gè)桃子,言語粗鄙,舉止無狀,

登時(shí)一股羞怒之氣直沖頂門!那點(diǎn)因?qū)Ψ焦之愰L相產(chǎn)生的恐懼,

瞬間被洶涌的怒火和世家小姐的孤高矜持壓了下去?!翱裢?!”黛玉猛地后退一步,

仿佛那桃子是什么腌臜之物,唯恐避之不及。她柳眉倒豎,一雙含露目此刻燃著冰冷的怒火,

聲音雖因氣惱和虛弱帶著顫音,卻依舊清冽如冰泉擊石,“哪里來的妖物!光天化日之下,

竟敢擅闖私園,毀我花冢!還敢……還敢在此胡言亂語!誰要吃你的桃兒!還不速速離去!

否則……否則我喊人了!” 她緊緊攥著手中的錦帕,指尖因?yàn)橛昧Χ喊?。悟空一愣?/p>

遞桃子的手僵在半空。妖物?狂徒?他好心好意摘個(gè)最甜的桃兒哄她,怎么反倒成了罪過?

他可是堂堂齊天大圣!雖然現(xiàn)在保著唐僧取經(jīng),那也是正兒八經(jīng)受了菩薩點(diǎn)化的!

這凡人小娘子,忒不識好歹!“哎!小娘子,你這話可不對!”悟空有些急了,收回桃子,

另一只手下意識地?fù)现鳖i后的猴毛,金箍棒也隨著他的動作在地上不經(jīng)意地一頓,

“俺老孫可不是什么妖物!俺是……”他正待報(bào)上名號,解釋自己是被那破盒子坑來的。

“咚!”一聲悶響!那金箍棒是何等神兵?雖只是悟空無意識間輕輕一杵,

那蘊(yùn)含的沛然巨力,又豈是這凡間土地所能承受?以金箍棒杵地處為中心,

一股無形的震蕩波紋猛地?cái)U(kuò)散開!地面微微一顫!旁邊那株本就被悟空摘桃驚動的梨樹,

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搖晃了一下!“嘩啦啦——!?。?/p>

”枝頭僅剩的、本就搖搖欲墜的梨花,如同被狂風(fēng)席卷,成片成片地、更加猛烈地飄落下來!

潔白的、細(xì)碎的花瓣,如同傾盆大雪,劈頭蓋臉地澆了黛玉一身!

瞬間將她發(fā)髻、肩頭都染白了,連那素凈的綾襖和比甲上也沾滿了零落的花瓣。

黛玉猝不及防,被這“花雪”撲了一頭一臉,嗆得咳嗽了兩聲。再看地上,

原本只是被砸壞的花冢附近狼藉,此刻更是鋪上了厚厚一層新落的梨花,

與她精心收集的桃花殘瓣混在一起,狼藉不堪,徹底分不清彼此了。她半日的傷春悲秋,

寄托哀思的儀式,被這毛臉妖怪先是砸毀,后是徹底掩埋,踐踏得一絲不剩!

“你……你……”黛玉氣得眼前發(fā)黑,一口氣堵在胸口,幾乎喘不上來。

所有的委屈、憤怒、孤高被冒犯的羞恥感,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堤防。她指著悟空,

手指顫抖得厲害,嘴唇哆嗦著,卻一個(gè)字也罵不出來了。只覺得萬念俱灰,心口一陣絞痛,

眼前陣陣發(fā)黑。她猛地以手中錦帕掩住口鼻,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洶涌而出,

肩膀劇烈地抽動起來,卻不再是先前葬花時(shí)那種自憐的哀泣,

而是悲憤絕望到了極點(diǎn)的無聲慟哭!那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

仿佛隨時(shí)都會在漫天花雨中暈厥過去。悟空徹底傻眼了!他看看自己杵在地上的金箍棒,

再看看漫天飄落的梨花,

那掩面痛哭、仿佛下一刻就要香消玉殞的絕色少女……他簡直比被壓在五指山下時(shí)還要憋屈!

還要手足無措!“俺……俺不是故意的!”悟空急得抓耳撓腮,上躥下跳,圍著黛玉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想把桃子再遞過去,又怕更惹惱了她,想伸手去扶,又覺得于禮不合,想解釋,

可看著對方那副傷心欲絕、視他如洪水猛獸的樣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靶∧镒樱?/p>

你聽俺說……俺真不是妖怪!俺是……”他急吼吼地還想辯解。就在這時(shí),遠(yuǎn)處花徑上,

隱約傳來一個(gè)女子焦急的呼喚聲,由遠(yuǎn)及近:“姑娘!姑娘!你在哪兒呢?該回去喝藥了!

姑娘——!”是紫鵑!黛玉的貼身丫鬟尋來了!悟空火眼金睛一掃,

已看到一個(gè)穿著青緞子背心、梳著雙丫髻的丫頭正急匆匆往這邊小跑,臉上滿是擔(dān)憂。

他倒不怕這丫頭,可萬一驚動了更多人,把這小娘子嚇出個(gè)好歹,

或者惹來什么不必要的麻煩,耽誤了他摸索回程的路,那才叫真麻煩!

師父還在西天路上等著呢!“壞了!有人來了!”悟空低叫一聲,

看了一眼依舊掩面哭泣、對他充滿恐懼厭惡的黛玉,又看看手里那個(gè)水靈靈的大仙桃。得,

這哄人的差事,看來是徹底辦砸了。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許多了。

剛才在空間亂流里掙扎時(shí),似乎對這破盒子的用法有了點(diǎn)模糊的感應(yīng)。他心念急轉(zhuǎn),

努力回憶著那盒子啟動時(shí)能量流轉(zhuǎn)的軌跡,

口中下意識地、生澀地念動剛才在空間亂流中隱約捕捉到的幾個(gè)破碎音節(jié)。

“唵…嘛…呢…叭…咪…吽…轉(zhuǎn)!”這咒語念得磕磕絆絆,全無佛門真言的莊嚴(yán),

倒像是牙牙學(xué)語。但就在最后一個(gè)音節(jié)落下的瞬間——“嗡!”他懷中的月光寶盒猛地一震,

再次爆發(fā)出先前那種刺目的白光!不過這次的光芒似乎微弱了許多,也短暫了許多。

金光一閃,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孫悟空那毛茸茸的身影連同他手中的金箍棒,

瞬間在原地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空氣中一絲極淡的、灼熱的空間漣漪,

和幾縷尚未散盡的、花果山仙桃的奇異清香。

漫天飄舞的梨花花瓣失去了最后一點(diǎn)攪動的氣流,緩緩地、無聲地飄落下來,

覆蓋在狼藉的花冢泥土上,也覆蓋在那個(gè)滾落在地、兀自散發(fā)著誘人清香的碩大仙桃上。

黛玉聽到那聲古怪的咒語和輕微的“嗡”聲,驚疑不定地挪開掩面的錦帕,淚眼朦朧地望去。

只見眼前空空蕩蕩,哪里還有那毛臉妖怪的蹤影?只有被踐踏得不成樣子的花冢,

一地狼藉的落花,和空氣中殘留的一絲若有若無的……桃子香氣?她驚魂未定,

胸口還在劇烈起伏,長長的睫毛上沾著淚珠。目光掃過地面,

最終定格在那個(gè)滾落在翻起的新泥和潔白梨花上的大桃子上。那桃子紅潤飽滿,異香撲鼻,

與園中桃樹所結(jié)果實(shí)截然不同,靜靜地躺在那里,

像一件從天而降、卻又帶著無盡麻煩的古怪禮物。

有那笨拙遞桃的動作……以及最后消失時(shí)那詭異的金光……一幕幕在黛玉混亂的腦海中翻騰。

恐懼、厭惡、憤怒尚未平息,可看著那個(gè)孤零零的桃子,

一絲極其微弱、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異樣的好奇,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粒微塵,

在她被悲愁浸透的心湖深處,漾開了一圈幾乎看不見的漣漪?!肮谩媚?!

” 紫鵑氣喘吁吁地跑近,看到黛玉臉色慘白、淚痕交錯(cuò)地站在一地狼藉的花瓣中,

嚇得魂飛魄散,“我的好姑娘!你這是怎么了?誰欺負(fù)你了?

