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諸葛亮眼皮沉重如墜鉛,每一次細微的掙扎,
都伴隨著后腦勺傳來一陣沉悶、綿延的鈍痛。他費力地掀開眼簾,視野里一片模糊的慘白,
帶著令人眩暈的重影。鼻尖縈繞著一股極其陌生、凜冽而刺鼻的氣息,像是某種藥味,
又混著金屬的冰冷腥氣,直直地鉆進肺腑深處。這不是五丈原的蕭瑟秋風,
更不是中軍帳內熟悉的松香與墨味。
“滴——滴——滴——”一種平穩(wěn)、單調卻又穿透力極強的聲音在耳邊固執(zhí)地響著,
如同催命的符咒。他試圖轉動僵硬的脖頸,目光艱難地尋向聲音來源。
只見床邊立著一個怪異的鐵皮匣子,上面嵌著幾塊方方正正、仿佛琉璃打磨而成的薄片,
正幽幽地散發(fā)著或紅或綠的光點,那規(guī)律得令人心悸的“滴滴”聲,正是從它體內發(fā)出。
“七星燈……”喉頭干澀發(fā)緊,他下意識地囁嚅出聲,聲音嘶啞微弱得如同蚊蚋。續(xù)命!
最后一次續(xù)命!魏延!
那個莽撞的身影、撲滅主燈時帶起的狂風、功虧一簣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間淹沒了他殘存的意識。就在這時,
頭頂上方猛地爆開一團極其刺眼、瘋狂閃爍旋轉的彩色光暈!那光芒,
比最熾烈的正午陽光還要霸道千百倍,帶著一種蠻橫無理、撕裂一切的力量,
瞬間攫取了他全部的神智。靈魂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硬生生從軀殼里拽出,
投向那旋轉不休的、由無數(shù)根光芒四射的柱子組成的詭異旋渦深處。最后的感知,
是那旋渦深處,無數(shù)根流光溢彩的“燈柱”所發(fā)出的、足以淹沒星辰的喧囂與灼熱。
……“砰!砰砰砰!”沉重的拍門聲,如同戰(zhàn)場上的擂鼓,帶著不容置疑的蠻橫,
粗暴地撞碎了諸葛亮殘存的昏沉?!靶罩T的!開門!我知道你在里面!裝死是吧?
欠了老娘三個月房租了!水電費一分沒交!當老娘這里是慈善堂???
”一個中年女人高亢尖銳、極具穿透力的嗓音,混合著拍門聲,如同無數(shù)根鋼針,
狠狠扎進他嗡嗡作響的太陽穴。諸葛亮猛地睜開眼。不再是那刺眼的白光。映入眼簾的,
是低矮、斑駁、帶著大片水漬和霉點的天花板。
隔夜飯菜的餿味、劣質煙草的嗆味、還有一種廉價香精試圖掩蓋一切卻徒勞無功的甜膩氣息,
混雜在一起,令人窒息。他掙扎著坐起身。身下是硌人的硬板床,
鋪著一條洗得發(fā)白、邊角磨破的薄毯。環(huán)顧四周,空間狹窄得令人壓抑。墻壁灰黃,
墻皮剝落,露出底下粗糙的水泥。一張搖搖欲墜的木桌,桌腿用磚頭墊著。
唯一的窗戶玻璃裂著蛛網般的紋路,透過模糊的玻璃,
能看到外面密密麻麻、雜亂堆疊的簡陋房屋,以及遠處幾棟高聳入云、形狀怪異的巨樓,
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投下沉重的陰影。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
斥著陌生噪音(遠處隱約的機器轟鳴、近處孩童的哭鬧、不知哪家刺耳的音樂)的方寸之地,
如同一個巨大而污穢的囚籠?!芭榕榕椋 迸拈T聲再次炸響,帶著更濃烈的怒氣,
門板都在顫抖,灰塵簌簌落下?!伴_門!再不開門老娘叫開鎖的來了!
把你那堆破爛全扔出去!”司馬懿當年在祁山陣前的叫罵,怕是也沒這般市儈刻毒。
諸葛亮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心頭的翻騰。他掀開薄毯,雙腳落地,觸感冰涼粗糙。
身上是一件樣式古怪、寬大褪色的粗布衣衫(后來他才知道這叫“T恤”和“沙灘褲”),
布料僵硬磨人。他走到那扇薄薄的、仿佛一撞就開的木板門前,伸手拉開了門閂。
門外站著一個體型壯碩的中年女人。她燙著卷曲的短發(fā),染著夸張的酒紅色,
一張臉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厚厚的嘴唇涂著同樣艷俗的口紅。她一手叉腰,
一手幾乎要戳到諸葛亮的鼻尖上?!皢?!舍得起來了?我還當你死在里面了呢!
