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那二人,一如初升朝陽,一如月下修竹,皆意氣風發(fā),神采飛揚。
與沈刻身上的活人微死感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只默默幻想著,給墨曦一巴掌,給裴清泉兩巴掌。
系統(tǒng)和《天驕狂傲霸仙途》的腦殘作者更是降龍十八掌!
沈刻發(fā)現(xiàn)裴清泉與昨夜簡直判若兩人。
烏眸墨發(fā),唇紅齒白,著一襲素雅長袍,袖口翻折著精致的淺色暗紋。頎長端挺,氣質(zhì)清雅,仿佛一朵不染俗塵的小白花。
總和這種極品形影不離,也是有壞處的。比方說,書里那么多漂亮妹子,墨曦卻沒一個來電的。
也是,性取向沒變,那都是老墨家祖墳上冒青煙,相當之不錯了。
思及此處,沈刻突然眼前一亮、一亮再一亮。
小說中的后續(xù)劇情,全是圍繞著這二人糾糾纏纏、你來我往展開的。
裴清泉對墨曦構(gòu)陷加害、窮追不舍,墨曦對裴清泉卻顧念情誼、留有余地。
他們……
該不會是一個求而不得,另一個心中有愧吧?
嘖,盲生已然發(fā)現(xiàn)了華點!
沈刻天馬行空之際,裴清泉上前一步,語氣關(guān)切:
"我觀沈師叔今日氣色不佳,可是未曾好好休息?"
昨夜,差丁點兒就被你掐死了,怎么可能休息好?
這還用問?你也好意思問!
沈刻回想起裴清泉與此時此刻截然不同的陰森癲野,下意識接連后退。
直至后背碰上了門板,退無可退了,才訕訕道:
"多謝裴師侄關(guān)心,我沒……"
這邊一個‘沒’字剛自嘴邊逸出,墨曦那清亮又咋呼的嗓音便迫不及待地劈了出去:
“小師弟,你是不知道,師尊昨夜不小心誤觸了水弦月,傷了手腕!
“神武之傷,修養(yǎng)起來必耗心神,所以師尊才看起來精神不濟?!?/p>
哎!小兔崽子!熊孩子!
沈刻在心底暗罵。
嘴上比他還沒個把門,什么話都敢往外蹦。
這胸無城府的傻白甜,到底怎么做男主角?。恐巧?、情商都不太高,也怨不得日后被裴清泉當猴耍。
墨曦嚷嚷完,眨巴著那雙比農(nóng)夫山泉更純澈的眸子,一臉誠摯的擔憂。
“師尊,您的傷口還痛不痛了呀?“
“要不要幫您請醫(yī)修瞧瞧?”
沈刻只好硬著頭皮,干笑回應(yīng):
“無妨,已經(jīng)不怎么疼了,小傷而已。”
話音落定,裴清泉便看了過來。
沈刻怕被當場拆穿,自是沒有那個膽量與其對視,但仍能感覺到那道目光似帶著精火,快把他燒穿了。
裴清泉的臉上,適時浮現(xiàn)出一抹自責與歉疚,長睫微垂,聲音也放得極輕,滿是歉意道:
“弟子太過冒失了,竟教沈師叔帶著手傷還費心幫我修復(fù)平安扣?!?/p>
沈刻幾乎要脫口而出一聲臥槽。
這朵小白花,莫不是綠茶味的吧?
而且還是段位奇高的那種。
他并不在墨曦面前直斥自己這個長輩說謊,只隨意拋出一個帶鉤的引子,篤定了有人會迫不及待地咬上去。
瞧瞧,這深沉細膩的心思,這滴水不漏的手段!墨曦那傻小子怕是拍馬狂奔八百年,也難望其項背。
果不其然,傻小子好奇心大發(fā),興沖沖在二人間轉(zhuǎn)著腦袋追問:
“平安扣?什么平安扣?“
“還能有我不知道的事?”
“師尊、小師弟,到底什么平安扣???”
有了前車之鑒,沈刻可不敢再信口胡言,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所以然來,裴清泉便不慌不忙地先應(yīng)付了。
“是我平日里貼身戴著的一塊翡翠平安扣?!?/p>
“昨日沈師叔教我練劍,我一時不慎,竟摔在石階上,平安扣也因此碎成了兩半?!?/p>
“沈師叔心善,悉心指導(dǎo)我不提,還說可幫我修補平安扣?!?/p>
裴清泉聲線溫潤,娓娓道來,若不是沈刻沒親身經(jīng)歷過,還真就以為他所言不虛了。
只是這番說辭略顯和煦,倒像是想將此事徹底揭過。
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小白花究竟意欲何為?
話語間,裴清泉微微側(cè)目,表情柔和平靜。
但沈刻卻沒由來一股莫名的壓力,很不自在。
隨后,小白花又開口了:
“沈師叔,不知我那平安扣,現(xiàn)下如何了?”
這一套看不清路數(shù)的組合拳,將沈刻打得一腦門冷汗。
拜托,這是修仙世界,又不是現(xiàn)代社會!
他上哪兒去弄個502強力膠來粘那碎成兩半翡翠?
修?拿什么修?!
他的小心臟早就七零八落了,怎么沒人來修呢?
裴清泉雖正與沈刻對話,眼尾的余光卻若有似無掃著墨曦,細致入微捕捉著對方臉上一絲一縷的變化。
墨曦眉目舒展溫和,依舊是副天真爛漫、沒心沒肺的樣子,全然沒有半分嫉恨偏執(zhí)。
裴清泉心中大致有了結(jié)論,但為保險起見,還是又添了一把火候。
只見他眼波一蕩,帶了幾分刻意為之的柔媚羞怯,整個貼到了沈刻懷中去。
狀似清純無害的小白花在陰影中勾起一側(cè)唇角,妖冶又陰鷙。
“沈師叔,修不好也無事?!?/p>
“您再重新送我一個新的,便也是一樣了?!?/p>
沈刻不明所以,但人要炸了。
懷中的小白花吐氣如蘭、觸感溫熱,但他就是有一種被花紋巨蟒死死纏住上半身的驚恐感。
沈刻心頭狂跳,尚來不及將裴清泉的身軀推出去分毫,后背驟然一重,另一股大力襲來!
“師尊!”
“小師弟要有新的平安扣了,我也要有!”
“師尊若是不肯一碗水端平,我可天天這么抱著您,不撒手了!”
墨曦的清朗少年音險些將耳膜沖破,那兩條胳膊已緊緊箍了上來,環(huán)住了他的腰身。
沈刻炸完之后,重歸平靜,人又麻了。
他一個直男,被這倆基情滿滿的美男子一前一后夾著……
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兒啊!
沈刻額角青筋亂跳,忍無可忍,終于端起長輩的架子,從牙縫中擠出一聲怒喝:
“你們成何體統(tǒng)!一大清早的,不勤修苦練,都圍著我胡鬧些什么!”
二人很快規(guī)規(guī)矩矩從沈刻身上下來了,各自站到一側(cè)。
墨曦不自然地撓了撓頭,頗為委屈:
“師尊不愿意給我買就算了…”
“兇什么啊?!?/p>
裴清泉則低頭淺笑,他確認了——
墨景明并沒有重生。
這兒的只是無憂無慮、隨心所欲的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