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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山河策,商海誓 繁華似錦年 90498 字 2025-06-20 16: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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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機旋翼瘋狂切割著濃稠的晨霧,金屬葉片撕裂空氣的尖嘯聲與引擎的轟鳴交織成一曲死亡的樂章。沈星遙將渾身染血的裴燼川緊緊護在懷中,指尖陷入他背部潮濕的西裝,感受到滾燙的鮮血正順著自己的戰(zhàn)術(shù)手套汩汩滲出,溫熱的液體順著指縫蜿蜒而下,在作戰(zhàn)靴旁匯聚成細小的血珠。

裴燼川的西裝外套早已被冷汗浸透,宛如一塊沉重的濕布緊貼在他顫抖的身軀上。每一次劇烈的顛簸都讓他喉間溢出壓抑的悶哼,蒼白如紙的臉上浮現(xiàn)出病態(tài)的潮紅。左肩的傷口猙獰可怖,皮肉外翻著露出森森白骨,鮮血如涓涓細流般不斷滲出,在潔白的襯衫上暈染出大片刺目的暗紅,宛如綻放的曼珠沙華,又似一幅殘忍的抽象畫。

即便如此,他的右手仍死死攥著那個存有重要證據(jù)的加密硬盤,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泛白,青筋在蒼白的皮膚下突突跳動,仿佛隨時都會爆裂開來。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硬盤邊緣緩緩滴落,在金屬外殼上凝成暗紅的血痂。沈星遙想要掰開他的手指查看傷口,卻被他用最后的力氣死死按住,沙啞的聲音里帶著決絕:"保護好...硬盤..."窗外的晨霧愈發(fā)濃重,將兩人籠罩在血色與迷霧交織的世界里,而這承載著真相的硬盤,成了他們最后希望。

直升機旋翼攪動著濃稠的晨霧,金屬葉片切割空氣的尖嘯聲里夾雜著引擎瀕臨過載的嗡鳴。沈星遙單膝跪地,將裴燼川顫抖的身軀牢牢圈在懷中,指腹隔著浸透冷汗的西裝,觸到他背部仍在汩汩滲血的彈孔。機艙頂燈在劇烈顛簸中忽明忽暗,將裴燼川蒼白如紙的臉染上詭異的青灰色,他攥著加密硬盤的右手青筋暴起,指縫間還滲著暗紅血珠。

“堅持住,軍區(qū)總醫(yī)院還有十分鐘。”沈星遙的喉結(jié)劇烈滾動,戰(zhàn)術(shù)手套下的掌心全是冷汗。作戰(zhàn)靴死死抵住震顫的金屬甲板,每一次機身傾斜都讓她后頸汗毛倒豎。當指尖摸到內(nèi)袋里那份殘缺賬本復(fù)印件時,李副部長龍飛鳳舞的簽名仿佛活過來的毒蛇,正順著血管往心臟鉆。她余光瞥見儀表盤上不斷縮小的距離數(shù)字,懸著的心剛要落下——

“立即改道東郊軍用機場!沈指揮官,您被解除一切職務(wù),現(xiàn)以‘泄露軍事機密’罪名接受調(diào)查?!彼_的電子音毫無溫度,像一柄淬毒的匕首,精準刺入沈星遙的心臟。她僵在原地,耳中只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裴燼川突然劇烈咳嗽,血沫濺在她戰(zhàn)術(shù)背心的編號上,染紅了“0719”的銀色金屬牌。

旋翼的轟鳴陡然尖銳,機身毫無預(yù)兆地向右急轉(zhuǎn)。沈星遙本能地將裴燼川護在身下,后背重重撞上艙壁。加密硬盤滑落在地的聲響刺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伸手去抓的瞬間,三架武裝直升機從云層中俯沖而下,機身閃爍的紅色信號燈在晨霧中格外刺目。那是李副部長專屬的特別行動隊涂裝,如同死神張開的獠牙。

“他們動手了...”裴燼川染血的手指死死揪住她衣領(lǐng),溫熱的血順著指縫滲進作戰(zhàn)服纖維。沈星遙望著儀表盤上瘋狂閃爍的警報燈,忽然想起三天前那個雨夜,裴燼川將賬本復(fù)印件塞進她手心時說的話:“一旦出事,李正國不會留活口。”此刻機艙外傳來子彈撕裂空氣的尖嘯,她終于明白,這場精心策劃的“泄密”指控,不過是清除異己的最后通牒。

