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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子時將至。
后山寒潭籠罩在一片朦朧的霧氣中,月光被扭曲成詭異的銀灰色,照在幽暗的水面上。陳茍蹲在一棵歪脖子老松上,嘴里叼著根草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潭邊的小路。
"戌時三刻..."他吐出草莖,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里面整齊排列著七根細如牛毛的銀針,針尖泛著幽藍的光澤,"醉仙散,夠那偽君子睡上三天三夜了。"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根,其余重新包好藏入袖中。這毒針是他用三塊下品靈石從黑市淘來的寶貝,據(jù)說連筑基修士都能放倒。
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陳茍立刻屏住呼吸,身形完全隱沒在樹影中。
楚云舟一襲白衣,腰間玉佩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他步履從容,仿佛只是來此賞月,而非進行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
"陳師弟,"他在潭邊站定,聲音溫和,"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
陳茍暗罵一聲,這廝靈覺倒是敏銳。他故意弄出些響動,從另一側(cè)的灌木叢中鉆出來,臉上堆滿諂笑:"楚師兄修為高深,師弟這點微末伎倆果然瞞不過您。"
楚云舟轉(zhuǎn)身,月光下他的面容俊美得近乎妖異。陳茍注意到他右手拇指上戴著一枚古樸的青銅指環(huán),隱隱有靈光流轉(zhuǎn)。
"《玄天秘錄》帶來了嗎?"楚云舟開門見山。
陳茍搓著手,一臉為難:"師兄,不是師弟不信您...只是執(zhí)法堂那邊..."
"放心,"楚云舟輕笑,"我已經(jīng)打點好了。只要你交出玉簡,明日執(zhí)法堂就會停止搜捕。"
"這個..."陳茍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壓低聲音,"實不相瞞,那玉簡...已經(jīng)毀了。"
楚云舟面色驟冷:"什么意思?"
"傳承入體后玉簡就化作了齏粉。"陳茍攤手,"不過內(nèi)容我都記在腦子里了。師兄若是不嫌棄,我可以..."
他話未說完,突然感覺脖頸一涼。一柄薄如蟬翼的短劍不知何時抵在了他的咽喉處,劍鋒上纏繞著絲絲寒氣。
"陳師弟,"楚云舟的聲音依舊溫和,眼中卻閃過一絲猙獰,"你覺得我會相信這種說辭嗎?"
陳茍額頭滲出冷汗,卻強笑道:"師兄這是做什么?師弟句句屬實?。?
"是嗎?"楚云舟左手一翻,掌心出現(xiàn)一塊晶瑩的玉牌,"那這是什么?"
玉牌上清晰地顯示著一道紅色光點,正與陳茍的位置重合。
"追蹤符?!"陳茍瞳孔驟縮,"你什么時候..."
"那日你在膳堂與柳師妹說話時。"楚云舟輕笑,"我不過是在她玉盒上動了點手腳。"
陳茍心中暗罵,這小狐貍精居然陰溝里翻船了!但現(xiàn)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劍鋒已經(jīng)在他脖子上壓出一道血痕。
"師兄別激動!"他急忙道,"我有辦法證明!"
說著,他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塊空白玉簡貼在額頭,片刻后遞給楚云舟:"這是《玄天秘錄》的第一層心法,師兄一看便知真假。"
楚云舟狐疑地接過玉簡,神識探入。就在他分神的剎那,陳茍突然暴起!
"嗖!"
那根淬了醉仙散的毒針從袖中激射而出,直取楚云舟咽喉!
"叮!"
針尖在距離皮膚寸許處被一道無形屏障擋住,跌落在地。楚云舟冷笑:"早就防著你..."
話音未落,他腳邊的泥土突然炸開!一道黑影閃電般竄出,狠狠咬在他小腿上!