”房東王大媽唾沫橫飛,“看看你這副樣子!病懨懨的,晦氣!房租!水電!今天不拿出來,
立馬給我卷鋪蓋滾蛋!我這兒不養(yǎng)閑人!真當自己是諸葛亮再世,等著別人三顧茅廬來請???
”“諸葛亮”三個字像一根細針,精準地刺中了諸葛亮內心最深的隱痛。五丈原的燈火,
未竟的北伐,蜀漢的飄搖……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頭,他強行壓下,臉色愈發(fā)蒼白。
“王…夫人,”他開口,聲音依舊沙啞,帶著一種與周遭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沉靜,
“在下…確實身無分文??煞駥捪迬兹眨咳菸以O法…”“寬限?寬限你個鬼!
”王大媽嗓門拔得更高,“這都寬限多少次了?老娘信了你的邪!今天!就現(xiàn)在!拿錢出來,
不然滾!”她肥胖的身軀堵在門口,像一座移動的肉山,散發(fā)著咄咄逼人的氣勢,
“我看你那些破銅爛鐵能不能抵債!那個破烏龜殼子?扔垃圾堆都沒人要!
”她的目光掃過屋內唯一還算“體面”的物件——床頭柜上,靜靜躺著一枚古樸的龜甲,
色澤沉黯,裂紋深奧。諸葛亮的心猛地一緊。那龜甲,是昔日恩師水鏡先生所贈,
隨他征戰(zhàn)半生,卜算天機無數(shù),從未離身。此刻,竟被這潑婦斥為垃圾。一股冰冷的怒意,
混合著穿越以來積蓄的茫然與屈辱,在他胸中升騰。他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時,
眼底的虛弱已被一種深潭般的沉靜取代?!胺蛉讼⑴?。”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
卻奇異地壓過了王大媽的叫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錢財之事,今日之內,
必有分曉?!蓖醮髬尡凰蝗晦D變的氣勢懾得一怔,那股子潑辣勁兒像是被凍住了一瞬。
她狐疑地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突然顯得有點不一樣了的租客:“你…你少唬人!
你能有什么辦法?”諸葛亮沒有回答。他轉身,走回床邊,
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枚溫潤冰涼的龜甲。指腹拂過甲片上那些天然形成的、玄奧莫測的紋理,
一種久違的、源自血脈深處的力量感悄然復蘇。他走到那張破舊搖晃的木桌前,
將龜甲置于桌面唯一還算干凈平整的地方。
又從桌角一個不知裝了什么的、邊緣破損的紙杯里,
倒出幾枚邊緣磨得發(fā)亮的硬幣——這是這具身體原主留下的僅有的“財產”。
他將其作為簡易的占卜工具,三枚置于龜甲中央。窗外,城中村混亂嘈雜的聲浪依舊,
王大媽粗重的呼吸聲在門口清晰可聞。諸葛亮卻仿佛置身于一片絕對寂靜的虛空。
他閉上雙眼,排除雜念,心神沉入那片浩瀚的星圖之中?!疤旄驳剌d,陰陽相推。萬物有靈,
氣運有跡……”心中默念古奧的禱詞,雙手開始以一種極其繁復、蘊含著天地至理的手勢,
輕輕撥動龜甲上的三枚硬幣。硬幣在龜甲的凹槽內滾動、碰撞,發(fā)出清脆而細微的叮當聲,
每一次滾動都遵循著某種不可言喻的軌跡。王大媽在門口看得莫名其妙,
只覺得這人神神叨叨,像個瘋子。她不耐煩地撇撇嘴,正想再次開罵,
卻見諸葛亮撥動硬幣的手勢越來越快,越來越玄奧,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緊閉的眼皮下,眼珠似乎在急速轉動。一股難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沉凝氣息,
悄然彌漫在這狹小污濁的空間里。硬幣的脆響連成一片,如同急促的雨點敲打著龜甲。驟然!
諸葛亮的手勢猛地定格!三枚硬幣,以一種極其古怪的角度,
穩(wěn)穩(wěn)地嵌在龜甲上幾道深峻裂紋的交匯之處。一枚立起,兩枚斜倚,
形成一個尖銳的、指向西南方角落的“箭簇”之形!諸葛亮倏然睜開雙眼!
那雙深邃的眸子里,仿佛有星辰幻滅,有山川流轉!所有的疲憊、病容一掃而空,
只剩下洞察秋毫的銳利光芒!“坤位陷落,艮土藏金!”他低聲喝道,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陰煞聚斂之地,必有至陽之物鎮(zhèn)之!西南,墻根之下,
掘地三尺,必有前人遺澤!”他猛地抬頭,目光如電,穿透斑駁的墻壁,
直射向這棟握手樓西南角最底層、終年不見陽光、堆滿垃圾和廢棄物的那個逼仄角落!