這……這花冢怎么……”她環(huán)顧四周,只看到被破壞的痕跡和滿地的落花,卻不見旁人。

黛玉回過神來,看著紫鵑焦急的臉,又看看地上那個(gè)突兀的仙桃,張了張嘴,

只覺得滿心疲憊和混亂,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

最終只化作一聲虛弱的、帶著無盡委屈和后怕的嘆息?!白嚣N……”她聲音輕得像嘆息,

“扶我回去罷……這里……有妖怪……” 說完,身子便軟軟地靠在了紫鵑身上,

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紫鵑聽得“妖怪”二字,更是嚇得臉色發(fā)白,不敢再多問,

連忙攙扶著虛弱的小姐,一步三回頭地警惕著四周,

匆匆離開了這彌漫著異香的、詭異的沁芳閘橋邊。暮色漸濃,園子復(fù)歸寂靜。

只有那個(gè)碩大的、散發(fā)著不屬于此界清香的仙桃,靜靜地躺在翻起的泥土和潔白的梨花之上,

像一顆落入凡塵的奇異種子,等待著未知的命運(yùn)。幾片零落的花瓣,被微風(fēng)卷著,

輕輕覆蓋在它胭脂紅的桃尖上。第二章:寶盒定因緣,

月夜探香閨火焰山的燥熱似乎還黏在虎皮裙上,可孫悟空的心,

卻像被那大觀園沁芳閘的涼水浸過,又塞進(jìn)了一團(tuán)亂糟糟的柳絮,又悶又癢。

取經(jīng)的隊(duì)伍在官道上慢吞吞地挪著,白龍馬蹄子踢踏起的塵土都帶著一股子蔫蔫的憊懶氣。

八戒腆著肚子,扛著釘耙,嘴里哼哼唧唧不知在念叨什么山珍海味;沙僧挑著擔(dān)子,

沉默得像塊石頭;師父騎著馬,閉目捻著佛珠,

唇邊似乎還噙著點(diǎn)對八戒“辛苦”的慈悲笑意。悟空扛著金箍棒,跟在馬旁,

火眼金睛卻有點(diǎn)飄忽。腦子里翻來覆去的,不是那滔天的火焰,也不是師父的責(zé)備,

而是那一片被砸得稀爛的花冢,漫天凄艷飛舞的花瓣雨,

還有……花雨中那張蒼白如紙、淚痕交錯(cuò)、驚懼又憤怒的絕色容顏。

“小娘子莫哭……吃個(gè)桃兒就好了……”他那句笨拙的安慰言猶在耳,

配上對方斥責(zé)“狂徒”、“妖怪”時(shí)那冰冷厭惡的眼神,

還有最后掩面絕望慟哭、搖搖欲墜的模樣……悟空煩躁地抓了抓脖頸后的金毛,

發(fā)出沙沙的聲響。“晦氣!真是晦氣!”他低聲咕噥著。想他齊天大圣,當(dāng)年大鬧天宮,

十萬天兵都奈何不得,如今卻被一個(gè)凡間小娘子的眼淚攪得心神不寧,

傳出去豈不笑掉三界大牙?可偏偏那雙含露目里盛滿的悲戚,

那單薄得仿佛一碰即碎的身子骨,還有那被自己無心徹底毀掉的葬花儀式,

就像幾根無形的絲線,纏在他心尖上,扯也扯不斷。尤其最后消失時(shí),

瞥見那滾落泥塵的仙桃旁,她怔忡復(fù)雜的眼神……不行!這事兒不能就這么算了!

俺老孫豈是那等毀人東西、惹人哭泣還不認(rèn)賬的潑皮?得回去!得跟那小娘子說清楚!

俺不是妖怪!俺是誤闖!得……得賠個(gè)不是!這念頭一起,便如野草般瘋長。悟空眼珠一轉(zhuǎn),

瞅見師父正專心誦經(jīng),八戒打著哈欠,沙僧目不斜視。他悄悄放慢腳步,落到隊(duì)伍最后,

趁無人注意,飛快地從虎皮裙的暗袋里摸出那個(gè)惹禍的源頭——巴掌大的古拙小盒。

盒身溫涼依舊,上面那些繁復(fù)扭曲的紋路在日光下顯得更加神秘。悟空捧著盒子,

找了個(gè)路旁僻靜的大青石坐下,火眼金睛灼灼地審視著它?!捌坪凶樱?/p>

上次把俺老孫丟到那花花草草堆里,害俺老孫出丑!這次非得弄明白你怎么使喚不可!

”他伸出毛茸茸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避開上次觸發(fā)傳送的那個(gè)旋渦狀凹陷,

沿著那些奇異的紋路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摩挲、按壓、試探。指尖灌注一絲微弱的法力,

如同涓涓細(xì)流注入干涸的河床。奇異的事情發(fā)生了!那些原本沉寂的紋路,竟如同活物般,

隨著他法力的注入和指尖的軌跡,開始流淌起極其細(xì)微的、近乎透明的月白色流光!

更奇妙的是,當(dāng)悟空心中強(qiáng)烈地想著“大觀園”、“瀟湘館”、“那哭鼻子的小娘子”時(shí),

盒身某處幾個(gè)特定的紋路節(jié)點(diǎn),驟然變得明亮清晰起來,如同夜空中的星辰被點(diǎn)亮!同時(shí),

一股極其微弱、卻清晰指向某個(gè)特定方位的空間波動感,隱隱傳入他的神識?!斑祝?!

”悟空眼睛一亮,猴臉上露出驚喜,“這寶貝……能認(rèn)路?!”他像發(fā)現(xiàn)了新玩具的孩子,

更加專注地研究起來。反復(fù)嘗試,注入不同強(qiáng)度的法力,用意念引導(dǎo)方向。他發(fā)現(xiàn),

這盒子不僅能鎖定上次穿越的終點(diǎn)——瀟湘館附近的那片空間坐標(biāo),

似乎還能對穿越的時(shí)間點(diǎn)進(jìn)行極其微妙的擾動!

當(dāng)他試圖將法力凝聚在代表“夜晚”意象的幾道波紋狀紋路上時(shí),

盒內(nèi)流轉(zhuǎn)的光華便帶上了幾分清冷的月輝之色,指向的空間波動也變得更加柔和靜謐。

“妙??!妙啊!”悟空抓耳撓腮,喜不自勝,“原來是個(gè)能定方位、還能挑時(shí)辰的穿梭寶貝!

比那筋斗云還靈巧幾分!嘿嘿,小娘子,俺老孫這就來尋你,這次……定不嚇著你了!

” 他瞥了一眼漸沉的暮色,西天取經(jīng)?且讓那呆子多扛會兒擔(dān)子吧!大觀園的夜,

是浸在墨玉池水里的。白日的喧囂與浮華褪去,只留下蟲鳴唧唧,竹葉婆娑。瀟湘館內(nèi),

更是清幽得如同世外。幾竿翠竹掩映著精巧的房舍,窗紙上透出昏黃搖曳的燭光,

在夜風(fēng)中明明滅滅。黛玉斜倚在臨窗的湘妃榻上,身上搭著條薄薄的錦被。

白日里受的那場驚嚇,耗神太過,此刻只覺得渾身綿軟,心口時(shí)不時(shí)還隱隱作痛。

紫鵑早已被她打發(fā)去外間歇息了,只留了一盞小小的燭臺在案頭。她手里,

正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個(gè)物件——正是白日里那毛臉妖怪留下的仙桃。

桃子被她用清水細(xì)細(xì)洗過,放在一個(gè)素白的小瓷盤里。燭光下,那桃兒愈發(fā)顯得紅潤飽滿,

頂尖的胭脂色嬌艷欲滴,一層細(xì)密的絨毛泛著柔光。最奇異的是它散發(fā)出的那股子清香,

清冽、甘甜、沁人心脾,仿佛蘊(yùn)含著某種山野林泉的靈氣,只是這般嗅著,

竟讓她白日里驚悸緊繃的心神舒緩了不少,胸口的滯悶也似乎松快了一兩分。

“妖怪……”黛玉低聲呢喃,指尖輕輕拂過光滑微涼的桃皮。

白日里那毛臉雷公嘴的猙獰模樣猶在眼前,可此刻靜下心來,

那怪物火眼金睛里一閃而過的無措和笨拙遞桃的舉動,又莫名清晰起來。

還有那詭異消失的金光……這桃子異香撲鼻,絕非俗物。它究竟從何而來?那“妖怪”,

到底是何來路?是山精野魅,還是……?她自幼體弱多病,心思又極重,

寄居在這赫赫揚(yáng)揚(yáng)的國公府,表面上是金尊玉貴的表小姐,

內(nèi)里卻時(shí)刻感受著“風(fēng)刀霜?jiǎng)?yán)相逼”的孤零。白日葬花,本就是感懷身世,借花自傷,

偏又遇上這等離奇驚怖之事,

更添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愁緒與……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隱秘的好奇。

窗外的竹影被月光投射在窗紙上,搖曳不定,如同鬼魅。一陣微風(fēng)拂過,竹葉沙沙作響。

黛玉心頭一跳,白日那撕裂空氣的怪響仿佛又在耳邊響起。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錦帕,

身體微微繃緊,警惕地望向那扇緊閉的雕花木窗。就在此時(shí)!窗紙上,那搖曳的竹影旁邊,

毫無征兆地,極其突兀地映出了一個(gè)輪廓分明的影子!毛茸茸的頭顱輪廓,尖聳的耳朵,

一根棒狀物的影子斜斜地杵在地上!黛玉的呼吸瞬間停滯,心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白日那毛臉妖怪!他……他又來了?!她驚得幾乎要失聲尖叫,身體猛地向后縮去,

緊緊靠在冰涼的湘妃榻靠背上,一雙含露目死死盯著那個(gè)窗外的影子,充滿了驚駭與戒備。

“吱呀——”一聲極輕微的、仿佛被刻意控制力道的聲響。那扇雕花木窗,

竟被從外面推開了一條細(xì)細(xì)的縫隙!動作輕柔得與白日那砸毀花冢的粗暴判若兩人??p隙里,

沒有猙獰的毛臉探入。只有一只毛茸茸的手,扒在窗欞上。接著,

半張臉小心翼翼地出現(xiàn)在縫隙里——正是那張雷公嘴、火眼金睛的毛臉!只是此刻,

那對金睛里沒有了白日的暴躁和茫然,反而盛滿了某種……近乎笨拙的歉意和探詢?

