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呈溪剛剛辦完離職手續(xù),從寫字樓門口出來時,烏云密布,蒙蒙細(xì)雨早已落下。
她回頭凝望這棟大樓,大樓筆直地聳入灰蒙蒙的天空里。
沒有帶傘,她豎起了衣領(lǐng),一頭扎進(jìn)了涌向地鐵的人群之中。
記憶仿佛才一瞬間,可她來到這座城市已經(jīng)三年多了!二十二歲的她帶著孤獨與向往,來到了寧城,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逃離計劃。
葉呈溪下班一到家,習(xí)慣性地便是將客廳內(nèi)的電視打開,讓電視背景聲充滿自己這間小小的公寓。
接著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冰塊,把自己剛在便利店門口買的飲料倒了進(jìn)去,她滿意地蓋上瓶蓋,端上冒著冷氣的飲料回到客廳,把自己深深埋在了柔軟的沙發(fā)里。她右手撐著頭,看著茶幾上的花瓶發(fā)呆。
從畢業(yè)到現(xiàn)在,葉呈溪在這家廣告公司呆了三年之久,策劃的本領(lǐng)大多從這里習(xí)得。
對她亦師亦友的上司喬舒臨行去澳門之際,問她是否愿意跟著去那里發(fā)展,葉呈溪想想便拒絕了她。
寧城靠海,溫暖舒服,她很喜歡這里,短時間沒有離開的計劃。
對成年人來說,工作并不輕松,哪里的職場都一樣,有人就會有江湖。
更重要的是,陌生的環(huán)境,意味著一切都要重頭開始,她已經(jīng)沒有勇氣再去嘗試。
電視一關(guān),周遭便已靜悄悄,除了淅淅瀝瀝的雨聲。
伴著雨聲,葉呈溪突然覺得有點孤獨。
一陣鈴聲響起,葉呈溪從混亂的思緒中閃回到現(xiàn)實,看了一眼屏幕,是好友白夢菲的電話。
間隙,她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里傳來的背景聲十分嘈雜,白夢菲在那邊嚷嚷:“溪溪,你在家嗎,為了恭喜你脫離工作的苦海,姐妹要帶你去嗨皮,介紹二十歲男大肌肉帥哥給你認(rèn)識!”
宛如平地炸起一聲驚雷,葉呈溪快被白夢菲的聲音喊聾了:“不要,我大發(fā)慈悲都給你吧,我要睡覺啦。”
一個人睡覺,好無聊的消遣。
白夢菲在電話那頭吐槽她:“周五晚上,對于打工人來說是多么愜意的時刻,你居然拿來睡覺!哦,不過你目前短暫的不屬于打工人行列,但不管啦,你此時此刻就需要盡情地出去happy出去浪,莫要辜負(fù)這大好時光,OK?”白夢菲豪言壯語地說道,不過是放心不下她,怕她辭了工作胡思亂想。
葉呈溪有被鼓動到,開始猶豫:“那去哪呢?”
“二十分鐘后我去你家樓下接你,等到了你就知道啦!記得穿好看點,我先開車,掛啦!”說完便急急掛了電話。
車停在寧城一家夜店,葉呈溪跟著白夢菲走到卡座,跟她的幾個朋友打過招呼以后,便安安靜靜坐著吃果盤。
白夢菲身邊最淑女的朋友非她莫屬,典型的乖乖女。
但白夢菲可不這么想,她一直堅定地認(rèn)為葉呈溪的內(nèi)心肯定是叛逆的,兩人在某種程度上肯定是臭味相投,不然怎么能玩在一起?
