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日后，我正陪著太后用膳，突然咳了幾聲，太后立刻關(guān)切地看向我。
“清歌這孩子，自多年前落水后，身子就落下了寒癥的病根?！?/p>
太后的話像根針，直戳顧長風(fēng)的心。
“御醫(yī)說了，這寒癥怕是要跟一輩子了?！?/p>
顧長風(fēng)握著茶杯的手在顫抖。
那年上元節(jié)，季云舒說有登徒子糾纏，要他去救。
我發(fā)著高燒，他卻把我一個人留在湖邊。
等他回來時，我已經(jīng)昏倒在冰冷的湖水中，差點沒命。
“都是本王的錯?！彼蝗怀雎?。
太后詫異地看著他：“長風(fēng)這是怎么了？”
我淡淡地笑：“七王爺多慮了，這病與您無關(guān)?！?/p>
可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回到王府，顧長風(fēng)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一整夜。
第二天，他派了心腹去我家打聽我病根之事。
“王爺，打聽到了?！?/p>
顧長風(fēng)接過那些殘片，拼拼湊湊，勉強能看出是張藥方。
他拿著殘片，找到京城最好的藥師。
“這方子......”藥師看了半天，臉色變了。
“怎么了？”
“王爺，這是吊命的方子，極其兇險。”
顧長風(fēng)的手開始抖：“什么意思？”
“服這藥的人，身體早就垮了，全靠藥力強撐著。而且......”藥師猶豫了一下。
“說！”
“長期服用此藥的女子，寒氣深入骨髓，此生不可能有孩子?！?/p>
顧長風(fēng)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傻了。
藥方從他手中滑落，飄到地上。
我那時才十六歲，花一樣的年紀，就要靠這種藥吊命。
而我的病，是他造成的。
季云舒騙了他，那晚根本沒有什么登徒子。
她只是想支開他，讓我一個人在湖邊等死。
顧長風(fēng)沖出藥鋪，在雨中狂奔。
他要去找我，要跪在我面前認錯。
安王府的門緊閉著，門前跪著一個渾身濕透的人。
“王妃，七王爺已經(jīng)跪了一夜了?！毖诀咝⌒牡胤A報。
我坐在暖閣里，手中捧著熱茶。
“讓他跪著?！?/p>
“可是......”
“下雨了嗎？”我問。
“下了一夜?！?/p>
“那就讓他淋著，省得我臟了手?！?/p>
顧長淵從外面回來，看到門前跪著的人，冷笑一聲。
“清歌不想見你?！?/p>
顧長風(fēng)抬起頭，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大哥，我有話要對她說?！?/p>
“什么話？道歉嗎？”顧長淵的聲音里帶著嘲諷。
“現(xiàn)在知道后悔了？當初你在做什么？”
顧長風(fēng)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是啊，當初他在做什么？
他在寵著季云舒，在相信她的每一句話。
在我病得起不來床的時候，他在陪季云舒看花。
在我咳血的時候，他在聽季云舒彈琴。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鳖欓L風(fēng)的聲音嘶啞。
“錯了？”顧長淵蹲下身，看著他的眼睛。
“她差點死在你手里，你說錯了就完了？”
“她這輩子都不能有孩子了，你知道嗎？”
顧長風(fēng)的臉徹底白了。
不能有孩子，那她嫁給顧長淵，豈不是......
“我會護她一生?！鳖欓L淵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她不需要孩子，有我就夠了。”
“倒是你，好好想想怎么跟季云舒過吧?！?/p>
顧長淵轉(zhuǎn)身進了府門，留下顧長風(fēng)一個人跪在雨中。
我在窗邊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心中沒有半點波瀾。
這些眼淚，這些后悔，都來得太晚了。
當年那個在湖邊等死的少女，早就已經(jīng)死了。