他甚至努力地扯了扯嘴角,試圖做出一個(gè)溫和的表情,可惜效果依舊有些驚悚?!皣u——!

小娘子莫怕!莫叫!”悟空壓低了嗓子,聲音依舊帶著點(diǎn)金石之音,

但在寂靜的夜里刻意放輕,倒少了幾分突兀,“是俺!白日里……呃……砸了你花坑那個(gè)!

俺老孫不是妖怪!真不是!俺是特意來給你賠不是的!”他語速很快,

帶著點(diǎn)急于辯解的急切,眼神卻異常真誠,直直地看著黛玉驚魂未定的眼睛。

黛玉的心還在狂跳,指尖冰涼。這妖怪竟真的去而復(fù)返!還……還扒她的窗戶!

這簡直……簡直豈有此理!她強(qiáng)自鎮(zhèn)定,蒼白的臉上罩了一層寒霜,聲音因緊張而微微發(fā)顫,

卻依舊帶著冰棱般的銳氣:“你……你這妖物!竟敢夜闖深閨!可知這是何處?

再……再不走,我便喊人了!紫鵑!紫……”她作勢欲喊?!皠e別別!

”悟空急得在窗外直擺手,動作幅度一大,差點(diǎn)把窗子推得更開,“小娘子你聽俺說完!

俺真不是壞人!俺白日是被個(gè)破盒子坑了,稀里糊涂掉下來的!俺叫孫悟空!

是東土大唐往西天取經(jīng)的和尚的徒弟!俺是齊天大圣!管過蟠桃園的!

那桃子就是俺從花果山摘的,頂好的仙果!你看你看!”他生怕黛玉不信,

手忙腳亂地從懷里掏出那個(gè)月光寶盒,小心翼翼地湊到窗縫透出的燭光下?!斑?!

就這破玩意兒害的俺!”那盒子在他毛茸茸的手掌里,

古樸的紋路在燭光映照下流轉(zhuǎn)著極其微弱的、溫潤的月白色光暈,一看便非凡品。

那柔和的光澤,與白日里那撕裂空間的狂暴金光截然不同,帶著一種奇異的穩(wěn)定感。

黛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發(fā)著微光的盒子吸引。東土大唐?西天取經(jīng)?齊天大圣?

管蟠桃園?這些詞對她而言,如同天方夜譚。可這盒子散發(fā)的微光,手中仙桃的奇異清香,

“妖怪”此刻急切又笨拙、眼神卻異常清亮坦誠的模樣……似乎又在印證著某種荒誕的真實(shí)。

她的斥責(zé)卡在了喉嚨里,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了一絲,眼中的驚駭戒備稍退,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慮和探究。她沒有再喊,只是依舊警惕地盯著悟空,

聲音冷冽:“齊天大圣?聞所未聞。你……你既是取經(jīng)人,不保你師父,夜半來此作甚?

”見黛玉似乎肯聽他說話了,悟空松了口氣,撓了撓臉頰,

有些不好意思:“俺……俺是專門來賠罪的!白日嚇著你了,還毀了你的花……那花坑,

對不住?。“忱蠈O行事魯莽慣了,不是存心的!回去后越想越覺得……覺得……嘖!

”他一時(shí)詞窮,憋了半天才道,“覺得怪對不住你的!這不,摸清了這破盒子的門道,

就趕緊過來了!俺發(fā)誓,俺真不是妖怪!俺要是妖怪,天打五雷轟!”他指天發(fā)誓,

一臉認(rèn)真。黛玉看著他信誓旦旦、抓耳撓腮的窘迫樣子,心中那根緊繃的弦,

竟奇異地又松了一分。這“妖怪”的行事,確實(shí)透著股難以言喻的……耿直?甚至有點(diǎn)傻氣?

與話本里那些吃人攝魄的妖魔形象相去甚遠(yuǎn)?!百r罪?”黛玉垂下眼簾,

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聲音低回,帶著一絲自嘲的凄清,“葬花葬花,

葬的不過是些無主飄零的殘紅,原就不值什么。毀了……便毀了吧。橫豎明日也是化作塵泥,

與今日被踐踏,又有何分別?” 她又想起自己的身世,寄人籬下,孤苦無依,

可不正如這飄零的落花?悲從中來,眼圈不由得又微微泛紅。悟空趴在窗臺上,

看著燭光下少女低眉垂淚、自傷自憐的模樣,

只覺得比白日里那憤怒的斥責(zé)更讓他心里不是滋味。他這石猴天生地養(yǎng),自在慣了,

最是受不得這種悲悲切切、凄凄慘慘的調(diào)調(diào)?!鞍パ?,小娘子,你這話俺老孫可聽不明白!

”悟空撓著頭,一臉困惑不解,“花落了,明年再開就是!俺花果山的桃子,

一年能結(jié)好幾茬呢!吃都吃不完!人活著,就該像俺老孫一樣,想笑就笑,想鬧就鬧,

想吃桃就吃桃,天塌下來當(dāng)被蓋!哭哭啼啼的,多憋屈??!你看你,

生得比月宮里的嫦娥仙子還好看幾分,整日價(jià)愁眉苦臉,哭壞了身子,多可惜!

”他這番“開解”,直白粗魯?shù)媒趺ё?,毫無文采可言,卻像一塊棱角分明的頑石,

猛地砸進(jìn)了黛玉幽深靜謐的心湖。黛玉聽得一愣,抬起淚眼,錯(cuò)愕地看著窗外的毛臉。

比嫦娥仙子還好看?這人……這猴……說話怎地如此……如此不知羞!

可他那語氣里的直率坦蕩,卻又讓她生不起氣來。尤其是那句“想笑就笑,想鬧就鬧”,

像一道從未有過的、熾熱的光,猝不及防地照進(jìn)了她總是陰霾密布的心房。她自幼父母雙亡,

寄居外祖母家,處處留心,步步在意,生怕行差踏錯(cuò)惹人恥笑。一顆心玲瓏剔透,

卻也敏感多疑,常自嘆“一年三百六十日,風(fēng)刀霜?jiǎng)?yán)相逼”。

何曾聽過這般……這般混不吝的、視一切規(guī)矩束縛如無物的“道理”?“你……你懂什么?

”黛玉心中震動,嘴上卻不肯服軟,帶著點(diǎn)賭氣的意味,“你天生地養(yǎng),無牽無掛,

自然說得輕巧。可知這世間,并非人人皆可如你這般……恣意妄為!花開花落,人聚人散,

皆是定數(shù)。飄零至此,身如浮萍,心似秋草,縱有千般不愿,萬般不甘,又能如何?

”她說著,心緒翻騰,白日里葬花時(shí)的《葬花吟》句子又浮上心頭,“儂今葬花人笑癡,

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shí)……”聲音凄婉哀絕,如泣如訴。

窗外的悟空聽得眉頭緊鎖,抓耳撓腮的頻率更快了。這小娘子,心思也太細(xì)太沉了!

花落了就難過,人聚散就傷心,連自己老死都要提前哭一哭?這活著還有啥滋味?

“俺是不懂你們這些彎彎繞繞的心思!”悟空打斷她的低吟,語氣有些急,

卻又帶著一股子天然的豪氣,“可俺懂活著!俺老孫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無父無母,

天生天養(yǎng)!可俺活得比誰都痛快!俺學(xué)了一身本事,占山為王,花果山水簾洞,

四萬七千孩兒們,逍遙快活!玉帝老兒看俺不順眼,招俺上天當(dāng)個(gè)弼馬溫?呸!俺嫌官小,

反下天去,自號‘齊天大圣’!他派十萬天兵天將圍剿俺?俺老孫一根金箍棒,

打得他們丟盔棄甲,屁滾尿流!”他越說越起勁,

毛臉上煥發(fā)出一種桀驁不馴、神采飛揚(yáng)的光彩,

火眼金睛在夜色里亮得驚人:“后來中了如來老兒的算計(jì),被壓在那五指山下,動彈不得,

一壓就是五百年!喝銅汁,吃鐵丸,那滋味……嘖嘖!”他呲了呲牙,

似乎回想起那漫長的禁錮,但隨即又挺直了腰板,“可俺老孫認(rèn)輸了嗎?沒有!俺熬過來了!

等來了觀音菩薩點(diǎn)化,保著俺師父唐僧去西天取真經(jīng)!這一路上,什么妖魔鬼怪,

什么美女畫皮,什么刀山火海,什么陷阱詭計(jì),俺老孫怕過嗎?闖過去就是了!俺這條命,

是石頭給的,硬得很!哭?哭能哭死妖怪?哭能取到真經(jīng)?”他這番驚世駭俗的自述,

如同九天驚雷,一道道劈在黛玉耳邊!石頭縫里蹦出來?大鬧天宮?十萬天兵?被壓五百年?

西天取經(jīng)?斗妖魔鬼怪?每一個(gè)字眼都離奇荒誕,

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她所認(rèn)知的經(jīng)史子集、閨閣話本所能描述的范疇!可眼前這毛臉雷公嘴,

他那眉飛色舞的神情,那金睛里燃燒的不屈與野性,

那言語間噴薄而出的強(qiáng)大生命力與自由意志,卻帶著一種令人無法質(zhì)疑的、蠻橫的真實(shí)感!