“什…什么金?挖什么?”王大媽完全懵了,被諸葛亮眼中那攝人的光芒看得心里發(fā)毛。
諸葛亮沒有理會她。他徑直走向門口,撥開還在發(fā)愣的王大媽,快步下樓。那西南角,
是整棟樓最陰暗潮濕、最被嫌棄的角落,
常年堆積著附近住戶丟棄的破爛家具、腐爛的菜葉和各種難以名狀的垃圾,
散發(fā)著濃烈的惡臭。諸葛亮卻毫不在意。他蹲下身,不顧污穢,
用手在冰冷潮濕、布滿苔蘚的水泥地上仔細摸索、丈量。指尖拂過地面,
感受著那細微的、常人無法察覺的“氣”的流動。最終,
他停在一處被一個破舊木柜半遮著的墻角?!熬褪沁@里!”他語氣篤定,
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嘈雜的城中村里清晰地響起,“此地下,三寸之后,
有先人香火供奉之遺金!掘之!”“你…你瘋了?”王大媽跟了下來,
捂著鼻子站在幾步開外,又驚又疑,“這臟地方能挖出金子?我看你是欠錢欠出癔癥了!
”幾個被動靜吸引過來的鄰居也探頭探腦,對著諸葛亮指指點點,臉上全是看神經病的表情。
諸葛亮不再多言。
他目光掃過旁邊一個看熱鬧的、手里拎著半塊板磚的赤膊漢子:“這位壯士,借磚一用。
”那漢子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把磚遞了過去。諸葛亮接過沉甸甸的板磚,深吸一口氣,
對著那處墻角,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下!“砰!”一聲悶響!磚塊碎裂,
水泥地面被砸開一個小坑,濺起塵土和污穢?!芭?!砰!”又是兩下!水泥碎塊崩飛,
一個更深的小坑出現(xiàn)。圍觀的鄰居們發(fā)出嗤笑和議論。王大媽更是滿臉鄙夷,
覺得這人徹底瘋了。然而,就在第四下砸落時——“哐啷!
”一聲異于砸擊水泥的、清脆的金石交鳴之聲響起!諸葛亮動作一頓,丟掉碎磚,
不顧塵土和碎屑,徒手扒開坑中的碎塊和泥土。
他的手指觸碰到了一塊堅硬冰冷、非石非木的東西!他用力一摳!
一塊巴掌大小、邊緣參差不齊、被厚厚泥土包裹的物體被他從坑底挖了出來!
他拂去上面的泥土,在周圍昏暗的光線下,
那東西顯露出暗沉沉的、帶著銅綠的光澤——赫然是一塊邊緣被砸得有些變形的厚實銅板!
銅板上,還殘留著模糊的、似乎是某種神像的刻痕!“這…這是什么?”王大媽湊近了些,
瞪大了眼睛。諸葛亮用指甲刮掉銅板邊緣一處較厚的泥土,
一點耀眼的、即使在昏暗中也無法忽視的金黃色,露了出來!“金箔!
”一個識貨的老頭失聲叫道,“是鎏金的!廟里的東西!”諸葛亮小心翼翼地繼續(xù)清理。
銅板背面,泥土剝落后,
跡——“信士…供奉…道光…年制…”“道光年間…供奉的金箔銅板…”老頭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是以前拆掉的那個土地廟里的東西!拆遷那會兒太亂,誰也沒注意,
沒想到埋這墻根底下了!這分量…這成色…值老錢了!”一瞬間,
整個死角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嗤笑聲戛然而止。所有看熱鬧的目光,從嘲弄、鄙夷,
瞬間變成了極致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一道道視線死死釘在諸葛亮手中那塊沾滿泥土、卻難掩其價值的銅板上,
又猛地轉向那個蹲在垃圾堆里、衣衫襤褸卻身姿挺拔的男人身上。
王大媽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臉上的肥肉都在微微顫抖。她看著諸葛亮平靜地站起身,
將那沉甸甸的銅板在破爛的褲腿上隨意擦了擦,那動作隨意得仿佛在擦拭一件尋常農具。
然后,他抬起頭,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看向她?!巴醴蛉耍敝T葛亮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
聽不出半分得意,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重量,“此物,可抵數(shù)月房租否?”“抵…抵!
太能抵了!”王大媽如夢初醒,聲音都變調了,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諂媚的熱切,
肥胖的身體幾乎是撲了上來,眼睛死死盯著那塊銅板,生怕它飛了,“諸…諸葛先生!
您真是活神仙??!快!快請上樓!我給您倒茶!這地方臟,別污了您的腳!
