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陣不懷好意地笑聲響起，我爸漲紅了臉。
大伯還故意湊到我身邊往我身上靠。
“盈盈丫頭，你說你之前裝什么啊？還學霸呢，一到高考就露陷兒了吧？還不如直接給村里的小青年當老婆呢，說不定孩子都好幾個了！”
大家都滿懷惡意地笑了，都等著看我們家的笑話。
我一腳踩在他的腳背上，皮笑肉不笑地說：“那萬一我考上了呢？”
大伯疼得直叫喊，我這才松開腳。
大伯黑了臉，瞪著我說：“我呸，就你還上大學？我看你就能考個零蛋！”
“要是你交白卷都能上大學，我家那頭黃牛白給你！”
一頭黃牛要值上萬塊，種一年莊稼才能換回來。
大伯是真的自信他女兒能考過我。
享受著眾人的驚呼，大伯得意地笑了：“但你要是沒我閨女考得高，那你們家的摩托車就要白給我?！?/p>
我一口答應下來。
堂姐憐憫地看著我：“常盈盈，你腦子被驢踢了吧？那輛摩托車可是你爸用半輩子積蓄買的?！?/p>
“你竟然要把它白給我們，真是個大孝女?！?/p>
爸爸就站在我的身后，他抽了一支又一支煙，眉頭緊鎖。
但他還是堅信：“我閨女從來不說謊，她說能考上就一定能考上！”
周圍有人遲疑道：“是啊，我聽說盈丫頭成績一直很不錯，怎么可能高考真交白卷?！?/p>
“該不會是玲玲在撒謊吧？”
堂姐急忙說：“不可能，我親眼看見的，她就是交了白卷！”
“那她為啥交白卷，她傻啊？”
堂姐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大伯一拍大腿：“這樣吧，咱們就賭誰考得更好，誰能上大學！隨時押注??！”
“考得上的，風光門楣，咱們常家村敲鑼打鼓地送走她！每家每戶還要再出兩百塊錢?！?/p>
“要是考不上的那個，呵呵——”
考不上的那個就要在村子里被不當人的蹉跎死。
大伯率先下注，一千塊錢壓在了自己閨女身上。
“我們家玲玲，肯定是常家村第一個大學生！”不少人跟著他下注，大部分都是村里的無業(yè)游民，小流氓。
“我就喜歡盈盈這種小美女，再說了，人家玲玲都親眼看見了她交白卷了還能有假？一會兒一查分數(shù)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這是我全部身家了，一百塊，賭玲玲能上大學！”
“常盈盈，你就別掙扎了，知道你看不上我們，可將來還不是得跟我們當老婆??！”
陣陣惡意地笑聲讓我冷下臉來。
這里的每一個人，我都不會放過！
堂姐面露感動，“謝謝大家支持我，將來我考上大學肯定會報答大家的！”
我爸拿了兩千塊錢押注在我身上。
“我閨女一直以來都是學霸，寒窗十年為了高考，怎么可能交白卷！”
我們家的幾個鄰居也拿了幾百塊錢支持我。
“反正我覺得盈盈不可能真交白卷吧，她從小就說要上大學，念叨了十幾年了！”
大多數(shù)人猶豫不決，不知道該壓誰。
堂姐翻了個白眼，“要是不壓我，你們準后悔！成績還有五分鐘就出來了，想賺錢都沒機會了！”
大伯也信誓旦旦地說：“機會可只有一次！”
不少人在他的慫恿下下注了堂姐。
“我看她不像說謊，你沒看見村長的臉都白了嘛，估計真沒考好！”
“常盈盈也不吭聲，誰知道是不是心虛啊。”
看著電腦的小孩喊道：“能查分數(shù)了，你們快過來看??！”
全場一下子安靜下來，幾百雙眼睛盯著那塊發(fā)暗的顯示屏。
堂姐急切地撲過去，顫抖著手輸入自己的身份證號。
頁面一刷新，堂姐總算松了口氣。
語文六十分，數(shù)學五十分……
幾門科目加起來，分數(shù)已經(jīng)過了三百，足以上個大專了。
上輩子她抄我的卷子，可是上了個本科！
但哪怕是大專，那也算是大學啊。
她看著我，笑容怎么都掩蓋不住，挑釁這說：“常盈盈，該你了，你不是說考得比我好嗎？”
爸爸也催促道：“盈盈，快去查查分?！?/p>
我坐在電腦前，手心里已經(jīng)滲出了冷汗來。
堂姐在一邊催促：“趕緊啊，難不成是不敢了？”
“你難不成是反悔了？不想留下來?！?/p>
一聽這話，旁邊的小流氓不樂意了。
“憑什么，我告訴你們，全村人供你們上學就是為了讓你們給我們當媳婦的，不然吃飽了撐的管你們?。 ?/p>
“就是，供一個人上學已經(jīng)夠可以的了！別給臉不要臉?！?/p>
堂姐也跟著點頭：“盈盈，我們做人總不能言而無信吧？你考得低，當然就要留下來為村子傳宗接代了，不然要你有什么用?！?/p>
上輩子，我天真的以為堂姐會來接我，會讓我復讀。
直到那些男人踏破門檻，爸爸想保護我，也被他們打得頭破血流。
他們用爸爸的命威脅我就范，讓我懷上了一個又一個孩子。
我至今記得我拼死生下的第一個女嬰，她才哭了兩聲就被人扔進茅坑里溺死了。
我咬緊牙關，看著在場的每個人。
這些人，我都不會放過！
我坐在電腦前，深吸一口氣，迅速輸入了自己的身份信息。
頁面卡了一下，隨后，我的成績緩緩出現(xiàn)在頁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