黛玉徹底呆住了。手中的錦帕忘了拭淚,

只是怔怔地望著窗外那個(gè)沐浴在月光與燭光交織下的身影。他那“粗鄙”的言語,

像一把重錘,狠狠砸碎了她自憐自艾的愁城。相比起他那石破天驚的遭遇,

自己這點(diǎn)寄人籬下的愁緒,這點(diǎn)傷春悲秋的哀嘆,顯得何其渺小,何其……蒼白無力?

一股從未有過的、復(fù)雜難言的情緒在她心海翻騰。有震驚,有難以置信,有隱隱的恐懼,

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強(qiáng)烈震撼后掀起的滔天巨浪!

這浪頭沖擊著她固有的、精致而脆弱的認(rèn)知壁壘,讓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原來這天地間,

竟有人可以活得如此……無法無天!如此……酣暢淋漓!

如此……不把一切苦難和規(guī)矩放在眼里!他像一團(tuán)熾熱奔放的野火,而她,

只是一縷在深宅高墻內(nèi)飄搖的、帶著藥香的冷煙。悟空見她聽得入神,眼神發(fā)直,

似乎被自己的“豐功偉績”震住了,心頭莫名有點(diǎn)得意。他撓撓頭,

語氣放緩了些:“所以啊,小娘子,俺看你哭,心里就……就怪別扭的。你叫啥名兒?

俺總不能老叫你小娘子吧?”“我……姓林,名黛玉?!摈煊裣乱庾R地回答,

聲音還有些飄忽,顯然心神尚未完全從那石破天驚的故事里回轉(zhuǎn)?!傲主煊??好名字!

比俺老孫的名字文氣多了!”悟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林妹妹,聽俺老孫一句勸,

別老想著那些愁啊苦啊的!你看這月亮,”他指了指天上皎潔的玉盤,“多亮堂!

你看這風(fēng)吹竹葉的聲兒,”他側(cè)耳聽了聽,“多自在!活著,就該像俺花果山的猴子猴孫,

餓了吃,困了睡,高興了就翻跟頭!你身子骨弱,更該多吃點(diǎn)好的,開開心心的!整天哭,

哭得俺老孫這心里……也跟著酸溜溜的!”他這直白到近乎莽撞的“勸慰”,

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陽光般的暖意,笨拙卻有力地穿透了黛玉層層疊疊的心防。

“林妹妹”三個(gè)字從他嘴里叫出來,少了寶哥哥的纏綿溫柔,

卻多了種奇特的、令人心安的坦率。黛玉蒼白的臉上,第一次因?yàn)椴皇潜罨驊嵟?/p>

而泛起了一絲極淡、極淺的紅暈。她微微側(cè)過臉,避開悟空過于灼熱直白的目光,

低聲道:“你這人……說話好沒道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悲歡離合,

本就是常情……” 話雖如此,語氣卻已不似先前那般凄絕,

反而帶上了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微弱的辯駁意味?!扒??情也得笑著過才有滋味嘛!

”悟空大咧咧地?cái)[擺手,隨即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對了!林妹妹,

你白日念的那幾句詞兒,什么‘花謝花飛’‘紅消香斷’的,聽著怪好聽的,是你自己作的?

俺老孫雖然粗人一個(gè),但聽著覺得……嗯……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又覺得挺美!

”他居然還記得她的《葬花吟》?黛玉心頭微動,抬眼看他。只見那毛臉上帶著真誠的欣賞,

火眼金睛亮晶晶的,沒有半分狎昵或敷衍。她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默認(rèn)?!安排?!

林妹妹你是個(gè)大才女!”悟空豎起大拇指,毫不吝嗇地夸贊,“比俺老孫強(qiáng)多了!

俺就會耍棒子!嘿嘿!”他撓著頭,笑得坦蕩又有點(diǎn)憨氣。這笑容,在月光下,

竟沖淡了那張毛臉的猙獰,顯出幾分奇異的純粹來。黛玉看著他真誠的笑臉,

心頭那冰封的角落,仿佛被投入了一顆小小的火種,暖意悄然蔓延。這感覺陌生又奇異。

她下意識地摩挲著手中冰涼的仙桃,那清冽的異香似乎更濃郁了些。

悟空見黛玉神色緩和了許多,不再像刺猬一樣戒備,心頭大石總算落了地。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月已西斜?!傲置妹?,俺得走了。”他有些不舍地說,

“師父那邊離不得太久,萬一被那呆子告狀,又得念緊箍咒。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頭上的金箍,呲了呲牙。“你……你要回去?”黛玉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才覺不妥,臉上那抹淡紅似乎又深了一分。“嗯!俺得保著師父取經(jīng)去呢!

這可是正事!”悟空正色道,隨即又咧嘴一笑,金睛里閃著光,“不過你放心!

俺有這破盒子,”他拍了拍懷里的月光寶盒,“認(rèn)路!俺摸清了,晚上來動靜小!

俺……俺有空就來看你!陪你說話解悶!俺老孫說到做到!絕不騙你!你……你別怕俺了,

成不?”他的承諾如此直接,如此篤定,帶著一股子金石為開的重量。

黛玉看著他認(rèn)真的眼神,心中那點(diǎn)疑慮和恐懼,

雜的情緒取代——一種混合著好奇、一絲期待、以及連她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的……隱秘的溫暖。

她輕輕咬著下唇,沒有點(diǎn)頭,也沒有搖頭,只是眼波流轉(zhuǎn),低低地“嗯”了一聲,算是默許。

“好嘞!”悟空見她應(yīng)了,喜得抓耳撓腮,“那俺走了!林妹妹,你……你好好歇著!

別老哭了!多笑笑!你笑起來……呃……肯定比那月宮里的嫦娥還好看!”他話一出口,

自己也覺得有點(diǎn)臊得慌,金色的猴臉?biāo)坪醵挤毫它c(diǎn)紅,不等黛玉反應(yīng),連忙道:“俺走了!

改日再來看你!”話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如同融入夜色的青煙,瞬間從窗邊消失。

只有窗欞上殘留的一點(diǎn)微不可察的溫?zé)?,證明剛才并非幻覺。黛玉怔怔地望著空蕩蕩的窗外,

夜風(fēng)拂過,竹影搖曳,清冷的月光灑落窗臺。就在那窗欞下的陰影里,

靜靜地躺著幾顆龍眼大小、通體碧綠、散發(fā)著與那仙桃同源卻更加清幽靈氣的果子。

果子表皮光滑,隱隱有光華流轉(zhuǎn),一看便非凡品。她伸出手,指尖微顫地拾起一顆。

果子入手微涼,那股清冽安神的異香直透心脾,仿佛能滌凈一切愁緒。窗外,夜色更深,

萬籟俱寂。只有竹葉的沙沙聲,和少女指尖那顆碧綠靈果散發(fā)的、若有似無的微光與幽香。

黛玉將靈果輕輕攏在掌心,感受著那奇異的涼意與生機(jī),冰封的心湖深處,

第一次清晰地漾開了一縷名為“期待”的漣漪。她低頭看著果子,又看看窗外的明月,唇角,

竟在無人窺見的夜色里,極其微弱地、生澀地向上彎了一彎。第三章:金猴戲園解煩憂,

木石相引暗香浮通天河的濁浪滔天似乎還在耳邊轟鳴,可那點(diǎn)濕冷的河腥氣,

早被孫悟空一個(gè)筋斗甩在了九霄云外。金箍棒扛在肩頭,虎皮裙在罡風(fēng)中獵獵作響,

他咧著嘴,心情大好。那靈感大王化作的鯉魚精,被他一棒子搗碎了金鈸,又被菩薩收走,

師父總算平安渡河。八戒那呆子在水里撲騰的狼狽樣,足夠他樂上好幾天。

此刻趁著隊(duì)伍休整,喂馬的喂馬,念經(jīng)的念經(jīng),他心思又活泛起來。手往虎皮裙暗袋里一掏,

那個(gè)溫潤的古拙盒子便到了掌心。月光寶盒的紋路在日頭下顯得有些內(nèi)斂,

但悟空火眼金睛一凝,注入一絲法力,那些指向特定方位的紋路節(jié)點(diǎn)立刻亮起微光,

帶著清冷的月輝波動——鎖定瀟湘館!“嘿嘿,林妹妹,俺老孫來也!”悟空抓了抓腮幫,

眼中金光一閃,口中念動那已熟練幾分的口訣,“唵嘛呢叭咪吽…轉(zhuǎn)!”白光微閃,

空間漣漪蕩漾,那毛茸茸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大觀園里,

暮春的暖陽帶著幾分慵懶的倦意,透過新綠的枝葉,

在曲折的回廊、精致的亭臺間投下斑駁的光影。幾日前的一場細(xì)雨,洗凈了塵埃,

卻洗不去瀟湘館主人眉宇間凝結(jié)的輕愁。藕香榭臨水的亭子里,黛玉獨(dú)自憑欄坐著。

一身雨過天青色的軟煙羅衫子,襯得她膚色愈發(fā)蒼白,如同上好的薄胎瓷,

陽光幾乎能穿透過去。纖細(xì)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一條素白的鮫綃帕子,

指尖因?yàn)橛昧ξ⑽⒎喊?。一雙含露目望著水面漂浮的點(diǎn)點(diǎn)落紅,眼神卻是空的,沒有焦距,

只有一層薄薄的水霧氤氳著,仿佛隨時(shí)會凝結(jié)成珠滾落下來。早上周瑞家的送宮花那樁事,

像根細(xì)小的刺,扎在她本就敏感的心上。明明是最后才送到她這兒,

偏生那婆子還堆著笑說什么“姑娘們一樣的,林姑娘別多心”。不多心?怎能不多心!