艙內(nèi)警報聲撕裂耳膜,沈星遙的瞳孔驟然收縮。三架武裝直升機的旋翼氣流掀起風暴,將晨霧攪成翻涌的墨團。她低頭看著裴燼川染血的睫毛在蒼白臉頰投下顫動的陰影,左手突然摸到對方肩膀處逐漸冷卻的血跡——那傷口比她以為的更深。

“咔嗒"金屬扣環(huán)咬合的脆響刺破混亂。沈星遙將雙人降落傘的安全繩勒進鎖骨,戰(zhàn)術(shù)背心下的皮膚瞬間被勒出深紅血痕。她用膝蓋抵住裴燼川顫抖的脊背,指腹在他肩胛骨處摸索到彈片殘留的凸起,這觸感讓她喉間泛起鐵銹味。作戰(zhàn)靴踹向艙門的瞬間,液壓系統(tǒng)發(fā)出垂死的哀鳴,艙門歪斜著墜落,裹挾著機油味的狂風倒灌而入。

第一發(fā)子彈擦著她耳際掠過,削斷幾縷束發(fā)的戰(zhàn)術(shù)繩。沈星遙旋即后仰,抱著裴燼川翻滾出艙。失重感驟然掐住咽喉,她本能地收緊雙臂,將對方整個籠罩在自己懷中。呼嘯的風聲里,裴燼川染血的襯衫下擺拍打著她的臉頰,那上面的彈孔正隨著墜落的氣流不斷擴大。

八百米高空,敵方直升機的探照燈在云層中織成光網(wǎng)。沈星遙屈起膝蓋,用自己的小腿護住裴燼川脆弱的腹部,同時騰出右手去夠腰間的信號干擾器。刺骨的寒意穿透防寒服,她能清晰感受到裴燼川的體溫正順著相貼的皮膚快速流失。當?shù)诙ㄗ訌棽林德鋫銈憷K飛過,她猛地扭轉(zhuǎn)身體,讓自己的左肩暴露在火力范圍內(nèi)——那里的防彈插板在撞擊聲中迸出無數(shù)裂紋。

“西北...軍工廠...”裴燼川的氣音混著血沫噴在她頸側(cè)。沈星遙低頭看見他染血的手指艱難蜷曲,試圖指向某個方向。她循著那個角度望去,云層間隙中隱約浮現(xiàn)出祁連山冷峻的輪廓。懷中的重量突然變得異常沉重,裴燼川的頭無力地垂落在她肩頭,溫熱的血順著戰(zhàn)術(shù)背心的導(dǎo)流槽滲進她的作戰(zhàn)褲。

五百米高度,沈星遙咬破舌尖強迫自己清醒。敵方直升機的導(dǎo)彈尾焰在身后綻開橘紅色的花,她果斷拉動降落傘的轉(zhuǎn)向繩,帶著裴燼川急速側(cè)翻??耧L灌進領(lǐng)口,她感覺胸腔快要被風壓擠碎,但仍死死咬住牙關(guān),將裴燼川的頭按在自己頸窩。當?shù)孛娴幕牟莼骶G色的刺,她猛地拉開備用傘包,在劇烈的拽動中抱緊懷中逐漸冰冷的身軀。

最終落地時,沈星遙強行扭轉(zhuǎn)身體,用自己的后背承受沖擊。肩胛骨撞在尖銳的石塊上發(fā)出悶響,她卻死死箍住裴燼川,直到翻滾著停在枯黃的灌木叢中。手指顫抖著探向?qū)Ψ筋i動脈,微弱的搏動像隨時會熄滅的燭火。遠處傳來直升機盤旋的轟鳴,沈星遙撕下戰(zhàn)術(shù)腰帶纏住裴燼川滲血的傷口,將加密硬盤塞進他貼胸的口袋,沙啞道:“撐住,我們這就去取證據(jù)?!?/p>

