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沒想到,自那以后,陸衍時常出現(xiàn)在沈清棠的視線內(nèi)。
那天,陸衍再次在研究所樓下等沈清棠下班時,盛淵出現(xiàn)了。
他在隔壁研究中心上班,聽說同事說了這件事后,他特地過來。
“陸衍,我們聊聊?!?/p>
陸衍對盛淵敵意很重,“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聊的?!?/p>
“你不想知道沈清棠這兩年過得怎么樣嗎?”
于是,盛淵將陸衍帶回了他和沈清棠的家。
一棟美式的小別墅,很溫馨。
盛淵打開那件閣樓的小房間,映入眼簾的是可愛的嬰兒床,還有滿屋子的嬰兒用品。
陸衍以為盛淵是為了來炫耀他們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有些不耐煩地問:“什么意思?我對不是自己的孩子不感興趣?!?/p>
盛淵自顧自地說:“這是清棠剛到加州時買的那時候還沒有領(lǐng)養(yǎng)安安,我也還沒拿到移民簽證?!?/p>
陸衍心里突然升起一個念頭,幾乎就要破口。
他看著盛淵走進去拉開抽屜,拿出一個文件夾。
翻開文件夾,里面一張張都是寫著“Tang”姓名的孕期檢查報告,最后幾頁還有黑白相間的B超照片。
他嘴唇翕合,但欲言又止。
盛淵直接說出了真相,“對,這是沈清棠來加州后做的產(chǎn)檢報告,這里的所有東西都是她給孩子準備的......可是后來,她沒能留住孩子......”
盛淵見過沈清棠最脆弱,崩潰的樣子。
那時候索菲亞打電話給他,說沈清棠在暴亂中受傷了,他買了最早的一班飛機趕到了加州。
本來他就申請好了加州的研究所,只是簽證下來晚了兩個月。
等盛淵到醫(yī)院后,沈清棠已經(jīng)脫離危險了,可惜孩子沒有保住。
他見過沈清棠失去孩子后的樣子,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生氣,只剩下一副軀殼。
她幾乎不說話,不吃飯,整日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
那天,他敲了很久的門,沒有應(yīng)答。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他撞開門,看到的是拿著美工刀正要劃向胳膊的沈清棠。
她露出慘然的笑,支支吾吾解釋她只是想試試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盛淵將人緊緊擁在懷里,安慰她。
終于沈清棠在他懷里嚎啕大哭出來,壓抑了那么久的情緒在那一刻徹底決堤。
陸衍的事本來是和盛淵無關(guān)的。
正是因為他見過沈清棠抑郁失語的樣子,他才如此憤怒。
即使已經(jīng)過了兩年,沈清棠看似恢復(fù)了,但是一個人在精神上受到的打擊一生都填補不了。
就像人間失格里說的,你過得再快樂,你忽然想到那些瞬間的時候,都會以最快的速度暗下來,多少束光都照不亮。
陸衍聽著盛淵說完了他未曾參與的兩年時,文件夾被捏得微微變形。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呼吸不了。
樓下傳來聲響,是沈清棠接幼稚園的安安回家了。
“盛淵!安安今天學(xué)了首兒歌,說要唱給你聽......”
她臉上的笑容僵住,陸衍滿面哀痛地站在她面前,手中拿著那個透明文件夾。
她心一沉,還是讓他知道了。
“糖糖......對不起,我是個畜生!讓你遭受這樣的事,我太不是人了!”
“兩年前,我在知道我哥的計劃時就該第一時間告訴你的!真的對不起你......還有我們的孩子......”
說著,大顆的淚從他的臉上滑落。
沈清棠被勾起了痛苦的回憶,潸然淚下。
“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事了,陸衍!我求求你了!從我的世界消失吧!我想活著!”
后面,她幾乎是尖叫著喊出來,盛淵將安安抱走,留下兩人獨處的空間。
陸衍蹲下身去環(huán)住抱頭痛哭的沈清棠。
“糖糖......我愿意接受你給我的任何懲罰,不要懲罰你自己了,好嗎?”
“我知道你跟盛淵是為了領(lǐng)養(yǎng)安安,才假結(jié)婚的,他說他愿意成全我們......”
“我只求你......給我一個可以遠遠看你一眼的機會,朋友就好,求你......”
沈清棠無比抵觸地搖頭,陸衍的心被扎成了篩子。
這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兩人。
沈清棠抹掉淚痕,起身去開門。
門外是她意想不到的人。
“陸衍,你敢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