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不得這尷尬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陸照野抬手拍了拍李蓮花的肩膀,故作輕松地安慰道,“哎呀,李蓮花,話雖這么說,你也別被江湖上的那些人嚇到啦。咱們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以后遇到他們,躲遠(yuǎn)點(diǎn)就是了,應(yīng)該也不至于這么倒霉,被他們的事波及到。”
他仿佛被女子這輕輕一拍,從自己的思緒里猛地回過神來,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朝對(duì)方端了一下茶杯。
她白了他一眼,心里想著這笑容比哭還難看。他倒也不在意,喝光了手中的茶,放下茶杯,便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當(dāng)夜,月色如玉,灑下一片清輝??赡苁窍挛绮韬榷嗔?,陸照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索性起了身,想著做一回雅人,去院子里賞賞月亮。
她在院子里還沒坐上片刻,就聽到隔壁院子李蓮花的屋內(nèi)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仿若要把肺也給咳出來,緊接著便是杌凳倒在地上的“哐當(dāng)”聲,還有茶碗破碎的脆響。
她心里“咯噔”一下,擔(dān)心李蓮花出現(xiàn)什么意外,立馬出了門。
此刻想必他也沒力氣來開門,回頭將院子里的杌凳搬了出來,踩在上面,雙手抓住墻頭,費(fèi)力地爬了進(jìn)去。
她不斷敲著門,大聲喊道,“李先生!你還好嗎?李先生?我是陸照野,聽到你房里有異響,特地來看看!李先生?李蓮花?你說句話??!”
然而,屋內(nèi)卻無(wú)人應(yīng)答。只余門外人心急如焚。情急之下,她學(xué)著電視劇里那些人的樣子,抬起腳重重踹向屋門。
幾腳下去,門終于“吱呀”一聲開了。
她迅速?zèng)_進(jìn)屋內(nèi),只見李蓮花蜷縮著身子,整個(gè)人像被熱水滾燙過的蝦米一般,弓起脊背,不斷發(fā)抖。
月色透過窗戶,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清冷光影,細(xì)密的冷汗順著脖頸滑入衣領(lǐng),將月白色衣襟洇出深色的痕跡。
他的嘴唇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么,仿佛在念叨著很多人的名字。
干裂的嘴唇被牙齒咬出深深的血痕,顫抖的手指無(wú)意識(shí)地抓撓著胸口,仿佛要將那蝕骨的劇痛連根剜出。
陸照野嚇了一跳,趕緊跑到他身旁蹲下,推著他的胳膊呼喊,“李先生,醒醒!李蓮花,你還好嗎?”
他勉強(qiáng)睜開雙眼,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層渾濁,瞳孔在劇痛中縮成針尖大小,眼尾的青筋突突跳動(dòng)。
見來人是陸照野,他輕聲且用力地吐出幾個(gè)字,“冷,酒,熱酒。”那沙啞的聲音里裹著破碎的嗚咽,話語(yǔ)間還混著壓抑的咳嗽。
殷紅的血沫順著他的嘴角蜿蜒而下,在素色的衣擺上暈開朵朵妖冶的紅梅。
她趕忙用力將他扶起,攙扶著安置在床上,然后將被子蓋在他身上,四個(gè)角都仔細(xì)掖住,只留一個(gè)頭在外頭。
可聽著他還在喊冷,顧不上許多,大聲喊道,“李先生,得罪了,我要翻你的柜子找被子給你蓋?!?/p>
屋子里柜子不多,打開床頭柜,里面是一本書、一個(gè)酒壺、一個(gè)精致的香囊和一串佛珠,一看就被主人保護(hù)得很好。
大柜子里倒是有幾床被子,還有幾件素凈的衣服和…生麻布,可其余的保暖物品就沒有了。
趕緊將被子拿出來,再次蓋在他身上。隨后,又匆匆跑去灶房找酒。
陸照野將酒放在爐灶上加熱,眼睛緊緊盯著,生怕煮過頭或者沒熱透。
加熱好后,趕緊端著酒回到屋里,喊道:“李蓮花,熱酒來了,你快張嘴喝!很燙!”她用棉巾隔絕著酒壺的熱。
李蓮花顫抖著微睜開眼,看了我一眼,終于將酒緩緩喝入了喉中。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是很冷。還好剛才熱完酒后,鍋里還在煮熱水。
用瓢舀了一盆熱水,再用一塊棉巾打濕,輕輕蓋在他的額頭上,又用另一塊棉巾擦拭他脖子、手心的冷汗,一遍又一遍,重復(fù)多次。
直到后半夜,他漸漸平息下來,呼吸也變得均勻了許多。
陸照野太累了,連走回自己屋子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趴在他屋內(nèi)的桌子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