枯黃的野草在呼嘯的寒風中瘋狂搖曳,仿佛無數(shù)只顫抖的手在絕望地揮舞。遠處,荒涼的丘陵連綿起伏,溝壑縱橫交錯,像一道道猙獰的傷疤刻在大地的肌膚上。這片復(fù)雜的地形,此刻成了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能暫時阻擋敵方的追捕。但敵方的直升機如同盤旋的禿鷲,紅色信號燈穿透薄霧,在地面投下令人膽寒的光影,引擎的轟鳴聲震得空氣都在顫抖,昭示著危險從未遠離。

沈星遙帶著昏迷的裴燼川重重地墜落在灌木叢中,荊棘瞬間劃破了她的作戰(zhàn)服,在皮膚上留下細密的血痕。降落傘的繩索緊緊勒住她的肩膀,落地時巨大的沖擊力讓她膝蓋狠狠磕在尖銳的石塊上,一陣劇痛如電流般瞬間竄遍全身,幾乎要讓她眼前一黑。但她咬著牙,強忍著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顧不上查看自己傷得如何。顫抖的手指飛速解開降落傘扣環(huán),動作因為急切而顯得有些慌亂。

“裴燼川,堅持?。 鄙蛐沁b聲音帶著哭腔,雙手緊緊握住裴燼川的肩膀,用力拍打著他的臉頰。她的指尖觸到他冰涼的皮膚,心猛地一沉。裴燼川面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呼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額頭上豆大的冷汗不斷滾落,浸濕了他凌亂的頭發(fā)。

沈星遙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和慌亂,迅速伸出手,狠狠撕開他左肩的衣服。布料撕裂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一道猙獰的傷口暴露在眼前,皮肉外翻,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jīng)發(fā)紫腫脹,鮮血像涓涓細流般緩緩滲出,在地上暈染出一片暗紅。沈星遙的手微微顫抖,這傷口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得多,每一秒的耽擱都可能讓裴燼川陷入更危險的境地。她知道,必須立刻采取行動,否則裴燼川很可能撐不過去。

沈星遙的指尖在急救包內(nèi)精準游走,金屬瓶身與繃帶摩擦出細微聲響。消毒藥水的玻璃瓶蓋被她用牙狠狠咬開,藥水潑灑在傷口的剎那,刺鼻的酒精味混著血腥氣直沖鼻腔。裴燼川的脊背突然弓成繃緊的弦,喉間溢出壓抑的悶哼,冷汗順著脖頸滑進衣領(lǐng),在浸透血漬的襯衫上暈開深色痕跡。

“忍一忍,馬上就好?!鄙蛐沁b的聲音裹著顫抖,拇指無意識摩挲著他緊繃的鎖骨。止血繃帶在她掌心翻飛如銀蛇,纏繞間刻意避開傷口邊緣新生的血痂,每道褶皺都被她按得緊實。當最后一圈繃帶完成固定時,她的戰(zhàn)術(shù)手套已被鮮血浸透,暗紅的血順著指縫緩緩滴落,在枯葉堆上開出妖冶的花。

螺旋槳撕裂空氣的轟鳴由遠及近,驚起一群烏鴉從枯樹頂撲棱棱飛起。沈星遙猛地抬頭,目光穿透薄霧鎖定天際那三個逐漸擴大的黑點。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作戰(zhàn)靴碾碎枯枝的脆響中,她的指尖已經(jīng)觸到腰間的配槍。

雜草叢生的防空洞口垂落著斑駁的藤蔓,宛如一張?zhí)烊坏木G色簾幕。沈星遙半跪著撥開纏人的荊棘,腐葉與霉菌的氣味撲面而來。洞口的混凝土邊緣布滿蛛網(wǎng),青苔在凹陷處肆意生長,顯然已荒廢多年。她貼著洞壁側(cè)耳細聽,除了自己劇烈的心跳,只有深處傳來的滴水聲——嗒,嗒,像是時間的倒計時。

裴燼川的體溫透過單薄襯衫傳來灼燙的熱度,沈星遙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頭,半拖半拽地往洞內(nèi)挪去。作戰(zhàn)靴踩碎碎石的脆響在封閉空間里格外刺耳,她每走幾步就要回頭張望,洞口外的光線正被直升機陰影一點點吞噬。當裴燼川終于被安置在一塊相對平整的地面時,第一枚照明彈在洞外炸開,慘白的光芒順著洞口縫隙鉆進來,在兩人臉上投下交錯的陰影。