這府里上上下下,誰不是一顆富貴心,兩只勢利眼?她這外來的孤女,終究是客,是外人!

連幾朵花兒,都要揀人家挑剩的!后來去找寶玉,本想尋些慰藉,

誰知那冤家正和寶釵在老太太屋里說笑,見她來了,

也不過隨口問了一句“妹妹身上可大好了”,眼神卻還粘在寶釵新得的什么扇墜子上。

她心中酸澀,言語間便帶了些尖刻,寶玉也是個(gè)受不得氣的,三言兩語竟拌起嘴來,

最后她賭氣跑了出來。越想越覺凄涼,這諾大的園子,花團(tuán)錦簇,笑語喧闐,

可真正懂她、憐她、將她放在心尖上的,又有誰?不過是風(fēng)刀霜?jiǎng)?,步步驚心罷了。

“咳咳……”一陣微風(fēng)拂過水面,帶來些許涼意,激得她掩口輕咳了幾聲,

單薄的肩膀微微顫動,更添了幾分弱柳扶風(fēng)的脆弱。正自傷自憐,愁腸百結(jié)之際,

身后亭柱旁的空氣,極其詭異地扭曲了一下,如同平靜的水面投入了一顆無形的石子,

蕩開一圈淡金色的漣漪?!傲置妹?!俺老孫來也!”一個(gè)熟悉又洪亮的聲音,

帶著點(diǎn)壓不住的雀躍,突兀地在靜謐的亭子里響起!黛玉被這近在咫尺的聲音驚得一顫,

猛地回頭。只見那毛臉雷公嘴的“齊天大圣”,正笑嘻嘻地站在離她幾步遠(yuǎn)的地方!

一身金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火眼金睛亮得驚人,倒提著他那根標(biāo)志性的烏沉金箍棒。

這次他倒沒從天而降,但出現(xiàn)得依舊毫無征兆,如同憑空變出來的一般?!澳恪氵@猴兒!

嚇?biāo)廊肆?!”黛玉撫著胸口,驚魂未定,蒼白的臉上飛起一絲薄怒的紅暈,

語氣里卻少了前兩次那冰錐般的戒備,反倒帶上了點(diǎn)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嗔怪,

“怎地又這般神出鬼沒?也不怕被人瞧見!”“嘿嘿,放心!俺老孫機(jī)靈著呢!

”悟空得意地?fù)狭藫项^,金箍棒往地上一拄,動作卻放得極輕,沒再震落花瓣,

“瞧你這小臉皺的,跟俺花果山?jīng)]熟透的苦桃子似的!又跟誰置氣了?說出來,

俺老孫替你出氣!是哪個(gè)不長眼的敢欺負(fù)俺林妹妹?”他那副摩拳擦掌、義憤填膺的模樣,

配上那張毛臉,顯得既滑稽又真誠。黛玉看著他亮晶晶、滿是關(guān)切的金睛,

心頭的郁氣不知怎地,竟消散了一小半。她扭過頭,繼續(xù)看著水面,

聲音悶悶的:“誰要你出氣……不過些瑣碎小事,不值一提?!?話雖如此,

語氣里的委屈卻藏也藏不住?!靶∈??”悟空湊近兩步,歪著腦袋打量她,

“小事能把你氣成這樣?瞧瞧,眼圈都紅了!定是大事!快說說,

是不是那什么‘寶兄弟’又惹你了?俺老孫看那小子就不爽利,黏黏糊糊的,

跟個(gè)沒骨頭的鼻涕蟲似的!”“噗……”黛玉被他這粗鄙又精準(zhǔn)的形容逗得忍不住抿嘴一笑,

隨即又覺失態(tài),趕緊用帕子掩住口,嗔道:“你這猴兒,嘴里就沒句好話!凈胡說!

” 這一笑,如同陰霾里透出的一線微光,雖短暫,卻讓那張清冷絕艷的小臉?biāo)查g生動起來。

悟空見她笑了,更是來了精神,抓耳撓腮地想著怎么讓她更開心些?;鹧劢鹁Φ瘟锪镆晦D(zhuǎn),

瞥見亭角垂柳枝頭幾只嘰嘰喳喳的黃鶯。“嘿!林妹妹,看俺老孫給你變個(gè)戲法!

”他興致勃勃地拔下腦后三根毫毛,放在嘴邊輕輕一吹,“變!”金光一閃!

那三根毫毛瞬間化作三只活靈活現(xiàn)、毛茸茸、圓滾滾的金色小雀兒!小雀兒只有拇指大小,

通體金光閃閃,如同純金打造,偏偏又能飛能跳,發(fā)出“啾啾啾”清脆悅耳的鳴叫,

靈動非常。三只小金雀撲棱著翅膀,排成一排,繞著黛玉的頭頂輕盈地飛旋起來,時(shí)而俯沖,

時(shí)而拉高,還調(diào)皮地用小小的喙去啄她鬢邊垂下的幾縷青絲,動作整齊劃一,憨態(tài)可掬。

“呀!”黛玉驚得輕呼一聲,看著這從未見過的奇妙景象,眼中瞬間迸發(fā)出驚奇的光彩,

連愁緒都暫時(shí)忘了。她忍不住伸出手指,一只小金雀便乖巧地落在她瑩白的指尖,

歪著小腦袋,用黑豆似的眼睛好奇地望著她,還用小腦袋蹭了蹭她的指腹,癢酥酥的。

“這……這是真的鳥兒?”黛玉的聲音里充滿了不可思議的驚喜?!昂俸?,

俺老孫的毫毛變的!比真鳥兒還靈巧!”悟空得意洋洋,

指揮著另外兩只雀兒在空中翻起了跟斗,“林妹妹,好玩不?開心不?

”黛玉指尖托著那只溫順的金毛小雀,看著空中上下翻飛、金光閃閃的另外兩只,

唇角終于忍不住向上彎起一個(gè)清晰的、帶著暖意的弧度。她輕輕點(diǎn)頭,

聲音都輕快了幾分:“你這猴兒,倒有些真本事?!薄澳鞘?!俺老孫的本事多著呢!

”悟空見她展顏,更是得意,索性收了金雀,開始手舞足蹈地講起取經(jīng)路上的“趣事”來。

他重點(diǎn)挑著八戒的糗事講:講那呆子在高老莊被媳婦追著打,

講他在五莊觀偷吃人參果囫圇吞下不知滋味,

講他在女兒國見了女王嚇得腿軟走不動道……悟空模仿得惟妙惟肖,

學(xué)八戒那哼哼唧唧的憨態(tài),學(xué)他被揪耳朵時(shí)的慘叫,學(xué)他貪吃時(shí)的饞相,擠眉弄眼,

抓耳撓腮,活靈活現(xiàn)?!肮谴糇印谴糇雍髞砣绾瘟??”黛玉聽得入神,

起初還以帕掩口,強(qiáng)忍著笑,后來實(shí)在忍不住,伏在欄桿上笑得肩膀直顫,眼淚都笑了出來。

這“齊天大圣”講起故事來,全無半點(diǎn)文雅章法,粗俗直白,卻偏偏生動至極,

帶著一股子野性的活力,將她心中那點(diǎn)陰霾驅(qū)散得干干凈凈。悟空見她笑得開懷,

自己也樂得齜牙咧嘴,金箍棒都扔在了一邊。他講得興起,

又學(xué)起各路神仙妖怪的腔調(diào):學(xué)太白金星捋著胡子慢悠悠說話,學(xué)哪吒踩著風(fēng)火輪咋咋呼呼,

學(xué)黃風(fēng)怪吹起漫天黃沙時(shí)那副得意嘴臉……他本就是猴精,模仿能力極強(qiáng),加上動作夸張,

直把黛玉逗得前仰后合,連聲咳嗽起來,臉上卻是一片難得的、健康的紅暈。

“咳咳……猴兒……莫要再學(xué)了……笑煞我了……”黛玉一邊咳一邊笑,氣息都有些喘不勻。

悟空這才停下,見她咳得厲害,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方才的嬉笑之色斂去,湊近了些,

火眼金睛里帶著毫不掩飾的關(guān)切:“林妹妹,你這咳疾……可是打娘胎里帶來的?這般厲害?

俺老孫看你身子骨是太弱了些,風(fēng)一吹就要倒似的?!?他那毛茸茸的臉上,

流露出一種近乎心疼的神色。黛玉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喘息稍定,

才幽幽道:“自幼便如此了。請醫(yī)服藥,總不見大好。橫豎是副沒用的身子,茍延殘喘罷了。

” 話中又帶上了習(xí)慣性的自傷?!芭夼夼蓿∈裁礇]用的身子!”悟空立刻瞪起眼,

聲音都拔高了幾分,“俺老孫被壓五百年,喝銅汁吃鐵丸都挺過來了!你這點(diǎn)小病算個(gè)啥!

等俺老孫空了,去那兜率宮,找太上老君討幾粒仙丹來,保管你吃了百病全消,活蹦亂跳!

