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凜瞇了瞇眼,盯著沈辛看了好一會兒,炙熱的呼吸縈繞在二人鼻息間,他警告意味十足地揪著沈辛的衣領(lǐng),兇巴巴地要求他:“不管你剛才看到了什么,都不準(zhǔn)在南南面前亂說!”
沈辛有那么一瞬間想嗆他一句“不讓別人說你就不要這么做啊”,但看著唐凜爬滿紅血絲的眼睛,又有點說不下去,最初的驚駭退去,他現(xiàn)在竟然覺得唐凜好像有點可憐,想了想,沈辛答應(yīng)道:“知道了,你大可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唐凜還是盯著他,像是想要辨認(rèn)他是認(rèn)真的還是隨口唬人的,但醉意和困意聯(lián)手將他整個人籠罩得密不透風(fēng),他的眼神并不犀利,反而越來越迷離,在架不住洶涌來襲的困意前,他囁嚅道:“你要……說到做到?!?/p>
沈辛無奈地看著已經(jīng)快要睡過去的唐凜,嘆息一聲,將人半拖半抱到床上去。
“這都是什么事兒?。 彪x開房間前,沈辛忍不住搖頭嘆道。
另一邊,俞從虔抱著醉得不省人事的蘇郁難坐上回家的車,一路上他思緒紛亂地想了很多,到家后,他將蘇郁難抱到樓上兩人的臥室,俞從虔心里窩著一團(tuán)氣,動作也跟著失了些溫柔。
蘇郁難身體摔到柔軟床墊上,只是無意識地嘟噥了一聲,隨后翻了個身,抱著一角被子,看起來似乎睡得很香。
俞從虔幾乎有種想把人搖醒進(jìn)行一場質(zhì)問的沖動,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看著蘇郁難單純無辜的睡顏,以及脖子上礙眼的紅痕,俞從虔暗暗咬了咬牙,皺著眉頭將以往唐凜對自己未婚夫的態(tài)度給回憶了一遍。
他知道唐凜十分心疼在乎這個弟弟,但怎么也沒想到,竟然還會有其他的心思。
要說唐凜今晚的舉動全然是喝醉了的緣故,俞從虔是不信的,醉酒后的唐凜看蘇郁難的眼神,完全和平時不一樣。
這一晚,似乎對好幾人來說都是不眠夜。
次日清早,蘇郁難頭暈?zāi)X脹地睜開眼睛,宿醉的感覺不太好受,他口干舌燥地爬起來,到飲水機(jī)前接了杯水,正要猛灌幾口,忽然和剛坐起身的俞從虔對上了視線。
蘇郁難停下動作,先和他打招呼:“早?!?/p>
俞從虔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眼神幽暗復(fù)雜。
蘇郁難喝下一大杯水,看俞從虔好像不太對勁,一頭霧水地疑惑道:“怎么了?”
俞從虔不說話。
蘇郁難更奇怪了:“?”
冥思苦想幾秒鐘,他只好試探道:“我昨晚好像喝醉了,是不是我酒品太差耍酒瘋了?”
俞從虔:“你沒有。”
耍酒瘋的另有其人。
蘇郁難松了一口氣:“那就好?!?/p>
隨即他又不明白了,困惑地追問:“那你怎么……一臉很不高興的表情???”
“你不記得了?”俞從虔反問。
“記得什么?”蘇郁難皺了皺眉,暗自思忖難不成自己昨晚說了什么暴露身份的話?
俞從虔深深看他一眼,問他:“誰送你離開包廂的還記得嗎?”
蘇郁難想了想,誠實地?fù)u頭:“不太記得了,好像喝斷片了,應(yīng)該是你吧?”
俞從虔又不說話了。
蘇郁難有點莫名其妙:“?”
接下來這一整天,蘇郁難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俞從虔的不對勁,但問題是,他壓根不知道俞從虔在生哪門子氣。
俞從虔比蘇郁難更加抓心撓肝,他長這么大,第一次陷入這么糾結(jié)的兩難之地,他本來想好好跟自己未婚夫談一談關(guān)于昨晚的事的,但蘇郁難卻不記得醉酒后發(fā)生的事了,俞從虔忽然覺得,或許不告訴他也是好的。
就是昨晚撞見的那一幕一直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盡管他相信蘇郁難對唐凜并沒有一星半點兒的非分之想,但他的脖子確實被人啃了,那痕跡真的很刺眼。
俞從虔越看越不順眼。
于是,當(dāng)天晚上,在關(guān)燈后,他悉悉索索地將自己的身體挪到蘇郁難身側(cè),一鼓作氣地翻身,撐在蘇郁難身上。
蘇郁難:“?”
“干嘛?”蘇郁難莫名有點警惕,雙手護(hù)在胸前。
俞從虔慢慢低頭:“可不可以親你?”