沈星遙單膝跪地,將裴燼川綿軟的身軀環(huán)在臂彎,咬牙發(fā)力將他沉重的軀體拉上后背。浸透鮮血的襯衫緊貼著她的脖頸,溫熱的液體順著戰(zhàn)術(shù)背心的縫隙緩緩流淌,在腰間凝成黏膩的血痂。裴燼川的重量像塊巨石壓在脊梁,每邁出一步,膝蓋處受傷的韌帶就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仿佛有無數(shù)根鋼針在骨縫間攪動。她強撐著挺直脊背,作戰(zhàn)靴深深陷進松軟的泥地,濺起的泥漿糊滿褲腿。呼嘯的寒風裹挾著沙礫拍打在臉上,卻不及心中燃燒的信念熾熱——無論如何都要帶他活下去。

防空洞的藤蔓如張牙舞爪的怪物,荊棘劃破她的手背,滲出的血珠滴落在枯黃的野草上。沈星遙用肩膀撞開纏繞的枝蔓,腐葉簌簌落在頭頂。洞口低矮的混凝土門框硌得鎖骨生疼,她幾乎是半匍匐著鉆進洞內(nèi),后背蹭過粗糙的巖壁,刮得皮膚火辣辣地疼。

霉味混著潮濕的腥氣撲面而來,嗆得她連連咳嗽。沈星遙摸索著扯開戰(zhàn)術(shù)背心的暗袋,指尖觸到冰冷的金屬筒身。手電筒亮起的瞬間,昏黃的光暈在潮濕的巖壁上搖曳,照亮斑駁的苔蘚和滴落的水珠。光束掃過地面,腐爛的木板和銹蝕的鐵絲網(wǎng)散落一地,空氣中漂浮的塵埃在光柱中瘋狂舞動。

沈星遙將裴燼川輕輕放倒在一塊相對干燥的角落,膝蓋重重磕在碎石上,疼得眼前金星直冒。她扯下脖子上的戰(zhàn)術(shù)圍巾墊在他頭下,手指撫過他發(fā)燙的額頭,觸感如同灼燒。洞外直升機的轟鳴聲再次逼近,震得頭頂?shù)乃槭袈洹I蛐沁b握緊腰間的配槍,背靠冰涼的巖壁坐下,用身體為裴燼川筑起最后一道防線。手電筒的光斑在洞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隨著她劇烈起伏的呼吸,仿佛無數(shù)張猙獰的面孔在黑暗中獰笑。

防空洞內(nèi)彌漫著陳年腐銹與霉菌交織的刺鼻氣息,沈星遙的戰(zhàn)術(shù)靴碾過地面,碎石在鞋底發(fā)出細碎的咯吱聲。月光從坍塌的通風口斜斜刺入,照亮滿地狼藉——生銹的彈殼與碎玻璃混雜著剝落的墻灰,潮濕的苔蘚在墻角肆意蔓延,如同某種蟄伏的怪物。她瞇起眼睛,在幽暗中辨認出一塊稍顯平整的水泥臺,表面覆蓋著薄薄的蛛網(wǎng),邊緣還殘留著半塊褪色的軍用罐頭商標。

裴燼川的身體像一袋浸透雨水的沙袋般沉重,沈星遙半跪在地,雙臂環(huán)住他的腰,用膝蓋抵住他的后背借力,才將人緩緩放倒。指尖觸到他冰涼的皮膚時,她呼吸一滯——他的西裝外套早已被冷汗浸透,襯衫下的體溫正如同沙漏中的細沙般飛速流逝。戰(zhàn)術(shù)外套摩擦地面發(fā)出窸窣聲響,沈星遙將布料仔細撫平,特意避開凸起的石塊和尖銳的鐵絲,又將保暖內(nèi)衣輕輕蓋在他顫抖的身軀上,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包裹一件易碎的瓷器。