” 他拍著胸脯,說得斬釘截鐵,仿佛討仙丹跟摘個(gè)桃子般容易。

黛玉看著他信誓旦旦、仿佛下一刻就要打上天庭的架勢,心中又是好笑,又涌起一股暖流。

從未有人,如此直白又霸道地將她的病弱視為“小事”,并拍著胸脯說要替她解決。這感覺,

新奇又令人安心?!澳氵@猴兒,凈說些沒邊兒的話?!摈煊襦亮怂谎?,

眼波流轉(zhuǎn)間卻沒了責(zé)備,反而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依賴,“仙丹豈是那么好討的?

莫要為我惹禍上身才是正經(jīng)?!薄芭率裁?!俺老孫……”悟空正要吹噓,

黛玉卻輕輕打斷了他?!昂昧?,莫說這些。你既來了,也聽我說說話可好?

”她指了指石桌上的筆墨紙硯,那是她方才煩悶時(shí)想寫詩排遣留下的,“我教你認(rèn)字可好?

總聽你說‘俺老孫’,卻不知‘齊天大圣’四個(gè)字如何寫?”悟空一聽認(rèn)字,

猴臉立刻皺成了苦瓜:“哎喲,林妹妹,這個(gè)……這個(gè)就免了吧!

俺老孫認(rèn)得棒子認(rèn)得桃子就夠用了!那勞什子字兒,彎彎繞繞,看得俺老孫眼暈!

” 他連連擺手,就想往亭柱上竄。“坐下!”黛玉難得地板起小臉,帶著點(diǎn)師長的威嚴(yán),

又透著一絲嬌嗔,“你這猴兒,不是說要讓俺多笑笑?學(xué)認(rèn)字也是正經(jīng)事,

若連自家名號都不會寫,豈不讓人笑話?” 她拿起一支紫毫小楷,蘸了墨,

在雪白的宣紙上端端正正寫下四個(gè)清麗飄逸的小字——齊天大圣。

悟空被她那“正經(jīng)事”和“讓人笑話”戳中了點(diǎn)莫名的自尊心,撓撓頭,

不情不愿地在石凳上坐了下來,屁股下像長了釘子。他學(xué)著黛玉的樣子,笨拙地抓起一支筆,

那架勢不像握筆,倒像攥著根燒火棍。墨汁蘸得太多,第一筆下去就在紙上洇開一大團(tuán)墨跡。

“哎呀!輕點(diǎn)!”黛玉連忙指點(diǎn),“手指這樣……手腕放松……”悟空齜牙咧嘴,

努力控制著那根不聽話的筆,照著黛玉的字跡,歪歪扭扭地畫起來。

寫出的“齊”字像只張牙舞爪的螃蟹,“天”字像根歪脖子樹,“大”字勉強(qiáng)能看,

“圣”字直接糊成了一團(tuán)墨疙瘩。他寫得滿頭大汗,抓耳撓腮,

嘴里還念念有詞:“這比打妖怪還難!這勞什子筆,忒不聽使喚!”黛玉看著他猴急的模樣,

忍俊不禁。她拿起自己寫的那張,輕聲念道:“齊——天——大——圣。” 聲音清泠悅耳,

字正腔圓。悟空下意識地跟著念:“齊……天……大……圣……” 他念自己的名號,

竟也帶上了幾分黛玉念詩時(shí)的韻律感,聽起來格外古怪又認(rèn)真?!皩?,就是這樣。

”黛玉眼中帶著笑意,又指著紙上另一行字,“這是‘花謝花飛飛滿天’……你試試?

”悟空看著那更復(fù)雜的一行字,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試了不試了!林妹妹,你念就好,

你念詩好聽!像……像那觀音菩薩講經(jīng)似的!” 他這比喻,惹得黛玉又是一陣輕笑。

兩人一個(gè)教得耐心,一個(gè)學(xué)得痛苦,亭子里彌漫著一種奇異的、輕松又溫馨的氛圍。

陽光透過枝葉灑下,在悟空金色的毛發(fā)和林黛玉素雅的衣衫上跳躍。

悟空身上那股陽光、巖石、自由不羈的氣息,與黛玉身上清冷、書香、藥香的氣息,

在這小小的空間里奇異地交融。黛玉甚至覺得,靠這猴兒近些,

他那石猴本源散發(fā)出的某種沉厚安穩(wěn)的氣息,竟讓她胸口那點(diǎn)時(shí)??M繞的滯悶都舒緩了不少,

仿佛漂泊的浮萍,觸到了水底的磐石。正說笑間,

遠(yuǎn)處花徑上隱約傳來少女清脆的說笑聲和腳步聲,越來越近。

“是探丫頭和珠大嫂子她們往這邊來了!”黛玉臉色微變,急道。

她可不想讓人看見自己跟一個(gè)毛臉雷公嘴的“妖怪”獨(dú)處一亭!悟空火眼金睛一閃,

也聽到了動靜。他反應(yīng)極快,二話不說,沖著黛玉擠了擠眼,身形一晃,口中低念:“隱!

”剎那間,他整個(gè)人如同融入空氣的水墨畫,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有石凳上還殘留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溫度,和空氣中尚未散盡的、屬于花果山的陽光氣息。

他消失得太急,帶起的氣流拂過桌面,竟將黛玉面前那杯溫?zé)岬牟杷畮У梗 鞍パ剑?/p>

”黛玉低呼一聲,茶水潑灑出來,濡濕了她的袖口和桌上一角詩箋。腳步聲已到亭外。“喲,

林妹妹一個(gè)人在這兒呢?”探春爽利的聲音響起,她和李紈已攜手走進(jìn)了亭子。

黛玉心頭狂跳,面上卻強(qiáng)自鎮(zhèn)定,迅速用帕子去擦拭袖口的水漬,

順勢也蓋住了那頁被茶水暈染的詩箋,

另一只手則不著痕跡地將悟空用過的那支筆撥到石桌下面。她抬起臉,

努力擠出一個(gè)還算自然的笑容:“大嫂子,三妹妹。方才……方才被只野貓?bào)@了一下,

失手打翻了茶盞?!彼橆a上還殘留著方才與悟空說笑時(shí)未褪盡的淡淡紅暈,

眼角眉梢也還帶著一絲未及斂去的生動神采,與平日的清冷憂郁大不相同。探春何等精明,

目光在黛玉微紅的臉上和略顯狼藉的桌面上一掃,又瞥見桌下那支滾落的、墨跡未干的毛筆,

眼中閃過一絲探究,卻也沒點(diǎn)破,只笑道:“野貓?這園子里的貓兒是越發(fā)淘氣了。

林妹妹沒傷著就好?!崩罴w性情溫厚,見黛玉袖口濕了,忙關(guān)切道:“濕了衣裳可不好,

仔細(xì)著了涼??旎厝Q一件吧?!薄安环潦碌模笊┳?。”黛玉定了定神,

心跳漸漸平復(fù)下來,方才那瞬間的緊張慌亂,竟奇異地化開,

變成一種隱秘的、帶著點(diǎn)甜意的刺激感,仿佛兩人之間有了一個(gè)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

她攏了攏鬢發(fā),輕聲道,“正要回去呢。紫鵑也該尋我了。”送走了探春和李紈,

亭子里又只剩下黛玉一人。她看著悟空消失的地方,又低頭看了看被茶水暈開的詩箋,

指尖仿佛還殘留著觸碰那石猴堅(jiān)硬手臂時(shí)的奇異觸感。

她輕輕拈起一顆悟空上次留下的、被她隨身帶著的碧綠靈果,放在鼻尖深深嗅了一下。

那清冽的異香,混合著陽光與巖石的氣息,絲絲縷縷,沁入心脾。黛玉的唇角,

無聲地彎起了一個(gè)清淺卻真實(shí)的弧度。虛空之中,隱去身形的孫悟空并未立刻離開。

他火眼金睛穿透亭臺樓閣,看著黛玉略顯單薄的背影,聽著她方才壓抑的輕咳,

眉頭緊緊鎖著。這林妹妹的身子骨,比他想象的還要弱!那咳聲,聽得他心頭發(fā)緊。

“先天不足……咳疾難愈……”他喃喃自語,毛臉上滿是凝重,“不行!俺老孫得想想法子!

蟠桃?仙丹?還是去找那地仙之祖討個(gè)人參果?

” 一個(gè)個(gè)念頭在他那滿是打打殺殺的猴腦子里飛快地盤旋起來。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黛玉消失在瀟湘館竹影中的身影,金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堅(jiān)定的光芒。

月光寶盒在懷中無聲地散發(fā)著微光,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幾不可察的金線,

融入了大觀園暮春的暖風(fēng)里。第四章:蟠桃延壽惹風(fēng)波,棒掃奸邪護(hù)玉人蟠桃園。云蒸霞蔚,

瑞靄千條。碗口粗的蟠桃樹枝椏虬結(jié),如同碧玉雕琢,撐起一片片華蓋般的樹冠。枝葉間,

累累仙果點(diǎn)綴,大的如碗,小的似拳,粉嘟嘟,白生生,紅艷艷,

表皮覆蓋著細(xì)密的、流轉(zhuǎn)著七彩毫光的絨毛,濃郁的仙靈之氣凝成實(shí)質(zhì)般的清甜異香,

氤氳在整片園子里,吸一口便覺四肢百骸通透舒暢。孫悟空蹲在一株三千年份的桃樹枝椏上,

火眼金睛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園子里靜悄悄的,只有微風(fēng)拂過枝葉的沙沙聲。

守園的力士、仙娥們,早被他略施小計(jì)放倒,歪七扭八地躺在云階下打著香甜的呼嚕。

他舔了舔嘴唇,看著眼前這滿樹誘人的仙桃,肚里的饞蟲早就鬧翻了天。當(dāng)年大鬧蟠桃會,

囫圇吞棗不知其味,如今看著這真正成熟、蘊(yùn)含無窮生機(jī)的仙果,更是饞得抓耳撓腮。

“不行不行!”他猛地甩甩頭,金色的毛發(fā)在仙霧中拂動,“俺老孫是來辦正事的!