秉持著兩人都是一路人的觀點,白夢菲經(jīng)常問也不問就拉著葉呈溪往舞池跑,帶著她又蹦又鬧。
一來二去,在她的引導(dǎo)下,葉呈溪也慢慢適應(yīng)這種喧鬧節(jié)奏感強(qiáng)的場合,躁著躁著就習(xí)慣了。
白夢菲性感火辣,一米七二的個頭格外顯眼,典型的嬌艷美女;而葉呈溪屬于清冷型美女,皮膚白皙,精致的五官間帶了些英氣,不笑的時候,讓人想下意識地敬而遠(yuǎn)之。
兩人一靜一動,逐漸變成舞池里的焦點,很難不讓人關(guān)注到她們。
此時,坐在卡座的周景瀚也朝她們看過來,首先看見的便是他那大大咧咧又瘋瘋癲癲的表妹,此刻正在舞池里群魔亂舞,時不時和旁邊的女孩一起又笑又跳。
女孩背對著他,只看得到背影,長發(fā)挽成了一個松松垮垮的髻,一身白色短款連衣裙,未被裙擺遮住的腿又長又白,與這燈紅酒綠的場合格格不入。
趁舞池切換間奏的空隙,白夢菲稍稍喘了口氣,抬手整理滑落的吊帶時,余光一瞥,突然僵住。
她那總是冷著一張臉的表哥正站在她的對面盯著她。
“過來?!比~呈溪身后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男音,在音樂節(jié)奏稍微平緩的時候顯得特別的突兀。
那冷冽的聲音讓葉呈溪和白夢菲皆是一愣。
稍稍側(cè)過頭,透過昏暗的燈光,葉呈溪只看見一個男人挺拔地站在離他們幾米外的地方,燈光太暗,而他又背著光,葉呈溪看不清他的模樣。
待他走近,葉呈溪這才看清他有一張極其俊美的臉,是一位難得一見的帥哥。
白夢菲瞬間清醒,看了一眼周景瀚,便拉著還一臉懵的葉呈溪離開舞池,跟著周景瀚去了他們的卡座。
在周景瀚冷颼颼的視線里,白夢菲裝作若無其事地打招呼:“好巧啊,各位哥哥好久不見!”
話音落下,喝酒的玩游戲的全都停下手里的活,一齊把目光瞟向了面前的兩人。
“這不是夢菲妹妹嗎,好久不見了, 你剛剛可太奪目了??!”陸珩一身酒氣,嘴里含著笑,吊兒郎當(dāng)?shù)淖谏嘲l(fā)上看著白夢菲,白夢菲嫌棄地瞥了一眼陸珩,扯了下嘴角,打擊他?!暗昧税桑覆欢ㄏ乱痪湟趺绰裉?,你呀,還是閉嘴的好?!?/p>
在她表哥那一串發(fā)小中,唯獨就和他看不對眼,兩人每次見面都要掐架,你一言我一語地奚落對方來取樂。
白夢菲不再搭理陸珩,沖程修齊笑了笑:“修齊哥?!?/p>
“夢菲,好巧?!背绦摭R嘴里應(yīng)她,眼睛越過她看向葉呈溪?!斑@位是?”
“葉呈溪?!比~呈溪沖程修齊大方一笑。
白夢菲貼著葉呈溪坐下,半擁著葉呈溪的腰,對她說道:“溪溪,這就是我經(jīng)常跟你說的,我最害怕的冰塊臉表哥周景瀚,最喜歡的鄰家花美男程修齊,和最討厭的聒噪男陸珩?!?/p>
葉呈溪被白夢菲這樣一本正經(jīng)介紹的樣子逗笑,剛想轉(zhuǎn)頭對她說什么,只見程修齊和陸珩朝她們看過來。
“你倆說什么呢,這么好笑?”程修齊說話的語氣不緊不慢。
陸珩趁機(jī)往白夢菲那邊蹭了蹭,對程修齊說:“夢菲指不定怎么編排我們呢?”
說罷笑瞇瞇地看著葉呈溪:“是吧,呈溪妹妹?!比缓笥制^頭對周景瀚說:你能不能管管你妹妹,不要一天到晚在外面敗壞我的名聲?!?/p>
白夢菲懶得理他,喝了一口酒,拉著葉呈溪繼續(xù)蛐蛐:“我說的對不對,他是真的很聒噪,很欠揍?。?!”白夢菲又見縫插針說了很多陸珩以前的糗事。
葉呈溪認(rèn)真地聽著,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
坐在葉呈溪左側(cè)的周景瀚,端著酒杯,撐著頭,隱在黑暗中,正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她。
像是察覺到了什么,葉呈溪突然轉(zhuǎn)過頭,正好對上了周景瀚的眼睛。她微怔了一下,與周景瀚同時收回相交的視線。
葉呈溪有點不知所措,只好看一眼白夢菲。或是感受到了葉呈溪的窘迫,白夢菲對著葉呈溪壞笑,挑了挑眉毛,悄悄對她說:怎么樣,看上誰了,姐們給你拉紅線,我覺得修齊哥就挺好的,大學(xué)老師,才子配佳人,和你恰好一對?!?/p>
葉呈溪搖搖頭:“你知道的,我對戀愛一向沒有什么興趣,從小一個人獨慣了。”因為沒有被愛過,所以對感情沒有任何的希冀和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