背靠布滿青苔的巖壁坐下時,沈星遙的膝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脆響。冷汗順著脊椎滑進作戰(zhàn)褲,傷口處的疼痛如潮水般涌來——右肩被彈片擦傷的部位火燒般灼痛,膝蓋在降落時磕碰的淤青正腫得發(fā)燙。她卻無暇顧及,只是握緊藏在戰(zhàn)術(shù)腰帶里的加密硬盤,金屬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洞外傳來夜梟凄厲的啼叫,混著遠處直升機螺旋槳若有若無的嗡鳴,在密閉空間里回蕩成令人心悸的共鳴。

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墜,卻猛地咬住舌尖強迫自己清醒。瞳孔在黑暗中縮成針尖,警惕地掃視著洞口搖曳的藤蔓。潮濕的巖壁不斷滲出冷水,順著后腰往下淌,在作戰(zhàn)靴里積成小小的水洼。沈星遙摸出戰(zhàn)術(shù)手表,幽綠的數(shù)字顯示凌晨三點十七分——距離天亮還有三個小時,而留給他們抵達西北軍工廠的時間,或許連二十四小時都不到。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口袋里的賬本復(fù)印件,李副部長的簽名在黑暗中仿佛化作獰笑的鬼臉,提醒著她這場逃亡沒有退路。

沈星遙的戰(zhàn)術(shù)手電筒在防空洞內(nèi)投下?lián)u晃的光暈,光束掃過裴燼川蒼白如紙的臉龐時,她的呼吸微微停滯。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干裂的嘴唇上結(jié)著暗紅血痂,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動著肩頭滲血的繃帶。她的手指懸在他頸側(cè),感受著那若有若無的脈搏,像是在觸摸一根隨時可能斷裂的蛛絲。

指尖觸到口袋里的加密硬盤時,金屬外殼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賬本復(fù)印件被汗水浸得發(fā)皺,李副部長的簽名在黑暗中仿佛活過來的毒蛇,嘶嘶吐著信子。沈星遙閉上眼,在腦海中勾勒出西北軍工廠的方位——直線距離兩百三十公里,要穿越荒無人煙的戈壁,翻過終年積雪的祁連山隘,而他們現(xiàn)在連一輛代步工具都沒有。更糟糕的是,裴燼川的傷勢等不了緩慢前行,一旦傷口感染,后果不堪設(shè)想。

洞外的風聲突然變得尖銳,卷起沙礫拍打著洞口的藤蔓。沈星遙猛地睜開眼,戰(zhàn)術(shù)手表的熒光在黑暗中泛著幽綠,暮色正從地平線漫上來,將最后一縷天光染成鐵銹色。她活動著因為長時間蜷縮而僵硬的肩膀,關(guān)節(jié)發(fā)出一連串細微的脆響。作戰(zhàn)靴踏在碎石上的聲響驚醒了沉睡的蝙蝠,成群黑影從洞頂掠過,翅膀拍動的聲音像是某種古老的戰(zhàn)鼓。

當?shù)谝活w星星刺破夜幕時,沈星遙已經(jīng)在洞口佇立了二十分鐘。夜視儀里,方圓五百米內(nèi)只有隨風起伏的芨芨草和遠處閃爍的狼眼幽光。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聲早在三小時前就消失了,但她不敢有絲毫大意,手指始終按在腰間的配槍保險上。戈壁的夜風裹挾著沙粒打在臉上,像無數(shù)細小的刀刃,卻讓她愈發(fā)清醒。

“裴燼川,醒醒。”她半跪在布滿青苔的地面,戰(zhàn)術(shù)手套拂過他冰涼的臉頰。指尖觸到他額角細密的冷汗時,心口猛地一緊。裴燼川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灰藍色的瞳孔里蒙著層渾濁的霧氣,像是被霜覆蓋的玻璃。他試圖撐起身子,卻只換來傷口撕裂的悶哼,鮮血瞬間浸透了重新包扎的繃帶。

“別亂動?!鄙蛐沁b扶住他顫抖的肩膀,聲音比自己預(yù)想的更沙啞。她從戰(zhàn)術(shù)背包里掏出最后一支葡萄糖,擰開瓶蓋時塑料瓶發(fā)出輕微的脆響?!昂赛c這個,我們得趁夜趕路。”瓶口抵住他干裂的嘴唇,裴燼川卻偏過頭,喉間溢出破碎的音節(jié):“...不能...連累你...”


更新時間:2025-06-20 16:1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