不是來偷嘴的!”眼前晃過黛玉那張蒼白如紙、咳嗽時(shí)微微顫抖的小臉,

還有她低嘆“茍延殘喘”時(shí)那抹令人心揪的脆弱。這蟠桃,能延壽長生,滋養(yǎng)仙根,

對凡人更是脫胎換骨的神物!林妹妹那身子骨,正需要這個(gè)!他強(qiáng)壓下肚里的饞蟲,

火眼金睛仔細(xì)搜尋。六千年、九千年的紫紋緗核大桃他不敢動,

目標(biāo)明確地鎖定了那些三千年一熟、蘊(yùn)含溫和延壽之力的粉白小桃。最終,

他小心翼翼地探手,摘下一枚品相最好、靈氣最足的小蟠桃。桃子入手溫潤,

那股純凈的生命氣息比花果山的仙桃濃郁百倍!“嘿!林妹妹,這下你有福了!

”悟空咧嘴一笑,將蟠桃珍而重之地揣進(jìn)虎皮裙內(nèi)襯一個(gè)特制的小袋子里。

他最后戀戀不舍地瞥了一眼那些碩大的紫紋緗核桃,咽了口唾沫,身形一晃,化作一縷青煙,

悄無聲息地溜出了蟠桃園,直奔下界而去。至于身后醒來后驚恐失措的守園仙娥們,

如何向王母娘娘哭訴又有“毛賊”光顧,那就不是他齊天大圣操心的事了。瀟湘館。

清晨的陽光透過茜紗窗,在室內(nèi)灑下柔和的光斑。黛玉剛剛起身,紫鵑正侍候她梳洗。

鏡中的容顏,依舊帶著幾分病弱的蒼白,但細(xì)看之下,眉宇間那層揮之不去的倦怠陰霾,

似乎淡去了些許。連紫鵑都忍不住道:“姑娘,這兩日瞧著氣色倒比往常好些了,

咳嗽也輕了?!摈煊裥闹形?,輕輕撫上自己的臉頰。

自從服用了那猴兒留下的幾顆碧綠靈果,胸口的滯悶感確實(shí)減輕了不少,

夜間也睡得安穩(wěn)了些。那果子蘊(yùn)含的生機(jī),如涓涓細(xì)流,悄然滋養(yǎng)著她枯竭的經(jīng)脈。正想著,

忽覺窗欞處空氣一陣細(xì)微的波動,一縷熟悉的、帶著陽光與巖石氣息的暖風(fēng)拂面而來。

她心頭一跳,示意紫鵑:“你去瞧瞧小廚房的燕窩粥可得了?!弊嚣N應(yīng)聲出去。

黛玉剛走到窗邊,一個(gè)毛茸茸的腦袋便從窗欞上方倒掛下來,火眼金睛沖她眨了眨,

臉上帶著獻(xiàn)寶般的得意笑容?!傲置妹?!看俺老孫給你帶什么好東西來了!

”悟空一個(gè)筋斗翻進(jìn)來,落地?zé)o聲,從懷里掏出那個(gè)小袋子,

小心翼翼地捧出那枚粉白晶瑩、仙氣繚繞的蟠桃。那桃子一出現(xiàn),

整個(gè)瀟湘館內(nèi)頓時(shí)彌漫開一股難以言喻的清靈異香,比花果山的桃子濃郁純凈百倍!

竹葉仿佛更青翠了,連案頭那盆有些蔫的蘭草都似乎精神一振。黛玉看著那從未見過的仙果,

感受著其中蘊(yùn)含的磅礴而溫和的生命力,驚得檀口微張:“這……這是?”“嘿嘿,

天庭蟠桃園里摘的!三千年份的小桃,正適合你!”悟空不由分說,

將蟠桃塞進(jìn)黛玉微涼的手中,“快吃了!吃了保管你百病全消,活蹦亂跳!”入手溫潤沉甸,

那仙靈之氣絲絲縷縷順著掌心沁入體內(nèi),黛玉只覺得精神為之一振,

連日來積壓的疲憊都一掃而空。她看著悟空亮晶晶、滿是期待的金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不再猶豫,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桃肉入口即化,甘甜清冽的汁液滑入腹中,

化作一股磅礴而溫和的暖流,瞬間涌向四肢百?。》路鹁煤档目萏镉瓉砹烁柿?,

每一個(gè)干涸的細(xì)胞都在歡呼雀躍!連日來縈繞胸口的滯悶感瞬間消散無蹤,

一股從未有過的神清氣爽之感充斥全身,連帶著蒼白的臉頰都迅速浮起健康的紅暈,

如同初綻的桃花?!叭绾危靠蛇€受用?”悟空緊張地盯著她,抓耳撓腮。

黛玉只覺得通體舒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fù)?dān),連聲音都清亮了幾分,

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喜:“從未……從未如此松快過!這仙桃……果然神效!

”她看向悟空的眼神,充滿了由衷的感激和一絲難以言喻的依賴。接下來的日子,

黛玉的變化肉眼可見。咳嗽幾乎絕跡,蒼白褪去,雙頰透出健康的紅潤,

眼神也多了幾分往日難覓的亮彩。走路不再似弱柳扶風(fēng),多了幾分輕盈的活力。

去給賈母請安時(shí),連老太太都拉著她的手仔細(xì)端詳,驚訝道:“玉兒這幾日氣色大好,

可是得了什么靈丹妙藥?”王夫人、邢夫人等也投來探究的目光。黛玉心中警惕,

只垂眸低聲道:“外祖母掛心了。不過是托人從南邊尋了些家傳的舊方子配的藥丸,

吃著倒還對癥。”“哦?林家舊方?倒真是奇效。”王夫人語氣平淡,眼神卻帶著審視,

在黛玉明顯紅潤健康的臉上停留片刻。邢夫人撇了撇嘴,沒說什么。趙姨娘站在角落,

看著黛玉那光彩照人的模樣,再看看自己身邊略顯木訥的賈環(huán),一股酸溜溜的妒火直沖腦門,

眼神閃爍不定。流言,如同陰暗角落滋生的苔蘚,悄然蔓延開來?!奥犝f了嗎?林姑娘那病,

好得邪乎!”“可不是!前些日子還咳得死去活來,這幾日竟跟換了個(gè)人似的!

”“什么家傳舊方?哄鬼呢!林家人都沒了多少年了?”“我那天傍晚恍惚看見,

瀟湘館那邊……好像閃過一道金光,鬼鬼祟祟的……”“金光?

莫不是……外頭來的什么不干凈的?”“噓!小聲點(diǎn)!可不敢胡說!

不過……林姑娘這孤身一人的,又生得那般模樣……”“哼,誰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手段,

得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好處!瞧她那輕狂樣!”這些惡毒的揣測,

夾雜著“金光”、“外男”、“私情”、“不清不楚”的字眼,如同毒蛇的信子,

在賈府的下人堆里、在某些主子們刻意的縱容下,迅速擴(kuò)散發(fā)酵。終于,

這污水不可避免地潑到了黛玉面前。這日午后,黛玉被叫到了王夫人的正房。屋內(nèi)氣氛肅殺。

王夫人端坐上首,手里捻著一串油亮的佛珠,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神卻銳利如刀。

王熙鳳站在一旁,丹鳳眼微挑,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看好戲似的笑意。邢夫人坐在下首,

垂著眼皮,看不出喜怒。趙姨娘則侍立在邢夫人身后,低著頭,嘴角卻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揚(yáng),

帶著幸災(zāi)樂禍的竊喜。“玉兒,”王夫人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近日府里有些閑言碎語,傳得甚是不堪。關(guān)乎你的清譽(yù),也關(guān)乎賈府的門風(fēng)。你且說說,

你這身子大好,用的究竟是什么藥?那‘家傳舊方’,又是何人送來?何時(shí)送來?

”黛玉心猛地一沉,指尖瞬間冰涼。她挺直了單薄的脊背,迎上王夫人審視的目光,

聲音清晰卻帶著不易察覺的微顫:“回舅母,確是舊方配的藥丸。

托……托南邊舊仆輾轉(zhuǎn)送來,只為治病,并無其他?!薄芭f仆?”王熙鳳輕笑一聲,

聲音清脆卻帶著刺,“林妹妹,這話可就含糊了。什么舊仆有這等本事,

送來這等‘靈丹妙藥’?又是什么時(shí)候送來的?怎么我們都沒見著人影兒?