“啊?”蘇郁難困惑地眨了眨眼,剛想說“不可以”,身上之人好像生怕遭到拒絕似的,趕在他說“不”之前,埋首在他脖頸間。
蘇郁難撐在俞從虔雙肩的雙手莫名緊了緊,眼下的場景,很合時宜地讓他回想起了兩人易感期時的那些親密舉動,他緊抿著嘴,沒能說出一個“不”字。
俞從虔爭分奪秒地、絲毫不拖泥帶水地在蘇郁難脖子上落下好幾個吻。
黑暗中看不清,他只能憑記憶確認(rèn)那個礙眼的痕跡,為了完全將其覆蓋,秉著萬無一失的保險心理,他又將方圓五厘米內(nèi)的肌膚都給親了個遍。
不是蜻蜓點水的前吻,是奔著種草莓來的……意識到這一點,蘇郁難感覺臉好像變得有點燙,他輕輕推了推俞從虔,聲音悶悶的:“別咬……”
話音剛落,俞從虔吮咬得更深了。
蘇郁難哼了一聲,有些氣急:“你怎么還……得寸進(jìn)尺了!”
怕惹怒了人,俞從虔適可而止地停下來。
蘇郁難立即抬手摸向自己脖子,總感覺那里麻麻癢癢還濕濕的。
他又趕緊縮回手。
直到進(jìn)入夢鄉(xiāng),蘇郁難也沒想白俞從虔為什么突然要親他,還是帶著宣告主權(quán)般的占有意味。
次日,刷完牙洗完臉,蘇郁難照了照鏡子,不出意料的,他的脖子上留了幾個深深淺淺的草莓印,看著曖昧又醒目。
沒辦法,蘇郁難只好欲蓋彌彰地找了件薄款的高領(lǐng)毛衣來穿。
那天晚上的事,俞從虔決定不主動和蘇郁難提,被唐凜警告了的沈辛也守口如瓶,而唐凜本人,更是不敢提,甚至還躲了蘇郁難一段日子。
起初蘇郁難還沒有發(fā)現(xiàn)不對勁,之后是看鐘盛檢幾次帶和度假村項目有關(guān)的合作伙伴或工作人員來隨意樓吃飯消遣,卻每次都不見唐凜,這才覺得奇怪,還以為唐凜是不是出差又或者是不是生病了,發(fā)信息一問,又都不是,唐凜只說他最近有別的事要忙。
蘇郁難不由得納悶兒,不過他沒有死纏爛打問到底的習(xí)慣,所以選擇相信唐凜說的在忙其他事。
到了月底,天氣越來越冷了,尋常的一個周末,普通的一條街道,蘇郁難和俞從虔并肩走著,冷風(fēng)習(xí)習(xí),他藏在衣兜的手很暖和,毫無來由的,他突然很想吃火鍋。
他馬上把這個想法和俞從虔講了。
俞從虔認(rèn)真地求教:“火鍋是什么?”
蘇郁難笑了笑:“晚上你就知道了。”
有的時候,蘇郁難很有一股干勁和沖勁,心里打定主意后,他馬不停蹄地前往最近的一家大型超市,采購了一大堆東西。
還好俞從虔也一起來了,不然這么多的東西,他一個人還真拎不動。
忙活一下午,終于可以在晚上吃一頓熱氣騰騰的羊肉火鍋。
既然是火鍋,尤其是冬天里的火鍋,自然要湊上三五好友,大家一起熱熱鬧鬧有說有笑的,才更有意思,蘇郁難也發(fā)出了好幾條邀請,但最后來的只有童榆……沈辛憂愁地說他老同學(xué)舊疾復(fù)發(fā)了,他要去醫(yī)院照顧一下;唐凜充滿歉意地說事情還沒忙完,暫時抽不出空……
三個人,好像有點少,他可是準(zhǔn)備了很多菜和肉呢……怕童榆覺得自己是電燈泡,蘇郁難又翻起了好友通訊錄,叫上池瑞歲?
不妥不妥!
雖然蘇郁難挺想讓池瑞歲嘗嘗涮火鍋的樂趣,但他畢竟是俞從虔的前任訂婚對象,郁難的一夜情對象,要是真的來了,估計他們?nèi)齻€人都會有點不自在吧……
蘇郁難泄氣地放下手機(jī),來到這個世界快半年了,他好像沒有幾個交情深的好友,盡管他自己也沒有很積極地交友。
俞從虔察覺到他高漲的情緒好像降低了一些,善解人意地問:“要再喊幾個人來嗎?”
蘇郁難點點頭:“好啊,喊幾個你的朋友來?!?/p>
俞從虔發(fā)信息給鐘盛檢,對方說真不巧,此刻他正在應(yīng)酬;想了想,俞從虔又發(fā)信息給甘一頌,對方暫時沒有回復(fù);
一抬手,對上蘇郁難的眼睛,俞從虔抿了抿嘴,想到左慈前幾天好像調(diào)來首都的人民醫(yī)院了,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給他發(fā)去信息。
左慈倒是回消息了,卻說他今天得值夜班。
俞從虔沒想到自己也約不到人。
通訊錄當(dāng)然還有很多好友,卻不是每一個都可以邀請來家里一起聚餐的。
蘇郁難看他吃癟,同病相憐地拍拍他的肩膀,同情地安慰他:“沒事,就我們?nèi)齻€也行,話不多說,開鍋!”
童榆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兩個,笑了笑。
蘇郁難積極地給他們兩個調(diào)了獨家秘方、辣度適中的蘸料,又給自己調(diào)了一碟賊酸賊辣的,再配上解辣的酸梅湯,這一頓熱乎乎香噴噴的火鍋吃下來,別提多舒服多得勁兒了!
但萬萬沒想到,剛吃飽喝足,蘇郁難就倒下了。
俞從虔和童榆不約而同地懷疑他是食物中毒了,連忙將人往市人民醫(yī)院的急診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