"??!"楚云舟痛呼一聲,手中短劍下意識揮向黑影,卻劈了個空。那黑影落地后顯出身形——竟是一只通體漆黑的蝎子,尾鉤泛著詭異的紫光。
"紫尾蝎?!"楚云舟臉色大變,"你什么時候..."
"昨天就埋在這了。"陳茍趁機退到安全距離,咧嘴一笑,"知道師兄有護體靈氣,普通的毒針肯定傷不到你。所以嘛..."
他打了個響指,紫尾蝎立刻鉆回土中消失不見。楚云舟的小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紫黑色的毒線順著血管向上蔓延。
"卑鄙!"楚云舟咬牙封住腿部穴道,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
陳茍豈會給他解毒的機會?他猛地撲上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石灰粉,劈頭蓋臉地撒了過去!
楚云舟雖然及時閉眼,但呼吸間仍吸入不少。他劇烈咳嗽起來,動作明顯遲緩了許多。
"師兄,對不住了。"陳茍抄起地上一塊石頭,狠狠砸在楚云舟后腦。
"砰!"
楚云舟悶哼一聲,栽倒在地。陳茍不放心,又補了兩下,確認對方徹底昏迷后,才長舒一口氣。
"呼...總算搞定了。"他擦了擦額頭的汗,開始搜刮戰(zhàn)利品。
那枚青銅指環(huán)首先引起他的注意。用力拽下后,陳茍嘗試注入靈力,指環(huán)立刻亮起微光,顯現(xiàn)出內(nèi)部空間——竟是一個小型儲物法器!
"發(fā)財了!"陳茍雙眼放光。指環(huán)內(nèi)整齊擺放著數(shù)十塊中品靈石,幾瓶丹藥,還有一本手抄本的《流云劍訣》。
正當(dāng)他沉浸在喜悅中時,背后突然傳來一陣鼓掌聲。
"精彩,真是精彩。"
陳茍渾身一僵,緩緩轉(zhuǎn)身。
柳月兒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潭邊的大石上,月光為她鍍上一層銀邊。她晃著雙腿,臉上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師兄這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玩得可真熟練。"
陳茍瞇起眼睛:"師妹這么晚出來賞月?"
"月兒擔(dān)心師兄嘛。"她跳下石頭,輕盈地落在陳茍面前,目光掃過昏迷的楚云舟,"師兄打算怎么處理他?"
"丟潭里喂魚?"陳茍半真半假地說。
柳月兒掩嘴輕笑:"那明日執(zhí)法堂怕是要把流云宗翻個底朝天了。"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這是'忘憂散',服下后會忘記最近三天的記憶。"
陳茍?zhí)裘迹?師妹準備得倒是周全。"
"彼此彼此。"柳月兒眨眨眼,"不過...月兒有個小小的條件。"
陳茍心中警鈴大作:"什么條件?"
柳月兒伸出白皙的手掌:"師兄從楚師兄那得來的東西...分我三成。"
"三成?!"陳茍差點跳起來,"你怎么不去搶!"
"那我現(xiàn)在就去告訴執(zhí)法堂..."
"兩成!"
"成交。"
柳月兒笑靨如花,接過陳茍不情不愿分出的靈石,然后將藥粉倒入楚云舟口中。
"對了師兄,"她突然想起什么,"《玄天秘錄》...真的只能口口相傳嗎?"
陳茍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師妹若是有興趣,我們可以找個安靜的地方...慢慢交流。"
柳月兒白了他一眼,轉(zhuǎn)身離去。走出幾步后,她突然回頭:"師兄,下次再玩這種把戲...記得叫上月兒。"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陳茍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低頭看著手中的青銅指環(huán),眼神晦暗不明。
指環(huán)內(nèi)側(cè),刻著一個細小的符文——那是內(nèi)門長老獨有的標(biāo)記。
"楚云舟...你到底是誰的人?"
夜風(fēng)拂過寒潭,水面泛起漣漪,將月光攪碎成千萬片銀鱗。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