莫不是……趁著月黑風(fēng)高,避了人耳目?”她語帶雙關(guān),句句誅心。

邢夫人也慢悠悠地開口:“玉丫頭,不是舅母說你。你一個(gè)未出閣的姑娘家,身子骨弱,

本就該格外謹(jǐn)慎。用藥更要講究來歷清白,莫要為了治病,失了分寸,惹人閑話,

帶累了府里的名聲?!边@話聽著像是關(guān)心,實(shí)則句句都在坐實(shí)那些流言。

趙姨娘更是按捺不住,陰陽怪氣地插嘴道:“就是!林姑娘,咱們可都是為你好!

這不清不楚的東西吃下去,身子是好了,可名聲要是壞了,那可就……”“住口!

”黛玉氣得渾身發(fā)抖,臉色由紅轉(zhuǎn)白,

胸口那點(diǎn)蟠桃?guī)淼呐獗槐涞那韬蛻嵟瓘氐昨?qū)散。她猛地站起身,

一雙含露目燃著冰冷的怒火,直視著趙姨娘,“姨娘慎言!什么不清不楚?

我林黛玉行得正坐得直,用藥只為治病,何來污穢之說!姨娘這般捕風(fēng)捉影,惡意中傷,

是何道理?!”“哎喲!我不過白說一句,林姑娘何必動這么大肝火?

”趙姨娘故作委屈地叫起來,“莫不是……被說中了心事?”她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

“你!”黛玉只覺得一股腥甜涌上喉頭,眼前發(fā)黑,身子晃了晃。這污濁的污水,

這刻薄的嘴臉,讓她窒息!她百口莫辯,巨大的委屈和孤立無援的絕望瞬間攫住了她。

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被她死死忍住。

黛玉孤立無援、即將被這無形的惡毒言語壓垮的瞬間——隱在梁上、早已怒火滔天的孫悟空,

再也按捺不住了!他火眼金睛死死盯著下面那群面目可憎的女人,

尤其是那上躥下跳、嘴臉最是惡毒的趙姨娘!一股源自齊天大圣的狂暴怒意,

如同沉寂的火山,轟然爆發(fā)!“好一群長舌毒婦!敢欺負(fù)俺林妹妹!”沒有驚天動地的怒吼,

只有無聲的、冰冷的殺意。他并指如刀,隔空對著趙姨娘腳下光滑如鏡的金磚地面,

狠狠一點(diǎn)!金箍棒·定身!一股無形的、凝練到極致的恐怖威壓,如同萬鈞山岳,

驟然降臨在趙姨娘立足的那一小塊區(qū)域!“哎——呀?。。 壁w姨娘正得意洋洋地撇著嘴,

準(zhǔn)備再添油加醋幾句,腳下猛地一沉,仿佛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拽住腳踝!

她連驚呼都沒能叫全,整個(gè)人就像一根被砍倒的木頭樁子,以極其狼狽的姿勢,臉朝下,

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五體投地地狠狠拍在了冰冷堅(jiān)硬的金磚地上!“砰?。?!”一聲悶響,

聽得人牙酸!趙姨娘摔得七葷八素,鼻血長流,精心梳的發(fā)髻散了,珠釵叮當(dāng)亂滾,

疼得她嗷嗷直叫,哪里還有半分剛才的刻薄得意?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王夫人捻佛珠的手頓住了,王熙鳳臉上的笑意僵住了,邢夫人驚得張大了嘴。

黛玉也愕然地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還沒完!窗外廊檐下,

恰好掛著一個(gè)王熙鳳養(yǎng)著解悶的、巧舌如簧的綠毛鸚鵡。悟空火眼金睛一掃,

一縷微不可察的法力精準(zhǔn)地打入鸚鵡體內(nèi)。金箍棒·點(diǎn)化!那鸚鵡綠豆似的小眼睛猛地一亮,

撲棱著翅膀,竟口吐人言,而且聲音尖利,

惟妙惟肖地模仿著趙姨娘平日背地里咒罵人的腔調(diào):“呸!下作的小娼婦!

克死爹娘的掃把星!也配在府里充主子?活該病死!怎么還不死?!還想攀高枝兒?做夢!

環(huán)兒才該是這府里的正經(jīng)主子!寶玉那個(gè)孽障,早晚……”“住口!孽畜!

”王夫人臉色鐵青,厲聲呵斥!這些惡毒詛咒,她私下里隱約聽過風(fēng)聲,

但被一只鸚鵡當(dāng)眾如此惟妙惟肖地喊出來,簡直是撕破臉皮的奇恥大辱!尤其還牽扯到寶玉!

王熙鳳也嚇白了臉,這鸚鵡是她養(yǎng)的!趙姨娘更是魂飛魄散,連鼻血都顧不上了,

驚恐萬狀地指著鸚鵡:“不是我!不是我說的!是它……它胡說!妖怪!有妖怪啊!

”她語無倫次,丑態(tài)百出。悟空猶不解氣,

目光冷冷掃向正暗自心驚、盤算著如何撇清關(guān)系的王熙鳳。他心念微動,

精準(zhǔn)地彈向王熙鳳腰間懸掛的、那枚時(shí)刻不離身的、象征著她管家大權(quán)的赤金點(diǎn)翠珠玉算盤!

金箍棒·震蕩!啪!嗒嗒嗒嗒嗒……那枚精工打造的赤金算盤,毫無征兆地,

所有算盤珠子瞬間崩斷了串繩!幾十顆圓潤的翡翠、瑪瑙、珍珠算盤珠,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噼里啪啦,叮叮當(dāng)當(dāng),滾落一地!

在王夫人腳下、邢夫人腳邊、趙姨娘血糊糊的臉旁……四處亂蹦亂跳!“??!

”王熙鳳驚叫一聲,心疼得臉都扭曲了!這算盤不僅是工具,更是她身份地位的象征!

更詭異的是,幾顆滾到她腳邊的珠子,竟像長了眼睛似的,

狠狠硌了她穿著繡花鞋的腳趾一下,疼得她齜牙咧嘴。與此同時(shí),一陣陰冷刺骨的怪風(fēng),

毫無征兆地灌入溫暖如春的廳堂!吹得燭火瘋狂搖曳,明滅不定,

映得每個(gè)人的臉都忽明忽暗,鬼氣森森!

風(fēng)中似乎還夾雜著幾聲若有似無、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怪笑!“鬼??!”“有妖怪!

”“菩薩救命!”廳內(nèi)頓時(shí)一片混亂!婆子丫鬟們嚇得抱頭尖叫,

趙姨娘更是直接嚇暈了過去。王夫人捻佛珠的手抖得不成樣子,臉色慘白如紙。

王熙鳳也顧不上心疼算盤了,驚恐地四處張望。邢夫人更是嚇得縮在椅子里,瑟瑟發(fā)抖。

這接二連三、詭異莫名的變故,徹底擊潰了這些深宅婦人的心神。什么盤問,什么流言,

什么清譽(yù),在未知的、恐怖的“妖邪”面前,都變得不值一提!她們此刻只有一個(gè)念頭:逃!

離開這個(gè)邪門的地方!王夫人強(qiáng)撐著最后一點(diǎn)威嚴(yán),聲音發(fā)顫:“都……都給我閉嘴!

扶……扶趙姨娘下去!今日……今日之事,誰也不許再提!玉兒……你也回去歇著吧!

”她看也不敢再看黛玉一眼,仿佛她是什么不祥的源頭。黛玉孤零零地站在廳堂中央,

看著眼前這雞飛狗跳、人人自危的混亂場面。方才那潑天的污蔑、刻骨的委屈,

竟被這突如其來的、詭異至極的“鬧劇”沖得七零八落。她心中雪亮,這絕非巧合!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和巨大的安全感,如同洶涌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冰冷的心房。是他!

一定是他!只有他,會這樣不管不顧、用這種近乎蠻橫的方式,護(hù)著她!

她不再看那些驚惶失措的面孔,挺直了脊背,如同風(fēng)雨中一株清傲的修竹,轉(zhuǎn)身,一步一步,

穩(wěn)穩(wěn)地走出了這令人窒息的正房。身后,是滿地的狼藉算盤珠,是昏厥的趙姨娘,

是驚魂未定的眾人,和那盤旋不去的、令人心悸的陰冷與怪笑余韻。夜涼如水。

瀟湘館的庭院里,竹影婆娑。黛玉獨(dú)自站在月光下,身上還穿著白日里的衣裳,

晚風(fēng)吹動她的衣袂,卻再也感覺不到寒意。蟠桃?guī)淼呐髟隗w內(nèi)流轉(zhuǎn),驅(qū)散了所有的陰冷。

她仰頭望著天邊那輪皎潔的明月,白日里強(qiáng)忍的淚水,此刻終于無聲地滑落,卻是滾燙的。

一道金光,無聲無息地落在她身后幾步遠(yuǎn)的地方,凝聚成那個(gè)毛茸茸的身影。

“林妹妹……”孫悟空的聲音帶著一絲罕見的笨拙和小心翼翼。他看著她單薄的背影,

月光下微微顫抖的肩膀,只覺得心里像被金箍棒杵了一下,又悶又疼。黛玉緩緩轉(zhuǎn)過身。

月光照亮了她臉上的淚痕,也照亮了她眼中尚未褪去的驚悸、委屈,

以及此刻洶涌澎湃的感激和……一種更深沉、更復(fù)雜的情愫?!昂飪骸彼_口,

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卻異常清晰,“白日里……是你?”悟空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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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shí)間:2025-06-20 21:56: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