”她手忙腳亂地想接過銅板,諸葛亮卻手腕一轉,避開了。“煩請夫人尋個懂行的人來,
估個價,公平交易便是?!彼f完,不再看周圍那些徹底變了臉色的鄰居,
捧著那塊沉甸甸的“遺金”,踩著滿地狼藉,一步一步,沉穩(wěn)地走回他那間狹窄、污濁,
此刻卻在眾人眼中變得無比神秘的閣樓小屋。陽光艱難地穿過高聳樓宇的縫隙,
吝嗇地灑下一縷,恰好落在他略顯單薄卻挺直的背影上,
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沉靜的影子。
……當那塊包裹著厚實金箔的廟宇銅板在古玩店老板顫抖的手電筒光下,
最終被鑒定為清代中期真品、價值不菲時,諸葛亮那間狹小閣樓的門檻,
幾乎要被城中村里各懷心思的人踏破。有求問丟失的貓狗下落的,
有想請他看看新租的門面風水的,甚至還有想合伙開個“諸葛神算”館的。
諸葛亮一律以身體不適、需靜養(yǎng)為由,閉門謝客。只有王大媽,
態(tài)度發(fā)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每日殷勤地端茶送水噓寒問暖,房租水電絕口不提,
儼然把他當成了供奉在閣樓里的活財神。金錢的窘迫暫時緩解,諸葛亮卻并未感到絲毫輕松。
他利用換來的錢,購置了最簡陋的筆墨紙硯(現(xiàn)代紙張的觸感讓他蹙眉許久),
一些關于這個“現(xiàn)代”世界的書籍——從最基礎的識字課本到艱深的經濟、科技、法律著作。
他如同一個初生的嬰兒,又像一塊干涸到極點的海綿,
近乎貪婪地汲取著這個陌生紀元的海量信息。白日閱讀,夜晚推演,
困倦時便依著殘缺不全的導引術調息,那場大病帶來的虛弱感,
正被一種緩慢而堅定的力量感悄然替代。閣樓狹小的窗戶,
成了他觀察這個光怪陸離世界的窗口。窗外是永遠喧囂的城中村,
遠處是鋼筋水泥筑成的、直插云霄的冰冷森林。巨大的、閃爍著刺目霓虹的招牌,
晝夜不息地變換著圖案和文字(他花了好幾天才弄懂那并非符咒,
而是某種“廣告”);鐵皮盒子般的“汽車”在蛛網般的道路上川流不息,
發(fā)出沉悶的咆哮;更遠處,幾棟造型奇詭、仿佛要刺破蒼穹的摩天巨樓,
在陰沉的天空下沉默矗立,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壓迫感。這一切,
都與他熟知的“氣”之流動格格不入。鋼筋水泥阻隔了地脈,電波霓虹擾亂了天星。
他嘗試著在窗口以龜甲推演城中村的氣運,卦象卻常常陷入一片混沌駁雜,
如同被無數(shù)利刃切割的亂麻?!按耸乐疄拧┝?、駁雜、難馴……”他放下龜甲,
望著窗外遠處那幾棟最高的大樓,眉頭深鎖,“如同無主之龍,肆虐奔突。欲行堪輿之道,
需另辟蹊徑,知其然,更需知其所以然?!彼闷鹨槐痉镁磉叺摹痘A物理學》,
目光落在描述電磁場的章節(jié)上,若有所思。這天午后,
諸葛亮正凝神推敲著一本《現(xiàn)代建筑結構學》中關于地基承重與應力分布的圖示,
試圖將其與風水中的“地氣承載”理念相印證。樓下王大媽那極具穿透力的大嗓門突然炸響,
帶著一種夸張的、近乎炫耀的熱情:“哎喲!秦先生!您…您怎么親自到我們這破地方來了?
快請進快請進!小心臺階!我們諸葛先生就在樓上!他老人家可神了!
前兩天……”腳步聲沉穩(wěn)而略顯急促地踏上狹窄陡峭的樓梯,木質梯板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諸葛亮放下書卷,目光平靜地投向門口。
王大媽那張堆滿諂笑的臉率先探了進來:“諸葛先生!貴客!貴客臨門??!”她側身讓開,
一個年輕男人出現(xiàn)在門口。來人約莫二十七八歲年紀,身形頎長,
穿著一身剪裁極為考究的深灰色西裝,質地精良,每一道線條都熨帖得一絲不茍,
彰顯著與這破敗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尊貴。然而,這份精心打理的體面之下,
卻透著一股無法掩飾的疲憊與…灰敗。他面容輪廓深邃,本應是俊朗英挺的樣貌,
此刻卻籠罩著一層濃重的陰霾。臉色是一種不健康的蒼白,眼下帶著睡眠不足的青黑。
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印堂——兩眉之間,一片深濃得化不開的晦暗之氣盤踞,色澤沉郁如墨,
隱隱透出一絲不祥的血色!這絕非尋常的倒霉晦氣,而是大兇之兆,是“死氣”纏身的標志!
在諸葛亮眼中,那印堂的墨色幾乎凝成實質,如同一條冰冷的毒蛇,正緩緩噬咬著他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